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下来嘴顶着by葵与狼川

作者:葵与狼川  录入:08-06

秦淮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再跟这个人理论下去就要折寿了。他摇了摇头,破罐子破摔道:“行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再跟你说话,最好也别再让我看见你!”
枭遥还欲再辩,秦淮却不再等他,加快脚步跟到时含沙后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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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学生们这才终于回到宿舍,收拾中午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大家本以为这个实践活动就是来学习一些课外小知识或者看看风景之类的,谁都没想到能把人折腾成这样。
和秦淮同宿舍的一个男生,嗓子都彻底发不出声音了,要跟人沟通,只能用手比划,再配上他悲催的表情,模样又惨又好笑。
宿舍没有独立卫浴,要洗澡就要端着脸盆去公共大浴室洗,这对从来没有经历过宿舍生活的秦淮来说是一个非常之大的冲击——尤其是当他走进雾气腾腾的浴室,最后发现隔间之间居然连遮挡身体的帘子都没有,隔板甚至还是透明毛玻璃的时候,他简直想跳河。
考虑到傍晚浴室开放的时间有限,而且晚上也有集体活动,不能迟到,秦淮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把衣服脱掉,用活了十七年以来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连身子都来不及擦干就穿好换洗衣物闭着眼冲了出去。
晚风凉得很,从暖呼呼的浴室走到室外,秦淮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默默加快脚步,赶紧回到宿舍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免得受寒。
眼看就要到晚上活动的集合时间。秦淮坐在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跟秦漾打了一通互报平安的电话,这才匆匆收拾好随身物品,跟着几个室友出去找大部队集合了。
据说今天晚上是要看电影,就在园区内的一个露天大草坪上。秦淮对此并没有多大兴趣,再加上他们班的位置比较偏,视野也并不开阔,于是没过一会儿,他就百无聊赖地玩起围巾上的流苏来——编个三股辫、四股辫……或者盘成几个小丸子。
大脑放空之时,后脖颈处的腺体突然传来一下刺痛。秦淮回神,抬手抚上去,痛感却并没有再出现,好像刚刚的那一瞬只是一个错觉。
错觉吧……
秦淮转转脖子,不以为意,继续低下头开小差了。
【作者有话说】
闹别扭的小朋友们,快快成为信息素绑定的好朋友吧~~(邪恶但光明地大笑)

当天晚上,秦淮就发烧了。
这情况属实是出乎意料,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还是宿舍里有个同学说他脸色不太对劲,秦淮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过现在天色已经太晚,秦淮嫌麻烦,就不打算再折腾了,含糊地说了句“没事”,就钻进被窝睡觉了。
睡到后半夜,秦淮觉得身上燥得像是有火在烧,忍不住热得踹了被子,可没过一会儿,就又冷得直打哆嗦,只好再把被子盖上。如此来回几番,他已彻底没了困意,忍着不适轻手轻脚爬下床,用手机打了个光,从背包里翻出一盒口服的抑制剂,掰了几颗就着矿泉水下了肚。
为以防万一,他总是习惯在包里放一盒抑制剂,虽然大多数时候都用不上,但偶尔他在易感期时的不良反应比较严重时,就会按照剂量吃一些——尽管这种情况也比较少。
现在这个点,在外面巡逻的纪检部的学生和老师应该早就回寝室休息了。反正也睡不着,秦淮干脆裹上厚外套,打算出去透透气。
天气晴朗,月色也还不错。秦淮沿着走廊向外走,最终在宿舍矮楼旁的拐角处停了下来。这里视野开阔,被月色投出一片亮洁的区域。秦淮伸出手指在木制的长椅上摸了一把,确认没有什么很厚的灰尘和脏东西以后,坐了下来。
无风的时候,夜静悄悄的。秦淮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藏在夜色里的山丘,不晓得想什么——又或许其实什么都没想。
不知过去多久,秦淮的身形才动了动。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掸掸衣摆,转过身往宿舍的走廊里去。不料,他才走出几步,便忽然迎面撞上一人。
这人是突然从旁边的门里走出来的,屋里又没有开灯,因此这人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怪阴森的。秦淮神经敏感地被惊得后退半步,定眼细细一瞧,这才辨认出来人的身份,居然是枭遥。
对方衣着单薄,只穿了一套春秋款式的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在这种冬季的深夜里应当是非常不合适的,可他却对此毫无感觉一般,背脊挺得笔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寒冷。见到秦淮,他微微一怔,而后开口道:“你也来上厕所?”
在两个关系一般的人的一段对话中,用“你也来上厕所”作为开头显然是奇怪且不那么妥当的,但秦淮对于枭遥那套清奇的语言逻辑已经见怪不怪,因此他只是“啊”了一声,而后点了一下头,顺着对方的话道:“嗯。”
说罢,他上下扫视一番枭遥的衣着,张了张口,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片刻过后,他又大概是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于是又把嘴闭上了。
“要说什么?”枭遥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直白地问道。
秦淮犹豫了会儿,一句话在唇边要出不出,好半天过去,最后硬邦邦地憋出一句:“没什么。”
他抬起眼,目光正正好落在枭遥的眼睛里。
枭遥此时并没有戴眼镜。没有了遮挡,他的那双眼睛在黑夜里似乎格外地亮。秦淮莫名觉得有些不大自在,不动声色地把脸别开了。
枭遥突然自说自话地道:“我不冷。”
“谁问你了!”秦淮下意识地说道。
他在说这话时,语调不自觉高了许多,像是突然被人戳中心事还要费力辩解一般。不过话一出口,他便很快调整过来,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副鄙夷不屑的表情,语气平淡地补充道:“你少自作多情。”
“哦,”枭遥闻言,低下头来,似乎真的是在反思,半晌,又抬起头向秦淮走近一步,凑上去表情真诚地问,“我自作多情了吗?”
他一靠近,一股浅淡的木质香气便趁机绕了过来。嗅到这个气味,秦淮后颈处的腺体又开始隐隐作痛,连带着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都重新变得紧张。他伸出手,一把推开枭遥,自己也往后退了两步,道:“离我远点!”
触碰到枭遥的肩膀时,对方那滚烫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传到秦淮的指尖,几乎让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然而,推的力已经使了出去,当他反应过来时,再要将人一把拉回来已来不及了——就见枭遥踉踉跄跄地往旁倒了几步,最后“砰”地一声,软绵绵地撞到了墙上,又弹到地上去了。
秦淮忙走上前,刚弯下腰想扶枭遥一把,没成想这胳膊都还没伸出去,枭遥就已经主动把他的手给拽住了。
长那么大,秦淮的手还没让除了亲人以外的人碰过,更何况是枭遥这种非亲非故的。可人是自己推倒的,即使不爽快,忍忍也就是了。
这么一想,秦淮居然就真的这么由着对方抓着自己的手。
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枭遥一手扶墙一手牵他,爬了半天都没能爬起来。少年人偏高的体温和微微湿润的掌心,如此奇妙的触感从手背传来,竟然在秦淮的心底生出了一丝别扭。他渐渐有些失去耐心了,干脆蹲下身去,直接架住枭遥的手臂,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枭遥穿衣服看起来总是松松垮垮的,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瘦弱”。可真的上手一捏,就会发现他其实跟“瘦”这个字沾不上边,跟“弱”就更沾不上边了——枭遥应该是有经常在锻炼的,胳膊上的肌肉非常结实,虽用不上“强壮”这个词,但也不赖。
把人拉了起来,秦淮便迅速收回了手,一抬眼,发现枭遥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默默站远了些,没好气地说:“你一天天装那弱不禁风的样子给谁看。”
话音落下,就见枭遥慢吞吞地抬起手在脸颊边挠了挠,小声嘟囔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秦淮听笑了。
他扭过头去,一只手捂住半张脸,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无缘无故发笑很无厘头。他轻轻咳了一声,迅速整理好表情,道:“我走了。”说罢,他便准备从枭遥旁边绕过去。
“等等!”
就在这时,枭遥突然喊住了他。秦淮本不想再搭理,但对方突然拉住他的衣角,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又要干什……”
话音未落,突然,一只手就那样轻轻地覆到了他的额头——这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算不得有多修长,但肤色在月光下白得近乎剔透,看着也很漂亮;掌指关节处的突出触碰到眉骨,有些硌,但并不难受。
秦淮一愣,仰头一避,抬手想将对方的挥开,枭遥却先他的动作一步,将手收回去了。
枭遥说:“你发烧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是一个结论。
秦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他一挑眉毛,嗤笑着反问道:“你身上这么烫,你能摸出来什么?”
“就是因为你的额头摸上去的跟我的差不多,所以我才……”
“哦。”秦淮似乎不太愿意再和他谈论这个话题,用一个字节打断了他的话。
枭遥道:“你有没有退烧药?寝室里有没有热水?”
秦淮伸手扯了一下他单薄衣服的袖口,说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别冻死在外面。”
语毕,他转身就走,只淡淡地丢下一句:“困,走了。”
夜色里,枭遥站在原地看了他的背影许久,直到真的冷得打了个哆嗦,这才终于搓着胳膊缩着肩膀,踩着拖鞋穿过水泥地,跑回自己的寝室去了。

第25章 不懂他
虽然发了将近一个晚上的烧,但幸运的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不适感便减轻了许多,体温也降了下来,没有耽误接下来的行程。
早晨六点钟不到,宿舍楼外走廊上挂着的小音箱就开始播放刺耳的铃声叫学生们起床,几排小矮楼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哀嚎声。秦淮本就有些认床,头一个晚上睡得并不沉,因此没有赖床多久,很快就穿戴整齐,带着洗漱用品出去了。
宿舍区域虽然有公共的浴室和卫生间,但并没有专门用来洗漱的区域,不过,每层楼的走廊尽头都有一个独立的水龙头,一般大家洗衣服或者洗漱都会到这里接水——当然也有人是去卫生间的洗手台那里接水的,不过卫生间里的灯是坏的,屋里也没有窗户,黑灯瞎火,大多数学生都不太去。
秦淮往手中的牙刷杯中接满凉水,而后走到旁边的空地,蹲下来开始刷牙。
这里的住宿条件其实并不是很好,很多基础设施都不够完善——刷牙就是蹲在草丛旁边刷,洗脸就是捧着水往脸上抹两把,稍微讲究一点的,就擦点洗面奶,然后多抹两把。
没过一会儿,先前那些赖床的学生们就都带着洗漱用品走了出来,有样学样地在草丛旁边蹲开一排,整整齐齐地一块儿刷牙。秦淮身在其中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他离开人群走到水龙头旁洗杯子洗脸,再一抬头,看见这一排撅着屁股的学生,才后知后觉方才那些从他身后经过的学生在笑什么。
把自己的仪容仪表收拾干净了,秦淮这便回到寝室里,叠好被子装好书包,坐在小板凳上等老师喊集合。
虽然现在不在学校里面,但该早读还是得早读的。园区里有专门的一片小平房,每个房间都装修成了教室的样子,听老师的说法,早读和晚自习都会在这里上。
不过,不在学校,管得也就没那么严格。
时含沙在讲台上一边填写班级日志一边打哈欠,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底下有没有人打瞌睡。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外传来了教官的声音,原先蔫了吧唧的学生们便都挺起背来,一双眼睛睁得亮晶晶的,巴巴儿地等着教官来送早饭。
派送到教室的早餐装在大大的泡沫箱里,统共有两箱。时含沙招呼了一声,班长和体委便走上前去开始分发——每一份里有两个肉包一个水煮蛋,外加一袋豆浆。
秦淮的食量不算小,要是放在平时,这些都只够他垫个肚子,但今日不知为何,他没什么胃口,才吃了一半多一点,就差不多饱了。
“今天的课程表没有昨天那么累啊,”时含沙边剥水煮蛋边在台上说道,“上午听个农业知识小讲座,下午大家跟着这里的老师出去写写生……你们吃完饭垃圾不要乱丢,一会儿都统一扔到教室前面这个泡沫箱里,会有阿姨来收走的。”
“好——”底下的学生们稀稀拉拉地应着。
秦淮想了想,最终秉承着“不浪费每一粒粮食”的原则,还是将早餐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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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讲座的地方在一个大礼堂,室内装修都还保持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看上去非常有年代感。台上的专家们语调平平地照着面前电脑上的PPT讲课,知识没怎么进脑子,瞌睡虫倒是先来了。没过半小时,秦淮的眼皮就已经重得不行,靠在椅背上的脑袋一会儿往左歪一下,一会儿往右歪一下,属于是醒也醒不过来,睡也睡不舒服。
“我知道我讲的东西比较枯燥,但,同学们,在这里睡觉是不是不大好啊?”
迷迷糊糊之中,一句质问通过礼堂两边的音箱传进了秦淮的耳朵。他做贼心虚一般猛地睁开眼睛,若无其事地跟着周围人一块儿笑了两下,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隔壁班有个学生偷偷睡觉还打呼噜,被老师抓到了。
这么一闹,秦淮算是清醒了。他挪挪屁股,稍稍坐端正了些,准备听听那台上的什么什么专家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刚刚打鼾的那位同学,来,把话筒递给他……我来问问你,我刚刚讲了什么呀?”
话音落下,礼堂里的学生们都齐刷刷转过头,朝同一个方向看过去。秦淮跟着转过身子,双手扒在椅背上,向后一瞧,这目光好巧不巧地,就和人群之中的枭遥对上了。
枭遥看起来精神头很不错,至少不像他这样困得半死不活的。见秦淮看过来,他抬起眉毛有些讶异,而后便唇角一勾,冲他展开一个笑。
他的眼镜在灯下有些反光,因此看不清楚枭遥的眼神是怎样的。不过就算如此,秦淮还是被他这么一出搞得浑身发毛。
他打了个哆嗦,一屁股跌回到椅子上,正襟危坐。
那个被点名喊起来的学生就在秦淮隔壁班,就坐在他的右后方。秦淮听见后面传来些轻声起哄的声音,而后一个学生支支吾吾的回话声从音箱里传出来:“我……我……”
这音色十分耳熟,秦淮一下就认了出来——这个睡觉打呼噜被抓住回答问题的学生,绝对是吕一哲。
果然,他侧过脑袋一瞥,就见吕一哲涨着一张猴屁股般的脸,低着脑袋,目光无助地乱瞄,垂在身前的一只手还在不断戳他前座的那个人。
秦淮再探头一看,吕一哲前座坐着的是罗京。
罗京大概也是没有认真听讲,此时此刻正面无表情地挺直腰杆目视前方,全然一派事不关己的作风。这场面配合她身后快要抓狂的吕一哲,实在是滑稽好笑。
吕一哲半天答不上来,台上的讲师也不愿浪费时间,没一会儿就让他坐下了。
好不容易发生的热闹事儿就这么过去,礼堂里又恢复了方才枯燥而乏味的气氛。秦淮不知不觉又打起瞌睡,睡着睡着,讲座就结束了。
礼堂虽然样式老旧,但空间还是大的,一整个年级的学生和带班老师都坐得下。如此一来,到解散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拥堵。
维持秩序的老师拿着话筒在门边喊话,可人推着人地走,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秦淮被挤得东倒西歪,想先到旁边等着一会儿再走,可努力了半天还是难以脱身。无奈,他只好低头看着脚下,打算先顺着人流走出去再说。
就在他一步跨出门槛之时,身旁拥挤的感觉突然没有那么强烈了,那些往他身上怼来怼去的胳膊肘也没再弄疼他。可秦淮专心看着脚下的路,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
直到下楼梯时,他被人推着挤到了扶手旁边。能抓着扶手走稳了,秦淮这才发现有人一直伸着胳膊护在他身侧。他以为只是自己想多了,可抬眼一看,那人分明正看着他,还在对他笑。
一分神,秦淮便没能顾得上自己和身前身后的人的距离,背后不晓得被谁的手那么一推,脚步顿时乱了节奏,慌慌张张地往下跨台阶,重心越来越晃。枭遥在旁想要扶他,秦淮却一巴掌把他伸来的手拍开了。
跌跌撞撞,接下来的一步就这么踩空了。所幸正好到达平台处,秦淮往外一倒,没有牵连到其他的人。
膝盖重重地磕到坚硬的花岗岩地板,发出一声惊心的闷响。秦淮吃痛地闷哼一声,顺势用手一撑,在地上滚了半圈。
一阵头晕眼花,秦淮肚皮朝上躺着还没缓过劲儿来,突然,伴随着一声惊呼,一个黑影直冲着他摔过来。
“砰”地一声,秦淮感觉自己快要吐血了。

第26章 “对不起。”
医务室里的床单在窗外透进来的日光下白得刺眼。秦淮坐在床边,正低着头,看着医生给自己的伤口涂药水。
幸好冬天他穿的厚,摔那一下也不狠,只是有些擦伤和红肿,估计等淤青长出来再消掉就没什么大碍了。枭遥更不用说,底下有他这个人肉垫子,摔也摔不到哪去,连皮外伤都没有。
“我们以后还是离对方远一点,”秦淮说着,没有抬头看站在他旁边的枭遥,“我每次都要倒霉。”
半晌,枭遥那细若蚊吟的声音才从旁响起:“对不起……”
听见这话,秦淮又不自觉想到先前他们之间的几次冲突,枭遥总是在他受伤之后低眉顺眼地跟他道歉,但说完了这句“对不起”,也没有什么改变。于是他气不打一处来,心情更烦了,驳道:“你光道歉有什么……”
未说完,戛然而止。
秦淮抬头看着枭遥——后者垂着脑袋,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彻底蔫儿了,眼泪还啪嗒啪嗒往下掉,都积在他戴着的眼镜的镜片上,聚成了两汪透明的小水洼。
此景,秦淮那到了嘴边的狠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的语气软了些,但仍旧梗着脖子哼道:“你有什么好哭的。”
枭遥不说话,瘪着嘴哭得更凶了。
秦淮无言,一时竟想不到该作何反应。好在这时医生开了口,没至于让气氛彻底安静:“伤口结痂了不要去挠,不然会留疤。”
秦淮点点头,看着医生收拾好药盒,目送对方离开留观室,这才转回头来,看着枭遥。
“痛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他道。
枭遥抽抽噎噎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秦淮也不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两手撑着床沿,仰着头看他。
半晌,枭遥道:“对,对不……起!”
他哭着,眼泪也不擦,就这么由着它们滴在镜片上、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秦淮有些看不下去了,抬起手想帮他摘眼镜,可刚伸到半空,却停住了。
“你把眼镜摘掉,看得我难受死了……”秦淮别开脸,说着,缓缓收回了手。
枭遥眨着湿润的眼,听话地将眼镜摘掉了。
两人相对无言,空气又安静下来。秦淮没应付过这种情况,毕竟也没有谁会因为他破了点皮就哭得稀里哗啦。要说哄人,他顶多就哄过秦漾,还是在对方只有十岁的时候。
哄个小朋友当然是简单的,抱在怀里拍拍背,说两句好听话,再给点小甜头,很快就不哭了。可枭遥都多大的人了,哭成这个样子,不安慰两句也不是,可要说安慰话也不晓得到底该说什么——毕竟受伤的又不是枭遥,完全找不到什么能安抚人的切入口。
秦淮抿着唇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对策,干脆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打算等枭遥先开口。
又过去好一会儿,枭遥的眼泪渐渐止住了。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脸,然后侧身迈着小碎步挪到秦淮旁边,在床沿坐了下来。
“对不起。”他又说。
秦淮有些无奈:“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枭遥低着头,扯着袖口擦拭手中眼镜的镜片,闷闷地问:“你是不是又讨厌我了?”
听见这话,秦淮扭头看他,语气平静地说:“我一直都很讨厌你。”
枭遥道:“真的吗?”
出乎意料的,秦淮居然没有马上接话。
枭遥抬起头,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秦淮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甚至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枭遥莫名有种直觉——秦淮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自己,也没有到“一直都很讨厌”的这种地步。
良久,秦淮转开脸去,不再看他,淡淡说道:“真的。”
真的吗?
秦淮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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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档子意外,秦淮和枭遥两个人便错过了中午的吃饭时间,待二人赶到餐厅时,打扫卫生的大爷已经把碗筷都收干净了。不过好在中午有一段时间是用来午休的,想出去找点吃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两人走到步行街的小超市买了两桶泡面,又问老板要了壶热水,就这么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吃了起来。
天气寒冷,热气雾腾腾的,把视野都遮了大半。戴眼镜的枭遥更是夸张,镜片上白茫茫一片,秦淮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东西的。
草率地垫饱肚子,两人便一路沉默地走回到了宿舍区。分别时,枭遥还是十分消极,不过比先前要好一些了。秦淮想了想,主动跟他挥了手。
枭遥看着他,终于笑了。
回到寝室里,秦淮终于卸了劲,围巾一解,外套一脱,“哐当”一下就坐到了屋里的小板凳上。几个室友都没睡,正聚在一起玩斗地主,见他回来,问道:“听沙姨说你又受伤了,没事儿吧?”
听到“又”这个字,秦淮有些哭笑不得。他摆了摆手,回答道:“没什么,摔了一跤而已。”
见他如此回应,几个男生便也不再追问这件事了,继续念念叨叨地打牌。
“咚咚咚——”
这时,寝室的木门突然被敲响,屋内几人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扑克牌藏进被窝里,齐刷刷地把废牌堆一摞,坐到了屁股底下。
门外响起一个姑娘的声音:“午休时间请不要喧哗,提醒一次。”
大概是学生会纪检部的学生。
说完,脚步声便渐渐远去了,没有多言。屋内几人松一口气,转用气声讲话,把刚才藏起来的牌重新拿了出来,静静地把这一牌局给结束了。
秦淮在小板凳上歇了会儿,而后从挂在床边的书包里拿出手机,解锁,点开了聊天软件。
秦漾给他发的上一条消息来自六个小时前,大概是早晨刚起床的时候,时间大约六点半——“我去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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