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仙君的be美学by寒菽

作者:寒菽  录入:08-09

澹台莲州道:“楚先生,你坐轿子吧,先过去吧。不必特意与我们同行啊。”
楚问星用一种不太像是在看人的眼神看向澹台莲州和澹台莲州身边的昆仑仙君,暗暗腹诽道:错了,本来我还觉得仙人和凡人也没什么区别,看来这昭太子果然不是什么正常人,他怎么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下呢?
楚问星气喘吁吁地说:“那怎么好、好意思呢?”
澹台莲州又问:“要么,楚先生,我背你?”
楚问星差点没有被这句话给噎死,他诚惶诚恐地说:“不用,不用,我还是坐轿子吧。”
楚问星乘上软轿,总算是活了过来。
但是,澹台莲州和岑云谏这两个人的脚程很快竟然把他们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叫他看得目瞪口呆。
身边只剩下了岑云谏和白狼,这两个家伙都一声不吭,闷头赶路,澹台莲州后知后觉地感到气氛是不是有点尴尬。
尤其是,白狼说过,让他阻止岑云谏靠近黄金台,他还没有跟岑云谏说过。
而岑云谏叫他防备着白狼,他也没有跟白狼坦白。
这下子他们两个都在场了,澹台莲州莫名地心生起一阵怕被戳穿的心虚。
又觉得有点无聊,白狼是肯定不会跟他搭腔的,那好像就只能跟岑云谏说话了……算了吧,澹台莲州看了岑云谏一眼后,还是放弃了。
岑云谏目不旁视,略微低着头看着路面,心事重重,脸色阴沉,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澹台莲州想:只怕现在打断了他会打搅他思考拯救苍生的大事吧。
忽地,岑云谏冷不丁地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你下山的路比这条路还要长吧?”
若是百姓们都在的话,他可能还会听不清岑云谏说的话,可现在街上很安静,所以澹台莲州清晰地听见了。
澹台莲州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岑云谏说的是什么意思,反问道:“下山?下什么山?”
他突然意识到了:“你该不会说是昆仑的山吧?”
【第六十三回】
岑云谏像是被施展了什么法术,突然停了下来,问:“你说什么?”
澹台莲州不解地看他:“我在回答你说的话啊。”
岑云谏一本正经地问:“我刚才说话了吗?”
澹台莲州:“说话了啊。不然还能是我幻听了不成?”
岑云谏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显得有几分窘迫,还得板起脸来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
澹台莲州心里咯噔一下,想:这家伙刚才该不会不是在思考苍生大计,而是在想他下山那会儿的事情吧?这都多少年了,怎么现在突然想起来?想起来是要做什么?
岑云谏:“……哦。”
这份沉默更盖章了澹台莲州没有想歪,不然,要是正事的话,岑云谏一定会继续说下去的。
澹台莲州别过头去,感觉氛围不知不觉地变得尴尬起来,他并不想提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不应该在这时候说老黄历的事情吧。
早知道他就应该装成没听见了,怪他,怪他耳朵太尖,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居然想也没想地就追问了。
澹台莲州到底是经历的事儿多了,也不至于慌张,况且,他也没有对岑云谏多么心动,于是镇静下来,随意地想了个话题,说:“你看看,你把百姓们都吓得不敢出门了。要是只有我自己在的话,百姓们不至于被吓成这样的。”
岑云谏顺着往下说了:“是敬我吧?我们昆仑一向斩妖除魔,四处助人,从没有伤害过凡人,总不至于会怕我。”
澹台莲州却说:“我想,敬是有,但是怕却是更多的。在大部分的凡人看来,仙与魔一样,都是他们避之不及的,只是仙起码不会伤害他们而已。”
岑云谏并没有接受他这个说法,而是皱了皱眉,反驳说:“我看啊,是因为你身边跟着的那只狼妖把凡人百姓们给吓坏了,才让他们不敢出门。”
澹台莲州维护道:“关小白什么事啊,你不要怪到小白的头上,它看上去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白狗而已,怎么可能会吓到人呢?”
白狼闻言,亦是不高兴地看了澹台莲州一眼,从喉咙底“咕噜”了一声以示不满。
澹台莲州:“哈哈哈哈。”
容国王都的百姓们隐约听见昭太子的笑声,有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窥视着街上那两个人的身影。
无不交头接耳:
“那两个哪个是昭太子?哪个是仙人?”
“你们能认出来吗?”
“他们看上去都是普通人的样子啊……”
“这样的相貌并不普通吧。”
“冷着脸的那个是昭太子吗?有说有笑的是仙人?”
“昭太子应该更严肃一些更让人敬畏一些吧?”
“那个在笑的人看上去像是一个游侠剑客呢,你看,他的腰上佩着两把剑,而冷着脸的人身上只有一把剑。”
两刻钟的时间过后,澹台莲州与岑云谏就来到了容国的王宫门前。
这时候,容王已经带着他的王后,盛装打扮以后,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有离开过容国,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紧张到不住地冒汗,感觉自己的里衣已经湿了。
大冬天的,山上本来就冷,风一吹,直往他的领口里钻,像是凉冰冰的泥鳅一样,冷得他直想要打哆嗦,幸好不是晚上,而是下午,日头还在,晒在身上能够为他带来一丝丝暖意。
从山脚过来起码要小半个时辰,容王做好了要在寒风中站那么久的准备,结果他没有想到这还没过多久,他竟然就看见了两个风度不凡的人用走的,来到了王宫前。
容王揉了揉眼睛,轻轻拉一下身边的女人,问:“你有没有看到,好像有两个穿着单衣的人走上来了?”
王后亦神情恍惚:“看到了,两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她先回过神,回握住容王的手:“王上,这想必就是昭太子和仙人了吧!我们要赶紧上前去迎接啊!”
容王回过神来,说:“对对对,赶紧,赶紧。”
王后:“冷静点,大王!”
容王:“对,对,冷静点,你也冷静点啊。”
这夫妻俩都很不冷静,正好这会儿风很大,把容王料理整齐的衣袍都吹得翻飞起来,他头顶所戴着的冕冠上的珠串更是乱飞乱撞,王后也一样,发髻上的流苏发簪也被吹得颤动。
反观这两个来人,仅穿着单薄的衣袍,一点也没觉得冷似的,脚步非常地沉稳。
容王左顾右盼起来,心想:等等,还有一个人呢?孤的好表弟楚问星呢?楚问星在哪儿?表弟,孤的表弟,你不在,孤怎么知道这两个人谁是昭太子,谁是仙人啊?
容王的汗顿时冒得更厉害了。
他一咬牙,暗暗跺脚,没有等来人先开口,自行上前,朝着岑云谏鞠了一躬,说:“久仰昭太子大名了。”
再对澹台莲州行了一礼,道:“您是仙人吧?第一次见您,不知道该如何行礼,请谅解我的怠慢吧。”
容王觉得自己应该足够谦卑了,听听,他甚至没有自称“孤”呢。
主要是,在昭太子面前自称“孤”也就算了,要是在仙人的面前这样称呼,是不是就显得太过狂妄不敬了呢?容王这样寻思着。
此言一出。
澹台莲州跟岑云谏都呆住了。
随即,澹台莲州爽朗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您认错了,容王,我才是昭太子,他是仙人。昆仑的仙人。”
“啊?”容王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脸色变得苍白,咬到舌头,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对不起,大司星还没有过来,因为他没有与我描述过你们的模样,所以我才不小心把你们给认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澹台莲州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您不认识我,这是人之常情。”
一阵风灌进领口里,容王感觉自己的脖子就像是在一瞬间被冻成了冰柱,没办法转动了,他惊恐不已地想:昭太子原谅他是昭太子的原谅,那仙人呢?仙人会不会被他的不敬给惹怒?他该不会死到临头了吧?
他连看都不敢去看岑云谏,甚至更加害怕地想:仙人会不会觉得他连看都不看是一种不敬啊?
好像愣了很久,其实只是片刻而已,容王差点摔在地上,他双股战战,膝盖一软,说:“对不起了,仙人,我不是故意认错你的,请你一定要原谅我的不恭敬。”
岑云谏这下终于开口了,容王这个惊慌不已的态度让他不太喜欢,他困惑地说:“我又没有叱责你不恭敬,你不必这样害怕。我是昆仑的仙人,不是妖魔。不用这样。”
心里却在想:澹台莲州说得好像也没有很错,这些凡人很害怕他呢。
可是他以前也遇见过一些凡人啊。
那些跟澹台莲州一起遇见过的凡人,比如那个种地的老翁,为什么那个老翁就不害怕呢?因为是澹台莲州带他认识的吗?
容王还没有跪下去,就被澹台莲州扶了起来:“容王,我听楚先生提起过您好几次,他说您性情善良平和,是一位他很敬爱的国君呢……”
容王这才站稳,他抬起头看,对上澹台莲州微笑的面庞,突然之间,如沐春风一般,惊惶的情绪都被抚平了。澹台莲州站在他身边,莫名地让他感觉很是可靠,觉得这个昭太子能够保护他呢。
而且,而且,昭太子还亲口夸他了。
现在全天下百姓最喜欢最爱戴的昭太子亲口夸他是一位好国君,还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他看见了澹台莲州的脸,深深感觉被震撼到了。
澹台莲州的头发、肌肤、眼睛、鼻子、嘴唇,无一处不美丽,远看时并没有他身边的那位仙人光彩夺目,是不争锋芒的。但是在近身处,才能够看到澹台莲州长得有多美丽,美得让他一下子忘记了呼吸,怔怔了片刻,才说:“谢谢,谢谢您的夸赞。”
他也有话可以说下去了,问道:“大司星楚问星呢?他是我的表弟,不是说他与你们一起来了吗?他人在哪儿?”
澹台莲州说:“他走得比较慢就落在我们的后面了,应该等一会儿就到了,我们在这里一起等等他吧。”
容王说:“好,好的。”
又心怦怦跳地想:需要这样大家一起这么多人隆重其事地等待大司星吗?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但是他已经被昭太子给哄得七荤八素,脑子有点晕陶陶的了。
容王想到一件事,他傻呵呵地问澹台莲州:“可是你们不是乘轿子上来的吗?为什么没有看到轿子,也没有看到轿夫呢?”
澹台莲州好声好气地回答说:“因为我是第一次来到您的国家,而且事先我没有打过招呼,我觉得对容国来说这样的行为太过于冒昧了,为了表示我对您的尊敬,所以我没有乘坐轿子,而是步行过来前来谒见您。”
容王闻言,脸颊猛地涨红了:天哪,昭太子竟然来表示对他的尊敬!不,还有一位仙人,也步行上来看他!
他没有听错吧?还是他正在做梦?

容王招待了昭太子与昆仑仙人,并且将这一天事无巨细地写进了容国的史书中。
他的一生平庸无聊,既不作恶,也不好色,不算蠢笨,可也没有多么耀眼的智慧。
他自己都想不出来迄今为止他都干过些什么,大概他在位的这几十年总结起来用一两句话就能够结束了。
偶尔他在山中听别人讲起外面诸侯国的争霸,二十年间,幽、庆、昭轮着当霸主,容王也会觉得羡慕,然后翻个身,继续睡他的午觉。
在他的想象中,这位横空出世的昭太子一定是个熠熠生辉、霸气外露的天选之子,然而当他见到本人,却发现与他所想的大有不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是跟昭太子小小地聊了一会儿,他就把自己的生平抖落了个底掉,心生知己之感,险些要把他心中最喜欢的友人的榜首从他的大司星表弟换成昭太子。
没想到,昭太子竟然很敬佩他。
这并不有假。
澹台莲州真心实意地佩服道:“您在位期间,容国没有过饥荒,没有过战乱,没有过大的天灾,也没有被妖魔所害,这是何等的功绩啊,我自愧不如。”
容王不好意思地说:“我才应当惭愧,我什么大事都没有做过,小事也很少插手,可称不上有什么功劳,不过是运气比较好罢了。哪像昭太子您,战功赫赫,文韬武略,星象剑术,皆天下闻名。而我只有容王之名。”
他原本该对澹台莲州自称为“孤”,可是昭太子这样谦逊和气,他觉得“孤”不如“我”来得亲近。
澹台莲州:“倘若能让昭国百姓如容国一样无灾无难,我情愿寂寂无名。再平庸的和平,也好过荣耀的战争。”
容王正要说话,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位昆仑仙君却先开口了,冷不丁地接了话去:“在其位,司其事,你生而为国君,何需无用的仁慈和软弱。”
这是要吵架吗?
容王心里一个咯噔,惶恐不已,生怕他们会争吵。
但澹台莲州只是不置可否地轻轻一笑,说:“我还以为你对人间的事不感兴趣。”
岑云谏道:“是该早点结束这没有意义的宴席,早点去容国的藏书室找书才是。”
容王想:这两个人虽然没有民间流传的长诗中那样知交莫逆,但是显然关系不浅,有时他与表弟也会拌嘴。
澹台莲州便向容王正式提出,为了拯救天下,是否能借他们容国的藏书一看。
容王无有不从,甚至亲自带他去藏书室。
到了藏书室,澹台莲州见到了堪比昆仑藏书阁中藏书数量的规模,看样子,保存得相当不错。
容王道:“我成日在山上,闲得很,又无事可做,每年都会晒书、熏香,我的祖宗当年给子孙立过规矩,说我们容国最宝贵的不是什么金鼎玉器,而是他留下来的这些书。哈哈。”
澹台莲州问:“那我求看岂不是……”
容王颇有点败家子儿的风度,不以为意地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怎么爱看,我看不懂。都是我表弟楚问星在看。对吧?表弟。”
楚问星点头:“兴许,老祖宗留下这些,就是为了今天。”
他在容国国内也是很有名气的学者,收了十来个徒弟,今儿全部拉了过来干活儿,找出他所说的典籍。
半日后,便找出了如小山一般高的典籍。
旁边简单铺了一张席子,澹台莲州坐着一本接一本地察看,他在周国时已经看过许多从昆仑带来的书,有些内容不全,另一部分却能在容国找到。
而关于天文星象的记录非常之多,与澹台莲州所预想的不同,首位容王自己的记录算是清晰完整,但再往前,与其说是记录,不如说是考证,似乎是他从别处得到的这些内容,因为他落款有写在何时何处何地问某某人的摘记。
当时谁会特地去记这些呢?就算特地记了,又有几个人能有容王的财力可以将看似无关紧要的几行字保存至今。
澹台莲州问容王:“您可知道这些书的来历?是不是与仙人有关?”
容王傻愣愣地答:“自我出生起,这些书就全都在这里了……不过,老祖宗有留下一本书,记了他的日常之事,您要看吗?”
澹台莲州语塞,看了他一会儿,道:“容王您也太心善了……”
容王被夸得脸红:“多谢夸奖。我妻子与我表弟也常这么说。您在这儿等着,我给您去取书。”
不多时,容王就把老祖宗的日记给颠颠儿地拿来给了澹台莲州阅览。
澹台莲州翻到第一页,这是容国的建国国君第一天开始做每日的简单记录,大意如下:
【……今天,老师又教了我十个字,加上我之前学的,我终于学到了五百个字了。云忻先生与我有约定,当我学到这么多字的时候,他会奖励我,再带我去天上看一次星星。……】
【……云忻先生告诉我,每天的星星都不太一样,真有意思,我怎么看也看不厌倦。……】
【……最近云忻先生都没空陪我看星星的,他和大哥时常出门,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只能自己一个人看星星。……】
【……云忻先生又回来了,他看上去老了很多。晚上我看星星的时候遇见了他,我们上次一起看星星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他问我,万年以前和万年之后的人看的是不是同一片天空?……】
【……云忻先生上次的问题让我很好奇,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记录每天的天象,留下记录给后人看,或许,我还应该找一找万年之前是否有跟我一样想的人。假如有的话,万年之后大概也会有我的同好之人吧。哈哈。……】
【……云忻先生好像跟大哥说要建造什么九鼎,需要我一起帮忙,没想到我也能帮上忙,他问我可否算出日食的时间,这当然不成问题。……】
【……九鼎终于建好了,大哥还准备了很多水和粮食,云忻先生让我们暂时搬进去。这段日子不能看天可太无聊了,而且,我好想知道日食的景象亲眼所见是什么样子的。啊,心痒难耐。……】
看到这里,澹台莲州停了下来,他姑且有了个推测,这位“云忻先生”多半是乾渊真人的本名,除此以外,还能是谁?
而且,他的脑袋里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这位容王该不会为了看日食,没有躲进九鼎里吧?
果然,接下去他记的就是:
【……病了三天,我终于醒了,又有力气拿笔写字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大哥将我严厉地训斥了一顿,让我下次不要这么不听话,做出如此危险的事情来。可是,哪还有下次呢?云忻先生已经死了。他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石像,等我能下地走路了以后,我就去摘花送给他吧。】
【……我把钱节约下来,让商人们在四处奔走时帮我寻找一下是否有我想要的书籍,虽然时隔一年,但是,竟然真的被我找到了!要是云忻先生还活着就好了,那么,我就可以把这本书分给他看,告诉他,几百年前,也有人跟我们一起仰望天空……】
那时的开国容王大概想不到他后来找到的典籍不止几百年前的吧?
澹台莲州饶有兴趣地想:一千年前的容王看着古书,觉得仿佛在与几百年前的人神交,那么,他现在看着一千年前容王的书,是不是也仿佛在与容王神交?他能想象出那么一个人坐在山巅上、星空下,痴痴地看天。
澹台莲州回过神,转头对上如今这位容王的脸庞。
容王有一双淳朴清澈的眼睛,问道:“是不是蛮有意思的?我全都看过了。所以我也略通星象的,小时候我是与表弟一块儿学的,那时的大司星是我的叔叔。可惜,我学得不好,所以就把位置让给我的表弟来作了。”
又问:“……我能问问这个云忻先生是谁吗?是不是昆仑的仙人?”
澹台莲州答:“算是,也不算是。”
容王笑了起来,说:“这么看的话,我与我老祖宗一样好运,我的父亲、爷爷他们都没有我的好运。我的老祖宗遇见了仙人,我遇见了您。”
澹台莲州道:“可我不是仙人,我是个凡人,您是说我的同伴吧。”
容王摇了摇头:“这不正是一样吗?既算是,也不算是,在我看来,更加相似。”
两人正在交谈,这深更半夜中,几只闪闪发亮的蝴蝶翩跹地飞进了殿中。
容王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惊讶地说:“这么晚了,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蝴蝶?”
澹台莲州告诉他:“这是昆仑人的信件。”
澹台莲州看向岑云谏,岑云谏拆信读过,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再抬起头,对他说:“澹台莲州,别看了,我们走了以后,结界开始松动了。赶紧随我回去。”

周国王都。
阿良是一个生活在城西的普通百姓,今年十三岁,还是个半大孩子,但已经要开始担负家计了。
这些年的日子很不好过。
先是他的大姐因为周王四处找美人而被抢进了皇宫里作宫女,从此再也没有音讯,庆王打进王都那一天,大火照亮了半边天空,他没告诉爹娘,偷偷地跑进皇宫里找姐姐,被烟熏得一身灰地回了家,没想到大姐自己趁乱逃了出来回到家里。
全家人相拥而泣,无论怎样,团圆就好。
之后庆王作了王都的王,百姓们没有太多异议,说实话,谁作这个王对他们来说毫无区别。
庆王还比周王宽厚一些哩。
有人说庆王残暴,在王宫杀了不少人,但是,听说庆王杀的是佞幸于周王的那些旧臣,杀了有什么打紧,杀了正好。
只希望日子能好过起来。
周国逃了太多人,空出了许多屋舍,庆王收拢了这些房子和田地重新卖,卖得比先前要便宜许多。
他们家买不起很多田地,但是买了一处好点的屋舍,其实原本也想逃的,可是没有盘缠,跟不起大车队,只怕会饿死在路上,又或是落入了妖魔的腹中,还不如留在周国活一日算一日。
最近他都在与大姐一起四处找活儿做,挣几个钱,买点粮食好填饱肚子。
再后来,庆王与昭太子相互通信,天下皆知,中午吃饭时,他们一家人也会坐在一起说说关于庆王、关于昭太子的事。
大姐说她在周王宫当差时见过昭太子,是个丰神俊秀的美男子,而且待人谦和,是她见过的最为不同的贵族男子。
彼时,阿良对此毫无兴趣,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贵族男子对他活命有什么用呢?不过,他还挺喜欢昭国那边传过来的粮食,好种,顶饱。
妖魔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遥远的东西,他们祖上三代都没有离开过周国,倒是会听别人讲起妖魔吃人的事,可怕归可怕,委实是难以想象。
甚至在听了昭太子的那封国书以后,阿良在心底嗤之以鼻地想:妖魔?世上真的有妖魔吗?该不会只是他们编造出来危言耸听的吧?
又沮丧地想:要是有妖魔的话,还不如把他吃了算了,那他就不用再这样每天累死累活地活在世上了……
可是,再看一眼家人,想想还是早些睡下歇息吧,明日还得早起了去做工。
庆王招人做工,酬劳丰厚,阿良看了一眼家里见底的米缸,一咬牙,也去应聘了,虽说他年纪小,但是力气大又肯干,于是顺利地入选。
他被带到了黄金台,见到了那一座比山还要高的石像,他的工作就是拆掉石像身上的木架子。
其实他的胆子并不大,小时候是个会被虫子吓哭的孩子,可是容不得他不敢,他只能每天小心翼翼地往上爬,一直爬到最高处,站在石像的头顶上、肩膀上,在这里俯瞰大地,莫名觉得好畅快。
原来站在这么高看人世间是这种感觉,那些仙人看到的景色就是这样的吗?听说仙人还能飞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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