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写得完全不像。
他才没有依偎在楚昭怀里殷殷切切什么的,脑补得太过分了。
大概也是怕真被民间其余人猜出原型,毕竟承安帝还活着呢,后面的情节就纯粹是凭空描写,直接让两人一脚踩进了某个桃花源,在那里展开了新故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居然奇异地贴上了人设,因为他和楚昭都是穿的。
如果不知道申小锦和林召是谁,沈子衿大概还能津津有味看下去,可一旦知道写的是自己,看着书中两人互诉衷肠恩恩爱爱,沈子衿就浑身不对劲。
因为真的很容易代入楚昭的脸。
楚昭握着自己的手,温和又坚定地说情话什么的之类的……
沈子衿:咳!
他猛地阖上话本,深呼吸,这书是看不下去了。
话说楚昭看了吗,他会有什么感想?
周公子是真不怕秦王拿他试刀啊。
难怪都不敢细画人脸了,摆明了目前还不敢太张扬,只是当初去定国公府参加过赏花宴,听到过那两句诗的人如果买了话本,肯定会联想到秦王和秦王妃,但人数不会太多,这些世家子,真认出来了也不会去到处嚷嚷。
“侯爷。”
孟管事的声音响起,沉思中的沈子衿一个激灵,吓得他差点下意识把话本藏起来,但好在他立刻稳住了,只是手指蜷了蜷。
沈子衿一如寻常:“孟伯,何事?”
孟管事:“宫里的旨意,明日太后去白龙寺礼佛,要带着您和东宁公主一起。”
白龙寺就在城西,里面出过不少高僧,寺庙香火也极旺,里面的大师偶尔还会被请进宫中讲经,很有名。
沈子衿:“好,知道了,王爷……”沈子衿顿了顿,生疏地改口,“楚昭那边,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孟管事听到称呼的变化,会心一笑:“是。”
哎呀,这货真价实的小两口就是不同啊,瞧瞧,都能直接叫上名字了。
沈子衿觉得,今天不管是小甄还是孟管事,好像都笑得……特别慈祥。
孟管事走后,白枭翻身下来,一双眼睛也笑眯眯。
好在这小孩儿脸上是真看不出慈祥痕迹,不然沈子衿就要生疑了。
白枭被黑鹰叮嘱过,别缠着沈子衿和楚昭问昨晚的事,小孩子少打听,可不管怎么说,王爷昨天跟侯爷睡一屋了啊。
又不是新婚时候需要演戏,既然不是演的,那就是真的。
王爷和侯爷果然还是走到一起了!
白枭嘿嘿笑:“侯爷,我知道王爷喜欢的人是谁了!”
沈子衿警铃大作:“我——”
“对啊,就是侯爷你嘛!”白枭抚掌,“真相大白!”
沈子衿:……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白枭说的话也没毛病,这事儿他也已经知道了。
沈子衿轻咳一声,竖起手指:“嘘,我们知道就行,你别去他人面前说。”
白枭心道但王府上下应该都知道了啊,不过他依旧很听话,点头如捣蒜:“嗯嗯!”
他瞧见沈子衿按着的话本:“咦,是新话本啊,侯爷不看了?我能看看吗?”
沈子衿倏地把话本一收,将桌上的蜜饯推过去:“这个不适合你看,以后有别的话本再说,吃糖。”
白枭:“哦哦。”
有糖吃的白枭好哄得很,沈子衿悄悄松了口气。
下午楚昭回来,沈子衿说了礼佛的事后,还是决定跟楚昭商量:“周小公爷的新话本已经开始售卖了吗,如果没有,能不能让他停下?”
话本在楚昭手上,他迟早是要知道的。
楚昭还没看过:“嗯?怎么了?”
沈子衿一言难尽:“里面内容不太合适。”
楚昭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不知道,我差人去问问。”
写什么了?他待会儿回院子里就看。
昨晚楚昭留宿,今日众人都以为两人要继续恩恩爱爱,因此满怀期待。
今天开始加训的侍卫们显然很会苦中作乐,反正训练已经翻了倍,吃瓜就要够味!
晚饭用完,王爷和侯爷起身,好,接下来他们就会——
就会互相一点头,沈子衿往院内,楚昭往院外。
侍卫们:??
啊,不是,王爷怎么又回自己院子了啊?
侍卫甲:“这么克制的吗,不都说会食髓知味?”
侍卫乙:“废话,那可是王爷,再说侯爷明天还要去礼佛,他怎么舍得折腾侯爷。”
侍卫丙:“就是,所以我赢了,拿来吧你!”
楚昭回到自己院子,瞧着安安静静的屋子,莫名心口也跟着有些空荡荡,怀念起昨晚的场景。
夜间有个知心人在耳边说说话的感受,居然这么叫人念念不忘。
说起来,玉州之行按照沈子衿的计划,会由沈子衿先去,他后到。
中间算算时间,没准得分开十天半月。
他和沈子衿自打成婚后,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十天半月见不到沈子衿……楚昭光是想想,心头就抽抽地开始冒苦水。
又苦又涩,是他从没体验过的滋味。
但偏偏“沈子衿”三个字又是甜的,以至于混到一起,真是百般滋味只有个人知。
还真是特别的体验。
楚昭在房中垂着眸安静站了会儿,片刻后才坐下,拿过了周丹墨给他的话本。
子衿说内容不合适,让他看看是怎么个不合适。
刚翻书时,楚昭表情如常。
片刻后,出现疑虑,书页翻动速度加快。
在“唰唰”的翻书声急速掠过后,楚昭“啪”的一声,险些把薄薄的话本拍出板砖的效果。
“周、丹、墨。”
楚昭冷笑:“好,很好。”
冷到中途,想起这话本已经被沈子衿看过了,楚昭顿了顿,面无表情,彻底收敛成了冰块脸。
他打了个呼哨:“黑鹰。”
黑鹰利索落地现身:“属下在。”
“去国公府,问周丹墨这册话本是否已经大量印刷开始贩卖了。”
黑鹰瞧了瞧书封:“王爷,这个我知道。”
楚昭看向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黑鹰道:“今儿去办事,我在外面已经看到了这个话本,京城最大的书局都上了,小书摊上应该也有,周小公爷和白大人的斋名口碑向来很好,他们的话本基本刚出来,就会被一抢而空。”
楚昭:“……”
秦王殿下威仪赫赫:“是我太纵容他了,给点颜色,染坊都敢开到我家门口了。”
黑鹰:“那王爷,国公府还去吗?”
“去。”楚昭残忍至极,“你去把他房里的美人图都给我缴了带回来,告诉他,人质在我手上,让他去跟书局说,马上把话本给我撤了。”
虽然不知道已经卖了多少,但是能救则救。
黑鹰是专业的,抱拳领命:“是!”
黑鹰走后,楚昭深吸口气,目光重新落在话本上。
写的不像,沈子衿哪有软软呼呼趴在自己怀里,他只会趴在被窝里。
也没有秋水潋滟瞧着自己,羞赧又大胆地握住自己的手,慢慢凑上来——
楚昭:“咳!”
纯属虚构,虚构得太过分了!
这样的话本怎么能流传出去。
没错,他要斩钉截铁地拒绝离谱话本上市,避免浪费百姓宝贵的银子和时间。
楚昭正气凛然,手指在桌面轻扣,威压很重。
片刻后,正气的秦王殿下又面无表情翻开了话本。
……反正是免费的,他再看看,他要知道后面还有多离谱。
没错,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当晚,定国公府,小公爷院子里发生了惨无人道的恶性事件。
黑鹰一力降十会,成功在国公府侍卫的封锁以及小公爷奋不顾身阻拦下,卷走了周丹墨最爱的几幅美人图。
不愧是强者中的强者,身手令人惊叹。
黑鹰大获全胜,背着画卷站在墙头,朝嚎啕大哭的周丹墨传达秦王中心思想:“王爷让您去把话本撤了,办好了再来赎回人质,否则——”
黑鹰手掌横在脖颈上冷酷一划,非常吓人。
周丹墨哇的一声哭出来:“我的美人图啊啊啊啊啊!”
定国公府鸡飞狗跳关秦王府什么事呢,反正这事儿是传不到沈子衿耳朵里的。
沈子衿晚上入睡的时候,下意识往软榻上看了看,那儿空空如也,没有一道修长的身影,也没有磁性入耳的声音。
沈子衿抿了抿唇,翻身拉好被子。
昨天太沉浸,以至于现在屋子空了有点怀念昨晚,并不是不习惯,睡一觉就好了,嗯。
可惜这一觉睡得不算太好。
反反复复做了些莫名其妙的梦,好在最后勉强有一点时间的深度睡眠,不至于早起时挂上黑眼圈。
沈子衿收拾完毕,带着东宁一起入宫,随着太后车架从宫中出发。
白龙寺被几代皇帝推崇,占地宽阔,殿宇大气,佛身金像都出自名师,慈眉善目,端坐金台,受香火沐浴。
沈子衿是无神论者,但他尊重宗教风俗和信仰,人在这世上总有力不能为的时候,祈求完神明与天地,也得努力活,若是一炷香能换个安慰与浮世喧嚣中短暂的宁静,没什么不好的。
沈子衿随着太后,庄重地在金身前上过香。
太后要与住持论佛,沈子衿便带着东宁在寺庙中走走。
庙中处处绕着一股浅淡的檀香,沁人心脾,东宁对这里倒还挺熟,他不是第一次陪着太后来了,所以虽然沈子衿是监护人,但其实是东宁在领路。
来白龙寺上香的,求什么的都有,升官发财平安顺遂,还有姻缘,世间愿望大抵殊途同归,东宁带着沈子衿转了会儿,来到了一棵挂满红绳的树下。
东宁道:“是姻缘树,据说很灵。”
姻缘树这点已经看出来了,因为树下刚好站着对男女,正在系绳结,妙龄的郎君和姑娘羞红了脸,在树下悄悄勾着手指头,含羞带怯离开了。
沈子衿脑子里不由浮现昨儿看到的话本桥段:
【却见申小锦面若桃花,秋水潋滟,拿红绳轻勾了林召手腕,柔夷软滑,那一眼直望到林召心坎里去——】
沈子衿头皮发麻,不是,话本有毒!
人家小情侣卿卿我我,你为什么要联想话本,快住脑!
沈子衿狠狠捏了捏手指头,这时候,旁边一个让人静心凝神的声音响起:“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要求同心结?”
寺庙里的和尚们也是要吃饭的,自然也要赚钱,沈子衿这才发现他们在人家卖同心结的摊位前站半天了。
沈子衿赶紧带着东宁把位置让开来:“对不住,小师傅,挡着你摊子了。”
年轻和尚笑眯眯:“无妨。”
这会儿来这边的人不多,很清静,沈子衿视线落到摊上,上面清一水的红绳结,编得倒都很精巧。
小和尚又道:“施主需要吗?一诺终身,两心相同,一双同心结赠与心上人,很灵的。”
沈子衿:“我……”
小和尚:“即便现在用不着,将来也用得上,相逢就是缘,三个铜板就能求得赐福红绳哦。”
小和尚说话不急不躁,声音又好听,这样的销售还真让人厌恶不起来,迎着他锃光瓦亮的脑袋和和煦的笑,沈子衿鬼使神差,还真点头买了一对。
小甄上前付铜板的时候嘴角简直要跟太阳肩并肩。
一对同心结,其中一个必然是送给王爷的啊!
和尚:“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愿施主得遇良缘。”
沈子衿脑子里不受控制划过楚昭的脸。
他匆忙收起同心结,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也不知是在心虚个什么劲儿。
姻缘树的枝叶摇摆,风动,树也动。
午间他们在寺里用了素斋,太后让人带着东宁退下,自己和沈子衿说说话。
太后先是问了问沈子衿和楚昭近况,一些正常的寒暄话,才说到东宁:“东宁在府上如何,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沈子衿坐直了脊背:“没有,他很乖,读书也很用功,是个好孩子。”
太后眼中盛着欣慰,她已经老了,鬓边白发,眉眼看得出年轻时候美人模样,外貌与心气都已经沉淀在了岁月里。
“哀家年事已高,希望他和兄弟们走得近些,将来在京城,也有人能照拂一二,你们都是好孩子,哀家也放心。”
沈子衿明白太后的意思:“我常听安、常听二皇兄和楚昭说,太后曾经爱护他们,太后用心良苦,他们都是记得的。”
太后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哀愁与不忍:“哀家能做的终归有限……你们如今都能好好的,哀家便别无他求了。”
太后到底也没直接说出东宁身份的秘密,沈子衿很能理解,如今不确定因素太多,太后不会冒险。
沈子衿陪着太后又坐了会儿,这才打道回府,太后回宫中,沈子衿带着东宁又回了秦王府。
东宁曾经小心翼翼来到秦王府,如履薄冰,如今却已经真正把这儿当成了家,能继续留着,他是很乐意的。
沈子衿回了明月轩,拿出那对同心结,虽然精致,但单看还是有点素,他想了想,让小甄去库房取了一对玉佩来。
一对龙凤同心佩,还是他们的新婚贺礼,沈子衿把上面的珞子换成同心结,这么一看就刚刚好。
沈子衿轻轻摩挲着玉佩,他把同心结买回来又给搭了玉佩,是准备干嘛呢?
自己戴?但无论玉佩还是穗子都是配对的,在外人面前他和楚昭还是王妃和王爷,成双成对的东西如果他有秦王却没有,难免引人乱想。
但如果要送给楚昭……
沈子衿捏着玉佩的手紧了紧。
楚昭送给他不少东西,他还没送过东西给楚昭呢。
但一来就送这个,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何况楚昭还喜欢他。
他对楚昭又没有那种、那种……
沈子衿心口扑通扑通。
有个声音在轻轻问他,真的没有吗?
那你怎么就因他一个人耳热,不由想起他的脸,心脏还几次三番背叛脑子,就为他咚咚跳个不停?
沈子衿越想耳朵越热,心口的悸动根本无法忽视,他五味杂陈坐在原地,凉丝丝的玉佩就这么被他搁在掌心里,直到染上体温,被捂得温热。
沈子衿漂亮的眸子里盛着微光,美人如玉,他慢慢摩挲过手里的玉佩,最后缓缓放回匣子里,轻轻将成双成对的物什关住了。
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想了点什么。
但沈子衿在寺庙买了同心结这事,东宁小甄还有随行侍卫都看到了,因此楚昭很快就知道了。
同心结,买了一对,这要送给谁简直不言而喻。
楚昭精神一振!
晚上他去明月轩吃饭的时候,特地专门挑了衣裳,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
除了重大场合,楚昭向来是孟管事递来什么穿什么,难得自己挑衣服,还换了几套,问东问西。
“孟伯,这套如何?”
孟管事闭眼吹:“玉树临风。”
楚昭又换了套:“这身呢?”
孟管事:“英俊潇洒。”
他也不是说瞎话,楚昭的确穿什么都好看。
楚昭对着镜子琢磨半晌,又道:“还是换身庄重点的吧。”
孟管事:在自己家吃个饭,要那么庄重做什么?
楚昭看到孟管事眼里的疑问,没有作声,但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弧度。
沈子衿要送他同心结,不就等于表白?这样重要的场合,他当然要注意衣着!
挑来挑去,他最后挑了件瑾瑜流云广袖衫,头戴玉冠,腰系银封,把他身形的优势修饰得一览无余,猿臂蜂腰,腰封位置扎得妙,完美营造出脖子以下全是腿的视觉盛宴。
兼备未完全散去的少年郎君俊逸潇洒,以及青年将帅的稳重豁达。
帅得一塌糊涂。
楚昭总算略微满意了,穿着精挑细选的打扮,去了明月轩吃饭。
然而饭前饭中加饭后,沈子衿别说送了,连言语间都压根儿没提到同心结半个字。
楚昭:?
他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的,两手空空。
楚昭:我同心结呢,那不是给我的?
他不信。
接下来的日子,不死心的秦王殿下逮着机会就在王妃面前转悠,试图唤醒某人对同心结的记忆。
比如——
楚昭:“三哥送了对鸳鸯过来,放池子里养着玩,鸳鸯寓意好,”他划重点,“比翼双飞,永结同心。”
沈子衿瞧着新来的鸳鸯在池子里撒欢地游,赞叹:“油光水滑,长挺好。”
楚昭:“……”
再比如——
院里开了两朵并蒂花,楚昭和沈子衿赏花,楚昭:“并蒂双生,同心正好,好兆头。”
沈子衿玉白的手指轻轻拂过花瓣:“姝丽无双,真美。”
……云想衣裳花想容,花前的你分明更美。
楚昭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沈子衿已经赏完花,抛出了新的话题。
楚昭:不是,美色误人,我同心结呢!
就这样一直过了半个月,直到白君行的信寄到京中,秦王才暂时抛开了对同心结的纠结。
不出意料,白君行把暗号藏在了信里。
他分别给沈子衿和二皇子都寄了信,以及一点玉州特产,信中所言都是琐碎的日常事,然后又道见玉州风景秀美,遂作新赋一首,拙作随信奉上,请二位斧正。
白君行也很谨慎,这首赋他当着其余人的面就在外念过,写得很好,玉州许多文人都已经开始誊写流传,因此他写在信里,也没人察觉出问题。
“君行已经在向我们求援,”楚照玉放下信,“赋中几句对云与水急切的描写,分明在告诉我们形势刻不容缓。”
“所以光暗中派几个人去不行,”沈子衿拿出了自己的方案,“不日我就以养病的理由去玉州,帮他一起探查情况。”
玉州气候宜人,养病是个好理由,而且没人会拦,楚照玉觉得这法子不错。
这就是楚昭暂时放下同心结的原因了,沈子衿这一去,就得跟他先分开一段时间了。
沈子衿可以随意出京,但楚昭不行,皇帝就是要把他栓在京城,没有合适的理由,他没法去玉州。
这个理由得由沈子衿给他。
这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沈子衿先到玉州,再合理的把楚昭带过来。
沈子衿承诺会尽快,但可能十天才能办成,也可能半个月才能搞定,没法给出绝对日期。
同心结没有,还要跟沈子衿分开,楚昭整个人都沉闷了起来。
不过沉闷不妨碍他操心准备,沈子衿要去玉州,带的东西不能少,车架要用最好的,里面软垫必须舒服,侍卫要点好手,仆从数量不能太少,还要带个好厨子。
楚昭忙前忙后,沈子衿轻轻瞧着他,摩挲了下袖子里藏着的龙凤配。
“皇嫂。”
东宁听说消息,找过来:“皇嫂,玉州之行,可否带上我一起?”
沈子衿松开捏着玉佩的手:“东宁,此行我有他事要办,不是真去养病的。”
“皇嫂最近身体康健,因此听说此事,我就猜到养病只是去玉州的理由。”东宁认真道,“若是带上我,身边有个孩子,看起来更不像是要办什么大事,不是更方便掩人耳目吗?”
东宁觉得以皇嫂的才智,定然也明白这一点。
沈子衿看着东宁,神情渐渐严肃:“此行可能有危险。”
东宁抬手,仰视着沈子衿,个子小小,却毫不胆怯:“我不怕。”
“皇嫂教我论世,言百姓不易,言天下之难,可我观京城,歌舞升平,处处繁华似锦,”东宁目光灼灼,“皇嫂,黎民百态,我想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看。”
皇嫂因为怕有危险,所以不带上他,他很感动,但他也是真的想跨出锦绣金玉乡,去看看真正的众生。
沈子衿沉默片刻,最后伸手,摸了摸东宁的头,轻笑:“你说服我了,好,来吧,东宁。”
东宁自然十分欢喜。
而楚昭闻言,又默默叹气:东宁都能立刻去,他却还得再等等。
要不是承安帝……真是每天对这老东西的厌恶都会多一点。
沈子衿出发当天,楚昭骑马相送,送出京城外十里地,到了十里亭处,护送沈子衿的车队停下,给沈子衿和楚昭告别的时间。
沈子衿掀开车窗的帘子,楚昭就在马车旁边。
沈子衿:“我走了。”
楚昭再不舍,也没法继续送了:“好,万事小心。”
沈子衿:“嗯。”
他深深瞧了楚昭一眼,见楚昭没有先掉转马头的打算,在放下帘子时道:“我让孟伯把一件东西带去你院子了,回去记得看。”
楚昭:“好。”
难不成还留了什么额外的锦囊妙计?
楚昭立在原地,一直等队伍的影子完全消失在他视线里,才骑着马回去。
府里没了沈子衿,明明来来往往还有那么多人,但突然一下子就觉得冷清起来。
楚昭先回了院子,要看看沈子衿给他留的东西。
是一个匣子。
楚昭半边脑子是离愁别绪,半边脑子是正事,想沈子衿到底留下什么重要物品——
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玉佩。
龙凤同心佩中的龙佩,下面缀着红色的同心结。
楚昭整个呆住。
他愣愣看了半晌,木头似地一动也不会动了。
片刻后,他突然着魔般回神,抓起玉佩就往外冲。
孟管事在院中,看到楚昭迎面而来,刚要开口,就只觉一阵风刮过,楚昭人影就闪了过去。
孟管事一愣,随即大叫:“王爷,诶王爷,您要去哪儿啊!”
楚昭充耳不闻,旋风一般往外冲。
去哪儿?
去追马车,抓住沈子衿,狠狠发问——
一声不吭撩完就跑是几个意思,几个意思!!
第56章
楚昭一路策马,劲风扬起他的发刮过他的脸,一口气冲到城外后,才稍微冷静了点,勒马停下。
飞雪没跑尽兴,觉得可以再来几次,打着响鼻晃脑袋。
楚昭胸腔里擂鼓震震,撞得他生疼,恨不能仰天长啸控诉某个人的可恶行径。
沈子衿!!
官道上的人们好奇地看向白马上的英俊郎君,身量颀长,生得又俏,看得能让人心驰神往红了脸,但就是……郎君表情不太对啊。
胸膛起伏,看着像着急赶了路,气息不稳,他眺望远方出神,一会儿春光满面,像情窦初开得了甜头的小伙子,一会儿又失魂落魄,像路边单身小黄狗。
嘶,好复杂,看不懂。
楚昭完全没有被围观的自觉,从衣襟里掏出玉佩,玉佩被焐热了,他伸手擦了擦,又不甘心地捏了捏。
虽说沈子衿脸蛋白皙如玉,但手感可完全不同,沈小侯爷面颊又滑又软,什么玉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