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生—— by徐徐图之

作者:徐徐图之  录入:06-29

杨樵也说不上来。
汪执说:“没准这就是你的雷达感应。我绝对是个正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杨樵做出“请讲”的表情。
汪执:“……嗯。”
他却忽然难以启齿,这么直接说出来似乎会让他很尴尬,他拿出手机来,道:“加个微信吧。”
杨樵扫了他的码,两人加上了微信。
这一切,都落在薄韧师傅的眼中。
加完好友后,汪执大概觉得聊得够多,就又去闲逛了。
杨樵独自来到烧烤摊前,已经有烤好的肉串放在边上。
“好香啊,”杨樵由衷赞美道,“你太厉害了!”
“哼。”薄韧大声冷哼,把不爽挂在了脸上。
“怎么了?”杨樵道。
他极力镇定,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别无二致,可是越如此,越明摆着他心里有鬼。薄韧也看出来了。
罗林在旁边吃着一串烤肉,帮忙递东西给薄韧,但吃一堑长一智,罗林完全不想再次作为特殊嘉宾出演这两人之间的任何闹剧。
薄韧翻动食物,问:“你和汪执聊什么了?”
刚才还叫人家“哥”呢,现在就恶狠狠直呼其名了。
杨樵道:“闲聊天。我问了他高考的一些事。”
薄韧目光如炬,知道杨樵一定没说实话。
杨樵还不知道漏了馅儿,兀自嘴硬:“真的,他考上那所985,我也很喜欢。他有不少有用的经验……就、教了教我。”
薄韧道:“都教了你什么经验,说来我听听。”
杨樵道:“你又不上文科班。”
“是呢,”薄韧说,“我也考不上你喜欢的985。”
杨樵彻底不会了,他刚从汪执那里听了太多他从没听过的话,要处理的信息太多了,有点应付不来薄韧。
薄韧阴阳了一句,却又像看开了,没再继续闹下去,很寻常地问:“饿不饿?想吃玉米吗?先给你烤一节玉米。”
杨樵道:“好,我最喜欢吃烤玉米了。”
旁边罗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好没有跟着掺和。
邹冀闻着烧烤香味,带领顾遥等女同学一起回来,他整个人春风拂面,今天显然是取得了满意的进展。
众人也都陆续回来了,分食薄韧烤好的肉串和蔬菜,没干什么活,但完全不吝啬赞美,所有人都对薄师傅和罗师傅的手艺给与了很大肯定。
罗师傅不居功,撇清说:“我只递了递调料,什么也没干,全靠薄韧。”
众人又都献上只给薄师傅的独一份赞美。
薄韧给邹冀打了个眼色,邹冀明了,走开了一下,再回来时,就端出一个大蛋糕。
顾遥刚才就已经听邹冀说过,当即鼓起掌,道:“杨樵,生日快乐!”
其他人这才知道今天居然还有位寿星,也忙都一起鼓掌欢呼起来。
杨樵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他自己对于生日都不太重视,没想到邹冀居然做了准备。
邹冀把蛋糕放在简易餐桌的正中,见杨樵感动地看着自己,忙解释道:“这是饼干给你准备的啊,和我可没关系……我只是帮忙去寄存在了营地的冰箱里。”
杨樵大感意外,薄韧一整天也没有提起过他生日这事,而且这蛋糕裱花特别精致,看起来就很贵。薄韧那存钱的铁皮盒子,别是给掏空了。
薄韧看着杨樵,一脸“还是我对你最好吧”的表情,还隐约带着点怨气。
杨樵也不知该说什么,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有些话他也不好意思说。
去逛了一圈的汪执走了过来,站在学弟学妹的外围看着。
顾遥说:“要点蜡烛,要吹蜡烛许愿的啊,蜡烛呢?”
邹冀忙把蜡烛找出来,交给薄韧,薄韧把那个“16”数字蜡烛插在蛋糕上,又接过邹冀递给他的火柴,要点蜡烛,发现这盒蛋糕店配的火柴,不知道什么时候浸了水,已划不着了。
“可以找营地借一下吧?”顾遥对邹冀道。
邹冀正要去找工作人员,汪执朝着薄韧,递上了一个打火机,薄韧也只得接过,点了蜡烛。
“好好许个愿,”汪执对杨樵道,“一定能实现的。”
杨樵回了他一个微笑。
“……”薄韧敏感地察觉到两人在打什么暗号。
是什么意思?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餐桌很矮,杨樵俯下身,单膝着地,对着那格外美丽的蛋糕,默默许下了十六岁的心愿。
他吹熄蜡烛的同时,恰好河畔一阵风吹来,苍穹星海映得河面波光粼粼。
小广场上传来悠扬的竖琴声,而后是大小提琴二重奏,原来已经在放露天电影,剧目是《阿甘正传》,此时响起的正是那一首随着羽毛飞舞的经典配乐。
所有人都静了,感受着这一刻,这是自然、艺术以及青春,在这一瞬间碰撞出的极致美好。
“老婆,”薄韧轻声打破了安静,道,“祝你生日快乐。”
杨樵只是看着他。
顾遥不是第一次听到薄韧这么叫杨樵,但不明就里,她还以为是个什么梗,也道:“老婆,祝你生日快乐!”
邹冀狗腿子立刻跟上:“老婆生日快乐!”
薄韧:“???”
“……”杨樵无奈地接受了大家的祝福。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成了所有人的“老婆”。
“是我老婆啊,我老婆。”薄韧抗议无果,也不好发火,只能嘟嘟囔囔。
“我知道。”杨樵道。
薄韧转过头,杨樵对他露出了非常灿烂的笑容。薄韧一怔,他已经很久没见杨樵这样开怀地笑过了。
九点多,过完了生日,大家吃光了所有食材,完全没有浪费,尽情地聊了天,还做了游戏,拍了不少照片,也终于到时间,高中生们应该解散回家了。
营地远离市区,多数同学的家长都开了车过来接孩子,特别是三名女同学的家长,来得很早,已经在入口处等待。于是女同学们和大家告别,先走了。
男生家长就随意一些,只有一个来接的,剩下两个一起打车回去。
汪执却是有了驾照,自己开了家里车,载着邻居弟弟罗林往返。
“你怎么回去?”汪执问杨樵,“坐我车吗?我开车很稳的。”
杨樵还没回答,薄韧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对汪执说:“哥你不用管,我们一起的。”
汪执点点头,又对杨樵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杨樵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是在揶揄自己和薄韧的关系。
汪执和罗林也走了。
薄韧看着杨樵,道:“你完了,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收拾你了。”
杨樵:“……”
薄韧正要对杨樵展开审问,邹冀却从旁一跃而起,从背后跳到薄韧身上,薄韧差点当场扑街,稳了稳才站住,奋力挣扎要把邹冀甩下来,邹冀死抱住他不放,两腿还夹住了他的腰。
薄韧道:“你给我滚下来啊!”
“我不!我就不!”邹冀开心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哈哈大笑道,“我太开心啦!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下午薄韧和杨樵是搭邹冀家的顺风车过来的,回去理应还是如此。
邹冀爸爸的司机把车开过来,让三个小孩上车。
终于把邹冀抖落的薄韧先坐了后排,杨樵跟着进去,以为邹冀会像来时去坐副驾,谁知邹冀也要上后排,把杨樵挤在了中间。
回去的路上,邹冀像喝了假酒一样,亲热地挽着杨樵的一条手臂,还小鸟依人地靠着杨樵,不住发出陶醉的“嘻嘻”笑,笑到羞涩处,还在杨樵肩上蹭一蹭自己的娃娃脸。
“他疯了,”薄韧道,“你别理他就行了。”
杨樵却觉得邹冀这样实在是很可爱的。
薄韧道:“现在给我招吧,到底你和汪执聊什么了?”
杨樵道:“真没什么。”
薄韧发出威胁,沉声道:“再不说,我就要生气了。”
杨樵好笑道:“你也疯了,我不理你就行了。”
薄韧皱起眉,要表演发脾气,杨樵却还笑着看他,两人视线一对上,薄韧忽然有点演不起来了。
他觉察出,杨樵今天格外的放松,至少最近两年里,也就是从温河回来后,杨樵很少露出这样轻松愉悦的笑容。
车子行驶在回市区的快速路上,路灯间隔的暖光透过车窗,一下一下地打在杨樵盛满笑意的脸庞上。
他之前也戴过几次隐形,眼睛不能适应,每次都只戴很短的时间,是以薄韧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真正清晰地注意到他长大后的长相。
杨樵长得是很……很……薄韧一下找不到足够准确的形容词。
杨樵却已经不好意思再继续这么看薄韧了,再看下去,他只怕就要被邹冀传染“疯”病了。
但他心情依然很好,把头转了回去,直视着前方,唇角还含着笑。
薄韧盯着他的侧脸,发现他笑起来时,眼尾是上翘的,眨眼睛时,光影在他的睫毛上翻飞。
前方开车的司机大哥,已从后视镜看了后排几次,心中有些不解,怎么刚才还吵闹不休的少年们,突然之间安静了?
打破寂静的又是邹冀,他突然哼唱道:“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薄韧和杨樵:“……”
“要不是你问我,”邹冀唱得很是动情,还有转音,“要不是你劝我……”
他直起来,侧身对着朋友们,一边唱着,还伸出一只手,在杨樵脸上抚摸,做深情演唱状。
杨樵已经快被他笑死了。
薄韧把邹冀的手拨开,邹冀又来抚摸薄韧的脸,薄韧灵机一动抓住他的手,作势要亲,骇得邹冀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司机大哥在前面也笑了起来。
邹冀调整回注意力,继续唱:“要不是适当的时候,你让我……”
司机和薄韧一起和上了最后两个字:“……心动。”
“好听!”杨樵捧场地为他们鼓掌。
“这首歌送给杨樵老婆,”邹冀做了个绅士的致谢动作,道,“祝老婆生日快乐!”
薄韧纠正道:“说多少次了!是我老婆。”
邹冀快乐地说:“是大家的老婆!”
薄韧:“我的!”
邹冀:“大家的!”
两人隔着杨樵开始打架,互相使用猫猫拳,发起猛烈进攻。
杨樵感觉这实在是太好笑了,也完全不生气,只笑得东倒西歪。
他确实久违地放松了下来。
这确实要感谢汪执学长的出现,为杨樵压抑到如山似海的心事,打开了一个可以稍稍倾泻的出口。
这之后的半个暑假中,薄韧无意中发现,杨樵和汪执经常会在微信上聊天。
怎么偏偏是微信聊天?就不能用QQ吗?这让薄韧生气加倍。
他没有自己的手机,就也没有注册微信,所以杨樵居然在使用微信和汪执聊天,让薄韧认为这是在故意针对自己,杨樵在和外人联合起来,欺负他没有智能手机。
杨樵以前从不在网络上交友,空闲时间玩手机,也只是拍拍照片,使用百度搜索,最多也就是看看搞笑段子。
这几天只要有空闲时间,他就在和汪执聊天。
汪执那天难以启齿的秘密,最终在微信里告诉了杨樵,他和另一个男生,约好了一起考去那所985大学所在的城市,现在他们实现了约定。
杨樵表达了祝贺后,仍然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木头:你们是怎么发现彼此的?你是一眼就能看出他也是吗?
我执:没有,他是直的。
木头:啊?
我执:现在应该不怎么直了[笑]
木头:这算是你掰弯他了吗?
我执:我真没掰,顺其自然就这样了。
杨樵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执:其实我们都还没有开诚布公地谈过爱情,高考当然才是最重要的。
木头:就是说你们没有在谈恋爱,就约好要去同一个地方读书了吗?
我执:所以我说,他也不怎么直。
杨樵被汪执的秘密勾起强烈的好奇,不停地想着,这样也可以吗?
他忽然察觉到一米内有薄韧的气息,立刻把手机屏幕按灭了。
正在缓慢靠近他的薄韧:“……”
杨樵差点被抓包,警惕地看着薄韧道:“你做什么?”
薄韧倒是很诚实,说:“我想知道你们在聊什么,问你你也不告诉我,我当然就只能偷看了。”
“……”杨樵道,“我不能有自己的秘密吗?你的事,我也没有什么都要知道。”
“我有什么事不让你知道了?”薄韧道,“你想知道就问,我当然会告诉你啊。”
杨樵一想还真是这样,只得道:“可是……是汪执跟我说了的私事,这不能让你知道。”
“哦……”薄韧道,“那他为什么对你说他的私事?”
杨樵说:“我们比较投缘。”
薄韧当即做出一个狰狞的表情,道:“你怎么敢跟别人投缘的啊?”
杨樵:“……”
薄韧也觉得这要求过于霸道了,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要干涉你交朋友的自由,我就是……我就是爱吃醋,你别管我了,让我自己调理吧。”
杨樵奇道:“你要怎么调理?”
“……”薄韧使出饼干撒娇大法,说,“别管我,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他躺在杨樵腿上,装模作样地:“呜呜呜,呜呜。”
杨樵被他呜得只想笑,真就没管他。
薄韧呜了一会儿,没得到一点安慰,忽然心想,不好,他在这里大小呜,别是杨樵又和汪执聊上天了吧?
他马上抬头一看,结果杨樵并没拿手机,只是在无聊地看着他。
“怎么不哭了?”杨樵还损他,道,“接着哭啊,哭大声点。”
杨樵的注意力又转移回了自己身上,那薄韧就开心了,他翻过身来,从趴着改为仰面躺着,枕在杨樵腿上,说:“你说,我有没有可能也考上985?”
杨樵道:“不是要当电工吗?”
薄韧笑了下,也不纠缠当不当电工的问题,问:“你呢,以后想当什么?”
“不知道。”杨樵说,“反正起码是要做个好人。”
薄韧道:“这不是废话吗?你还能学坏?”
杨樵心里想到了别的事,道:“你想过去哪儿上大学吗?”
“你想去哪?”薄韧反问道。
“我在问你。”杨樵说。
“你去哪我就去哪。”薄韧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是杨樵期待中的答案,但他又不确定,他是不是听到了他期待中的答案。
薄韧是认真的,说:“你考上哪个城市的名牌大学,我也可以考同城的211嘛,就算211考不上,最差我也能上普通本科对不对。”
杨樵一下子无言以对。
“你不是想考汪执那学校吧?”薄韧忽道,“你别被这种闲杂人员忽悠了,我们要有我们自己的选择。”
杨樵说:“没有啊,我觉得南方太潮湿了,我还是喜欢北方。嗯,应该就是北京了,你觉得呢?”
薄韧道:“好啊,反正你去哪我去哪,北京可选的学校还更多。”
杨樵道:“那你要好好学习啊。”
薄韧道:“我哪天没有好好学习了?我只是笨,我又不是不努力。”
杨樵被他逗笑了,说:“还要哭吗?不哭就起来,我腿都被你压麻了。”
薄韧坐了起来,杨樵曲起腿活动了下,他戴着眼镜,穿了夏款睡衣,插肩短袖和宽松的短裤。他瘦瘦白白的,四肢细长,但却是个小而圆的脸型。
薄韧已经在罗林的数次科普下,明白了“小熊猫”并非大熊猫幼崽,而是一种十分可爱的小小圆圆的棕红色小动物。
不得不说毛绒控的罗林,对杨樵的拟动物形容,还是很有几分准确,杨樵戴上眼镜,脸部是真的有点像那种毛茸茸的小熊猫,萌萌的。
“你真可爱啊老婆。”薄韧从背后抱住杨樵,对这个把杨樵萌化的发现非常的喜欢,说,“我现在也想养一只你了。”
杨樵低头看他圈在自己的腰间的手,道:“做电工养我吗?我会被饿死的吧。”
后来,汪执又和杨樵聊过几次,向杨樵讲了他和那个男生之间相处的一些细节,杨樵从一开始只是倾听,后面终于忍不住,也对汪执说了一些自己的事,例如薄韧经常会做出一些让他很烦恼的举动。他没有说自己对薄韧是什么感觉,薄韧肯定是个直男,这是明摆着的事。
汪执却很直接地点破了他。
我执:你真的很喜欢他,不妨就试一试,别给自己预设那么多阻碍,当然要在不影响高考的前提下。
杨樵没有正面回答了。
他其实也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对薄韧究竟是不是爱情,喜欢肯定是喜欢的,可好像也并没有到那种程度。
说不定只是一时上头,只是生理趋于成熟而引发的荷尔蒙波动,为了短暂满足青春期的可怜欲望,而去破坏他和薄韧之间那牢不可破的珍贵情谊,这实在是得不偿失。
高二开了学,杨樵理所当然分去了文科实验班,薄韧居然也惊险地擦线,被分进了理科实验班,成了实验班里吊车尾的预备“尖子生”。
两人的班级在不同的楼层,但到了课间,薄韧没事就会去找杨樵,只为了把杨樵叫出来,在门口说两句话,和杨樵一起去上厕所,有时候也会给杨樵带一点零食。
开学刚一周,杨樵的新同学们甚至老师们,都陆续认识了薄韧,知道了这位是杨樵的总角竹马,两人整日“难舍难分”,是最最最好的好朋友。
高中生课业繁忙,杨樵日常也不玩手机。汪执去上大学,自然也有了新生活,也不来打扰学弟杨樵。两人的联系比起暑假,少了很多,几近于无。
薄韧一番严密监控之下,确认学长已经退出他和杨樵的生活,不来打酱油了。他也不再提起汪执这人,偶尔想起杨樵说的“投缘”,还是会生一下闷气,但自己也能调理好了。
高中晚自习第二节 课,通常是公共自习,每个班都有家离得较远的同学,这节课他们是不用上的,因而教室里到了这节课上,就会有很多空位。
于是有些跨班级的早恋情侣们就会趁机到恋爱对象的教室里上这节自习。
开学两周后,薄韧已经完全拿到了文科实验班的刷脸通行证,进出杨樵班级的教室,自由如风,比人家自己班里的学生都随意。
他偶尔也会像上述情侣们那样做,晚自习第二节 课时,直接带着自己的作业,来文科班上课。
杨樵的同桌是一个和杨樵同款高度近视的小个子男生,人很好,也很好说话,见薄韧来了,也不发表意见,就自己去找张空桌独自学习,让出位子给薄韧和杨樵这对“难舍难分”的好朋友,由着让他们上双人自习课。
薄韧也不是来玩的,就坐在杨樵边上写作业温习功课,遇到不会的数学题英语题,还能实时问杨樵。因为他完全不捣乱,认真做功课,长相和性格又都很讨人喜欢,杨樵班里的同学门也都不太在意他违规跨班,甚至有时老师来了也对他熟视无睹,某次数学老师还在自习课上给他解答了他不明白的难题——自此真正成为了法外狂徒薄张三。
一学期在枯燥充实的学习中,很快过去,冬日里的寒假又要来了。
薄韧这个期末考得很好,进步了不少,天道酬勤,学生时代的成绩单,从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过的人。
寒假前,学校还组织开了一次家长会,那时成绩还没公布,薄维文去学校之前,非常担心,怀疑小儿子能分进理科班是运气使然,别是这个学期就会被实验班撵出来掉到普通班里。听到成绩后,才终于放下了心。
明明很满意,回到家后,薄维文却非要对薄韧说:“数学分数还是太低了,你哥高中三年,数学从来就没有低于过140分。”
薄韧也不吱声,随便爸爸怎么说,他只在旁边低头玩手机。
何静娟的旧手机摔裂了屏幕,本来就两千多元的普通机型,还用了两年,换屏不如换部新手机,如此一来,薄韧终于拥有了第一部 属于自己的智能手机,屏幕那道裂痕也不怎么妨碍他使用。
他注册了一个微信,昨天已经加上了杨樵,给杨樵微信消息。
任意球专家:在吗?
在不在?
老婆你在不在?
三连在吗,非常烦人。杨樵终于理他了。
木头:你要干什么?
任意球专家:[呲牙笑]不干什么,想你了。
于是杨樵又不理他了。
这学期杨樵来他家过夜的次数明显变得很少,薄韧自己进行学期末年终盘点,仔细数过,一学期杨樵来过的次数只有个位数,还都是因为雨雪天气,道路难行。
杨樵拒绝薄韧的理由,是晚上回去要挑灯学习,在薄韧家里不方便。薄韧据理力争表示没有任何不方便,但也没能说服他,只得作罢。
薄韧终于想到有什么事可以和杨樵说。
任意球专家:明天去踢球,去不去?
木头:不去,冷。
任意球专家:唧唧说踢完球去唱歌,去不去?
木头:不去,你也不许去。
邹冀也学了文科,当然进不了实验班,所在班级和杨樵班级的教室相隔不远,薄韧找杨樵的路上,顺路遇到他就和他玩闹一下,两人还是十分哥俩好,臭味相投相见欢的一对狐朋狗友,周末节假日没事就还是凑在一起玩。
秋天里过国庆节长假,邹冀就叫了他们去KTV玩,几乎还是暑假露营的原班人马,只少了已去上大学的汪执学长,多了邹冀新班级里交到的两个新朋友。
众学生之中,有一两个跟着家长去过KTV的,多数人却都没有,未成年人不进营业性场所毕竟是共识,守法店家也不会放他们进去。
邹冀却很无所谓,说那家店是熟人开的,会给他们预留好包间,而且下午场去,果盘和饮料送到房间里,关只要上门不出去,只是唱歌,在大白天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群孩子,到底还是被好奇心和玩心占据了上风。杨樵也从没去过这种场所,最终所有人都被邹冀忽悠去了。
幸运的是,店里没遇到什么不好的成年人,也没发生什么意外的风波。
但不幸的是,进入KTV时遇到其他客人,其中恰好有顾遥的亲戚,但顾遥并没注意到人家,这亲戚大人自然也是好心,很不放心地通知了顾遥的家人。
一伙高中生正在玩,麦霸邹冀正陶醉地唱着“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时不时瞥向顾遥,而其余人有吃果盘的,有聊天的,薄韧正在比手画脚地对杨樵讲他今天路上遇到一群野狗打群架的精彩事故……
包间门从外面被推开,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明亮的顶灯也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很得体,也很有涵养的叔叔,顾遥立刻站了起来,叫:“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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