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操劳，即便是关珏，也感到一丝疲惫，恰到好处的一场睡眠，让关珏浑身舒爽，伸了个懒腰才起床洗漱。
郁离还没醒，关珏也不喊他，拿了昨天买的报纸慢悠悠看着。
十点多，终于听到郁离那屋传来动静，关珏知道郁离醒了，放下报纸，走过去，敲了敲门，“小竹，我去买早饭了。”
“好。”隔着门板郁离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些软糯，关珏勾了勾唇，拿着雨伞出门了。
住在乡里还有一点好处，就是即便天气不好，过了吃早饭的时间，也依旧能买到早饭。
住在村子里，根本别想偷懒不做饭，不然就要饿肚子。
关珏买了两笼蒸饺和两碗豆腐脑，都是刚出锅的，回到出租屋还冒着热气。
郁离已经洗漱完，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的桌边看关珏早上看过的那份报纸，听到开门的声音，忙抬头看，“哥，你回来了？”
“嗯。”关珏抖了抖伞面上的水，脚底在门口的垫子蹭了蹭，换了拖鞋才往屋里进。
郁离走到门口，顺手从关珏手里接过装着早饭的袋子，低头往里看了眼。
关珏笑，“我买了蒸饺，趁热吃吧。”
吃过饭，关珏看着外面的天色，语气无奈，“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本来我还想趁着难得休息，带你去县城逛逛，看来是去不成了。”
郁离连忙摆手，“我没关系的。”
关珏笑，“你也太懂事了。”
郁离指头勾了勾，小声说：“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嘛，再去就是了。”
关珏忍不住摸了摸郁离的头，“好，听你的。”
郁离别开脑袋，发红的耳朵暴露了他的心绪。
关珏神色暗了暗，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尖，怎么办，好想摸摸郁离粉粉的耳垂。
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摸头还行，捻耳垂有些太亲密了，不太合适。
关珏突然有些急躁，恨不能让郁离立刻恢复记忆，想做什么都能做，何苦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忍耐。
关珏惯了一大瓷缸凉白开才压下心中燥意。
早饭吃得晚，等雨终于停下时，关珏两人还都不饿，干脆没吃午饭直接回村了。
雨后空气格外清新，路上绿树青草野花娇艳欲滴，山间虫鸣鸟叫，空灵悦耳，即便天还阴着，却不影响关珏和郁离的好心情。
农村这个时候还是土路，一路水坑一路泥泞，两人或多或少都溅了一些泥点子，低头扫了眼郁离被打湿的裤脚，关珏蹙了蹙眉，刚想说什么余光看到路边的蘑菇，关珏眼睛一亮，停下车子，仔细看了眼，惊喜道：“小竹，有菌子，鸡枞菌！”
“哪呢哪呢？”郁离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一步跳下车子，低头一看，“哇，好多蘑菇。”
可不是好多吗？道边密密麻麻都是，挤挤挨挨灰白一片，都不用蹲下就闻到了鸡枞菌独特的菌子香味。
两人不由分说，蹲下就捡，刚下过雨，土壤松软，都不用挖，捏住菌杆轻轻一提就是一根，不大会功夫就采了满满一背篓。
郁离看着满地菌子，有些遗憾，“可惜了，我们带不走了。”
关珏笑，“谁说带不走，你先采着，我做点东西，保管都能带走。”
说着关珏便就地取材，折了些柔韧的树枝和草叶，变戏法似的不几分钟一个大箩筐就做好了。
郁离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哥，你怎么做到的？”
关珏没抬头，手下不停，开始编第二个，“厉害吧？等回去我教你。”
郁离狂点头，“嗯嗯，太好了，这下不愁带不走这些蘑菇了。”
最终关珏编的三个大箩筐都装满了鸡枞菌，中间用硬树枝隔开摞上摞，和之前的背篓一起绑在车后座，关珏拍了拍手，“这下妥了。”
郁离也点头，“真好，可之后我坐哪？”
关珏上了车，拍了拍身前横杆，“坐这。”
郁离有些犹豫：“这……能坐下吗？”
关珏松开一只车把，抬抬下巴，示意郁离上来试试。
郁离把着车把，轻轻坐了上去，有点硌屁股，但也不是不能忍。
只是等关珏开始骑车，郁离就不这么觉得了，他整个人都被关珏全在身前，两人前胸贴着后背，好像郁离直接被抱在关珏怀里。
郁离被关珏的体温蒸腾着，耳朵渐渐发烫，颇为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试图离关珏远些。
可自行车上总共就那么点地方，根本躲不开，郁离一动反而把车子带着晃了晃，关珏一时不查差点顺着坡载到沟里，还好他反应快摆正了姿势，不然他们俩非得载了个狗吃屎不可。
关珏看着郁离的耳朵，明白郁离因为什么动的，顿时恼火，拍了下他的屁股，“老实点，别乱动。”
车子晃动时，郁离很慌，死死把着车头不敢动，冷不丁被拍了屁股，脸噌一下就红了，“哥。”
少年的声音因为羞涩和紧张而尾音发颤，听得关珏一肚子邪火，又不好发作，憋了半天说出一句，“马上到家了，你再坚持坚持。”
索性他们发现鸡枞菌的地方离村子不远，骑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村口，关珏刚慢下车子，还没停稳，郁离就跳了下去，先往家跑了。
关珏低头看了眼，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还好郁离没回头，不然看到他有了反应，肯定更要恼了。
郁离下了车，关珏也自在了些，毕竟能看不能吃着实难受，为了不让可能遇到的村里人看到不该看的，关珏没下车，直接骑回了家。
等关珏把车推进院子，反应下去了些，不那明显了，关珏松了口气。
关珏把车上的鸡枞菌卸下来，往屋里挪，郁离赶忙从房间出来帮忙，全程一声不吭，气氛有些尴尬。
关珏察觉到他的不自在，起身背着背篓拎着桶离开，“我去山上看看。”路边都有菌子，想必山上也不会少了。
要是平时，郁离肯定跟去了，可今天他没动，只点了点头，“好，我在家清理菌子，就不跟你去了。”
“嗯。”关珏应了声，就走了。
等郁离再抬头，连关珏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不由有些失落。
关珏心情不算好，上了山拼命狂奔，路上看到了野菜蘑菇什么的都没捡，一直到从走到很深的地方关珏才停下，回头采蘑菇，这座山位置不错，菌子的种类很多，平菇、木耳、银耳、鸡枞菌、猴头菇、红菇、松菇等。
关珏甚至在高点的地方挖到了几颗松茸。
这次关珏走得前所未有的深，发现了几株野山参顺手挖了。
走过一个缓坡，还在坡上发现了一大窝羊肚菌，个头都不小。
采菌子，丰收的快乐，能让人忘记所有烦恼，也把关珏心里的憋闷一同忘掉。
第147章 年代文里早死的反派
关珏边采边下山, 看着四周风景如画和随处可见的野菜蘑菇，突然有些后悔没带郁离来了，也不知道他在家做什么呢。
想着想着关珏就控制不住地想回家, 于是加快动作采满了背篓往回跑,
跑到山脚下时，正好跟村子里山上挖野菜采蘑菇的人打了个照面。
他们热情地跟关珏打招呼, 关珏礼貌回应, 还告诉他们哪里有大片的蘑菇, 一群人对他千恩万谢，关珏摆摆手快速离开。
附近山很多，关珏根本不可能全采完, 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回到家，关珏意外发现, 村长来了, 正和郁离聊天。
郁离先见到关珏回来，赶忙喊了声，“哥，村长找你。”
关珏点头, 放下背上和手里的东西, 进了屋，“您找我？”
村长一改往日愁苦的脸, 面带笑容, “小关啊, 你给我们村带来了大机遇, 所以我想通知村里的青壮年回来帮忙。”
关珏点头, “不错，这是好事。”村里大多都是老年人, 剩下的就是没到上学年龄的孩子，和刚放暑假的学生。
而青壮年在春耕结束后，就外出打工，也只有秋收和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
他们普遍没什么文化，只能干苦力，一年累到头赚的钱也就勉强维持家里开销，根本剩不下什么钱。
如今村子里有能赚更多钱的路子，自然是都回家来守着亲人边赚钱更好。
村长见关珏如此脸上笑意更甚，“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来就是想问问可不可行，想让你给个参考，年轻人脑子活络，不像我已经老喽。”
关珏笑笑没接话。
村长想了想又说：“我看你们现在生活好些了，以后有什么打算，是留在村子里还是……”
这才是村长来找关珏的真正目的。
关珏看破不说破，如实回答，“小竹要上大学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头，打算跟他一起去那边。”
“唉，大城市可不好混哦。”村长有些失落，却也没法说什么，虽然他很想关珏留下，他相信有关珏在村子会越来越好，但他不能强行让关珏留下。
村长又掏出了他的烟袋，点了一锅，“当年发山洪你父亲拼命救下了全村老少，现在他的儿子又帮村里找到了更多赚钱的路子，你们父子俩是我们全村的恩人。感谢的话说多了便也只是废话，我只说一句，村里永远有你们的家。”
关珏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我知道了，您放心，小竹放假时我们还会回来的。”
“诶诶，那就好，那就好啊。”有关珏这句保证，村长彻底放了心，叼着烟袋走了、
他走后，郁离问关珏，“哥，你要跟我一起去北京吗？”
关珏点头，“对啊，我是这么打算的。怎么，你不想我去？”
“没有没有。”郁离赶忙解释，“你和我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家里只剩下他和关珏两个人，别说关珏不放心郁离一个人去北京，郁离也不放心关珏一个人在村里。
虽然关珏各方面都比郁离强，什么都不需要他操心，可郁离依旧是挂念的。
能一起去北京，实在是太好了。
郁离显而易见的喜悦，说起未来的打算眼睛里都带着希冀，“到了北京，我上学，你就在学校旁边租个小房子。你厨艺这么好，完全可以支个摊子卖吃食，肯定赚钱。”
“不过你也不要太累，我没课的时候给你打下手，我们一起赚钱，在北京过好日子。”
关珏无有不应，“好，都依你。”
其实之前关珏打算去北京做回老本行——搞计算机，这个年代最需要的就是技术型人才，以关珏的能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赚很多很多钱，带郁离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
这一切计划的前提，都越不过郁离，既然郁离想让他开小食摊，那就开小食摊吧。
这个年代，在北京什么买卖都好做，一样能赚很多钱。
说起来，做这么多年的任务，关珏还真没开过小食摊，不知道会不会很有趣呢？
聊了会，饿了，关珏用今天采的蘑菇做了一桌全菌宴，一如既往的好吃。
饭后简单收拾了下，关珏又上了山，继续采蘑菇，这回郁离也跟着，两个人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直到天彻底黑了才回家。
这天晚上他们开着手电筒，收拾蘑菇收拾到了半夜，且第二天还要上山，他们也就没去乡里折腾，直接在村里睡下了。
第二天，天一擦亮，关珏就起床了，找雷打不动去乡里卖菜的李叔，让他给徐大富捎个口信，来村里一趟。
山里那么多好吃的蘑菇，
正好借此打开市场，先赚他一波钱再说。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徐大富来了，关珏已经上山下山两个来回了，堂屋里各式各样的蘑菇堆了一地，徐发富来都没处下脚了，着实唬了一跳，“好家伙，这么多！”
关珏瞥他一眼，“不仅多，还都是好货，你能卖得出去吧？”
“能能能！”徐大富兴奋得两眼放光，看一地蘑菇的眼神如同看一地的钱，“你们只管采，其他的都放心交给我。”
说完，徐大富兴冲冲跑去村长家，商量收购事宜。
鲜蘑菇不好放，动作当然是越快越好。好运输的就鲜着运，不好运输的或者必须要晒干才好吃的直接就地晾晒，晒干了再卖，或者做成蘑菇酱……总之这一切都不用关珏操心，他只管收钱就行。
在徐大富的运作下，只一个上午全村人采的蘑菇都有了出路，产量甚至还有些跟不上。
好在当天下午，村里在外打工的青壮年全都回来了，有这波生力军的加入，采蘑菇的速度快了好几倍。
不出两天附近山里的蘑菇就被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还都太小，没长起来。
不过这不妨碍村里人的积极性，这几天家家户户都靠卖蘑菇赚了不少钱，一个个劲头十足，眸足了劲进山找野货。
蘑菇没了，就挖野菜挖药材，反正只要是能卖上价的，统统带走。
不过他们都知道要留根，不能采绝户，不然以后没得采了，还怎么赚钱？
夏日气温高，等野菜和药材挖差不多了，蘑菇又起来了，如此循环，倒也供得上卖。
甚至还有那脑子活泛的，直接去别的村子低价收购了再回村卖，直接赚了个盆满钵满。
关珏虽然有徐大富给的分红，但他也没闲着，每天跑一趟深山带些价值高的东西回来或卖或留下自己用，剩下的时间天天在家琢磨做好吃的，美名其曰提前练练手。
这下郁离可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每天吃好多好多好吃的，身上的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面色红润有光泽，比一个月前的他健康太多，也越发好看了。
关珏幸福并痛苦着，幸福的是能每天投喂郁离，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健康，一天比一天快乐。
可随着郁离越来越美好，关珏的心思也就越来鱼浮动，总想些有的没的，各种小动作不断，逐步拉近与郁离的距离。
郁离似乎也习惯了关珏时不时的亲近，关珏因此吃了他不少豆腐，但也是隔靴止痒，越来越不满足。
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都是洗裤子洗床单，关珏早起时的脸也一天比一天臭。
不过这些郁离都不知道，因为每次关珏都避开他，早早就出了门，等再回来，关珏就又恢复如常了。
郁离根本无从察觉，依旧是毫无警觉性地接受着关珏的亲近。
过了最忙的那几天，乡里的出租房他们倒是经常去住，空闲时间就随处逛逛，还去了趟县城，见识了下比乡村繁华一些的建筑，更宽一些的道路，其他倒也没什么特别。
毕竟这里地处偏僻的山区，还是八十年代末期，再发展也发展不到哪去。
不过可喜可贺的是，又过了几天，村里终于通电了，夜里再也不用黑灯瞎火地做这做那了。
村里通了电以后，方便很多，关珏和郁离就很少去乡里了，郁离心疼房租还心疼了好一阵子。
“一个月十二块钱呢，太浪费了。”
关珏无奈，“咱们这些日子都赚了几万块钱了，你就别念叨那十二块钱了，行吗？”
郁离瞪他，“浪费是可耻的！”
关珏：“……”得了，又白说。
只好承认错误，“是我没想明白，非要租房的。以后我都听你的，坚决不浪费一分钱。”
郁离这才满意了些，“这还差不多。”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郁离在关珏面前已经彻底放开了，性格骄纵了不少，这也是关珏乐意见到的。
只有被宠爱的孩子，才有骄纵任性的资格，关珏只希望郁离永远快快乐乐，无忧无虑，无病无灾。
很快到了要开学的日子，以防万一，关珏和郁离提前好几天走的，走之前郁离很是不舍，买了不少东西给之前照顾过他的长辈们，和他们一一道别。
而村子里的人，也都给予他们最真诚的祝福，出发那天，全村人都来送他们。
郁离直接感动到哭了鼻子，关珏哄了他好久才把人哄上李叔的牛车。
走之前关珏和郁离把家里的自行车放在了村长家充了公，这样村里有什么事，还能方便些。
关珏和郁离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和村里人给准备的干粮，坐着老牛车离开了这个可爱的小山村。
到了乡里，在李叔眼泪汪汪的注视下，关珏和郁离上了徐大富的小汽车，去往县城。
县城火车站。
徐大富在站台上隔着打开的窗口望着火车上的关珏和郁离，说了声，“保重，祝你们一切顺利。”
关珏笑着点头，“好，借你吉言，火车马上就要开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徐大富抹了把脸，重重点头，“好，那我走了。”
郁离挥手作为告别，“再见。”
徐大富笑着也挥挥手，“再见。”
第148章 年代文里的早死反派
“呜——”绿皮火车缓慢驶离站台, 周围的景物慢慢后退，而后消失不见，关珏和郁离三天两夜的旅途就此开始。
卧铺车厢的过道上旅客来来往往, 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们互相攀谈起来, 声音有些聒噪。
关珏眉头微蹙，这时郁离的脑袋从中铺探了出来, 手里攥着一只枕头递给关珏, “哥, 枕头。”
关珏接过放到床头，打开军绿色背包掏出提前做好的小零食放到桌上，“困吗？不困下来吃点东西。”
“好啊。”郁离直接中铺跳了下来, 动作轻盈无比，坐在关珏特意让开的窗口位置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 拿出一包五香瓜子, 抓了一把递到关珏眼前，“哥，你也吃。”
“好。”关珏淡淡一笑，抬手打开掌心, 郁离弯了弯眼把瓜子放到他手心, 这才抓了一把自己吃。
卧铺对面是一对中年夫妻，穿着体面, 体态丰腴, 一看就是生活很好的。
见到郁离和关珏的相处状态, 夫妻俩笑了笑, 夸了句, “你们哥俩的感情真好。”
关珏虽不希望和郁离是兄弟，却也不好对陌生人表露什么, 只点了点头说：“谢谢。”
“那当然啦，从小到大我哥对我都可好了。”对比起来郁离就热情多了，眉眼弯弯，显然对别人说他和关珏感情好感到愉悦。
中年夫妻笑容更加温和，“真好啊，看你们年纪不大，是要去上大学的？”
郁离点头，“是啊，我去北京上学，我哥和我一起。”郁离没说关珏是陪他去的，他下意识不想让别人看低关珏，抱着对陌生人天然的警惕，他也不想跟陌生人说太多。
中年夫妻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夸奖了两句就不再说什么了，小隔间便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轻微的嗑瓜子的声音。
但这点声音在周围的吵闹声中毫不起眼，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不过关珏做的五香瓜子味道过于香醇，香味渐渐弥散开来，惹得对面的中年夫妻看了好几眼，显然是有些被馋到。
关珏察觉到什么，扫过去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中年夫妻偷瞄被看了个正着，脸上如火烧，男人纠结了会，还是出了声，“小兄弟，你们的瓜子是哪里买的？”
郁离下意识看了关珏一眼，关珏用眼神示意郁离不用管，亲自开口回答，“不是买的，是我做的。”
关珏五官凌厉，面色冷淡，颇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却也是对待陌生人该有的情绪，毕竟这世道不是处处安宁，谁也不知道此刻对面的陌生人是人是鬼，出门在外保持该有的警惕和距离是必要的。
男人怕关珏误会，连忙解释，“小兄弟，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觉得你们的瓜子很香，想问问看哪里买的，想买些吃。”
关珏“嗯”了声就移开了目光。
中年夫妻碰了个软钉子，神情有些尴尬，女人想了想从包里掏出点东西递给郁离。
郁离垂眼一看，是两块金丝猴奶糖，他不明所以，抬头看着女人，“这是？”
女人笑了笑，“请你吃。”
郁离连忙拒绝，“这可使不得，这么贵的东西还是你们自己吃吧。”
临行前，关珏特意叮嘱过郁离，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他记得可牢了。
虽然郁离感觉对面的中年夫妻不像是坏人，但平白无故的他凭什么拿别人的东西？
就因为他们看了几眼，问了下瓜子的出处？
郁离没觉得这些有什么，也不需要对方赔礼道歉。
女人被拒绝有些局促，换了种说法，“那我能跟你们换些瓜子吗？”
郁离有些为难，转头问关珏，“哥？”
关珏眉头微蹙，像是要拒绝。
女人连忙又说：“花钱买也行。”
关珏眉头舒展了些，却也不打算答应，他们不缺那点钱，“我们带的也不多。”他们只带了两斤，给郁离打发时间用的，毕竟火车要坐两三天，很无聊。
女人用眼神向身旁的丈夫求助，男人拍了拍他的手，小声说：“人家不愿意就算了吧。”
女人叹了口气，收回拿着糖的手，勉强笑了笑，“那就算了，打扰了。”
关珏没什么反应平静地挪开视线。
郁离看了看关珏，又看了看对面的中年夫妻，神情带着几分犹豫，趴到关珏耳边小小声说：“哥，我看他们很想买，要不就卖给他们一些？”
关珏挑眉，侧头抵着郁离的耳朵低声开口，“你自己够吃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压低之后带了些莫名的蛊惑，听得郁离耳朵一酥，浑身像过电一般颤了颤，郁离抿了抿唇，把异样压下去，“够吃了，卖一点没什么的。”
关珏把郁离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眼里闪过莫名的意味，闷声笑了下，愈发凑近了郁离的耳朵，嘴唇几乎贴着皮肤，缓缓吐出两个字，“随你。”
郁离再也受不住，猛地坐直身子，脸色泛红，缓了好一会，才找了个塑料袋装了些瓜子放到中年夫妻跟前，“我不知道该卖多少钱，你们看着给吧。”
郁离并没有赠予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些瓜子是关珏做的，本不应卖给别人，他看中年夫妻实在想要才忍痛割爱，想让郁离白白给出去，他可不干。
郁离也不想换糖，自从吃过关珏做的糖之后，他对外头卖的那些糖就失去了兴趣。
中年夫妻因这意料之外的发展而惊喜，连忙翻出几张纸币数也没数就放到桌上，而后赶忙拿起装瓜子的袋子分着尝了几颗，就小心翼翼系上了袋子放到包里，不打算再吃了。
中年夫妻掏了五块钱出来，这些钱远远高于寻常瓜子的价格，要是以前郁离决对不会要的，但这段时间他见惯了家里进账的大笔大笔的钞票，五块钱而已，郁离也不太放在眼里了。
郁离收起钱转头就想给关珏，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犹豫了下还是放进了自己兜里。
关珏看到了，没说什么，反而无声笑了笑，捏着手里的几颗瓜子慢悠悠吃着。
郁离吃了会儿，实在坐不住了，回了自己的中铺，想眯一会，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