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泽川:“我有钱。”
陆延:“……”好吧也算个理由。
但陆延还是想不明白喻泽川上辈子为什么会说讨厌猫,他转了转伞柄:“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小动物呢。”
喻泽川觉得陆延好像有些过于纠结这件事了,偏头看了他一眼:“不喜欢,也不讨厌,可能我和那只猫有缘吧。”
说不出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和看见陆延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喻泽川带着陆延一起驱车回了自己的另外一套住所,270度的全景落地窗,对面就是辽阔的江景。天幕渐暗,晕染出了大片深蓝,与地平线相接的一处是浅浅的浅灰色,乌云就在这样的底色中翻滚,江水缓缓流淌,吞没着自上而下的骤雨。
这里平常有保姆来定期打扫,所以很干净,就连冰箱里的食材也会按时补充,塞得满满当当。
喻泽川把外套丢进脏衣篮,衬衫被雨水淋湿紧紧贴在身上,透出一层薄薄的肉色。这种潮湿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对陆延道:“你先在外面坐会儿,我去洗……”
话未说完,他视线不经意一扫,却见男人已经解开衬衫扣子将衣服扔到了了地上,年轻力壮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肌肉线条流畅却不夸张,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令人眩晕。
喻泽川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你脱衣服做什么?”
陆延疑惑看向他:“我衣服湿了啊。”
一把伞哪里够撑两个大男人的,他右边肩膀几乎都被淋透了,贴在身上有些难受。
陆延过于正经的表情让喻泽川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想歪了,他尴尬收回视线,语速匆匆道:“我衣柜里有没穿过的衣服,你随便找一件套上,免得感冒了。”
他语罢走进浴室,正准备关门,却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抵住。
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陆延站在外面,修长的身躯直接挤了进来,原本还算宽敞的浴室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狭窄逼仄,连空气都稀薄起来。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他眼底笑意清晰:
“要不要一起洗?”
他声音微哑,侧面证实了喻泽川刚才真的没想歪,这货就是不怀好意。
喻泽川喉结发紧,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陆延见状就当做他默许了,反手关上了玻璃门。
“哗啦——”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里面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动静,像是沐浴露瓶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又被花洒放水的声音盖过。
喻泽川完全不是陆延的对手,在浴室里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下,连眼睛都睁不开,唇舌纠缠,掠夺尽肺腑间的最后一丝空气。
陆延一边吻,一边关掉花洒,然后随手扯过一件浴袍把喻泽川裹住,抱着走向了卧室。
房间开着恒温,暖气熏得人头脑昏沉,喻泽川被陆延扔到床上,不由得闷哼了一声。他伸手搂住喻泽川的脖颈,心中说不紧张是假的,眉心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你……等会儿轻点。”
陆延故意问道:“轻点?喻总怕疼吗?”
是个人都怕疼,哪儿有不怕疼的人,而且刀扎在腹部和扎在后面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喻泽川脸上挂不住,恼怒瞪了陆延一眼:“让你轻点就轻点,问那么多做什么,不做就下去!”
本来他就是个性冷淡,压根不想做,要不是陆延在浴室里撒娇耍赖,怎么会被对方骗上床。
陆延拖长声调哦了一声,笑意深深:“那喻总你就辛苦一点,毕竟我第一次,没经验,下手再轻,多多少少也还是会疼的。”
他的话让喻泽川更紧张了,甚至一度有种即将赴死的悲壮感。
眼眸闭上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漆黑,五感被无限放大。喻泽川睫毛颤抖,能感受到陆延落在他身上的每一个吻、每一寸抚摸,而窗外淋漓不尽的雨声和夜色,仿佛又把他带回了那个支离破碎的梦境。
封闭的地下室,尘埃在昏黄的光影中跳动。
一具男人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仍旧是喉管被割破的残忍死法,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刺鼻的铁锈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连喘息都困难。
他又杀人了。
喻泽川心想。
心中却没有上一次的震惊与恐慌,甚至有一点隐秘的兴奋与刺激。
他迈步上前,忽然很想看看那个被自己杀了的倒霉蛋是谁,然而怎么都看不清,只是觉得熟悉。
“轰隆——!”
外面骤然响起一道沉闷的雷声,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场景再次转换,这次他的怀里却多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那人的身体重量全部压在了他肩头,却呼吸全无,腹部插着一把匕首,因为挨得太近的缘故,粘稠的鲜血甚至打湿了喻泽川的衣服。
嘀嗒……
嘀嗒……
荒芜和死寂在心中悄然蔓延,地下室只能听见鲜血滴落的回声。
不知道为什么,喻泽川看见这具尸体时,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甚至眼眶发酸,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对方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喻泽川竭力想偏头看看对方的脸,然而梦境中的一切都不受控制,他亲眼看见自己把匕首从对方身体里抽出,然后调转方向狠狠刺入腹部,刹那间撕裂般的疼痛遍袭全身,疼得他冷汗直冒,脸色煞白。
视线内一片猩红。
“不——!!!”
喻泽川哗的一声从床上坐起,胸膛起伏不定,神情带着一丝未来得及散去的慌乱。他脸色苍白,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着,不小心打开了台灯。
“咔哒。”
伴随着一声开关轻响,暖融融的灯光亮起,照亮了床头微弱的一角。陆延闭着眼睛睡得正香,他好像听见了喻泽川做梦的动静,迷迷糊糊问了一句:“怎么了?”
喻泽川惊魂未定地盯着他,没说话。
于是陆延又困得睡了过去。他在暖黄的光影中翻身,长臂一捞,直接把对方重新按进了怀里。
陆延将脸埋入喻泽川颈间,发丝毛茸茸的擦过脸颊,带着与冰冷梦境截然不同的温暖和柔软,声音沙哑慵懒:“睡觉嘛,我困了~”
喻泽川慢半拍哦了一声。
陆延困到神志不清:“明天我不上班行不行?”
喻泽川听不出情绪道:“那就后天再上。”
明天是周日,本来也不用上班。
陆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闻言只觉得占了大便宜,他笑得眉眼弯弯,用力亲了喻泽川一口:“喻总,你真好。”
我好吗?
这句话在舌尖滚了一遍,最后被喻泽川咽入腹中,他默不作声关掉台灯,目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幽深。
墙上的装饰挂钟轻轻转动,越过了十二点的分隔线,象征新一天的开始。
彼时还在熟睡中的陆延丝毫没有意识到,从这天晚上开始,所有事情就像脱轨的火车越来越不受控制,驶向了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而喻泽川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事情还要从他那天上班午休的时候说起。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没有,蒋经理被辞退了!”
办公室一闲下来,总少不了八卦谈资,陆延原本趴在桌上午睡,闻言下意识抬起了头,只见财务小组长陶阳正和几名同事传达自己从隔壁部门打听来的消息:
“前两天不是有一批材料费不对劲吗,公司都报警了,还成立了专案组调查,结果查到最后发现居然是蒋经理和咱们王主管动的手脚,啧啧,整整两千万啊!”
这个数目一出,众人顿时哗然不已。
原来董事长前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派了一组专员下来清查以前的账目,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居然查出了将近两千万的亏空,当时就报警处理了。财务部的王主管被警方带走问话,直现在也没放出来,已经有小道消息说就是他做的了,但大家属实没想到这件事和蒋博云还有关系。
“蒋经理平常不是挺受喻总器重的吗,怎么连这种钱都贪?”
“就是因为受喻总器重才敢贪的嘛,换了别人还没那个胆子呢。听说公司念在他效力多年的份上,说只要在规定期限内把欠款补齐了,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两千万,他就算年薪百万,不吃不喝也得二十年才能还完呢,更何况现在还被辞退了,公司真的打算放过他吗?”
陶阳年纪轻轻就已经用保温杯泡起了枸杞茶,他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道:“那谁知道上面怎么想的呢,说不定蒋总把房一卖,车一卖,凑凑勉强也能够还呢。”
他语罢忽然注意到被吵醒的陆延正望着这边,对他笑了笑,呲出一口健康的大白牙:“小陆,刚刚喻总说了,要去年的账目呢,我懒得跑,你帮我送过去吧。”
陆延上班已经有段时间了,大概也摸清了部门私下的关系,别人他不清楚,但这个陶阳肯定是喻泽川的人,平常小组工作的时候总会刻意安排一些轻松的活给自己,喻泽川如果传话也会派他过来——
说通俗点就是隐藏心腹。
不过陶阳是个识时务的心腹,也颇有手腕能力,王主管这个位置空下来,估计很快就会由他顶上去了。
陆延环顾四周一圈问道:“陶组长,U盘放哪儿了?”
陶阳抬起下巴示意:“我柜子里,下面第二个抽屉。”
“行,那我去了。”
陆延平常在办公室风评不错,同事需要帮忙了都会主动搭把手,他找到U盘,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只是在去喻泽川办公室的这条路上,陆延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董事长已经很久不过问公司事务了,只有大型工程才会亲自参与,怎么会无缘无故要查账,还是以前的旧账?
而且上辈子明明是蒋博云做假账陷害喻泽川,怎么现在反而倒过来了,无缘无故背上两千万的债务?
总而言之,这场突如其来的亏空案很是蹊跷。
陆延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想来到了喻泽川办公室,因为“太熟”的缘故,他并没有按铃,直接推门进去了。
陆延进来的动静太轻,导致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的男人丝毫没有察觉,落地窗外的阳光用百叶帘遮住,钢琴键一样的光斑落在身上,让那张清冷锐利的脸被阴影分割成了数块,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暗的那一部分太过阴郁,陆延一度怀疑自己看见了上辈子的喻泽川,眉宇间永远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痛苦与仇恨。
但他又觉得是错觉。
自己有系统的帮助才能重生,喻泽川怎么可能呢?
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世界上离谱的事那么多,也不缺这一件了。
陆延想起最近的古怪事,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试探一下。他走到办公桌旁,倾身看向喻泽川,故意发出了一些声响,而后者倏地睁眼,警觉看了过来——
“你来了?”
喻泽川见是陆延,神情肉眼可见放下了警惕,他闭目捏了捏鼻梁:“过来怎么不叫醒我,像猫一样没动静。”
陆延笑了笑:“看你睡觉就不想吵你。”
喻泽川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反正陆延晚上和他同床共枕的时候,对方一晚上能醒好几回,也就滚床单滚累的时候能睡得熟点。
“今天早上开了晨会,脑子有点疼。”
喻泽川语罢微微仰头,轻吻了他一下,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声音沙哑磁性:“等会儿下班一起吃饭,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陆延疑惑:“什么朋友?”
喻泽川:“见面你就知道了。”
陆延的好奇心不算重,他闻言也没在意,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我听别人说,公司前段时间的亏空案好像和蒋经理有关系?”
喻泽川闻言身形一顿,意味不明地看向他:“你听谁说的?”
陆延微微耸肩:“整个公司都在传,想不知道也难。”
喻泽川倒入椅背,听不出情绪的唔了一声:“账目上亏了两千万的账,我说过,他只要能在三个月内还上,公司就既往不咎。”
来了来了,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
陆延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他还得起吗,为什么不送他去坐牢?”
“坐牢?”
喻泽川闻言忽然轻笑了一声,他指尖微勾,示意陆延弯腰靠过来,然后偏头贴着对方的耳畔低声说话,姿态亲昵,却莫名让人遍体生寒:“真傻,才两千万,他自己还一部分,再找个律师打官司,根本判不了几年,但留在外面还债就不一样了。”
“他可以卖车,卖房,借高利贷去赌,万一过得穷困潦倒,还不上钱就会被人打断胳膊和腿……”
喻泽川说着顿了顿,眼底悄然闪过一抹晦涩的情绪,勾唇问道:“你不觉得这样,比让他坐牢更有意思吗?”
“……”
陆延看似平静,实则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无他,喻泽川这幅疯批样简直和上辈子如出一辙,对方该不会真的重生了吧?!
这个认知让陆延控制不住收紧了指尖:“你……就这么讨厌蒋博云吗?”
说讨厌都是委婉的说法了,恨还差不多。
喻泽川淡淡挑眉,他握住陆延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拨把玩:“你不是说他上次故意在工作上找你的茬吗,我帮你出气还不好?”
陆延:“……”
陆延慢半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蒋博云前两天忽然来他们部门投诉,说有一部分报销的大额发票出了问题,好巧不巧还是自己经手的那部分。要不是喻泽川暗中把事情压下来,他早就被辞退了。
陆延狐疑:“就因为这个?”
喻泽川反问:“不然还能因为什么?你没听说过一山不容二虎吗,只要蒋博云在公司一天,你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不如早点收拾干净。”
陆延不着痕迹试探:“那蒋博云真的贪了两千万吗?”
还是说喻泽川故意给他做的局?
喻泽川轻描淡写道:“算他倒霉,爷爷刚好心血来潮抽查账务,他被拎出来杀鸡儆猴了,一共两千万的亏空,他一个人就占了一千五百万,剩下的都被王主管和底下那些人分了。”
喻泽川这么一说,陆延又觉得可能只是巧合,毕竟以前蒋博云贪的时候有喻泽川保着,现在没了面子情分,辞职走人也算正常。
对方走了,自然也就没机会做假账陷害喻泽川了,相当于解决了一个无形的大危机。
陆延心情莫名好起来,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不是说要介绍朋友给我吗,走吧。”
喻泽川微妙沉默了一瞬:“我朋友不会开车,你们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要不我先去开车接他,你去买点见面礼?”
陆延幽幽看向喻泽川:“什么朋友啊,还得你亲自去接?我还是你男朋友呢。”
他就差没指名道姓说喻泽川出轨了。
喻泽川觉得陆延在吃醋,颇觉新奇:“普通朋友,就是他年纪比我大,脾气坏了点。”
陆延来了兴趣:“脾气坏?比你还坏吗?”
喻泽川闻言面色微变,好心情荡然无存:“你什么意思?我脾气很坏吗?”
他自认为和陆延在一起之后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当然,不排除是因为对方把他哄得服服帖帖,压根找不到发脾气的地方。
陆延看了他一眼:“坏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你坏脾气不行吗?”
话一出口,陆延自己都愣了一瞬,他不等喻泽川反应过来,就已经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匆匆扔下了一句话:“我出去买点礼物,你赶紧去接朋友吧,到时候酒楼汇合。”
陆延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头也不回,一眨眼就走没影了。
徒留喻泽川站在原地,目光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延在附近商场随便买了点礼品,又拦了辆车去酒店,他原以为喻泽川速度会比自己快,结果抵达包厢的时候服务员却说喻泽川还没到。
“喻先生还没过来,不过他已经提前嘱咐过了,我先带您去包厢吧,请跟我来。”
漂亮的女服务员穿着青瓷旗袍在前面引路,推开了其中一扇包厢门,陆延跟着走进去,却见里面的圆桌坐着一名年轻男子,不由得一愣。
只见对方穿着整整齐齐的黑色西装,锃亮的手工皮鞋,头发还抹了发油梳得整整齐齐,只是鼻梁上戴着副黑框眼镜,眼神清澈愚蠢,莫名滑稽,活像还在念书的大学生偷穿爸爸衣服。
“噗——”
陆延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无他,这名男子居然是薛晋!
薛晋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喻泽川说今天要带一个重要的人介绍给他认识,虽然没有解释的很详细,但大概率是男朋友一类的身份。他担心给喻泽川丢脸,还刻意打扮了一下,心中难免有些紧张,但没想到对方一看见自己就笑喷了。
“……”
怎么说呢,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薛晋眼见服务员关上包厢门,只好起身打了个招呼,笑意僵硬:“你好,我……我叫薛晋,是喻总的朋友。”
陆延实在没办法把面前笨拙土气的男子和五年后的斯文精英联想到一起,他暗中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这才和薛晋握手,因为强忍笑意,表情显得一度有些扭曲:“你好,我叫陆延,光怪陆离的陆,延年益寿的延。”
然后空气就陷入了静默,他们彻底不知道该聊什么了。
薛晋缩回手,示意了一下旁边:“坐吧,泽川哥应该等会儿就过来了。”
陆延低头落座,几个深呼吸,总算把笑意忍了下去,他把手中的礼品放到一边,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疑惑问道:“喻总说他开车接朋友去了,接的不是你吗?”
“朋友?”
薛晋这下也愣住了,“什么朋友,他接的不是……”
话未说完,包厢门忽然被人打开,只见喻泽川扶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方虽然拄着拐杖,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赫然银川集团的现任董事长,喻山岳。
“爷爷?”
薛晋见状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拉开椅子上前搀扶,语带责怪:“你到了怎么不打电话,我好下去接你们。”
喻老爷子从进门开始脸色就臭臭的,眼神一直往陆延身上飘,闻言冷哼一声道:“老头子到了门口都没人接,哪里敢让你们下楼接呢。”
陆延闻言这才从怔愣中回神,不过实在不能怪他,只能怪喻泽川没提前和他通气,不是说好来的朋友吗,怎么变成长辈了?!
陆延拉开椅子上前,在距离老爷子两步远的位置就顿住了脚步,他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董事长,您好,我叫陆延,您叫我小陆就行了。”
老爷子掀了掀眼皮,没出声,脾气果然很坏。
陆延无所谓,老人家嘛,怎么可能没点脾气。反正他脸皮厚,笑眯眯地站在旁边,像只招财狐狸。
喻泽川微微皱眉,暗中捏了捏老爷子的胳膊,低声介绍道:“爷爷,这是阿延,他听说今天和您吃饭,还特意跑了好几条街去买见面礼呢。”
言外之意,让他不要那么苛刻。
陆延闻言微妙看了喻泽川一眼,心想原来这货也撒谎不打草稿,他哪有跑几条街,就在楼下二百米商场买的。
喻老爷子也挺好骗,听说陆延跑了老远给自己买礼物,神情稍霁,他在喻泽川的搀扶下落座,饶有兴趣问道:“见面礼?什么见面礼?”
喻泽川看向陆延,不着痕迹暗示道:“阿延,爷爷叫你呢。”
喻老爷子活了一把年纪,山珍海味都吃惯了,没什么特别的嗜好,最看重心意,所以喻泽川也就没有提前交代什么。他心想陆延平常办事一向贴心,自己给他的钱又够花,哪怕买盒鲍参翅肚花胶鱼胶阿胶什么的,是份心意就行。
陆延眼皮子直打架:“……”
喻泽川以为他没听见,再次提醒道:“你不是给爷爷带了礼物吗,拿出来吧。”
薛晋这个傻孩子没看清楚情况,见状还以为陆延找不到东西放哪儿了,他掀开桌布在底下帮忙寻找:“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你拎着东西呢,是不是放桌子底下了?”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陆延只好弯腰,默默从桌子底下拿出自己买的礼物,然后往喻老爷子的方向推了推:“董事长,小小心意,请您笑纳。”
喻老爷子嘴角笑意一僵:“……”
只见桌上静静放着一提脑白金,一袋子旺旺雪饼大礼包,还是商场促销打六折买的。
这顿饭在一种微妙且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陆延也不知道老爷子生没生气,反正吃饱喝足后,对方临走前还把那提脑白金和旺旺大礼包给拎走了,连眼风都没甩自己一个。
喻泽川看着老爷子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只好对陆延道:“你们在包厢等我一会儿,我把爷爷送到门口,和司机交待几句就回来。”
陆延和薛晋不约而同点了点头,连忙催促道:“你快去吧。”
去晚了怕老爷子气死了。
喻泽川匆匆离开后,包厢只剩下陆延和薛晋了,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气氛比刚才还要尴尬。
薛晋见陆延盯着自己看,扶了扶镜框,平静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和泽川哥的关系?明明我和他不同姓,爷爷却是一样的。”
不,陆延一点也不好奇,他抬眼看向薛晋,目露同情:“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薛晋:“啊?”
陆延:“你刚生下没多久就被妈妈抛弃了,是老爷子心善收养你,还给你找了户人家,这么多年你和泽川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没多久,马上就进银川集团工作了。”
他语罢还补充了一句:“你最爱吃青椒肉丝了,对吧?”
薛晋吃惊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些?”
陆延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泽川告诉我的。”
薛晋还是觉得不对劲,皱了皱眉:“但是泽川哥不知道我喜欢吃青椒炒肉丝啊。”
陆延故作神秘,他倾身靠近薛晋,半真半假道:“其实我会看面相算命,我还能帮你算姻缘。”
薛晋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他闻言笑了笑,只当陆延是不小心知道自己喜好的,并没有当真,但还是很给面子的问道:“是吗,那你说说我的姻缘怎么样?”
陆延装模作样看了看他的脸:“唔……你不出五年就会有女朋友了,薛是草字头,要用木来配,你未来女朋友可能姓林,也有可能是李杨沐柳,反正带木字的都有可能。”
薛晋听见陆延吐出一个“林”字,心中莫名一跳,他不知想起了谁,脸上开始发红发烫:“林?她真的姓林吗?”
陆延没想到薛晋年轻的时候这么纯情,开始漫天胡说八道:“当然了,而且你性格太软,天地之道讲究一个阴阳调和,互补互助,你未来的女朋友可能性格很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