恋爱坐标—— by反派二姐

作者:反派二姐  录入:06-22

接起电话后,沛诚没有先出声,岳望锡也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轻微的白噪音在寂静的屋内铺垫。半晌后,对面问出一句:“你……是谁?”
“还能是谁。”沛诚朗声说。
“闵效禹!”这一声大喊由近及远,而后是“嘭!”的一声巨响,很显然岳望锡把手机摔地上了。沛诚好整以暇地听他窸窸窣窣地捡起电话,一通意料之中的大呼小叫接踵而至。
“闵效禹!你居然没死呢?不对,你还活着!不对不对,我意思是你跑去哪了?你是刚回来吗?等等你到底从哪儿回来。”
“你冷静一点,”沛诚打断他,“我穿越去异世界了,刚回来,才看到你那一大串消息。”
“我……我还以为……你,啊?”岳望锡舌头都打结了,“不是……你怎么能消失得这么彻底,一点痕迹都没有。不过异世界是什么鬼,你要不想说就直说,扯什么异世界,呃……”
他机关枪般说了一通胡话,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树洞行为,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那些消息……你都看见啦,我以为没人呢,随便发发,你快删了吧。”
“没事,我已经看完了。”沛诚说。
“我,你……哎!”岳望锡思绪无比混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沛诚又问:“我看你一会儿想死一会儿想活的,但听你声音还挺精神,怎么了,是没想到什么自杀的妙计吗?”
岳望锡差点没被他噎死:“你能说点好的吗?你就那么盼着我死吗!其他人也就算了,我哪点儿对不起你,连你也盼着我死?”
沛诚听他激动起来,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认真和你做学术探讨,没有别的言下之意。”
岳望锡傻了:“啊?”
沛诚耐心道:“意思就是说,你有没有什么自杀的好方法,可以分享给我参考一下?”
“你什么意思啊?”岳望锡纳闷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久杳无音信,一出现就问我这种问题,你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沛诚轻松道:“没有啊,就是随便聊聊嘛。”
岳望锡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回来之后,联系过森泽航了吗?”
“从哪儿回来?”沛诚逗他。
“异世界!”岳望锡没好气地说。
沛诚哈哈大笑起来——这种牵动腹部肌肉和胸腔共鸣的行为实在久违了,他脸部肌肉都有些僵硬发酸,笑了老半天才说:“没有。”
“你可真够狠心的,”岳望锡说,“这么多年了,居然真就和他在没联系过了。”
“那你呢?你去参加婚礼了吗?”沛诚问。
“去个屁!”岳望锡骂道,“不过还真邀请我了,姜远声给我发的请柬,我他妈当时还是借钱给她包的红包,吃了三个月的土,别提了。”
“哎,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什么集团啊公司啊,早就不管了不就好了,不至于像这样。”沛诚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以为都像你那么潇洒,一走了之谁也不管了,我家里还有几口人,全公司上上下下……”他说着又生生停住,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上上下下谁也指望不上我,不说也罢。”
沛诚嘴上宽慰他:“人生短暂,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嘛。”心里想,这人不靠谱啊,看来也没什么自杀的好办法。
岳望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在哪儿呢,要不要出来喝酒?”
“喝酒?”沛诚奇怪道,“你还有钱喝酒?”
岳望锡咆哮起来:“老子是破产了,不是在街上要饭!喝酒你请客!”
沛诚乐不可支——虽然惆怅的心绪并未散去,但却因为实在过于荒唐而实实在在笑了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走到最后,自己居然是和这个他原以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聊些莫名其妙的天。
“不喝,我有事。”沛诚说。
“什么事?”岳望锡问。
“着急去死。”沛诚一本正经道。
岳望锡仿佛有点吓着了:“你说真的?不是你别冲动啊,哪有人十年不说话,一开口就要去死的啊。不是你就算忽然要自杀,专门告诉我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自己看看你给我发过多少消息扬言要自杀的,我说一次怎么了?”沛诚无所谓地说。
岳望锡简直炸毛:“你别吓我啊,你要是死了……万一被警察发现你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万一再让森泽航知道了,那我也离死不远了!”
“森……他找你麻烦干嘛,他就算不恨我了,也才懒得管我死活吧,都这么多年了。”沛诚说着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刚从插科打诨中找回来的一点生气转瞬又没了。
“我不管,你今晚不能死。”岳望锡无赖地说。
“哦,我现在就从窗户跳出去,你还能管得了我。”沛诚更无赖。
“你这人怎么这样!”岳望锡急了。
沛诚简直要被他笑死,胡说八道起来:“我再给他发一条消息,说当年的事是你逼我的,我十年来一直内疚难安,决定以死谢罪!”
“不行!你再这样我打电话了啊,我给……”岳望锡情急之下,病急乱投医:“我给姜远声打电话,让她好歹帮我做个证,这事儿与我无关。”
“好了不逗你了,我开玩笑的。”沛诚说,“不过你和姜远声关系居然还挺好,她不膈应你黑她老公一手的事儿?”
“凑合吧,虽然不怎么来往了,但也没绝交。”岳望锡说,“而且我坑森久都是她入股之前的事了,又不影响她们家的既得利益,有什么关系。他俩本来就是商业合作关系的联姻,又不存在别的什么私人感情。”
沛诚小声道:“你又知道了……”
岳望锡听他语气,十分狐疑:“你什么意思啊,你别是这么多年了还在喜欢森泽航吧?不是,他到底有什么好啊?我真是弄不明白了……”
“你懂啥!”沛诚大喊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不和你聊了,要死要活这么多年了,连个自杀的推荐流程都没有,你不破产谁破产,废物!”
然后不管岳望锡在那头叽哇乱叫,把语音电话给掐了。
好烦啊,沛诚挂了电话之后,越想越烦——第一次穿越成炮灰女演员的时候是怎么结束的来着?
他记得当时自己刚见到森泽航,立刻给他行了个大礼,红酒泼了他一身,站起来后还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大走光,社死的场面如今想来还有些好笑。兔子曾经说过,“单轻辞”的剧情线是要推动和任务对象的爱情线,以好感度为基础,好感度被他秒速清空才导致任务失败的。
而“闵效禹”的剧情线则是要推动和任务对象的事业线,所以是以信任度为基础的。按照这个思路来看,当他背叛森泽航、失去他所有信任的一刹那,这个世界不就应该结束了吗?
对啊,这个世界为什么还没有结束?沛诚静了。
如果不是系统出bug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森泽航时至今日,还未对他丧失全部的信任。
为什么啊……沛诚痛苦地捂住头,不要让我得出这种结论啊。
如果是这样,他岂非连死都不安生。

第63章 再次下线
经由一夜的反复论证和思考,沛诚终于决定了要如何结束这一世的生命——那就是去大山里跳崖!
这样一来,他既不会吓到路人,也不给环卫工人造成清洁的负担,运气好的话根本没人能发现,也就不用收尸,还可以顺便养育个花花草草、喂个野狗豺狼什么的。就算他死了之后,这个世界线还没有结束,那么大概率等他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啃得啥也不剩,难以辨认,不太会出现熟人知晓的情况。
沛诚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实在是万里挑一的良策!
唯一的问题是,他想要跳崖,就得要先爬山。
心动不如行动,这破世界他也是一天也不想呆了。于是次日一大早,沛诚便坐上火车,抵达某非热门景区,买了门票,坐缆车到山顶,帮零星几个旅游的大妈拍了少说一百张风景照,总算脱得身来,再罔顾安全告示牌,辛辛苦苦爬进了后山。
一番折腾结束后,已经是午后四点,他满头大汗,手背和脸颊都被树枝划伤,衣服裤子上全是泥,又饿又渴,累得想死。
不对,他就是来死的。
他前后观察了一番,确定这一块区域没什么人来,连垃圾都没有,全是野蛮生长的植被和尖锐的灌木丛。沛诚寻来找去,总算物色好一个悬崖——后山陡峭且背阴,不适宜攀爬,裸露的山岩上只有零星几颗松树,脚下万丈深渊,面前风景秀丽,沛诚觉得很满意,认为此处必能助力自己顺利下线。
他前后踱步,试了好几次合适的助跑距离,确保自己不会磕上半山腰的石头或者被挂在树上。可低头多看了几眼之后,沛诚仍难免觉得有些腿软。
决意要死的心,和身体的求生本能相比,总归后者的力量还是更原始、更纯粹、更强大一些。
算了,先休息一下再跳崖吧。
沛诚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最后一次掏出兔子APP查看——闵效禹的名字下面,他完成了约摸一大半数量的任务,还有一少半因为已经被判定失败而变成了灰色,只余下一条“让森泽航彻底破产”的终极任务还孤零零地亮着。
今天之后,“小鱼”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没有人会再叫他小鱼,记得他的人也会逐渐忘记他,即使有偶尔还能想起他的人,也不会是因为什么美好的记忆或理由。
思及至此,沛诚心有戚戚,不禁悲从中来。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像二十二岁的闵效禹一般,充满了好奇和希望。他获得了一次崭新的机会,全新的身份,周围的人都那么好,好得有点不真实。
他曾经甚至动了念头,就这样身为“闵效禹”在这个世界就这样度过一生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又想,如果这真是一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世界那该有多好,可惜,如果是在那样的剧情里,自己这样的笨蛋恐怕根本活不到第二集。
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任务是可以放弃的,放弃后花少量积分便能替换成新的、同等级别的任务,那么如果他不花积分,将所有任务全部放弃的话又当如何呢?
他坐直身体,瞪着眼睛,周围只有丛林鸟叫,“嘎嘎”地仿佛在嘲笑他。不会吧?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沛诚戳开这项终极任务,点击了“放弃”,再点击“确认”,等待几秒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陌生而又熟悉的莹莹白光自他脚下亮起,直至耀眼无比,吞没了他周遭的山林草木。这强光逼迫他不得不闭上眼睛,身体轻飘飘得仿佛失重一般——沛诚已经明白了。
“坑爹啊!早知道这样就可以了,我他妈还爬什么山!”
这是他回到久违的圆弧形空间的第一句话,红眼兔子蹲在白色罗马柱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沛诚傻眼地看着兔子,表情比第一次见到它时还懵逼,可兔子的三瓣嘴已经动了起来。
“恭喜你,本次‘闵效禹’人物卡的进度可观,总共获得积分153分,离通关目标还差47分,总耗时14年零6个月,实际用时3年零2个月,完成任务数量……”
兔子巴拉巴拉地恭喜他,但声音毫无起伏,沛诚面色阴沉地瞪着它,整个空间简直一片死寂。
兔子总算念完了结算成绩,而后毫无过渡地话锋一转:“请问玩家是否立刻进入下一个任务?”
沛诚浑身一激灵:“等等,我要换个副本。”
兔子停顿了一下,反问:“换什么副本?”
“换一个别人的世界,其他的任务线,别的攻略对象!”沛诚说,“总之我不要再去森泽航那里了!”
兔子的红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出bug了一般毫无动静。
沛诚疑惑地向前走了几步,正要伸手去戳戳它——他好奇很久了,这个兔子到底是什么触感——看着边缘毛茸茸、白蓬蓬的,但又好像是投影的虚化。
就在手指快要触碰到兔子的刹那,兔子忽然又出声了,吓的沛诚往后一蹦。
“这个系统就是为了森泽航存在的,没有别的副本,这就是唯一的宇宙。”兔子说。
“啊?”沛诚愣了,“什么意思?”
兔子还是一如既往地避重就轻:“总之,你这次做的不错,已经积攒了一百五十三积分,再尝试一次就能成功了。”
沛诚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这是唯一的宇宙,是为了森泽航而存在的宇宙。
到底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没有别的攻略对象,没有别的副本线,所有这个诡异系统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围绕森泽航一个人展开的?
在他头脑风暴的时候,兔子已经将下一张角色卡飞到他的面前。
沛诚抬眼随意一看,角色卡的照片是一张清隽少年的脸,看模样只有十五六岁。少年的眉眼十分漂亮,但表情有点儿凶,最关键的是——这人五官实在很眼熟。
他再低头一看角色卡下面备注的名字,瞬间绷不住了。
岳望锡,16岁,就读于国际青藤国际学校二年级。
沛诚登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大叫道:“谁!?”

第64章 什么是自由意志
兔子或许是误解了“谁?”这声惨叫,开始干巴巴地念起来:“岳望锡,16岁,就读于国际……”
“打住!”沛诚混乱地叫道,“我又不是不认字!而且岳望锡是谁我认识得很好吗?”
兔子面无表情地闭上了嘴。
“不不不,等一下,这也太变态了,我怎么能穿成岳望锡呢,他是已经存在了的人啊!”沛诚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尴尬死了——以后他洗澡是在洗岳望锡的身体,他上厕所是在握岳望锡的……
“啊啊啊啊啊!!!”他抓狂地在圆弧形空间里乱跑起来。
“你的角色卡本就都是已经存在的人,不然你要从婴儿出生开始做任务吗?”兔子阴阳怪气的功力依旧不减。
沛诚半张着嘴,满脸傻气,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可以反驳。
“可是……我变成了岳望锡,原本的他去哪了?”沛城问。
“原本的谁?”兔子显然不理解这个问题。
“原来的岳望锡啊!就是我的……我上一个……就是闵效禹世界线里的岳望锡!”沛诚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来找我背叛森泽航的人,那个昨天刚和我打过电话的人?”
“你拿了岳望锡的角色卡,你就是岳望锡了。”兔子好像说绕口令一般。
“我不懂……可岳望锡做的那些事,我没有记忆啊?不对,那些事究竟是哪一个‘岳望锡’做的,是系统吗?还是……”沛诚把头发抓成鸡窝造型,“你等等,我有点混乱,而且这个时间线里岳望锡才十六岁,也就是说什么连背叛这件事都还没有发生,甚至连闵效禹是谁都还不认识……”
他随即意识到一个更震撼的事实:“所以当我本次进入剧情后,森泽航也才高中吗?那不就是回到过去了吗?”
“什么是过去?什么是未来,现在又是什么时候?”兔子反问他。
沛诚彻底被它绕晕了。
兔子见他不做声,继续念起了游戏规则:“上一个角色卡的一百五十三分可以全部被角色继承,但其中百分之六十的积分会暂时被锁定,无法用于道具购买……”
“等等,先别说那个,我有问题。”沛诚打断他。
兔子二话不说,耳朵一动,沛诚面前立刻出现了一大屏幕琳琅满目的道具。
“我不是要买道具!我有问题要问你!”沛诚炸毛道。
兔子向来没有第二表情的毛脸上,不知怎的被沛城看出了一丝不耐烦。
“你说这个系统就是唯一的世界,那么这个宇宙创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些剧情也好和角色卡也好,他们最终的目标是什么?”沛诚问。
他以为兔子又会用一通云里雾里的谜语糊弄他,亦或是干脆直言天机不可泄露,不料兔子说:“系统的终极任务,这一问题的答案可以花五百积分购买。
沛诚一听立刻炸了:“你骗谁呢!通关都只要二百积分,问你个问题要我五百!”
兔子又不说话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沛诚没有办法,只能认真看起了岳望锡的任务——岳和森泽航是孩童时代的玩伴,或许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青春期后,二人成为了同学,但又开始有了互相竞争的意识,关系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部分的故事他已经从岳望锡那里听了个七七八八,按照原本沛诚所认知的剧情——时间线拉到成年之后,二人成为不近不远的“熟人”及生意伙伴,可不幸岳望锡家遭遇变故,为了拯救家族企业,只能选择背叛世交。
但结合当前的任务而言,投身角色卡之后,沛诚需要做的可不只是“不咸不淡的熟人”,而是成为森泽航的挚交好友——很显然,继爱情线、事业线之后,这次是友情线的任务了。
“别了吧……”他崩溃地捂住脸——兔子的恶趣味一如既往——他需要从学生时代打下基础,成为森泽航最亲近、最要好的朋友,然后在日后面临抉择之时,选择了家族,而非好友。
如果没有多年友情的积累,最终的选择就不够残忍。就是要这样,才足够伤人。
“有毛病吧!”沛诚手一挥,直接穿透了面前的投影成像,“这个森泽航到底什么人,他是上辈子杀了人还是放了火,没完了是吧!”
思及至此,他不禁开始怀疑,难不成之前岳望锡做的那些事,也是系统任务的指使?可他还是不明白,在“闵效禹”的世界里,“岳望锡”又是由谁扮演的呢?如果无人扮演,那就是NPC咯?就像是草莓镇里的老板娘和詹姆斯。
“系统之中,除了我之外还有多少玩家?”沛诚问。
“这个问题需要花费一百积分购买。”兔子无情地说。
沛诚翻了个白眼:“你等等,我换个问题,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玩家吗?”
“这个问题需要花费两百积分购买。”兔子说。
沛诚:“……”
沛诚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兔子根本在张嘴漫天要价,就是不愿意回答他罢了。
沛诚:“森泽航这个人,是有自由意志的吗?”
兔子从善如流:“请定义自由意志。”
沛诚:“呃……就是说,他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吗?”
兔子:“请定义真实存在。”
他彻底放弃与死兔子沟通,只是不停在脑中回放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到底哪些可能是被操控的行为,哪些是所谓“自由意志”的体现?最重要的是——“森泽航”究竟是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独立自主的人格,还是宛如他第一次加速时所见的那样,只是遵循着系统根据算法模拟的走向?
当时他亲眼所见“加速”道具的威力,森泽航的记忆毫无痕迹地被自洽掉了,像是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推动着——明明说了一半的台词硬生生止住,一瞬间好像一个坏掉的机器人,恐怖谷效应直接拉满。也就是这个短暂的画面,在沛城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也是这个认知,让他克服了犹豫许久的道德困境,决意将自己的任务推动下去。
可当他听到“这个系统就是为了森泽航而存在”的时候,他又不确定了。脑子好疼。
在他表情狰狞地左思右想之时,兔子宛如进入待机状态般一动不动,沛诚抬头一看那张面具似的毛脸,彻底没脾气了。
他不抱希望地问:“请问我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兔子说:“你可以选择去死。”
沛诚打了个冷颤:“你怎么还骂人呢。”
兔子:“你可以选择放弃系统,回到你原本的世界中。”
哦……这个意思啊,回到原本的世界中,那不就是变回一具英年早逝的打工人尸体。
“好吧,”沛诚无奈地说,“我准备好了。”
于是,熟悉的白光再次亮起……

第65章 三周目开始!
有过两次被兔子坑的经验,这次沛诚默默等待白光熄灭,不敢大喊大叫,也不敢乱动,就怕又凭空出现在一个特别尴尬的公共场合里。
他捏了捏鼻梁,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明显感觉自己五官的走向和眉骨的高度都不一样了。
一睁眼,他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沛诚眨巴眼睛仰头看着他,心想——我就知道。
对方语速很快地叽里呱啦说了句什么,沛诚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哄笑声。
男人有些不悦,随即操着口音有些奇怪的普通话说:“岳望锡,你又上课睡觉?这么困的话为什么不在宿舍里睡好了再来?”
周围笑声更大了。
面对此情此景,沛诚早已无奈地习惯了,他摇了摇头,看着面前摊开的、崭新的、一个字笔记也没有的教材,发现竟然是全英文的。
男人丢下一句:“We are at page 27 no”便转身走了。
就算此刻丢脸的实际上是岳望锡,沛诚还是难免觉得有些害臊,他头疼地四下一望——明亮的教室里整整齐齐坐了一屋子学生,发色人种各异,含自己在内都穿着统一的制服上衣和浅驼色格纹长裤。他正要收回视线,却正撞上一对回头看他的目光,霎时间定住了。
坐在他右前方两排,16岁的森泽航穿着校服衬衣和杏白色背心,手指心不在焉地转着笔,回眸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
只需一眼,沛诚就立刻认出是他。
天哪,沛诚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近距离地见过他了。
这时的他身体和肩膀还没有长开,但五官中混血的气质更为突显,浅色的大眼睛上睫毛又卷又长,鼻尖挺翘,嘴唇薄而天然勾着一个弧度,简直像广告里的模特小孩。
少年的森泽航还没有进化出那种见人就自动露出最完美微笑的能力,他表情略带无聊,眼神在岳望锡脸上随意扫过,又转了回去。
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三秒钟,却让沛诚汗流浃背,眼眶湿润,动弹不得。
他看起来是那么年轻,那么无忧无虑,沛诚苍老又疲惫的灵魂见到他脸庞的一刹那,宛如干涸沙土经由漫长等待,终于遇见了一场雨,湿润的气息控制不住要从四肢百骸涌出。
森泽航已经转回去了,留下一个肩背笔挺但瘦削的背影,他干净的脖颈和耳廓被阳光晒得泛粉,一会儿低头写两笔什么,其他时间沉默地看着讲台。
一切从头开始了。
一堂课结束,沛诚光顾着盯森泽航去了,老师讲课的内容本就是全英语,而且根本不知从哪开始的,他压根儿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下课后,他还没能完全消化好混沌的思绪,手上慢悠悠地收拾东西,森泽航却已两三下拎上包站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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