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搞养殖养首辅by景十一月

作者:景十一月  录入:08-09

因为愤怒,会让人丧失理智。”
谢清遥移目看着方文道:
“这便是,‘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这话,你给我记牢。”
方文道眼神疑惑:“可是,那小石头没愤怒啊?”
小石头没愤怒,谢清遥愤怒了。
他斜斜望着方文道,冰冷的目光就落在方文道的咽喉。
冷目如刀,谢清遥缓缓抬起了颤动的手,慢慢朝着方文道的咽喉而去。
方文道远远听着远方传来癞子的嘶吼声:“母狗生的畜生!你在哪了!你现在躲起来了?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方文道恍然大悟:“啊!我明白啦!小石头是在刺激敌人,让敌人愤怒,对吧?”
谢清遥收回如刀的目光,收回手来,往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
癞子手挺匕首,已跑到烧窑的院子后院寻找小石头。
癞子穷尽恶毒之言咒骂着小石头,挥舞着手里的匕首。
猛听得背后一声叫嚷:“癞子!我扌喿你妈!”
癞子回头一瞧,见得小石头手里攥着一杆长长的铁钩,他两只眼凝出孤注一掷的光,激动得浑身颤抖:“我扌喿你妈!我扌喿你妈!”
他一遍遍的重复着这话。
他以往在癞子身上遭受过的百般屈辱此刻精准幻化为这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小石头的内心交织着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愤怒,委屈,耻辱,他狂吼着,挥舞手中的铁钩,他癫狂的尖叫着:
“我扌喿你妈!你们都欺负我!我扌喿你妈!你无缘无故打我脸!我扌喿你妈!你无缘无故抢我吃的,抢我铜板还不够!还抢我鸡骨头丢给野狗让我跟它抢!
我扌喿你妈!我跟你豁了!癞子!我扌喿你妈!我扌喿你妈!”
他话中没什么逻辑,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两只眼睛猩红着。
那铁钩子在癞子的眼前呼呼的晃,癞子闪躲不急,肩膀挨了一下,“嘶拉”一声,锋利的钩子不单勾开了他的破棉袄,也勾穿了他的皮肉,虽只有薄薄一层,但也够痛。
癞子痛叫一声,步步进退,他大叫:“你冷静点!你他妈冷静点!”
“我扌喿你妈!我扌喿你妈!谁规定你吃完垃圾别人才能吃!我凭本事骗来的肉包子我一口没吃上,全让你抢了!我扌喿你妈!你瞧我岁数小,你专欺负我!我扌喿你妈!”
小石头脑袋最终空白了,他只疯了一样的重复着最后一句,朝着癞子追逐。
此情此景,就连鱼肉百姓的方文道都看不下去了。
他哀叹一声,沉声道:“苦啊,真苦,这孩子命可是真苦啊。”
谢清遥极目望向阴霾的苍穹。
耳边缭绕着小石头的吼声,吼声之中夹杂着强烈的屈辱和痛楚。
谢清遥凝视苍穹很久,忽而问方文道这么一句话:
“文道,天上的神仙,会挨饿受冻么?”
方文道忽而抽回目光看向谢清遥,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为何问自己这个问题:“什么?”
谢清遥没有回答他。
方文道想了一阵,道:“有没有神仙我不知道,假如真的有,我想,神仙肯定不会挨饿啊!
若是天上还会挨饿受冻,那谁还想成神仙?对吧?”
谢清遥闭了闭眼,无声的沉默。
癞子慌不择路,忽而瞥见墙下一个狗洞,他想也没想的朝着那狗洞跑过去:“给你帽子!给你帽子!我服了!你别追了!”
他伸手拽下了脑袋上的虎头帽子,朝着狗洞爬出去。
小石头冲过去了。
谢清遥掀开眼帘,那双眼眸却骤然锋利。
谢清遥目不转睛的凝视低处的小石头,见他人已冲到狗洞前,他举起铁钩,愣了一下,将铁钩转了一把,用钝处狠狠戳着癞子的屁股。
癞子屁股被打,惨叫着,加快速度往外爬。
谢清遥失望了,声音冰冷:“妇人之仁,难堪大任。”
小石头盘腿坐在院子里昂头哭泣,他满腔委屈苦楚化为泪珠,啪嗒啪嗒往下落。
他的眼睛又圆又大,掉出的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
哭出来之后,这才感觉好受许多,他回头看向地上的虎头帽子,倏尔破涕而笑。
小脏手擦了把脸,染了脸上满脸的花,他走过去,手先在裤子上搓了搓,这才拿起了虎头帽子,小心翼翼的掸干净尘灰,揣进怀里,走到狗洞往外爬。
小石头爬出来,见得方文道和谢清遥立在两边低头看着他。
他昂头,望着谢清遥:“谢大哥!我赢了!我赢了!”
谢大哥满脸冷漠的看着他。
小石头却不似从前那般心里埋怨谢清遥的冷漠,因为他意识到,谢大哥似乎对谁都是这般冷漠的,这并非是只针对他一个人。
看来谢大哥并不讨厌他的呀!否则,又怎么会教他如何整治癞子呢。
小石头从地上爬起来,将怀里的虎头帽子拿出来:“谢大哥!我抢回我的帽子了!你看!”
方文道满脸嫌弃:“哎哟!那孩子满头癞子!他戴过的你别戴了!我给你买个新的吧。”
“不要,我就要这个,这是我沈大哥给我买的!”小石头说起了沈大哥,嗓音都变高了。
小石头将帽子收进怀里:“回去拿热水烫烫就好了。”
“你可知他为何给你买这个?”
谢清遥蓦地开口。
小石头看向谢清遥,见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凝目望着苍穹。

他棉袄给了小虎子,才说好明天去找小虎子要,马上卸磨杀驴实在有些没品。所以他此刻只能挺着。
方文道同情小石头的心情此刻还没有消下去,听他打喷嚏了,连忙道:“走,我给你买件棉袄先。”
“不用,我沈大哥给我买新棉袄了,我初一再穿。”他说。
方文道:“沈大哥买是沈大哥的,我给你也买。”
方文道不由分说的,带着小石头去了一家成衣铺子。
谢清遥也随着进去了。
方文道十分周到妥帖,先让谢清遥坐下,一再询问了他的腿,听得对方说无事,他这才带着小石头去买棉袄。
这家成衣铺子不较柳氏的齐全,棉袄太大了,得改尺。
方文道被掌柜的认出来了,被掌柜的缠着大献殷勤。
等候改尺的功夫,小石头独自下了楼,跑去谢清遥的身边,他垂眼看着谢清遥的手放在膝盖上揉动,小石头担忧的问:“谢大哥,你腿疼吗?我帮你揉吧?”
“不用。”
桌上放着一包裹好的衣裳,小石头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谢大哥也给自己买衣裳了吗?”
“给你沈大哥买的。”
他将包袱拆开,露出黑色的狐裘,边角嵌着绒毛,看上去做工很好。
谢清遥意味深长的望着小石头:“你沈大哥喜穿黑色,其次是鹅黄,青绿。”
小石头点头:“我记住了。”
由于府尹亲自登门买棉袄,速度出奇的快,绣娘穿针引线,三下五除二将棉袄很快的改好了尺。
小石头套上棉袄,三人便朝着木匠铺子走了过去。
木匠铺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谢清遥小石头和方文道好不容易挤进去,直接被挤到后院。
后院的小弟们如火如荼的赶制圆桌。
一个小弟锯木锯红了眼:“我他妈还跟大赵约好去逛窑子!看来要泡汤了!日!”
另一个刨木的挥汗如雨:“先挣钱啊兄弟!适才又接了个大单,李员外定了一百张圆桌!咱们这下能挣不少了!窑子啥时候不能去啊?”
锯木的很郁闷:“啥?又是一百张?看来到年前别想去窑子了!”
蹲地上刷漆的小弟打了个喷嚏:“去的了!地窖里还一群兄弟做呢,人手够的!”
小石头看向方文道:“有财主定了一百张啊?为什么定那么多的桌子?”
方文道:“大户过年人多,丫鬟婆子也得吃年夜饭啊。摆在院里,坐满一群人,上下同庆呗。那桌子是不错,还能打马吊,带着也方便。”
方文道眼珠子一转,看向谢清遥:“不如待我到了军营,可巧立这个为明目,只说方便从军懈怠,求上拨款,待得拿下来的款,咱们二一添作五刮分了如何。
至于这个桌子嘛,就带个几张过去,摆摆样子有这么个东西就得了。”
谢清遥根本懒得搭理方文道。
小石头挤出一个笑容,问方文道:“军营士兵要圆桌是做什么?打马吊吗?”
方文道说:“吃饭啊!”
小石头笑得很尴尬:“我以前去军营附近讨过饭,他们吃的是大锅饭,坐在小胡床上吃。”
方文道:“什么?你确定吗?没有桌子?坐胡床?吃大锅饭?条件这么艰苦吗?你确定吗?”
“......嗯。”
小石头看向谢清遥,却见他唇角噙着笑意,正凝目望着堂内。
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沈星河人已经上了柜上的桌子,他格外的亢奋和激动,手里拿着本子,另一只手拿着毛笔,一边嚷嚷一边开票:“刘大,两张折叠圆桌。”
人群里的刘大嚷嚷着:“四娘子!轮椅我也要一把啊,正好我明天回乡给我老娘带一把回去!”
沈星河:“好嘞好嘞!轮椅有现货!老莫!快去拿轮椅!”
老莫再不佯装忙碌了,扒开人群脚不沾地的跑去后院库房取轮椅。
谢清遥便去了库房,见轮椅只剩了五把,他扯了胡床让方文道和小石头坐下,谢清遥也坐下了,着手制作轮椅。
他将风兜随手搭在一边,看向小石头:“你跟着我学着这个。”
小石头脆生生的应了:“好!”
方文道此番是越学心里是越没底了。
他抓着书看着谢清遥:“贤侄,不如你随我一起出发吧?行吗?这一路上万一要是有个官员问我,我怎么办呐?”
谢清遥:“我过完年再上路。”
方文道坐在胡床上跺脚:“哎呀贤侄啊!你又怀恋温柔乡了啊!”他满脸哀痛。
谢清遥埋头编藤:“你本打算怎么答对他们?”
方文道:“我本打算若有人问我,我便说,咱们难得一聚,何必聊这些扫兴的呢?
若是比我官职低的,我就说,我瞧瞧你给我带了啥。
若是比我官职高的,我就说,你瞧瞧我给你带了啥。”
谢清遥:“可以。等你到了军营附近,你便在附近等我一两日,我快马追上你与你同去军营。”
小石头一愣:“谢大哥你也要走了吗?”
“嗯。”
小石头恍然,他终于明白谢清遥的用心,他郑重的望着谢清遥:
“谢大哥,你放心,你走了以后,我会记住给沈大哥买不带枣泥馅儿的点心,给他买好看的黑衣裳,也会帮他做轮椅。我一定会照顾好沈大哥。”
谢清遥手里的动作停顿住,看了一眼小石头,眼中难得流露了一抹赞扬的神情。
继而看向满脸呆滞正在翻书的方文道,满眼嫌弃。
他没回应,只收回目光,继续编藤,时不时与方文道漫不经心的讲兵法。
小石头一开始在听兵法,听着听着,又沉浸的望着谢清遥娴熟的编织竹藤。
小石头惊叹:“谢大哥好厉害啊,连这个都会。”
谢清遥:“这有什么厉害的。”
小石头看着满身矜贵的谢清遥,也不知在想什么,看了一阵,好奇的问:
“我以为你不会做这些事,你那夜打仗的时候好威风,今天讲兵法看上去更威风,你居然还会做这个?”
他真的太好奇了,忍不住的问:“你做这个不烦吗?”
谢清遥垂着眼编竹藤:
“做多了也烦,以前腿疾还未治好,不能行走时,看着这轮椅更烦。
但我只要稍稍一想,做好了两把,便能给你沈大哥买一支簪子。
做出来五把,能买把玩的东西。
做出来十把,能给他买一身好看的衣裳。
如此想想,我便有了动力,便觉得我所做的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小石头直直望着谢清遥。
外面忽而传来了沈星河轻快的声音:“小疯子!我挣钱了挣钱了!我发财了!”
木匠铺子里挤满了人,起先大家是为了照顾沈星河的生意,后来由于人越发的多了,许多来采买的外村人也以为有什么便宜可捞。
渐渐地,人开始越来越多了。
刀疤本是闲来无事路过,忽见铺子门口挤了这么多的人,还以为里面出事了,他挤进人群,看见了老莫,由于太过喧闹,他只能扯着嗓子喊:“老九呢?老九呢?”
“在库房!”老莫大喊。
刀疤鞋子都被人踩掉了一只。
他费了番力气在人潮里抢回鞋子,钻去了库房,站在沈星河身后穿鞋:“太他娘太吓人了这阵仗,我他娘离着老远瞧,还以为是仇家的帮会来寻仇了。”
他不经意一瞧,见得沈星河正站在库房里埋头点票子。
他两只眼睛冒出诡异的光。
方文道,谢清遥,小石头坐在库房的小胡床上,逆光望着沈星河。
库房很寂静,唯有数票子的刷刷声。
一张张票子数下来,沈星河渐渐开始激动了。
他攥着手中的票子于库房踱步:“轮椅还剩几把?”
刀疤一愣,乐了:“老九,说多少次,说几不说把。”
“这不是玩笑的时候!”沈星河陡然看向刀疤,吓得刀疤一激灵。
谢清遥:“剩五把。”
沈星河面色焦虑:“人手不够了。”
刀疤:“咱们铜锤帮别的没有,人,管够。”
沈星河仍在踱步:“剩下的那些大多都是凶神恶煞的,我瞧着不是善茬,且素质太差,难以管理,还没来及培训。”
沈星河越走越快:“老七在哪?”
刀疤:“睡觉呢,他们干盗窃的,白天睡大觉,夜里精神儿足。”
沈星河脚不沾地:“别让他睡了,给他薅过来先,他轻功好,跑得快,让他把暗室做完的货运回库房清点。”
刀疤看他有点眼晕。
库房的气氛莫名紧张,众人一言不发的看着左右踱步的沈星河。
他兀自叨叨:“你一会回我家,把霍齐薅过来。
还有!把辛苑也给朕薅来!他白吃了朕这么久的闲饭,让他干点正事!
他俩会做轮椅。
我娘也会,若我娘也愿意来,你给他也薅,呃不是,请过来,把我娘也请过来。”
刀疤看他有点瘆得慌:“......嗯。”
外面传来了老莫的声音:“东家!不好了!快看看去吧!有人排队打起来了!”
沈星河陡然看向方文道,吓得方文道人往后仰。
沈星河:“你,速去前线维持秩序!”
“哦哦,好好好。”方文道起身朝着外面跑,边跑边喊:“本官在此!谁在打架?!让本官看看是谁在打架!”
小石头咽了口唾沫,轻声问:“我舅舅的手下们也一直闲着,先前还听他们几个说想找活计,但是快过年了一直没地方要他们,你需要他们吗?”
沈星河慎重的想了一下:“与你舅舅的那几个手下说清楚需要做什么,和所获得的报酬,做一天的工,我一个人给一两工钱,他们负责锯木。
倘若那几人有半点犹豫,切莫强求。
他们若愿意,就把那几个手下薅过来!”
小石头点头,跑出去了。

“薅薅薅!他必须薅!”
他止住脚步,面带惊悚的看着谢清遥:“若谢老三挂粽子,务必先将他粽子薅下去!”
谢清遥:“......好。”
沈星河忽而目光一亮,看向刀疤:“你把送货的调回来,让他们做轮椅,让那些没培训过的兄弟跟着谢老三送货去!”
刀疤看了一眼谢清遥,没太好意思说,你是怎么敢让那混球带着另一帮混球去送货的呢。
他很委婉的问沈星河:“你确定吗?因为剩下的那些兄弟可都不是善茬儿。”
刀疤余光瞄了一眼谢清遥,将声音压低:“有几个还跟你小叔子打起来过,就是当初贩私盐的时候.....”
“啊啊,别提私盐那事!提那事我头晕。”他终于站定了。
谢清遥:“我和谢老三去送货,这总出不了岔子了。”
沈星河终于静下来了,他想,外面阴天了,他有些担心谢清遥的腿,他不知道他的腿会不会疼。
但想来即便问了,他也还是那两个字:不疼。
于是,他问:“你没易容,可以吗?”
谢清遥:“如今此地府尹方文道一手遮天,再者,如今临近年关,即便上面的人来暗访,也总要过年。况且宋伯怀带着的那些官员都住在青楼里,没事的。”
沈星河:“要不,你帮我在这做轮椅吧,我和小石头看着谢老三。”
“我腿不疼的。”他抬眼望着沈星河:“都好了,你看。”
他说着话,动了动膝盖:“真的不疼。”
沈星河愣住了,歪着头细察着谢清遥,努力的判断着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谢清遥站起来了,对他道:“真的没事了。”
沈星河犹豫不决。
关键谢老三带队送货,他心里确实没底。
需要送货的都是大客户,供桌,圆桌多以值钱的好木所制,倘若都被谢老三砸了,他就不是躺炕那么简单的问题了。
他得一头磕死在谢老三的粽子上。
沈星河严肃的看着沈老二:“那好吧,咱们一起去。”
午后,一辆长长的车队停在巷子对面,时不时会从巷子的暗室里运出货物来装车。
沈星河坐在头车板前,看了一眼谢老三,他胸前没有挂粽,而是挂孩儿。
绑在谢老三身前的小石头看着沈星河点头示意他放心。
沈星河也点点头,鼓足勇气的回头看向后面的车队。
第二辆驴车板上坐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额头刺一“囚”字。
他心里一个咯噔。
再往后看,是个戴黑色眼罩的独眼龙,独眼龙咧嘴笑,用仅剩的一只眼瞟着一个路过的妇人。
待那妇人路过他身畔时,他色眯眯的吹了个哨子。
妇人不甘示弱,紧了紧怀里的菜篮子,淬了一口:“贼眉鼠眼的东西,当心我喊我男人来扣你眼珠子。”妇人说完话加快脚步跑走了。
独眼龙失去的那只眼珠子可能就是这么没的。
再往后看,是个不知道在哪场斗殴之中失去了右手的男人,他残肢上绑着个闪闪发亮的银钩子。
他抬起胳膊,用银钩子骚骚头发,笑骂独眼龙:“哎哟,哎哟!被骂了嘿!你也不行呀你!这野蹄子若敢跟我猖狂,我今儿非把他敲走卸条胳膊。”
独眼龙歪嘴一乐,露出阴狠的目光:“急什么,你瞧我一会再碰见那蹄子的,跟老子犯烈,我看他是活腻了。”
沈星河没眼看了。
谢清遥坐在第二辆驴车上,很自然的给了刺囚男一条抹额:
“遮一下。”
刺囚男也很自然的接过来绑在额头:“我这他娘的还是当初犯事时关外山给我刺的,别让我看见关外山那小子,看见了,我囊死他。”
谢清遥付之一笑:“你当初犯了什么事?”
刺囚男:“小事,抢劫票号了。”
谢清遥坐在车板上,单脚踏在车板上,手搭在膝盖上:“有点意思,怎么劫的?”
刺囚男提这个来了兴致,口沫横飞开始给谢清遥讲述起来了。
谢清遥也听得很认真,甚至问对方最后是哪里失手导致被刺囚的。
刺囚男:“也怨我了!我他妈的带个雏儿,就不应该带他......”他一顿,看向谢清遥:“谢爷知道雏儿的意思吗?”
谢清遥:“知道,年纪小,没经验。”
刺囚男:“行啊谢爷,江湖春点都能听得懂。”
谢清遥直接上黑话了:“我还是个怎科子(小孩)的时候,跟着我上排琴(兄长)拉杆子(拉起一支队伍)剿匪。学过点。”
这话一说完,不单刺囚男,连后面的人都轰然激动了。
毫无预兆,声势浩大,一群男人狂欢起来,“谢爷原不是个空子!(外行)”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用着黑话跟谢清遥聊起来了。
一时氛围变得轻松了许多。
沈星河稍稍松了口气。
他抬手一抹脑门的冷汗,移目看向谢老三,见他开始剥粽子了。
沈星河惊恐的看着谢清洲:“你哪里来的粽子!”
谢清洲扭头他:“怀里带着,你吃么?”
沈星河无声的摇头。
谢清洲剥好了粽子,递给了小石头。
小石头舔舔嘴唇,口水四溢,肚子也咕噜噜的滚了一滚,他咽下口水,摆摆手:“我不吃。”
谢老三稀疏平常的张大嘴巴,将手里的粽子朝着嘴里塞,在嘴唇将要接近到粽子的时候,沈星河抬手,把他粽子夺了。
谢老三瞪大眼睛:“你抢我粽子干什么。”
沈星河把粽子掰开,放在鼻尖闻了闻:“我闻着好像有点馊了呢?”
谢老三说,不可能,娘早晨新包的!
沈星河不搭理他,咬了口,将另一半递给小石头:“你帮我尝尝,是不是有点馊了。”
小石头接过了粽子,张口咬了一大口,软软糯糯的糯米,豆沙极甜,真好吃啊。
他塞了满口,咀嚼着,看向沈星河:“没馊!”
沈星河:“不可能,再尝尝。”他问谢老三:“还有粽子么?”
谢老三要钱没有,要粽子有一串。
他从怀里又拿出一个,看了看上面的白绳:“这是大枣的。”
沈星河:“我俩尝尝这个,我感觉好像米有些不新鲜了。”
谢老三:“不可能!”
他加快速度剥粽叶,递给沈星河,沈星河又掰开分给小石头。
小石头举着粽子望着沈星河甜甜的笑:“没馊,特别好吃,大枣的也好吃!”
“对啊!我娘早晨包的,不可能馊!”谢老三又给小石头分了一半:“好吃你就多吃点,这东西挺好吃。”
小石头迟疑了一下,这一次张开手接过了粽子:“谢谢小哥哥。”
谢老三还挺慷慨:“谢什么,我这有的是,你想吃随时告诉我。”
这种想吃而不好意思吃的感觉,沈星河小时候体会了太多,怕惹人嫌,也怕给人找麻烦。
他看着小石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脸上也凝出一抹笑意。
坐在后面车板上的谢清遥,目不转睛的望着沈星河脸庞荡漾开来的笑容。
谢清遥是第一次见到沈星河这样的笑容。
似三月春风般和煦,又似春江水般温柔。
他很难准确的形容,他美丽的脸庞上洋溢的笑容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他能肯定的是,他递给小石头那颗粽子的同时,一定也弥补了他儿时的某些遗憾。
伴随着货物装好,沈星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警惕的看着谢老三:“出发,你注意你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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