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的绿莲花替身不干了by乔可可

作者:乔可可  录入:08-02

萧玉折垂眸看着他的脸,琉璃般的眼珠透出愕然。他纤长睫羽低垂,堪堪遮住晦暗不明的情绪,那是既满心要溢出来的疼惜,还有隐隐的着迷。
“你从未发现,自己丝毫不像‘他’?”
这句话如一道晴天霹雳,把陶执劈得外焦里嫩,他做了那么多努力,结果得到的却是一句“不像”?
所以,他是做了一件蠢事。
“你既然这么想,那车先生、君先生还有窦祯,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吗?”
其实大家都在看他笑话吗?陶执眼里涌现水雾,心里好像被凿开了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面灌。他日日模仿学习,以为做得很好了,现在看来只是在感动自己。
萧玉折微微拧起眉,以后自然要让其他人也明确知道,在他心里浮仙宗上没有那位“四师兄”,只有陶执这个人。
便先让陶执安心,相信他会做到这一点。
“自然如此。”他道。
“……”
“你……你怎么了?”
萧玉折感觉陶执现在状态非常差,而且沉默不说话,他心里莫名心慌意乱,抬起手想碰一碰他的脸颊。
陶执往旁边侧过身,重重呼出一口气说:“我知道了。”
“……”萧玉折听出他语气里的沮丧,不由得心里也被什么压得沉闷无比。
“仙君还有其他要说的吗?如果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萧玉折就跟木头桩子一样,伫立在他面前,陶执撇了撇嘴,直接绕到旁边,抬手作揖:“那我先告辞了。”
他满心落落的,缓缓踏出了房门,然而萧玉折也是像丢了魂,心神不宁。
萧玉折回过了身,看着门外的一条小道,柳树的迎风摇曳的影子,在斑驳墙面上留下照影。行经此地的人已经消失无踪,而他心里还不甚明了。
方才他说了什么,陶执看起来为何不高兴?

第46章
这两天陶执把自己关了起来, 沉浸在自我“反省”的世界里,他每日看着窗外的景色,天气雾蒙蒙的, 一如他的心情。
陶执拄着下巴,脸上满是疑虑, 他看了一眼桌前的点心, 竟觉得毫无胃口。
他索然无味地放下手中筷子, 换成另一只手拄着下巴。
比如说他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顺利完成任务。
不知道什么时候, 萧玉折识破了他的“伪装”, 没有把他当成心中的“白月光”, 这说明后面的一切都是在跟他演戏罢了。
所以……萧玉折很有可能会把他一脚踢开。
陶执早就想离他远远的, 这样一来是件可喜可贺的好事, 但是现在还没拿到貔貅身上的凤王箭碎片,那他走也走的不甘心啊。
可是现在,萧玉折不想要他,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
陶执忽然觉得人生顿时跌落低谷,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趴在桌子上, 深深吸了口气。
而此时门外渐渐传来脚步声,初六端着一壶新酿的桃花果酒,准备敲响陶执的房门。
但是萧玉折忽然从院子外面走来, 初六客气地问候了一句。
“且慢。”萧玉折忽然叫住了他。
初六疑惑地回过身,笑道:“您有何事吩咐?我正要去给陶先生送酒……不如我让人帮您?”
萧玉折目光落在那壶酒,低声叹道:“他不能喝酒。”
“这是桃花果酒, 洛楚老板新酿的,味道口感都是上上乘, 萧先生请放心。”
他果然嗅到了一丝香甜的酒味,不会过于甜腻又让人沁人心脾。
“我来便可。”萧玉折把托盘端了过来,冷淡地下了命令:“这件事不必你操心。”
初六:“……”
然后,他就在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遵从“命令”,一头雾水地转身离开了。
这位萧先生,未免太古怪了。
当萧玉折轻轻叩响房门,半晌之后里面才传出声音:
“初六谢谢你,但是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萧玉折敛眸沉默了一会儿,“连我也不见?”
里面更加安静了,就像是某种无声的拒绝,让人感到心情压抑沉闷。
“……”
陶执在房间里蒙了半天,反应过来外面的人是谁,下意识就像过去开门。
可是他打开门,外面却空无一人。
他不知为何,竟然松了口气,不用面对萧玉折或许是件好事?
回到屋子里,陶执便痛定思痛,决定调整好心态,慢慢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半个时辰后,他吃光了桌上的点心,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心满意足。
他与萧玉折之间,已经有五日未正面接触,默契地省去了每天夜里的治疗“任务”。
这天,依旧是寂静的一夜。
庭前月光如水,树影斑驳,连风声也渐渐止息,只剩下无边的寂寥。
萧玉折伫立在檐下,望着那扇黑漆漆的窗户,身影微微动了动。
在进门之前,他想过可能要面对陶执的怒火,或者是冷眼相对……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没想到,他看到的是那人正在……酣睡。
陶执身上半盖着薄被,只穿着一件里衣,此刻也因为不老实的睡相,而稍显凌乱。
他毫无所觉地翻了个身,拉扯到衣摆下的腰间一角,露出小片白皙的肌肤。
萧玉折目光微凝,然后默默移开视线。
他悄然俯下身去,留恋似的看着这张面容,然后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腹勾起陶执脸颊上的一缕发丝,轻轻别到旁边去。
陶执皱起眉头,像是做到不好的梦,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清寒的月光暧昧不明,斜斜照在萧玉折的侧脸,他握住陶执的手掌心,慢慢地扣紧五指。
“……”
陶执睡得迷迷糊糊的,神识也懒散地没个正形,但是忽然他发现神识里多了一道白色的光。
那道光轻盈耀眼,漂浮在前方不远处,当他伸手去抓的时候,那道光便一下子跑远了。
他心里气不过,便追了上去,白光引领着他进入了一片陌生地域。
金灿灿的识海里,白光慢慢地消失了。
陶执觉得这里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直到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化,出现了一座恢弘壮丽的建筑物,威严地耸立在云间。
这是浮仙宗?陶执受到吸引般,往前靠近了些许。
景象再一次变化,他出现在了紫阳殿里,周围俱是熟悉的一切,每个人的面孔都分外亲切。
再往里面走,嘈杂的声音便消失了。
偌大的紫阳殿里,萧玉折坐在一张梨花木椅上,正在闲暇之余看书,日光熹微地落在他身上,就像是短暂地停留了片刻。
他忽然将书稍稍放低了,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然后伸出手去“撩拨”桌上的青莲。
青莲烦不胜烦,想反击又有忌惮,只能气呼呼地拨水,激起一圈圈波纹。
水渍溅落某只手指上,空气霎时间微微凝滞,水波戛然而止。
然后,就在青莲的怔愣中,萧玉折用沾了水珠的手指,轻轻在“它”身上擦拭干净。
“……”
萧玉折低低地笑了一声,那丝戏谑恍若错觉。
眼前的景象俨然是之前发生的事,而且还是萧玉折的记忆,陶执正诧异识海之中,出现“记忆回溯”的原因。
画面再一次扭曲变化,这一次是翰辰书院,所有弟子都在校场上顶着烈日,刻苦训练御剑术。
他在校场上站得笔直,脸颊晒得发红,不多时便汗流浃背。
萧玉折依然淡定从容,完全未受气温影响,一袭白衣如霜如雪,站在众人面前便开始释放冷气。
当他走到自己面前,陶执便感觉到一阵寒凉之意,非常神清气爽。
一只手指挑起了他的下颌,指腹微凉的温度,化解了如火般的炙热,舒适得让他忍不住蹭了蹭。
萧玉折的指尖略微僵硬,像是没想到他会作出这个反应。
陶执感觉到对方收回了手,随后清冷的声线带着些许笑意,骤然在耳畔响起:
“你学不会,不如我亲自教你?”
“……”
除了眼前的画面,陶执能看到在他左右、后面都出现了其他画面,都是他在浮仙宗的一点一滴,甚至连他不曾留意的瞬间,都被记录了下来。
而每一帧都是与萧玉折在一起,他们共同组成了无数个零碎的片段,这是他们共同拥有的“回忆”。
陶执有些找不到头绪,明明他之前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萧玉折识海里的记忆,都是关于尘封的过去,以及有关“四师兄”的记忆。
最后,那些画面定格在刹那,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现在相信了吗?”
萧玉折翩然来到他身边,将他一把拥进了怀里,宛若仙人找到了他的世外之地。
陶执突然被抱住,完全不敢乱动,他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你……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这些记忆片段,是什么时候涌入识海的?也许是从相遇那一刻,爱意便在心里生根发芽了。
萧玉折轻声笑了笑:“这个问题,应该问你。”
“……”
此刻在识海之外,房间内的角落某处,一缕红血丝嗅到“灵气”的香味,趁着天黑无人慢慢地靠近床榻。
它盯上了萧玉折的识海,只要掠夺了识海里的灵力,就能获得千年的修为!
“咻”的一下,血丝看准时机猛地冲了上去。
它出现在识海上空,与两人离得非常近,萧玉折下意识将陶执护在怀里,眼底一团怒火兀自燃烧。
竟然敢来,他便奉陪到底!
血丝是突破了识海的结界,还没等它张口吞噬,那四面八方涌上来的魔气,顿时化作无数道利刃。
瞬间将血丝碾碎成细细的齑粉,成为了魔气的养料。
“这是貔貅的部分元神,它混了进来。”萧玉折低下头看着陶执,轻声抚慰道。
陶执探出头来,心里惊疑不定,刚才那些魔气是从何而来?这么多为什么他之前从没发现……
“这是怎么回事?”他按住萧玉折的手臂,神情有些急切。
萧玉折羽睫轻颤,看着他按住自己的手,沉默了片刻道:“只是处理不当,心魔滋生罢了。”
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包含着大量的信息。
比如说什么叫处理不当,陶执明明尽心尽力地治疗了,若是之前的伤口未愈,萧玉折也不可能任凭魔气如此嚣张,在自家识海里安了家。
“那你为什么不除掉它们?”陶执眼睛微酸,不管是为什么,魔气留在识海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萧玉折不自在地抿紧了唇,“它们影响不了我。”
“怎么会没有影响!”陶执皱起秀气的眉,难以理解地看着他,然后才翕动着嘴唇道:“你想将它们留下来,那是你的事情,可我却每日为你疗伤,傻傻地镇压噬心蛊,结果什么用都没有……”
如果噬心蛊足够稳定,那么萧玉折的识海也牢不可破,刚才那缕貔貅的元神,就绝不可能有机会进来偷袭了。
“不,那不只是我的事情。”萧玉折神色掠过一丝慌乱,在那只手松开之前,重新握住了。
他的目光深邃坚定,藏着浓浓的情意,任谁一恍惚都能醉倒在里边。
陶执默然想了片刻,当看到对方眼里的隐忍时,心里也觉得不该再过问,但还是莫名感到不安。
能让萧玉折都束手无策的,陶执很难想到是什么原因,可如果是故意放任魔气滋长……进日来能接近他的人只有自己?
陶执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开口:“难道是我的原因?”
萧玉折缓缓拧起眉,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
此刻陶执已经明了,之前他曾说过自己身上沾染了“魔气”,这么久过去了,原来从未消失过,而萧玉折竟然也缄口不提。
他身上的魔气泄漏,并不会在识海里扎根,而是会引诱出噬心蛊的气息,使它们异化成“魔气”,它们仍忠心为萧玉折驱使。
陶执呼吸有点困难,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害怕多一点还是感动多一点。
“‘魔气’与你无关。”萧玉折淡色的薄唇轻启道,“我本可以除去它们,但是……还缺少一样东西。”
“待我拿到凤凰传承,噬心蛊内的魔气便可全部清除。”
到了这一步,萧玉折还在维护他,就好像他没有半点错误,一切后果唯有自己承担。
这充满宠溺又偏宠的行为,让陶执感觉无所适从,他眼眶渐渐泛红,喃喃说道:
“原来缺少的那一样东西,是不是凤王箭碎片?”
“……”萧玉折扬起唇角,无奈地否认道:“不是。”
陶执低着头沮丧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被瓢泼大雨淋湿的兔子,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兔子的脸颊。
只是轻轻拂过,便沾一片湿润,萧玉折指腹滚烫炙热,他再一次严肃强调:
“碎片既然赠与了你,我何时都不会取回。”

他们从识海里出来后, 萧玉折便发现他脸色有点难看,而且一直沉默不语。
“这件事由我来处理,你不必担忧或者自责。”萧玉折以为他是被魔气吓着了, 于是宽慰道。
说是被“吓”到了,确实不假。
但是陶执明白自己的情况, 绝不是萧玉折想的那样简单。他竟然在无所察觉的情况下, 在他人面前暴露了魔气。
这个人还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此刻屋内昏暗不明, 他发现自己跟萧玉折在一张床上,两人姿势紧紧相拥, 举止分外亲密。
“……”陶执头皮发麻, 顿时脑子里的警惕散去了些。
他松开了手, 声音不太愉悦道:“想不到堂堂北衡仙君, 竟然三更半夜跑到别人床上。”
这句话极具“嘲讽”意味, 萧玉折自知理亏,低声笑道:
“只是被逼到绝路,才出此下策。”
“……”陶执撇过脸,看了一眼环着自己腰上的手,“那还不快放开我?”
萧玉折这次没有说话,他看着陶执表情生动的脸, 眸光微微闪烁,像是怎么也看不够抱不够。
等到确定陶执心绪恢复正常,他才不舍地松开了手臂。
下一刻, 陶执果断转过身爬到床外。
寂静的空间里,萧玉折弹了一个响指,屋内的灯盏便被点燃了, 昏黄明亮的光线照亮了每个角落。
陶执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他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为什么要走啊?
然后他慢慢转过身,伸出手露出礼貌性的笑容:“仙君,请慢走。”
萧玉折却没有动作,他抬眸瞥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漆黑如墨,惋惜地叹声道:
“今天夜已深了,你却不愿留我住一晚。”
“……”
陶执内心难以置信,这是堂堂仙君能说出来的话?
然后,他就看到萧玉折笑了一下,接着慢条斯理地起身,衣袂飘飘地走了过来。
“不过是玩笑话。”萧玉折抬手抚着他发丝,细致又认真,“我应该给你时间……我们来日方长。”
门发出“吱”的一声,然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
陶执脸上立即浮现阴霾,眼底笑意尽失后,整个人的气场与之前截然相反。
他不知道萧玉折是真的信他,还是将计就计存心试探……如果今日没有发现自己“暴露”了,那么魔气便会越来越浓重,到时候他这具躯壳再无用处。
最严重的结果,便是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陶执暴露了魔修身份,引起所有正道人士的追杀。
萧玉折今日与其说是“试探”,还不足以让他进入识海,倒不如说是真的对他“上心”,才情愿这么做……
思及此,陶执内心惴惴不安,反正已经睡不着了,索性出去找一找人帮忙。
他隐匿气息来到初六的房门前,敲响了三长一短的暗号。
初六打开房门后,便看到神色不安的陶执,像是遇见了棘手的事情一样。
什么事情是连他……或者是萧先生也感到棘手的?
他虽然也很惊讶,但是立即恢复了暗卫素养,因为这个暗号是大护法跟魔修之间定下的。
只要敲响了这个暗号,都是能交托性命的自己人。
“卑职初六,您吩咐我有何要事?”他俯身恭敬地作了作揖。
陶执也不跟他多言,开门见山道:“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压制魔气的方法?”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就像是想要避开谁的耳目。
初六顿时领悟过来,看向陶执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没有?”陶执表情有些失望,他不方便自己去找,只能靠初六暗中想办法了。
“有。”初六点了点头,脸上忽然显出郑重,“大护法曾命我带一瓶可抑制魔气的药,说是到时候有人会用得上。但是,可能会有小小的副作用……”
听闻果真有药,陶执露出灿烂的笑容,由衷的夸赞道:“你家大护法,真是深明远虑!”
看来义父托苍智渊给他找好了退路。
陶执拿走了药瓶,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他回到房间走到床边,便呈大字仰躺下来,深深地吐出了一口寒气。
他握着手中黑色的药瓶,打开后仰头喝了一口。
这下子不担心身份突然被戳穿了,于是他重新安下心,自认为高枕无忧地睡着了。
结果,次日一早,陶执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身上的魔气怎么这么重!
别说是萧玉折会发现,就是路上随便抓一个人,都能一眼看出他就是魔修。
陶执心慌得不能自已,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但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片刻后,初六过来敲响房门。——门是虚掩着的。
他看到了桌上的一张字条,上面写道:我近日心情不佳,准备在城里转转,很快就回来,你们不用担心,千万不要来找我!
后面一句话笔迹加重,可见其强调的重要性。
初六将这封信交给萧玉折,以为他一定会着急寻找,但是实际上对方只是拿着信看了很久。
然后神色从容淡然,默默将信收了起来。
“就按他说的做。”他高深莫测地交代了这一句,接着便转身走了。
等附近没有了其他人,萧玉折才停下了脚步,他在廊下久久伫立,外面天色忽然阴沉下来,下起了毛毛细雨。
一只白雀悄然掠过屋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萧玉折眸光微凝,然后伸出手,白雀便朝他飞了过来,温顺地落在他手背上。
浮仙宗终于有消息了……
白雀浑身并无特别,一双黑色眼珠呆呆盯着他。萧玉折施了道秘术,打开了白雀身上特殊的传音封印,接着几行蓝色的字浮现在面前。
“万重宗如今野心勃勃,恐怕存心铲除我宗。弟子车灏已经处理完宗内奸细,宗门之事请师尊宽心,弟子不日将启程前往不夜城,以助师尊一臂之力。”
萧玉折神情若有所思,却也不是很惊讶。
修真界内的争斗不是一日两日,万重宗难得找到“落井下石”的机会,不在上面大做文章,几乎是不可能的。
片刻后,白雀重新飞到另一座屋顶,流畅优美地穿梭在细雨中,转眼间便消失无踪。
信上的消息在意料之中,而萧玉折的心被更重要的事情占据。
他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等萧玉折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纸条。
心中忽然怅然若失,他将纸条在掌心摊开,上面的墨迹已经被揉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白纸一角被幽火点燃了,萧玉折眼眸逐渐幽暗,深蓝色的冷光中映出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忧虑。
此时此刻,他很想去把陶执找回来。——不论用什么手段。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事情,眼底浮现出急切,立即将幽火熄灭了,那张纸条只能剩下一半。
如果他真的想找一个人,别说只是小小的不夜城,便是逃到天涯海角对他来说也是无所遁形。
他现在就能把陶执带回来,但是……不能那么做。
幽火的温度有一瞬间灼痛了指尖,却将萧玉折从自我的世界里救了出来,他将手掌张开,任由纸张被火焰烧成灰烬。
灰烬飘向风中,被带到他心之所向的地方。不是为了把那人寻回来,仅仅是为了保护他。
萧玉折勾了勾唇角,他会在这里等他回来。
初六叫上了几个兄弟,在城中四处寻找陶执的踪迹,从热闹的午后一直到夜深人静。
最终在一个路人的指认下,在一家小酒楼里找到了他。
初六捂着鼻子,眼里满是不敢置信,面前这个满身酒气,身姿东倒西歪的家伙,竟然是他印象中一直开开心心的陶执。
“受了多大刺激啊!”酒楼老板见他出来了,对着其他客人感慨道:
“从傍晚喝到现在,我两个时辰前就该打烊了,但是这小伙子就是不肯走,嗐!”
“是啊,这年轻人失恋了,心理打击太大。”
“我看不是失恋,是被老婆赶出家门了!”
“天天花天酒地,哪里是正经人的样子。”
“……”
酒楼内人多眼杂,谣言很容易就传遍城内。
初六为了保险起见,帮陶执支付酒钱时多给了些,然后才带陶执离开了酒楼。
他带着陶执回到了住所,刚进门陶执便被人抢走了。
萧玉折半搂着陶执,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酒味,他不禁缓缓拧起眉头:
“明明不能喝,偏要喝得烂醉。”
这句话虽然是在责备,但是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我……没醉,还能再喝!”陶执摇了摇头,朝着面前的人傻笑。
然后,伸出手用力捏了捏他的脸。
萧玉折:“……”
见此情此景,初六忽然觉得多余,于是把人带回来后,便识趣地离开了这里。
萧玉折抱着陶执回到房内,施了个清洁术去除酒气,便将人放到了软榻上。
“老板别管我,我……天亮再走!”陶执伸出手挥了挥,在空气中拍了拍酒楼“老板”的肩膀。
他发现变回魔修之后,便隐藏在街市中,偶然发现喝酒能抵消“药”的副作用,于是窝在酒楼喝了半天。
本来只是想喝到有人来找自己,没想到从傍晚等到夜深,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他心里害怕被发现,但是又忍不住带上火气,离家出走那么久竟然没一个人来找?萧玉折也满嘴谎言,什么心里只有他,都是骗人的!
于是便越喝越多,最后喝到烂醉如泥……
“好,天亮再走。”
萧玉折望着他半醉的面容,唇瓣比平时要红润鲜艳,心里忽然像是被猫抓了一下。
他鬼使神差地俯下了身,堵住那张胡言乱语的嘴唇。
陶执被吻得有些缺氧,他用手按住对方的肩膀,眸光水润迷离:“你……你是不是嫌我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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