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嘛,若阿鸣喜欢,他也不是不行。
阿鸣想怎么样都可以。
时鸣眼波流转: “那寻花问柳?”
江行立马道: “这个不行。你若不喜欢我,大可以让我走,我不会纠缠。不用这样伤我的心。”
“好啦,我又不可能真的寻花问柳。”时鸣笑话他, “那种地方,我可一次都没有去过。”
江行笑意掩都掩不住: “我就知道阿鸣最好啦。”
“不过阿摇平日里和顺国公府又没什么往来,更是连那位探花郎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好端端的,就要上门提亲?”
江行不解。
时鸣合上扇子,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突兀。他冷声道: “自然有原因。此举是为了拉拢你。他们当然知道你疼妹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但正因如此,他们若是把阿摇娶走,往后你便被他们拿捏在手里。稍有不合心意,阿摇就是能拿来威胁你的最大人质。她一旦嫁过去,你不脱层皮,是不可能把阿摇捞出来的。”
江行道: “这个我明白。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官,拉拢我能有什么好处?”
“自然有好处。”时鸣道, “此次科举,榜眼探花皆来自大族,不好拿捏。唯有你,背后毫无根基,偏偏是个状元。”
“皇兄有心提拔重用你,不难猜到。他有心将你下放去益州,也不过是做出一个‘新科状元惹了龙颜大怒,失了圣心’的假象,从而以退为进。”
“你若真的去了益州,相信不过一年就能被捞回来,做个京官,再寻些由头把你升上去。”
江行沉思。
确实,一个毫无背景的状元,谁给了恩惠,便能为谁做事。莫说滕家,估计那些上门为他说亲的贵人,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借着世家的资源铺路,等壮大后再借此为家族谋求利益,真是不错的算盘。
只可惜他们没算到江行打死了不松口。
滕家聪明一些,另辟蹊径,从阿摇入手。既是拉拢,也是威慑。
至于阿摇如何,一个人质而已,大概只有江行自己会放在心上。
而陛下呢,估计也是想把江行培养成保皇势力,只对皇帝一人忠诚。若江行真的答应娶哪家的贵女,或者将阿摇嫁给顺国公府,那在陛下面前,他同其他的士子便没什么区别,成了一个弃子。
细想来,让他自己挑状元府邸,未必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这对于陛下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对江行而言则是莫大的恩宠。
但所有人都想不到,江行拒绝那些媒婆说亲,可不是因为看透了他们的算盘,也不是心机深沉明哲保身。
而是早早就心有所属,不愿意将目光分给别人罢了。
江行挠头: “我这算是,歪打正着了?”
时鸣笑着点点头: “是的。”
“再者,将你下放去益州毕竟太残忍,几年过后,谁知道你变成什么样?把你放在汴京,眼皮子底下看着,也正好方便对你进行考察——皇兄肯定是这么想的。所以,你能留在汴京,不全是我的功劳。”
“皇兄要决定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改变主意,不然没人能劝得动他。我只不过暗中提醒,若他没有想明白关窍,我也无能为力。”
江行嘻嘻道: “我也不算毫无背景,我的背景就是阿鸣你呀。估计那些人做梦也想不到我俩有点交情。”
时鸣挑眉: “‘有点’?只是‘有点’吗?我们可是睡一张床、肌肤相亲的交情呢,怎么能算有一点?”
江行马上改口: “是有很深的交情,此生不换的那种。”
时鸣叹道: “我在外是个瞎子,从前都不参与政事。空有一个亲王名头,却无实权,算什么背景?”
“哥哥这么说,那我要更加努力才行了呢。争取成为哥哥背靠的那棵大树?好辛苦啊。”
江行连忙摆手,道: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只要快乐就好啦。至于我的仕途如何,你不用为我操心。”
大不了还可以回岭南养老。
……真是的,他的仕途刚刚开始,他就已经想了好几次回家养老了。
多少有点没出息。
但江行觉得自己就是这么个没追求的人,反而不以为耻。
时鸣道: “好啦,我才不管你。不过你方才言辞激烈地拒绝了顺国公府,让他们没脸;怕是已经得罪他们了。”
江行撒娇道: “哎呀,所以还要请我家小殿下帮帮忙,让我不至于被整死呀。”
一边说着,江行一边摇时鸣的胳膊,倒真可怜巴巴,文弱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呢。
时鸣深知这家伙文弱只是表象,但看对方这么撒娇,他心情出奇地好。
时鸣莞尔道: “我如何能帮你?如今朝中局势,你也不是不知道。”
江行确实知道。这些天里,他摸了个大概。
顺国公府是开国老臣,却并非一朝新贵。滕家是百年世家,早在前朝便能人辈出,门生遍地。先帝开国,有一半得了滕家这种清流世家的助力。
而另一半,则是以镇国公府为代表的武将新贵,时家,也就是阿鸣的母家。时家于乱世微末之中与先帝相识,如今大好河山,基本上都是时家子弟戎马倥偬,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来的。
值得注意的是,多年前岭南地方割据,民不聊生,混乱了许多年;最终也是时家挂帅出征,才得以被收复。
一开始文臣武将相互掣肘,朝廷倒也能相安无事。不过几十年过去,沧海桑田,早已不复当年。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先帝在时就有意削减时家的兵权。如今时家死得只剩时季之一个,四海升平,兵权也收得差不多了。
镇国公府从外面看着光鲜,可谁都知道,一旦时季之死了,镇国公府无人,怕只有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的份。
与之相反,顺国公府人丁兴旺,族中子弟在朝堂上出将入相,势力很大,可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势力只是很大,而非独大。
若是臣子之间的相斗那还好,怕只怕掺入皇族。与顺国公府相制衡的,正是江行那好师兄、太子殿下李玠的势力。
太子得陛下看重,早已是未来接班人;因而太子一朝开蒙,学圣贤书的同时就已经在学帝王策了。
其势力也是承元帝一手培养,自然不容小觑。这两方相互制衡,倒显得保皇势力格格不入。不过,保皇势力虽稍小一些,看着散乱,但暗地里自成气候。
人数少,不妨碍个个身居要职。其中最令人称道的便是户部,朝廷的钱袋子。
捏紧了财政,就算保皇势力人少,照样能拿捏这双方命脉。因而陛下仍然运筹帷幄,皇权不至于旁落。
如今朝堂上清流世家与太子党互相牵制,保皇势力不参与斗争。
而时鸣呢,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是个瞎子,不参与政事的无害小殿下。
第70章 知往事早有缘故
但陛下有意让阿鸣上手政务, 未尝不是有更深的意图。且,阿鸣身份贵重,其母家虽然式微, 但瘦死的骆驼究竟比马大。
时鸣身份敏感, 既是时家的血脉,也是皇家的。由他代表皇家, 把握时家, 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想来陛下也是做的这个打算。
而滕家求娶阿摇,便是动了拉江行入清流世家阵营的心思了。
先不说江行与时鸣的这层特殊关系, 他与太子殿下有旧,就算站队, 大概也只会站太子阵营、保皇势力,或者不站。
怎么着都不会加入清流一派。
江行喃喃: “滕家……”
滕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此后很久,江行本以为会被找麻烦, 却没想到一切风平浪静,连媒婆也不再来过。
最近正是考功司三年一次大考察的时候。江行忙得脚不沾地,桌前的书册卷轴堆得比人还高。
江行坐于其中, 若不刻意抬头,看不见外面。
“小江大人,这是往年的官员政绩考察册。”
这堆还没有看完,又来了一堆。江行百忙之中从书里抬起头,道: “放那里吧。”
往年的书册,虽然不用刻意处理,但需要手动归档, 一个一个分门别类码放整齐,再盖上特定的章, 以示完成。
这也是江行的工作。
这些资料一旦封存,那么便没有篡改的余地,只能查看。
江行伸了个懒腰。
如今天气冷,屋子里生了炭火。暖是暖,就是暖得人有点困。
江行昏昏欲睡,想起好久没跟统子哥聊天了,趁忙里偷闲这点工夫,他把086喊了出来: “统子。”
086似乎也很忙,电子音听着都虚了一个度: “啊,干什么。”
江行奇怪,心想统子哥平时可没这么忙。他问: “没事,就喊你出来聊聊天。你怎么也这么忙?”
086趁着摸鱼的间隙里,对他大倒苦水: “别提了。卷王比赛快结束了,我在统计数据。本来都快统计完了,偏偏这种时候有一个宿主,末日世界的,居然丧心病狂地想拉着全人类一起灭亡。我只能放下手头的事情,优先处理这件事。”
“哇。”
江行惊叹了一声: “这么厉害?我发疯的时候经常说要把地球炸掉,没想到他真的做了。”
086翻了个白眼: “好好的女孩子,为什么想不开。”
江行更钦佩了: “原来是女孩子。她做了我不敢做的事。真厉害。”
086道: “似乎是因为高层联合迫害她,她才这么做的,其中原因很复杂。虽然我觉得她这样做有她的道理,但确实给我增加了不少工作量。不说这个,你要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去给她擦屁股了。”
末了,086又加上一句: “还是架空王朝好啊,根本整不出那么多幺蛾子。”
江行笑笑: “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激光炮,我也可以炸掉朝廷。”
086骂他: “神经病啊!不给!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去去去,我要走了。”
江行叫住它,道: “哎,来都来了,我想看看积分。”
086看了一眼,道: “不错嘛,除下兑换的两次,你已经有3768点积分了。如果不出意外,卷王比赛的获胜者就是你。”
江行没啥兴趣,问: “然后我就可以从你的养鱼塘里面被捞出来,升级成你的唯一?”
086“咦”了一声,觉得这话太恶心: “虽然你的表述有点肉麻,但本质上确实是这样。”
“本来那个女孩子积分比你高一点儿,如果不出意外,她可能成为最终的优胜者。但她搞出这种事,按照规定被取消了资格。所以,你运气不错。”
江行道: “可是你之前说,不出意外,优胜者就是我?”
086翻白眼: “当时她积分没你高。这不,出意外了。她不仅反超你,最后还被取消资格了。兜兜转转,居然还是你小子。”
江行摆摆手,撵它回去: “行行行,知道啦。”
日暮西沉,江行处理完了公文,站起来将放在一边的档案拿去档案室归类。
这些档案以官吏部门为单位,被妥善存放在吏部的档案室中。基本上梁朝所有官员的考察与升降事宜,都被记录在册。
按照每个部门分门别类,很好查。就连参与政事的皇族子弟,其政绩也有记录。
江行很快将往年的记录归类分好,不防看到了一面书架,是记载时家的。
以他的职权,档案可以翻阅。鬼使神差地,江行的手伸向了写着时家功绩的卷轴。
官吏的名字写在一枚木签上,垂落在外,方便随时查询。
正常情况下,官吏的名字都是黑色。而已经故去的官吏,名字会被涂成红色,方便区分。
时家的档案寥寥无几,记载更多的是时家的手下。江行略过几册红名的档案,随手翻开一册。
时季之,时人称镇国大将军。
江行看了几眼,不禁倒抽一口气。与其说这是功绩记载,不如说这是一本战争记录。
上面除了一开始的基本介绍,剩余的全是“战于某某地”、“大捷”、“收复某某地”等等,诸如此类。
不愧是大将军!这也太厉害了!
江行粗略看完了这本,一手移动,竟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时溪午。
如今这个名字已经被涂红,红色依旧鲜亮。先生死去不过几年,红漆自然不会这么快褪色。
江行屏住呼吸,翻开了那一本册子。
时溪午,镇国大将军麾下左将。
江行越看越沉默。
先生本是战火中幸存的孤儿,被时大将军捡到。大将军见其聪慧有谋略,遂收入麾下。
先生感念其恩德,便随了大将军的姓,又自己取了个名。在军中,其为人勇猛,一马当先,立下赫赫战功。
后来应大将军的意,弃武从文,去考了个秀才。还没来得及考举人,天子派大将军去平乱,收复岭南。
先生遂跟着大将军,再次上阵。在交趾郡时,战事基本停歇。大将军因故打道回府,留时溪午善后。
交趾郡……
这个地名,让江行想起了一件往事。
他跟着江家父母逃荒时,虽然原身只有五岁多,但他的心智已然是个成年人。
因而逃荒的细节,他记得很清楚。
江家父母带着兄妹俩被江大伯夫妇赶出来后,无处可去,差点被战火波及。
江行记得,当一路山匪将他们绑在山洞中整整七天七夜,不给吃食时,第八天。
第八天,有一位小将军横枪策马,将那群山匪一网打尽,解救了困在山洞里的灾民。
看地址看时间,那位小将军,似乎正是时先生。
原来二人早有渊源。
抚上那块血红的木签,江行早已泪流满面。
放回了先生的档案,江行心情沉重,想起阿鸣,突发奇想地走到了皇族那一架。
江行很快就找到了写有“李璋”姓名签的卷轴。
江行总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阿鸣既然已经认祖归宗,上了皇室玉碟,那“时鸣”这个名字,估计也就只能在私下里叫一叫了。
这卷轴比旁人的小了一圈。
李璋,先皇后时月之子。
在宫中长大,七岁时,承元帝发动宫变,先帝崩于宫中。先皇后寝宫失火,为保护年方七岁的小皇子,被大火烧死。
小皇子被浓烟灼瞎眼睛,丢失,在外颠沛多年,于承元十三年认回宫中,受封晋王。
宫变……
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再抬头时夜色深深,同僚们早已离去。他长叹一口气,合上了卷轴,回家去了。
江行到家时已是深夜。江舟摇与江年两个许是都睡了,没有留灯。
隔壁晋王府却点了灯,微微亮着。
江行看如今月上中天,按理来说,阿鸣应该也睡了才对。
想着这会儿回去,说不定会吵醒两个孩子,他脚尖一转,去了晋王府。
他的手碰上门环,刚要扣着敲下,想起阿鸣之前深夜来访的情形,江行又缩回了手。
他寻了处隐蔽的矮墙,脚尖一蹬,两手攀上墙头,很轻松就翻了过去。
江行拍拍手掌,甫一落在晋王府内,一把刀,寒光闪闪的便抵在了他的脖颈。
江行: “……”
守夜的下人不会这么快就发现他,这应该是阿鸣的暗卫。
皇室子弟都有暗卫,之前听阿鸣提过,就是没见过。
暗卫个顶个的武艺高强神出鬼没,岂是他能见到的?
但阿鸣说自己的暗卫都已经认过了他的脸,不会为难。江行提着的心又悄悄放下,底气足了些。
暗卫: “你是什么人?深夜翻我们王府的墙,意欲何为?”
江行举起双手: “是我,我来找阿鸣……呃,就是你们王爷。”
暗卫听他声音,剑刃寒光撤去,无语道: “原是小江大人。为何不走正门?”
江行目移,心虚道: “只是来找阿鸣说说话,不必惊动下人,便没走正门。”
他总不能说来找你们主子偷|情。这样多不好?
暗卫给他让路,道: “我们王爷就在屋内。小江大人请便。”
说完,暗卫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黑暗中。
江行擦了把冷汗,心想真是一入王府深似海,从此萧郎……
啊,没有萧郎,只有阿鸣一个。
江行不多耽搁,轻车熟路摸进了时鸣的屋子。
屋外看,时鸣像是在看着什么东西。烛火跳跃,灯下身姿清隽绰约。不消看时鸣本人,光看剪影已是绝色。
他看得一阵眼热,顿时起了坏心思,干脆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听到动静, 时鸣被吓了一跳,警觉道: “谁?”
江行回头关门。他目的达成,真是好不快乐: “是我。”
时鸣看见来人, 松了一口气。他藏起桌上的纸, 道: “原来是哥哥。”
江行早已发现,想伸手去拿: “哎, 你方才在看什么?”
时鸣不动声色地隔绝他的动作, 去挽江行的手: “没什么。天冷了,记得多穿几件衣服。路上要冻坏了吧?”
美人入怀, 江行干脆顺了他的意,压下心中异样, 笑呵呵道: “临近年关,吏部那边有些忙。”
时鸣攀着他的肩膀,道: “哥哥怎么想起来我这里?”
“我来采花。”
江行意有所指。
时鸣了然于心,却故作不解: “冬日里, 王府可没什么花。”
“好吧。”江行从善如流, “我不采花,我来偷香窃玉。”
时鸣又道: “我不点香。”
江行哼哼: “总有玉吧?”
时鸣眼神拉丝: “玉之前已经送给你了。”
这话一语双关。江行心动不已, 俯首咬上他的唇: “若我还要呢?”
时鸣于是踮脚,凑到他耳边吹气,道: “哥哥若想要,我断没有不给的道理。”
说完,时鸣瞥了他一眼,便柔弱无骨地往江行身上倒。江行伸手接住,心里已然乐开了花。
阿鸣懂他, 愿意惯着他,陪他玩这些小把戏。
还有什么是比这种事更让人兴奋的?
江行轻轻挑起他的下巴。阿鸣那双色彩淡漠的眼睛里, 全是自己的影子。
江行忍不住吻上去。
温香软玉入怀。亲吻间,江行将人拐到了床榻边。
外面渐渐下起雨来。
屋里暖炉烧得足,门窗关紧了,此刻唯他二人。
时鸣在狂风骤雨中喘息,还笑他: “今日是怎么了?”
江行伸手拨开他汗湿的发,温声道: “今日尤其喜欢你。”
时鸣又笑了一声。
这美貌晃得他眼花。江行为之目眩神迷,俯身亲他: “好乖。”
灯还未熄。时鸣道: “满足了?”
“还早呢。”
动作间雨声愈大。趁着时鸣招架不住的间隙里,江行问: “眼睛疼不疼了?”
时鸣难耐地“嗯”了一声,半晌才道: “陈年、嗯,旧疾,何况已经痊愈。早、早就不疼了。”
江行轻笑,道: “眼睛不疼,我心疼。”
“我给你揉揉。”时鸣伸手摸索。
江行捉他的手按在枕上,道: “不用揉。见你好好的,它就不疼了。”
一刻也没停。时鸣很轻地“嗯”了一声,缓了半天,才说出两个字来: “矫情。”
——换来了更重的动作。
猝不及防地,时鸣眼前一白,下意识地咬着嘴唇,封住逸散的叹息,无言了许久。
眼看那两片可怜的唇就要被咬出血来,江行心疼,轻轻掰开他的嘴巴,又伸了一根手指在他嘴边。
“不要咬自己。要咬就咬我吧。”
他这么说。
混沌间,时鸣睁着不甚清醒的眸子,扫了他一眼,泄愤似的咬上他的手指。
江行被咬得有些痛,心想,阿鸣从前可不会下这么重的嘴。
果然还是自己太过分了。
他肚子里冒出坏点子,愉悦地想:下次还敢。
江行另一只手爱怜地摸了摸时鸣的头发,任他咬着。
气味弥散开来,时鸣终于松嘴,打着颤,道: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磨人?”
江行体贴地停下动作,道: “有人要带我学坏。”
时鸣自然知道那“有人”是谁。
“有人”本人手指发颤,抚上他的脸,拒不承认: “是你自己要学。”
那细微的颤意通过手指,悄悄传到江行脸庞。
江行宠溺地俯身吻他。一吻毕,他道: “是是是,是我自己学坏,不怪旁人。”
江行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咬得面目全非的手指。指关节边,一排触目惊心的牙印,整整齐齐地在他手指上印出小坑。
没咬破,就是看着吓人。
江行暧昧道: “阿鸣牙口真好。”
时鸣微眯着眼睛。许是方才的缘故,他声音懒洋洋的: “真是对不起呀。伤成这样,我给你舔回来?”
这话太直白。
“求之不得。”
江行眸色愈深,眼中交织的情愫全叫嚣着占有,叫嚣着放纵——干脆把人揉碎了,全部吞吃入腹才好。
他那点隐秘的阴暗念头被全然勾起。江行把手指送到时鸣嘴边,强势道: “舔。”
时鸣果然照做,抱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给他,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江行。
他被江行罕见的占有欲包裹,简直动弹不得。像丝丝缕缕的茧,像挣脱不开的束缚,像溺水之人无力乱蹬时不容拒绝的水。
时鸣想,哥哥这种样子还真是难得,也真……
很迷人。时鸣觉得自己很难拒绝这样的江行,索性纵着自己,再大胆一点才好。
这一瞬的走神被江行敏锐捕捉。江行不耐地“啧”了一声,又突然往时鸣身下扇了一掌,道: “发什么愣?”
很清脆的响声。不痛,就是听着吓人。时鸣从未被这么对待过。他眼睛微微睁大,动作停下,是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也对,亲王之尊,从小到大,谁敢这么对他?
江行似乎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强势悄然退去,羞赧道: “……对不起,方才一时失控。痛不痛?”
时鸣摇摇头,心底那个阴暗的角落疯狂滋长。他非但不接受道歉,还眼疾手快地抓住江行想要缩回去的手指,含了半个指节在口中。
江行: “!”
柔软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江行本想缩回手,在看到时鸣的表情时,又犹豫了。
时鸣媚眼如丝,许是含着手指,他模糊又缓慢道: “我、很、喜、欢。再来?”
一边说,一边还勾了腿去蹭他。
说的是方才失控的行为。江行心想今晚真是突破极限,却并不依: “不可以,我舍不得。”
时鸣歪头,无辜道: “方才可以,现在就不可以?”
江行被勾得神思不宁,懊恼地想,这人莫不是男狐狸精转世。
自己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