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睁开眼,和后视镜里的森泽航对视了个正着,对方见他一脸震惊,后知后觉地解释道:“没带正装回去,刚好车上有一套备用的。”
哦,原来真的只是上班前换个衣服啊,真敬业。沛诚一脑门弹幕退得干干净净,生无可恋地握紧方向盘。
“贺助在公司忙等会儿开会的事情呢,他说资料发您邮箱上了。”沛诚一边说,眼睛控制不住地乱瞟——森泽航身材很好,运动痕迹明显,宽肩窄腰,没有一丝赘肉。他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弯下腰套裤子的时候腹肌叠在一起,森泽航无意间抬眼一看,沛诚立刻瞪直眼平视着前方。
不料这下森泽航却放着穿了一半的衣服不管,他身体前倾,胳膊搭在驾驶座椅背上,衬衣扣子敞着,小小的幽暗车厢内瞬间盈满了他强势的荷尔蒙,叫人呼吸都困难。森泽航问:“你好像很紧张?”
“没……没没有。”沛诚说。
森泽航的低音炮在沛诚右耳后立体环绕:“没有你结巴什么?”
“我我我刚考驾照不久,怕开不好。”沛诚嗓子发干,“没开过这么贵的车。”
“这车不是你刚一路开来的吗?”森泽航一秒戳穿他。
“没没……没载过这么贵的人。”沛诚立刻改口。
森泽航笑起来,那笑声严丝合缝地包裹了沛诚,像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他感觉背后发热,有些喘不上气儿。
森泽航扬了扬眉毛,从后视镜里盯着他:“你说你今天刚报道?”
“对的。”沛诚说,“我叫闵效禹,第一天上班。”
“你介绍过了,但我怎么觉得之前见过你?”森泽航侧过脸观察他,呼吸的尾巴撩动着沛诚脸侧的汗毛,叫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沛诚梗着脖子说:“之前面试的时候,顺手往会议室帮送了几杯咖啡。”
森泽航不出声,大概是在回忆,漫长的几秒钟后,他终于松开椅背靠了回去,低头系起了领带。
“想起来了,”森泽航说,“那你以后的工作会和我有很多交集,不懂的问贺跃,有问题也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沛诚松了一口气,答应道:“好的。”
“助理的工作难免包含些打杂跑腿的琐事,但其实远不止于此。贺跃已经跟我干了近两年,之后要负责更加行政统筹的工作,所以一些跑腿打杂的活难免要交到你手中,但也不是长期的。”森泽航接着说。
沛诚一愣,意识到森泽航是在和他说职业发展的规划,不由得收起无关的心思认真听着。
“助理的工作门槛很低,但上限其实很高,很多人看不到这个岗位的价值,发挥不出想象力。”森泽航继续说,“打杂跑腿的过程中,你要尽快熟悉各部门的人员和工作,以及一些常联系甲乙方的公司生态。”
“是。”沛诚答。
“我们是创业公司,阶级制度不严格,跨部门合作的项目很多。如果你有心或者感兴趣,是有很多尝试各种工作的机会的。当然,如果你就想专注做好自己JD上的任务,也是可以的。”森泽航打好了领带,系好了袖口,把衬衣下摆掖进裤子里,“但是比起传统大厂,没有那么架构清晰的晋升之路,对于你这样年轻人可能也多个疑虑。”
沛诚笑起来:“森总,所以现在才是第三轮面试是吗?”
森泽航低低轻笑了两声,那笑声在胸腔中共鸣,震得沛诚耳朵发酥。他偷偷看后视镜,森泽航微低着头,眉眼弯弯,靠回到了椅背上,车内那种无形的压力顿时消失了,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没什么,”森泽航换好了衣服,把外套顺在一边,抽出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随便聊聊。”
说罢森泽航便挂上单边耳机,投入了工作状态,沛诚一路开回了公司,安安稳稳。车辆抵达市中心商区写字楼前,车刚停稳,森泽航长腿一迈,穿上银灰色的西装外套,连写字楼的玻璃都在为他打光。沛诚宛如一个小跟班——不,他就是个小跟班,尾随在走路带风的森泽航身后。
回到公司后,两位顶头上司都开会去了,留沛诚一个人在助理办公室自己预习。他看了一会儿交接文件——没什么特别难的,毕竟他本体早已不是什么新鲜大学生了。但公司的产品介绍却叫他吃了一惊,沛诚原本以为所谓“信息科技公司”大概是类似爬虫乙方或者程序开发之类的企业,一看竟然是做全息VR虚拟现实项目的。
翻开手机查看APP,沛诚发现自己已经获得了5积分,大概来自刚才的接机,完成了“在工作中接近森泽航”这一任务,正式入职的10分还没入账,估计要等到三个月之后试用期通过。仔细看看这次的任务,其实技术含量不算太高,单纯熬年限也能稳赚80分左右。
沛诚又扒拉了一会儿道具栏,发现了一个叫“加速器”道具,需要花费20积分才能购买,但按照任务清单,如果“加速”过程是瞬间完成的,那么随随便便加速出个4年工作年限就可以回本了。
沛诚琢磨了一会儿,花费了唯有的5积分购买了森泽航的附加信息之“个人爱好”。
磨刀不误砍柴工,他是这么坚信的。
一列列关于森泽航的个人信息解锁了出来:食物:喜海鲜,喜辣,喜奶酪……;讨厌***沛诚瞪着那几个星星符号,先是一愣,随即气得一拍桌子——想不到“爱好”还真就只有喜欢的东西啊,“讨厌”的内容如此关键,居然还屏蔽着,这破系统也太坑了。
他继续往下看:饮品:喜无糖气泡水,喜咖啡无糖加奶,酒精类喜波本威士忌……
哦,这个还有点用。
他一条条看下来,森泽航的各种喜好在他面前拼凑成了一个更加鲜活的形象,这些认知虽然不能立刻使他得到森的信任,但至少有助于他在老板面前快速建立好感。
直到他看到这样一条:性取向:男。
嗯?沛诚揉了揉眼睛,性取向怎么会是男?没道理啊。
他分明记得森泽航是有未婚妻的,甚至……他上次身为小明星的任务,是要勾引森泽航并且让他和未婚妻悔婚,性取向为男是怎么个意思,这么说来,单轻辞那条线岂非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果系统内容有假,那么整个任务的难度也太高了——就算用积分购买了各种道具,其效果可能也是不可信任的,甚至这整个任务,以及完成任务后的“一亿”,难道都是不可相信的?
沛诚彻底混乱了。
一方是这样虚无主义的深渊,另一方面……如果系统所言非虚,那么更坑了呀——第一个任务简直莫名其妙不是吗!人家取向为男,怪不得女明星一不小心走了个光,好感度直接扣到负数了。
沛诚怒摔鼠标——死兔子!
“怎么了吗?是哪里不懂吗?”
沛诚一抬头,发现贺跃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诧异地看着他。
“啊没事,我……我踢着脚趾头,咳咳,贺助什么事?”沛诚睁大眼,压抑着心中还未消化的震惊,努力摆出正经的表情。
贺助也没多纠结,从自己办公桌上取过来一摞传单:“会议可能超时,需要你帮忙定个饭,12点半送到会议室。这边是一些我经常订的商务餐厅清单,定九人份的,注意其中一位是素食。”
“哦哦好的。”沛诚接过来,一边点餐,一边忽然又想——森泽航喜欢男人,那他之前在车内的行为就完全变了味道。
不过森泽航应该没发现自己取向有问题吧,沛诚自问装直男装得很有经验,又披着一张新鲜毕业生的阳光面孔,估计可能只是看他紧张随便逗逗他。
何况以森泽航的条件,他要调戏谁不是勾勾手指就过来了,根本不需要绕这些圈子,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就算换了一个年轻朝气的皮,骨子里,他仍然只是一个出身普通也没什么优点的中年社畜罢了。
餐点送达后,沛诚戴上一次性手套,将食物分出来摆在托盘上送进会议室里,又给开会的众人重新添了茶水。他想到森泽航喜欢喝气泡水,便也拿了几罐进去,一罐放在了森泽航面前。
整个下午,沛诚都没什么事做,兔子APP也快被他盘包浆了。摸鱼摸到了快下班的时间,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森泽航和谢行送客人出门,最后跟着贺助抱着一摞资料,沛诚问:“会议结束了?”
贺助“唔”了一声。
沛诚十分自然地进到会议室里,收拾剩下的杯盘和垃圾。桌面上散落着几张纸,他略微辨别了一下的内容,没什么敏感内容,只是一些随手的记录,便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投影屏幕上还放着ppt里测算投资回报的一页,沛诚定睛多看了一会儿,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能看明白吗?”
沛诚吓了一跳,回头见森泽航从门口进来,点头道:“嗯。”
“你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森泽航一边收自己的笔记本,一边随口问。
“挺好的。”沛诚说。
“就这样?”
沛诚仔细想了想,说:“其他不太清楚,单就这一页来说,好像投资的回本周期好像有点长。”
森泽航笑了笑,说:“是。”
沛诚眼珠一转,问:“刚才来的是资方吗?”
“算是吧。”森泽航说。
沛诚“啊”了一声,在森泽航眼神的授意下大着胆子翻了几页ppt前后的内容,一看却大吃一惊,这项目虽然称作“临终关怀”,核心逻辑却是把将死之人的意识切片上传到一个“伊甸园”,并使其立刻摆脱死亡的痛苦以及对灵魂湮灭的恐惧,随即获得意识永生。
森泽航看出他欲言又止,道:“有话就说。”
沛诚脑子里有万般想法,类似这设计想法在人伦和道德上的巨大争议,最终只憋出四个字:“这合法吗?”
“怎么不合法了?”森泽航纳闷道,“只要当事人签署合约就可以了,和安乐死是一样的。”
哦……沛诚猜测大概在这个平行世界里,安乐死已经合法普及了。
“那这些人的灵魂……意识碎片,归谁所有?”沛诚喃喃自语,又翻了几页ppt:上面详细介绍了存储端的加密系统和服务器的租续计划,以及对伊甸园设计的开源设想。
“所以这个伊甸园,与其说是一个云端硬盘,不如说是一家……银行?灵魂金库?”沛诚犹豫地问。
森泽航微笑了一下:“灵魂金库,这个叫法不错。”
关于这个设想,沛诚脑子里还有很多问题没有理解,但资方开了一整天会才能理清的头绪,他也不指望现在全部问明白,只是纠结着脸又看了几遍投资测算表,说:“恕我直言,您……应该很有钱吧。”
森泽航扬起一条眉毛:“嗯?”
“我的意思说,如果您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项目,长线收益很可观,为什么要找第三方的资方,不自己投资呢?”沛诚认真问。
“你看见项目前五年就要投入多少了吗?公司能有多少现金流给它烧,哦……”森泽航明白了,“你说我的钱,不,应该说是我家的钱。”
“这种规模的投资项目对于森源资本而言,应该没有压力。”沛诚说,“虽然我也能理解吧……”
“能理解什么?”森泽航饶有兴致地问。
“不想被说什么靠家里,或者走关系?”沛诚试探地说。
森泽航笑了笑:“那倒不是,初期森源就发来offer了,但是他们提的条件我不满意,只出钱也就算了,还想借由监管项目的名义给我塞一堆莫名其妙的人进来,还有一堆附加条款,所以我给拒了。”
沛诚愕然道:“啊?”
“好的项目面前,大家人人平等,不能因为是我家沾边的企业就给森源开后门吧。”森泽航说,“在当今这个世界上,并不缺钱和有钱的人,缺的是好的赚钱机会。”
沛诚震惊了——这就是格局吗?人家都是腆着脸求来投资,这边却完全是卖方市场的心态——想给我公司投资?我不一定能瞧上你的钱。
森泽航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依旧淡然,并没有自视甚高的傲气,像是只在陈述一件认知范围内的常识。沛诚看着忽然觉得很羡慕——到底是怎样顺风顺水、备受眷顾的一生,才能滋养出这样的自信。
森泽航抬眼扫了一圈,说:“你叫保洁来收拾吧,实习生就别学人家加班了,给我按时回家。”
“我不是实习生,只是试用期……”沛诚无力地解释着,但森泽航已经走远了。
这么看来,森久公司才是森泽航的亲儿子,沛诚心想,每一个家世超然又不甘平庸的二世祖都逃不开这样的宿命,总是想要独立于父辈基业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想森久沦为森源资本的子公司。我们普通人就没有这种压力,能活着就很了不起了。
然而自己的任务却是要搞垮森久公司,这可不怪自己啊,只怪兔子实在是缺德。
算了,只是系统任务,这不是真实的世界,一切都是虚假的,沛诚默念道,佛祖原谅我。
第8章 三倍工资
入职一个多月,打杂跑腿……不,是统筹协调的事沛诚已经得心应手,全公司的人也认识了个遍。说来有趣,沛诚原本的性格并不算开朗活泼,反而有点社恐和内向,交际能力都是在职场中被迫培养起来的。但换了一个闵效禹的皮,他忽然感觉没了包袱,仿佛真的有了一种“重生”的感觉。
他不再需要应付喜欢画饼还爱PUA的老板,也不必思考和家里那不尴不尬的关系,甚至连身体也好了很多,生活和工作都轻松快乐,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公司全是帅哥啊!
此时此刻,森泽航背对着落地窗倚在办公桌前,谢行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沙发上,贺跃站在二人中间,手里抱着一叠资料,表情颇为无奈。
森泽航笔直的西裤交叠,腿比沛诚命都长;谢行虽然有些不近人情的冷酷,但做事靠谱,专业过硬,更有一种禁欲的魅力;就连贺助,作为内外打点的全能助理,相貌端正不说,为人周到又耐心,三个人各有各的帅。
沛诚如沐春风,这个画面对眼睛实在太友好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的积分任务开展得很缓慢。
不过近距离观察这个任务对象后,沛诚发现自己对他的认识出现了一定偏差——森泽航虽是富贵名流家里长大的小孩,外表骚气十足,像个雄性花蝴蝶似的,不论走到哪都会吸引一大堆目光,留下闪亮亮的磷粉,但他身边几乎没什么绯闻,似乎也并不热衷于商务社交这类活动。除非逃不过。
比如今天晚上。
“这是怎么了?”沛诚问。
“森总在闹脾气呢。”谢行抱着胳膊不耐地说。
“什么闹脾气,我只是在质疑参加这种活动,是否对我的时间是一种有效的利用。”森泽航微微一扬下巴,表情相当傲娇。
他说话音调很低,嗓音中带点磁性的沙哑,最开始接机的时候,响起在沛诚右耳边的就是这样一道声线,彼时他还以为这是森泽航在飞机上没休息好,后来才发现他音质就是这样。
贺跃摊开手对沛诚说:“喏,在闹脾气呢。”
“你和谁是一伙儿的?”森泽航瞪着他,又扭头去质问谢行:“为什么你不能去?”
“我都跟你说了,我过两个半小时就要起飞。”谢行说,“要么那个行业交流会你去?我把演讲稿给你,你去讲?”
技术上的东西还是需要谢行出马的,森泽航闻言抿紧了嘴唇,颇有些委屈,转眼又把目光放到贺跃身上:“那你去。”
贺助头也没抬:“我又不是青年企业家,而且我女儿晚上过生日,谁也别给我打电话。”
沛诚已经习惯了公司上下这种“没大没小”的说话方式,只是讶异道:“贺助你结婚了?”
“对啊,你不知道?”贺助说,“要看看我女儿照片吗?无敌可爱。”
“说得对,今晚我们都有事,我们要给小豆包过生日。”森泽航立刻嚷嚷起来。
“什么豆包……”沛诚茫然地问。
“小豆包,我闺女,你看这是她昨天在画画……”贺助举着手机凑过来。
“行了行了,”森泽航烦躁道:“你,闵效禹,晚上这个活动你去。”
沛诚正要伸出手去接手机,闻言愣了:“啊?”
“你晚上也有事?”森泽航不悦道:“你女儿也要过生日?”
“我单身没孩子……哇,贺助你女儿好可爱。”沛诚真心夸赞道。
“是吧?”贺助得意了片刻,忽然收回手机,“好了,不准多看。”
“加班按照三倍工资算,你去不去?”森泽航挑着眉毛。
沛诚心里好笑得很:“老板,三倍工资我是很想赚,但我去算怎么回事儿啊。”
森泽航憋着一肚子火,眼珠子在他们三个人脸上轮番碾了一圈。
“可是为什么啊?”沛诚真心实意地发问,“这种花……场合森总您应该见得多了,很轻巧的吧?”
沛诚把“花里胡哨”四个字吞了没说。
“你森总老年痴呆,记不住人,每次人家上来打招呼,只能用他那张脸傻笑蒙混过关。”谢行相当直白地说。
“什么傻笑!”森泽航怒道,“送你两本我作封面的杂志回家补补课吧你!”
贺跃也忽然想到什么,笑道:“我记得有一回,对面是一个合作方的女经理,见过好几次的。森总瞧人家有点眼熟,又愣是认不出来,盯着瞧了半天,旁人看着还以为多深情呢,好歹没引起什么误会。”
“噗——咳咳咳。”沛诚差点没憋住,说来当时去接机的时候,森泽航也是盯着自己看了又看,怕不是压根没认出这人是谁吧。他勉强正色安慰道:“森总,该来的是逃不掉的。”
“哎……”森泽航头靠在办公椅背上,似乎真的很绝望:“谁帮我发明一个智能眼镜,戴上之后,每个人的名字履历就浮现在他旁边……然后AI自定生成话术,我就照着念……”他用手指比划出一个框子套在沛诚头上,说:“全世界这么多人,都长得差不多,要怎么全记住?”
沛诚满腹无语:我长得这么普通这么没特色这么泯然众人真是对不起啊。
谢行眉头拧得更紧了,正提了一口气要说教他,森泽航忙举起手叫停:“打住打住,”他扔给沛诚一份邀请册子,说:“你看下与会人员和演讲名单,记一下,能记多少记多少,晚上陪我一起去,你开车。”
“好的,”沛诚颇有点受宠若惊,接过来翻了翻,“我作智能眼镜助手是吗?懂的懂的。”
片刻后他又迟疑道:“那……”
森泽航眉一挑,示意他有话就问。
沛诚十分真诚地问:“三倍工资还作数吗?”
贺跃:“扑哧——”
“作数!”森泽航掏出手机,“来来,收款码打开,我亲自给你发。”
虽然没脸收森泽航发来的转账,但沛诚这下加上了老板的微信,也算是增进了一点信任积分。交流会八点就要开始,过去的路途还得半个小时,沛诚索性懒得回家了。来回看了两遍邀请册后,他便捧着外卖软件去问森泽航要不要先吃饭。
“嗯,你随便点吧,报销。”森泽航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
“好吧。”沛诚一边划拉手机,一边偷偷观察森泽航。男人确实非常帅,帅到很轻易地就被沛诚划归到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档位,饶是他性取向已经弯得不能再弯,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森泽航似乎意识到什么,抬眼问:“这么难选?”
“啊?”沛诚发愣道,随即反应过来,“不是,我在发呆。”
“盯着我的脸发呆?”森泽航动了动眉毛,“名册记住了?”
“基本记住了,”沛诚答,“也没几个人,演讲者配了头像还好,参会人员只记住了公司名以及职位,和脸就对不上号了。”
森泽航这下彻底抬起头来,睁大眼问:“怎么做到的?”
“这……”沛诚仔细想了想,自嘲道,“大概是打工人天赋吧,察言观色、看人脸色的一生。”
森泽航皱眉道:“你才多大年纪。”
沛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随口胡诌道:“我……家庭关系比较复杂,一直寄养在亲戚家的,习惯了。”
森泽航顿了半晌,喃喃道:“这样啊……”
沛诚无所谓地笑了笑,继续翻看手机,自言自语道:“吃这个醉虾煲好吗?香辣肉丝,再点个素菜……”
森泽航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沛诚点好了外卖,美滋滋给自己点了杯双奶盖的奶茶——年轻人的身体新陈代谢就是快,就算每天炸鸡奶茶也没事。
做完这一切后,沛诚溜达回到自己工位上打发时间。森久没有加班的作风习惯,大周五的,老板还没下班,全公司所有员工已经走了个精光,他便乐得清闲,外套脱掉,没形象地往桌子上一趴。
他在办公桌上扭来滚去,胳膊没留神压着鼠标键盘,不知怎么的点进了公司的一个共享文件夹,叫做“GM DEMO”的。沛诚好奇地点开瞧了瞧,发现竟是几个搭载在公司开发的虚拟引擎上的小游戏。
上辈子,不对,算上单轻辞那不光彩的十分钟,严格来说是上上辈子——沛诚最大的休闲爱好就是玩游戏。本来他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玩网游上头的时候充过很多钱,一个游戏氪几万十几万也不是没发生过,所以工作多年也没存下来什么,后来觉得实在太浪费,才改玩主机游戏了。
沛诚脸压在胳膊上,那模样要多懒散有多懒散,他斜着眼睛用食指戳鼠标,随便点开其中一个游戏,自己的员工号自动便登录上了。加载了一会儿进度条,游戏却因为无法识别到配套的VR设备而无法继续,沛诚也不在研发组,手边根本没有测试设备,只能作罢。
不久后外卖电话响起,沛诚便彻底忘了这件事。
第9章 人见人爱的我
森泽航见沛诚拎着外卖进了自己办公室,便也关掉电脑、伸了个懒腰走到茶几边,说:“一起吃吧。”
“好。”
森泽航慢条斯理地磨着筷子的倒刺,等着沛诚把饭菜摆出来,然而这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还要开车,便把醉虾挪到森泽航面前。帅哥对付起这些带壳的食物也一点不狼狈,好像在吃西餐一般,颇为优雅。
十分钟后奶茶也送来了,沛诚拿在手里,接收到从旁而来的灼热视线,有点尴尬地说:“我以为您不会爱喝这么幼稚的东西,就没问您。”
“没事,不是那意思。”森泽航顿了顿,眼睛还是盯着不放:“只是从来没喝过。”
“啊?”沛诚插吸管的手僵住了,脑子一热,递出去说:“那您要尝一尝吗”
森泽航定定看了他两秒,一张俊脸倏然放大,凑到吸管上面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