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by菇菇弗斯

作者:菇菇弗斯  录入:06-25

阿锦一声尖叫,不管不顾地挣扎踢打,最后一口咬在了薛齐的肩膀上。
薛齐吃痛,一把将人推了出去,令阿锦的额头磕在了椅子脚,滚了半圈,就这么不动了。
长乐候觉得自己最近走背字。
先是他的好大儿险些害死一个丫鬟,本想直接拉去城外埋了图个干净,又怕被那群无孔不入的厂卫抓住小辫子,只得捏着鼻子请郎中,吊住那丫鬟的一口气。
现在丫鬟的命虽保住了,人却痴傻了,成天疯疯癫癫,被打发去后院和刷马桶的婆子为伴。
这事好不容易了结,太平阁的生意却又出了岔子。
原是之前太平阁进了一批产自平原府的果子酒,换了坛子后,被当成自家的私酿售卖。
进价只八钱一坛,摇身一变,卖到五两的高价,纵然如此,仍是供不应求。
哪知近来城内新开了一家食肆,叫做“和光楼”,居然同样售卖果子酒,而且味道还和太平阁的“私酿”一模一样,却仅卖二两一坛!
实际上,能去得起太平阁的食客,压根不会在意这点小钱,他们在意的是,说好的并非人人都喝得到的私酿,却成了随便一个新开的酒楼都能买到的大路货。
这对于热衷拿着去过太平阁一事,四处吹嘘的人来说,无异于被骗了。
无非因太平阁背后是长乐侯府,才没人敢借此生事。
总体而言,太平阁的生意没受什么影响,此事传到长乐候耳朵里,他却浑似吞了个苍蝇。
谁不知他太平阁在盛京酒楼中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区区一个小小的和光楼,也没看出背后供着哪尊大佛,居然敢触侯府的霉头。
“去查一查,和光楼的东家是什么人。”
长乐候自从出兵折戟,十年下来,已经把自己从曾经尚算精神的小公爷,养成了一个白面胖子。
平日里最爱三样东西:鸟雀、锦鲤和银子。
带不得兵,无法重振国公府的名声又如何。
太平阁每年上缴的商税,不也全都进了国库么?
给一只从广福原来的五彩鹦鹉喂了颗瓜子,听它嘹亮地喊了两嗓子“侯爷长乐无极”后,他拍拍手,转身继续吩咐家仆。
“查出来后,教教规矩,好让他们知道,这里是盛京,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讨饭吃的地方。”

要论此事,时间还需先倒回去——
五月初一,吉时吉日, 在鞭炮初燃尽的热闹里, 秦夏一把撤下了覆盖在匾额上的红绸, 宣告着和光楼的开张大吉。
门前的一块地圈出来, 黄家兄弟的面艺表演赢得声声叫好,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而棉花糖的稀奇,更是惹得不少小孩子吵着要吃。
得知开张前三日,棉花糖居然是免费赠的, 不需要花钱后, 来此排队的人就更多了。
邱川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裳, 一下下敲响手中铜锣。
“各位客官, 咱们和光楼新晋开张,头三天入店用饭的,均享八折优惠!还额外送您一张九折的优惠券,下次来还能便宜嘞!”
他这套说辞有些新奇,很多人都听了个半懂不懂。
一离他近的汉子, 待锣声停歇后问道:“小二,这八折、九折是何意?”
邱川笑答道:“就是您一顿的菜金花了多少银钱,结账时只收其中八成、九成的意思。譬如您这一顿吃了二两, 那这三天, 就只需一两六钱, 能省下四钱!过了这三天,您拿着优惠券再来吃, 二两银子的菜,只需花一两八钱, 仍能省下两钱!”
邱川当跑堂日久,早就练出了一把大嗓门。
加上刚刚敲了铜锣,本就将一批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是以这番话,教好些人听了个分明。
“这么看真是挺划算的。”
“咱们京城的酒楼食肆,这几年是愈发贵了,街头的一碗素面,都从八文涨到十文咯!倒少见开酒楼的这么大方。”
“能去这地方吃饭的,哪个是差钱的主顾?只要东西好吃就成。”
这么一吆喝,临近午间饭点时,一楼大堂很快就坐得满满当当。
坐下后,伙计便会奉上热茶一壶、四样干果一碟,还有一条热乎乎的擦手布巾。
“嘿,这布巾还烫手呢!”
发布巾的婆子回身道:“这些个布巾都是以沸水煮过的,保准干净,客官们放心用!”
这样规矩在京城别家地方是没有的。
当然,那些有头有脸的食客进雅间吃饭,伙计还会奉上铜盆净手,大堂里的食客可没这待遇了,故而看见布巾,都觉稀罕。
眼下酒楼共有伙计八人,邱川和一个叫阿坚的周姓小子负责在前头招待来客,一个账房负责收银记账,再来后厨还有掌厨的高阳、主做白案的帮厨黄家兄弟二人、以及两个婆子。
早就提前说好了规矩,故而真的忙起来时,皆都各在其位。
眼看大堂内靠墙的一桌,旁边摆了两扇花鸟屏风,正好隔出一个雅座。
邱川正在根据这桌食客的口味报菜名。
得知这三人想吃鱼,他当即道:“这时节最适合吃鲥、鳙、鳗三鱼,另外黄鱼也尚是季节,几位看看想吃哪一种?”
三人里有一位蓄须的老先生,身穿宽大“道袍”,脑后冠巾飘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凭你能说出这几样鱼,就说明至少后厨的厨子是懂行的,我且问你,鲥鱼和鳙鱼都是怎么做?”
邱川不假思索道:“鲥鱼最宜配南腿清蒸,鳙鱼最宜食头,您要是想吃鱼头,还能吃辣,不妨试试我们家大掌柜的拿手菜,剁椒鱼头!”
听到这里,老先生对面的一名中年文士抬了抬眼。
“难道你们家的大掌柜,就是掌厨?”
邱川点头。
“那是自然,我家大掌柜家在平原府,最早在街头摆食摊卖小食,白手起家,方有今日酒楼的规模。”
“有点意思,能靠卖吃食挣下家业的,多半不是二把刀。”
老先生捋捋须,问过同行的二人后,果断选了剁椒鱼头。
“这道菜听着像南边的湘府菜,不知一个平原府出身的厨子做出来如何。”
邱川听出这句话中的质疑之意,他却是自信满满。
从食肆到酒楼,说大掌柜做饭不好吃的人,他连半个都没见过。
京城人又如何?
京城人的舌头也是肉做的,不是金子打的,吃到好吃的,他们也得夸!
这道菜后,此桌另添了额外几道吃食,荤素搭配,咸辣兼具,邱川全都牢记住了。
临要走了,三位文士打扮的先生里,始终没怎么说话的那位道:“你们店中可售酒?”
邱川当然首推果子酒。
“这是敝店私酿,从平原府特地运过来的,二斤一坛,口味有两种,分别是葡萄和红枣,等过一阵还有杏子酒,入了秋,还有柿子酒。”
杏子酒是这一季新添的,都还没尝过,他依着大掌柜的吩咐,先把名声打出去。
“你们家也有葡萄酒?”
那人问了这么一句,邱川一愣。
旋即又想,平原府中不见别家酿葡萄酒,指不定京城有呢?
他不敢扯什么大话,一位诚实道:“正是,酿酒的葡萄,乃是我们平原府某个特定村子里的葡萄。”
这么说是为了表明,就算京城有别家卖葡萄酒,也与和光楼的不一样。
“这一坛要价几何?”
“回您的话,二两。”
“那就先来一坛葡萄的。”
邱川应声退下。
后院的秦夏系着围裙,正在锅前挥铲。
邱川和阿坚前后脚进来传菜,阿坚那桌点了酒酿南腿蒸鲥鱼,邱川则是剁椒鱼头。
“大掌柜,您来还是小的来?”
剁椒鱼头刚好是高阳跟着秦夏学过的一道“硬菜”,他遂有此一问。
秦夏沉吟片刻道:“我来吧。”
高阳便知自己那道菜还差点火候,于是专心地去应付另外几道菜。
秦夏朝院子里喊一声,让婆子替他去缸里捞鱼,再处理干净。
“要紧记得,鲥鱼不要刮鳞。”
鲥鱼的鱼鳞下面连着一层脂肪,若是刮去,反倒无味。
过了一会儿,先送来的便是这鲥鱼。
今天的两道菜,其实都是蒸菜,但为防串味,万万不可一锅出。
酒酿鲥鱼除了鲥鱼外,尚需备几味食材,包括切片的南腿、鲜笋和香蕈,还要一碗葱姜水,乃是将葱姜挤出汁液,混合盐及黄酒,加水调匀。
葱姜水并非是做菜用的,而是腌鱼用的。
鱼放入其中,等两刻钟即可,结束后把鲥鱼转进鱼盘,鱼身其上铺酒酿,南腿、笋片和香蕈交叠码好,淋上自制的糟卤,水开后放入笼屉,接着只等熟透。
剁椒鱼头略繁琐些。
鳙鱼又名花鲢,或者大头鱼,秦夏更习惯叫他鲢鱼头。
鱼如其名,脑袋确实不小,大约一斤出头的鱼,鱼头就要占四两。
放上砧板时,鱼头业已对半剖开,外面的鱼鳞、里面的鱼鳃、鱼牙等都去了个干净,如此只需垫一层姜片,加酒和盐就可以腌制。
比起鲥鱼,清蒸鲥鱼吃的是鱼本身的鲜,以及从配菜里面汲取的风味,剁椒鱼头的重点,更在于“剁椒”二字,而这剁椒,更要现炒。
葱姜蒜、辣椒、紫苏叶细细剁碎,从罐子里挖两勺豆豉备用。
油热后,将以上全部调料尽数放入,辣味腾腾,烟雾飘出,连外头的婆子都忍不住咳嗽。
秦夏早已习惯,眯着眼,朝锅内继续加料。
酱油要有,蚝汁要放,酒水不能少,陈醋亦增香。
一大锅红艳艳的剁椒炒好后,用大勺舀起,直接浇在腌好的鱼头上。
出锅后撒小葱,泼热油。
空出手的婆子擦干净手,过来帮着端菜。
剁椒鱼头上桌时,上面的热油还呲呲冒着油花。
“椒香扑鼻,袭人欲醉呐!”
桌上一人感慨,另一人举起勺子,泼他冷水。
“色香都往后靠,先品品味道如何,再夸也不迟。”
只见此人先以一只勺子撇开上面的剁椒,再以勺子挖鱼肉,先盛给年岁最长的老先生。
老先生姓顾,别看其貌不扬,其实在京城士林中颇有威望。
虽无官身,却有文名,雅好美食,最喜吃鱼。
他常把一个故事挂在嘴边,说自己三岁就会挑鱼刺,不用筷子不用手,只用一根舌头。
活到现在,年过花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吃鱼二百条,从没被鱼刺卡过喉。
他吃过各式各样的鱼,这剁椒味的鱼头,却还是第一次试。
鳙鱼的鱼头之所以好吃,鱼头长得大并不是决定因素,重点在于鳙鱼头肉嫩、肥而不腻,鱼头中还自带一层油脂,可谓难以寻它物代替。
以前顾老先生吃鱼头,多半是做鱼头豆腐汤,汤色奶白,豆腐里也吸饱了鱼汤,吃完用汤泡饭,好吃得胡子颤。
剁椒鱼头的辛辣,与鱼头豆腐的清淡截然相反。
作为爱鱼之人,他来者不拒。
鱼头少刺,他的神技暂时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但不妨碍作为吃鱼的行家,点评一番这道菜色。
“咸、辣、鲜,汤汁红亮却清,不见鱼腥,是道好菜。”
另外两人紧随其后,大快朵颐。
不过好吃是好吃,辣也是真辣。
辣到满头冒汗的时候,除了往嘴里塞白饭,难免想到桌上还有酒。
紫红色的酒液在酒盏中摇晃,喝了几口,总算有一人说出了心里话。
“我怎么尝着,觉得这酒水那么像太平阁的私酿?”
太平阁是侯府产业,若真是那里的私酿,方子绝不会轻易流出。
可现在,一模一样的酒水分明出现在了新晋开张的和光楼,味道还十分相似,价格却差了许多。
顾老先生连吃几大勺鱼头,老神在在地擦擦嘴。
“说不准,两家用了同一个村的葡萄?”
三人相视一笑。
孰真孰假,且往后看吧。
直到多日后的某一天,趁着午间食客最多时,南城兵马司的衙差闯入和光楼,以窃取太平阁私酿秘方的罪名,扬言要捉拿秦夏。

实际上, 长乐侯的那点小动作,哪里能避得过虞九阙的眼。
他当自己人如封号,还是那长乐无极的太平侯爷, 殊不知早就成了新帝的眼中钉, 琢磨着怎么将其拔除。
太平阁背靠侯府, 说是宴饮之地, 不如说是情报集散地, 长乐候跟新帝不是一条心,手里却攥着不少朝臣、京中贵族的秘辛,放任此地存在, 教新帝如何安枕?
比起真金白银, 从来都是秘密更值钱。
只是皇上登基不久, 忙着整顿朝纲, 还没空出手收拾这家人。
怎知长乐候即使被削了爵位,依旧不知天高地厚,就像扑火的飞蛾,蜡烛都挪远了,仍巴巴地往上撞。
这次, 更是把手伸向了和光楼。
春台县小酒坊的果子酒,秦夏亲手写就的配方,如何成了他侯府的私酿?
敢往脸上贴金, 也不撒一泡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虞九阙觉得, 这位侯爷的脑仁实在不如葡萄大。
装着提神浓茶的茶盏, 猛地落回桌面,伸手的茶汤泼洒开来, 烫红了虞九阙的手背。
旁边侍奉的小太监赶紧奉上熏了兰花香的细缎帕子。
虞九阙伸手接过,同时吩咐道:“让丁鹏带着薛齐的罪证, 去北城兵马司衙门口候着。”
他长乐候不是乐意联合兵马司衙门抓人么?
以牙还牙,才是虞九阙的信条。
一炷香的工夫后,四人抬的银顶官轿停在北城兵马司的大门口。
因北城所居之人都出身显贵,这里受理的案子,也都是最棘手、最难办的。
兵马司之首乃是正六品的指挥使,这个活不好干,时常受夹板气,谁让你只有正六品,北城当中随便扯一个人都能压死你。
所以当北城指挥使得知有三品上官莅临,官帽还没带稳就往外冲了。
走了两步得知来人是虞九阙后,差点双腿一弯跪下去。
夭寿了,这是谁招惹了朝中的这尊神!
与指挥使的心中忐忑相对应,虞九阙展现出的模样,反而是足够的善解人意。
“咱家不请自来,还望甘大人见谅。”
甘指挥连额头冷汗都不敢擦,一味赔笑。
“督公言重了,不知督公今日来此,有何吩咐?”
虞九阙给了丁鹏一个眼神。
丁鹏将手中捧的匣子奉到其面前,单手打开了盖子。
同时虞九阙托起茶盏,轻吹了吹热气,说出一句在甘指挥听来无异于石破天惊的话来。
“甘大人莫慌,咱家今日是来报案的。”
指挥使顿觉木匣子格外扎眼,里面是什么,几乎都不必问了,定然是厂卫早就搜罗好的罪证!
就是不知,这次要倒霉的是北城里的哪一户人家,究竟是恶有恶报,还是罗织罪名。
他稳了稳手,抖抖官袍大袖,径直解开匣子,从中取出一摞纸来,没看两张,就已明了因果。
要说他刚刚还担心这次要有无辜之人获牢狱之灾,那么现在,他险些当场拍手叫好!
“督公在上,您这回要报的案子,犯人可是长乐候世子薛齐?”
“正是。”
虞九阙往椅子里靠了靠,毫不留情道:“薛齐这些年借由长乐侯府的威势,行事猖狂,光是调戏清白民家子、强夺人妻等事就做了不少,只是事后都被侯府使了银子摆平,甘大人,是也不是?”
甘指挥只得承认,这也就是他这个官难当之处。
来报案告官的苦主是不少,可最后每每牵扯到侯府,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些个无官无爵的人家,哪里敢跟世子爷硬碰硬呢?最后能得一笔银子就已是不错的结果了,若要继续闹下去,指不定命都丢了。
“咱家知晓甘大人是个好官,既如此,咱家就给大人一个为民请命的机会,就是不知,甘大人乐不乐意接?”
配合他的话语,丁鹏托木匣的手在稳如泰山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往前递了递。
甘指挥的心中不由掀起骇浪。
长乐候顶着侯府的门楣,享着太平阁的富贵,试问谁敢动薛齐的一根毫毛?
面前的人敢,因为他是内侍中掌权的第一人,更因为他的背后没有亲族门阀,唯一的靠山,乃是当朝九五。
就算是个小小的六品京官,到了这一步,也足够嗅出朝中风向。
退一万步,哪怕上门抓人,他也有东厂撑腰,何惧之有?
“此乃下官分内之事,薛齐此子仗势欺人、恶贯满盈,如今更是草菅人命未遂,不惩戒不足以平民愤!天子犯法与庶民,况乎区区侯府世子!下官愿往!”
“好!”
虞九阙赞许应道,目光转向丁鹏。
“丁百户,你且领一队人随甘大人同去。”
厂卫亲临,别说是侯府,就算是王府,也能进得!
于是南城的兵马司差役正意图将秦夏强行从和光楼带走时,北城这边,薛齐已经哭爹喊娘的被从安乐窝里拽了出来,上身赤裸,一身松散白肉。
周围的美人乱七八糟地跪了一地,姐儿、哥儿俱是衣衫不整,水精帘后,还大喇喇地躺着一条粉色肚兜。
长乐候不在府内,侯夫人听闻厂卫联合北城兵马司来缉拿她儿,三魂六魄就去了一半,赶进来见到这“白日宣.淫”的一幕,更是气血上涌。
纵然平日里再宠溺独子,她也清楚,今时今日,侯府的脸算是丢尽了。
她刚欲拿出侯夫人及诰命的威望,拖到侯爷回府,保住亲子,事态竟又急转直下。
那个被她暗中下令,转移到府外,任其自生自灭的疯丫鬟,在几个厂卫的护卫下,好端端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阿锦认出薛齐,疯病发作,看起来要不是厂卫下了力气,她都能挣脱钳制,冲上去咬掉薛齐的一块肉。
就这样,薛齐和阿锦被齐齐带走,身后,侯夫人的身躯缓缓软倒在地。
虞九阙离开北城兵马司,即刻赶往南城。
他身上大红蟒袍未褪,现下不是登场的好时机。
假如和光楼在外人面前沾了“督公”的势,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在想压兵马司一头,两个厂卫,一块令牌足矣。
“和光楼掌柜秦夏乃东厂奉命协办的要案证人,我们现下要将此人带走。”
南城兵马司来的差役头头愣住了。
怎么区区一个酒楼掌柜,既招惹长乐侯府,又招惹东厂厂卫?
他就是长八个脑袋也不够砍吧。
无论如何,一个“秘方失窃案”,确实比不上东厂“要案”。
当着鼻孔看人的厂卫,他们唯唯诺诺,话都不敢多说半句。
反正东厂亲临,他们回去复命,也有说头,不怕被指挥使大人怪罪。
兵马司的人声势浩大地来,低调无比地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解其意,嘀嘀咕咕。
“不是喊着要抓人,怎么人没抓到就走了?”
“你是眼瞎了不成,没看兵马司的官爷走了,东厂的人又来了!这和光楼的掌柜,是惹上大麻烦了!”
沾上东厂,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过嘀咕一阵,再抬眼去看,又觉不像。
都说厂卫目中无人,各个刀锋见血,打杀无情,缘何对着那和光楼的掌柜恭恭敬敬,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抓人下大牢的样子。
此刻,秦夏也确实正在和面前二人谈笑风生。
厂卫都是听虞九阙号令,他不像旁人,见了就闻风丧胆,且眼前两位恰好都是熟脸。
当初从齐南县离开,随行护卫四人。
除了赶车的丁鹏,还有爱吃叫花鸡的卢亮、长了张娃娃脸的包衡。
在门前做足了架势后,一行人才进到门内,把侯府的阴谋讲明。
“督公不便此时出面,只是请您不必担心,现下侯府自顾不暇,没空再同南城兵马司掰扯这无中生有的构陷。”
话虽如此,秦夏却已瞥见了停在街角的熟悉官轿。
他的目光在那处略过,期间恰好与小夫郎对视,后者暗地里,悄悄同他挥了挥手。
秦夏忍住笑意,免得坏了督公的“威严”。
丁、包二人将事情办完,告辞离去,秦夏也站在门外,目送坐着虞九阙的轿子缓缓离开。
仅一个下午,和光楼就从以一己之力沾了兵马司和东厂两家官司的“倒霉蛋”,摇身一变,成了从两家全身而退,还得厂卫礼遇的“神秘人”。
真假果子酒的风波,随着侯府世子蹲大狱而暂歇。
据传味道和太平阁私酿一模一样,一坛却便宜三两的酒水,突兀地迎来了一波畅销。
在大多数人眼里,既然能以更便宜的价格,喝到出入太平阁的贵人才能喝到的佳酿,哪里还在乎酿酒的秘方究竟归属于谁。
和光楼的生意就这样渐次恢复,凭借独特的菜品、惊艳的口味、公道的价格,于南城中声名鹊起。
正如当初秦记食肆在齐南县一鸣惊人。
好酒好菜,世人皆爱。
相较于按部就班经营酒楼的秦夏,虞九阙这阵子就要忙碌得多。
薛齐下了狱,长乐候忙着在京中求爷爷告奶奶,还进宫面圣给儿子求情。
结果被皇上用那些“欺男霸女”的状子砸了一脸,连束发的冠都砸歪了。
皇上以前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百个看不上长乐候这一家子,只觉得他们文不成、武不就,白瞎了老国公的血脉。
说到底,长乐候是被削夺过封号的罪臣,谁给他的脸面,在京中作威作福,还纵容亲子横行市井!
在皇上的授意下,虞九阙打理着司礼监如山的折子和公务,还要分神继续搜罗长乐侯府那些个拽出一根,后面还连着八根的小辫子。
偏偏他最近不知是苦夏还是中了暑气,自从入了五月,眼皮子每日都和粘了浆糊一般,格外嗜睡。
浓茶喝了几日,不幸牵扯出胃痛,令他也不敢再饮。
因太忙,也顾不上去寻太医把脉,只得用个笨办法,让随侍带着一壶投了冰的水,实在犯困就用冰水沾沾帕子擦一把脸。
如此夙兴夜寐,提起长乐侯府,愈发恨得牙根痒痒。
月色当头。
督公府内,秦夏做了一盅牛乳绿豆沙。
这道甜品,在现代时秦夏都是用搅拌机做的,来了这里,为了尽快出沙,不得不用了另一个办法。
那就是改泡发绿豆为冷冻绿豆,靠着府内冰窖,提前一夜,将水泡绿豆冻成一个冰坨子,直接放到烧开水的锅中熬煮。
这般大火滚上一刻钟,绿豆快速开花出沙,及时抽柴、转小火、加冰糖、兑牛乳,慢慢搅拌,防止糊锅,中间不能忘了滤出脱落的豆子皮,锅中就仅剩下淡淡豆绿色的“豆沙”,绵密少渣。
盛出后在瓷碗中放凉,还可往里加各色配料。
秦夏备了两份,一份他自己吃,什么都没加,一份给虞九阙,加了糯米圆子。
推书 20234-06-24 :火云如烧—— by荆》:[近代现代] 《火云如烧》全集 作者:荆棘小花【CP完结】长佩VIP2024-6-12完结收藏:13,170评论:2,177海星:16,311点击:71.92万字数:22.79万人气:355.75万文案: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换受,野心家明星×作曲家大佬季灼×任燃被冷暴力折磨,季灼选择提分手,却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