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不得!我白吃白喝就算了,怎么还能拿这些走啊?”陈生都惊呆了,这么贵重的白面馒头,怎么能就这么让他拿走?
“无妨,家中还有剩余,你和木哥儿多吃些就是了。”萧寒锦不欲和他多说,他本就是为着小瞎子能舒心才这样做,几个馒头而已,本就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小瞎子也跟着搭腔,陈生真是惶恐的收了这篮馒头,但心里还是高兴,这些东西带回去,陈勇就算醒了应该也不会轻易打他了。
陈生头次坐马车,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已经到了村子口,他恍恍惚惚的抱着木哥儿就准备下马车,却被小瞎子叫住,询问了具体的方向,硬是将他送到了家门口。
陈勇家也就是村里普通人家的样子,许是因为他还有个老娘的缘故,家底还没有被败光,但不赚钱和败钱也没差别。
陈勇娘听到动静,以为是陈生回来了,扯着嗓子就开始骂:“你还知道回来?连家都不回来,出去跟什么野男人鬼混了——”
还没骂完,就看见陈生居然抱着木哥儿从马车上下来,她又惊又怒,这生哥儿居然还敢把野男人带到家里来!
江以宁和萧寒锦先后下马车,正对上陈勇娘那震惊又厌恶的视线,就知道她八成是想多了。
“娘,我们回来了,出去时和夫君说过了。”陈生赶紧解释,“这两位是我娘家朋友,我就是去找他们。”
陈勇娘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看,片刻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夸张的笑着迎接:“哈哈哈我就知道生哥儿的朋友也是好的,你们辛苦了,白来这一趟,家里也没有能招代的,多不好意思。”
江以宁绷着小脸,淡声问道:“怎么不见生哥儿夫君,可是去外面做工还没有回来?”
萧寒锦抬眸,就见陈勇娘脸色有些古怪,再结合陈生的样子,那个陈勇此时八成正喝了酒在里面睡着。
在这样的人家过着,简直生不如死。
“陈哥想来是赚大钱了,回头有什么意思也好介绍与我,我也好跟着沾光。”萧寒锦故作佩服,说出来的话不仅让人舒服,也逼得陈勇娘难堪。
陈勇要是能赚上银子,她家又怎么可能住在这破败屋里,下雨就漏,补都补不好了。
但她这会也不能直接告诉他陈勇在屋里睡着,这不是叫人看笑话吗?
陈生心中感动,知道他们是在为自己出气,但也不好让他们多留,他轻声:“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吧,宁哥儿,再有时间,我还去找你。”
“好,那你常来。”江以宁连忙说,“你夫君忙碌,家里恐怕顾不上,你就无事就带着我木哥儿去家里吃饭,应该可以吧婶子?”
陈勇娘突然被点名,她赶紧点头:“当然当然,家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子呢!”
江以宁满意了,和萧寒锦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走的没了踪迹,陈勇娘王金花这才转身狠狠拧了陈生手臂一下,她哼笑:“你居然还能认识这样的人,他们很有钱吧?还能买得起马车,看他们穿的还挺好,你让他们给阿勇介绍个活儿!”
“娘,这里有几个馒头,是他们给的,您拿去厨房,等阿勇醒了给他热着吃吧。”陈生将篮子递给她。
“真的?”王金花立刻掀起布看,果然看见里面码的整齐的白面馒头,她立刻来了精神,赶紧抱在怀里,“那我放好,你赶紧进去看看阿勇!”
陈生忙带着木哥儿回屋了。
屋里酒气冲天,一片乱遭,他麻木的蹲在地上收拾着衣裳。
回到家里,小瞎子看到那些点心,蒙猛的跳脚:“忘记将点心也装些给他们了,木哥儿那样瘦小,都没好好吃点……”
萧寒锦连忙安抚:“无妨无妨,这些若拿回去,保不齐还要进了陈勇肚子里,还是不拿的好,等他下次来,你再拿给他们吃。”
“也对。”
折腾了这一晚上,小瞎子早就犯困了,他还是头次这么晚都没有躺上床,只是等那股劲儿过去,整个人都没精神了。
萧寒锦将药给他敷上,哄着他睡着了。
江以宁坐在“福锦串”里哈气连天,串串儿的手都慢了。
萧永福有些看不过眼,指着里面的床铺说道:“去里头躺会,我和阿祥来。”
“不用不用。”江以宁赶紧揉了揉眼,继续串串儿,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全神贯注了一会,果真没那么困了。
这里的人都比他累,他要是躺在那睡了,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的。
日复一日的过着,转眼就到了秋收。
如今百姓都是以田地为主,临近秋收这几日镇上生意就差了很多,蒋亦疏干脆大手一挥,关了酒楼,让他们都回去秋收了,自己也跟着去万渔村了。
万渔村从前是养鱼塘为生,后来因种种原因便照旧种田了,只是村名没改,田地旁边还有些废旧池塘。
秋收这事原身做不来,也不会做,现在的萧寒锦也是如此,但他也没闲着,将收好的粮食都堆放在一起,和小瞎子一起用马拉车往回带。
蒋亦疏就在院子里观摩,他难得震惊:“这些竟都是你父母两人种的地?这收成当真不错。”
“是如此,农家人就指望这些收成了,他们是辛苦些。”萧寒锦没抹去他们的辛苦,“我和大哥甚少在田里帮忙,就买了俩人帮忙做杂活,还算伶俐。”
“你也算有孝心的,我从前认得的那些读书人,可做不到你这般。”蒋亦疏正经夸着。
萧寒锦倒是能明白他说的话,这时候的读书人都傲气的很,别说做生意,连下地干活做事都是少有。
算是应了那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1]
萧寒锦但笑不语,他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孝顺,但基于他的角度和立场,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
“你要在这里住到秋收结束?酒楼还开不开了?”
“左右如今生意也不好,等秋收过再开就是了,何况你们账房先生都不在,我这开了又有何意?再者,我也想在这里多瞧瞧。”蒋亦疏才不与他客气,他笑的得意,“我要在这里吃够你的手艺!”
萧寒锦故作嫌弃的轻啧一声:“不能白吃白喝,来帮忙。”
“得嘞!”
说起来萧家的田地并不多,一来人口少些,二来先前家里出事也卖过几亩地,这会反倒是方便了他们。
左右萧寒锦背着秀才的功名是不用交税的,家里这些粮食也够他们吃的,冬日再储藏起来,就能过个好年了。
家里的田收好,牛就被村长牵走了,走前萧寒锦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在牛身上做了记号,虽说不会弄混,但小心点总没错。
粮食是收回来了,还得拿到村里去磨面,家家户户都得排,谁家先去,谁家先磨,王秀莲如今挺着大肚子不能做重活,就去村里排队了。
萧大山和李桂兰顾及着家里有客人在,两人合力把粮食带过去,没叫萧寒锦帮忙,毕竟比起和蒋亦疏说话,还是倒弄粮食更让他们放松。
“晚饭想吃什么?”萧寒锦偏头询问。
蒋亦疏只当是问自己,立刻接话:“要吃你昨日做的醋溜肉片儿!味道一绝!若是能放到酒楼卖,必然大卖!”
“在家吃饭,饭桌不谈生意。”萧寒锦说完尤觉得不解气,又接了一句,“真是闹人。”
蒋亦疏也不恼,只摆手笑:“那吃后再谈!”
小瞎子依旧不太习惯他们这样热络的谈话方式,在他理解,东家就是高人一等,哪能这样跟人说话呢?万一不聘用了怎么办?
可在二寒这里,好似都不同。
萧寒锦旁若无人的捏住他脸颊:“真当我在问他?”
小瞎子扬唇笑:“辣子鸡。”
“好,那就配白米饭。”萧寒锦就去厨房忙活了。
蒋亦疏看着他们忍不住勾了勾唇,先前二弟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半年过去,已经对这小瞎子爱不释手了,可真是半点冷漠都不见了。
小瞎子在旁边洗菜,萧寒锦就淘米,淘米水剩着浇了后院的秋菜。
屋内一片安静祥和,处处都透着温宁。
“大郎!二寒!可不好了,你娘和人打起来了,快去看看吧!”
屋外突然传来叫喊声,萧永福停下动作,就赶紧起身要跟着去,秀莲还在那,要是出了啥事咋整!
萧寒锦也赶紧出去:“宁哥儿你在家里看着火,蒋兄也歇歇,大哥咱们过去看看!”
“我也去瞧瞧吧!”蒋亦疏赶紧跟上去,就算萧寒锦放心他,可也不能让他单独和夫郎在一起,没得传出闲话去。
“也好。”
三人便跟着去了。
第48章 女胎
村里磨面的地方在村井后的一处旧院里, 磨面的毛驴也是村里共同出银子买的,因此各家各户都能用,平时磨面, 只需要去村长那登记即可, 但这时候刚好秋收人多,就得排队。
村里妇人们时常拌嘴,这都见怪不怪的,起初他们也只当是拌嘴拌的厉害,可谁知过来以后, 还真瞧见了她和别人滚在地上,又抓又挠的。
“别打了别打了, 寒小子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这样喊了一声,所有人竟默默地看向他, 颇有些忌惮的意味在里头。
萧寒锦视线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 都是些爱看热闹的妇人,不知道因为什么拌起嘴,就这样打起来了。
萧永福将王秀莲藏到身后, 这才去搀扶李桂兰,他皱眉:“娘您没事吧?可有伤到哪了?”
“大郎你来的正好, 快把这个杀千刀的骚蹄子揍烂!”李桂兰红着眼指着崔红娥,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敢咒我家生女儿,我还说你家崔亮不检点, 天天逛窑子玩妓-女!呸!烂货!”
三言两语,萧寒锦就拼凑出事情真相了, 无非就是王秀莲在这里和这些妇人碰上,又说起她的怀相可能是女儿, 被李桂兰听到,就这么闹了起来。
而那些男人则是借口不好管妇道人家的事,全都出去了,说白了也就是逃避罢了。
崔红娥也懒得装温和敦厚了,扯着尖锐的嗓子骂道:“你才是烂货,我们亮子好着呢,不知道是哪个贱-货乱传乱说,我们亮子是正经卖柴的!”
李桂兰哈哈大笑两声:“哪不能卖柴偏要去窑子里卖,烂货还不许人说了,活该你家媳妇只能生哥儿!”
“李桂兰你他娘说谁只能生哥儿!你家这个能不能生下来还是回事儿!”
“崔红娥你个老贱妇!看老娘不撕了你的臭嘴!”
眼看着又骂起来,要不是萧永福在那站着,恐怕崔红娥就又要扑上去了。
萧寒锦听她们吵来吵去的,只觉得脑仁疼,他有心想告诉这些人男女都是天定,但眼看着也是听不进去,还是不费口舌的好。
他厉声呵斥:“行了!大哥你先带大嫂回去,叫刘大夫过去看看,别有什么闪失。”
“好。”萧永福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这里……”
“没事。”萧寒锦点头。
萧永福赶紧搀扶着王秀莲离开了,李桂兰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站在萧寒锦旁边,还怒气冲冲的瞪着崔红娥。
“磨到哪家了?”他轻声问。
“磨着我家呢,咋了,你还准备插队不成?寒小子,就算你是秀才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崔红娥立刻警惕的盯着他。
蒋亦疏有些看不过眼,他微抬下巴,神情带着鄙夷:“寒锦还什么话都未说,你这般着急做什么?萧家的牛你们谁没用,谁不准备用?竟能说出这样自私自利的话,真是刁民!”
蒋亦疏身份不明,但看他的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谁也不愿得罪这样的大人物。
这会听他这样说,这些妇人们也不敢吱声,只能暗暗紧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发出点动静。
萧寒锦颇为不耐的看了崔红娥一眼,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恶劣道:“花楼是什么地方,我不说大家也都明白,常出入那里,即便是卖柴,少不了做些其他的,何况我亲眼看见过,崔婶子也不必自欺欺人了。”
“你!”
“就是,你家那破烂货,天打雷劈只能生哥儿!活该——”
“娘。”萧寒锦等她说完才淡淡出声,“家里的粮食还没弄完,我得回去,你就在这里等着磨面,也别让爹闲着。”
李桂兰连连应声,把他们送走,转而得意洋洋的看着这群妇人,她家二寒出息,能给自己撑腰,看这些贱-货还敢不敢给她脸色看!
从旧院离开,萧寒锦就快步往回走,恰好碰到跌撞出来的萧永福,对方满脸惊慌和着急,嘴里喊着要找稳婆和大夫。
王秀莲要生了!
“大哥!我去找刘大夫,你先叫娘回去!生孩子没有这样快,你别着急!”
萧寒锦这会也不忘带上蒋亦疏,把他也拽到了村口刘大夫那,刘大夫见他们这么着急过来,还以为王秀莲出啥事了,到了才知道是要生了。
李桂兰粮食也顾不上了,骂骂咧咧的叫萧大山去看着磨面,自己则是赶回去看王秀莲了,心心念念的都是生个儿子。
萧家顿时乱作一团,好在生产用的东西之前就准备好了,再加上头胎没有那么好出来,李桂兰和村长媳妇就在里面给她加油鼓劲儿,这期间还吃了碗面提神儿。
江以宁则是在厨房烧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屋内阵阵哀嚎,萧永福在外面站着,初秋的天,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大哥,嫂子不会有事的。”萧寒锦拍拍他肩膀,“女人生产本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大哥更该打起精神来,不能有闪失。”
“我这心里慌得很。”
看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倒,萧永福心都揪在一起了,挺大一糙老爷们,眼眶都是红的。
萧寒锦有心逗他,笑着打趣:“等生出来,大哥往后还有得慌呢。”
蒋亦疏也是没想到,自己来这两天还能看到这些热闹,莫名生出点无措来,只好跟着江以宁在厨房烧热水,不愿去外面露面,觉得不好意思。
“二寒现在还有心情打趣你大哥,也不怕来日-你大哥打趣他。”蒋亦疏哼笑着,将那些礼仪丢到一旁,和他话起家常,“你们准备何时要?”
江以宁像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震惊扭头:“蒋东家说什么?”
“罢了罢了,是我失言,不用?都知晓还得等个两三年,他如今一门心思都是治好你的眼睛,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蒋亦疏笑说。
“我不爱听这种话。”江以宁低低说着,似是有些不满。
蒋亦疏诧异扭头,就瞧见他神情纠结,似为难又像喜悦。
他未成家,也甚少接触别家哥儿,自是不懂其中的缠缠绵绵,只觉得这小瞎子有些奇思妙想。
他不禁来了兴趣:“这是为何?你郎君这般待你好,你竟不高兴吗?”
“高兴。”江以宁翘翘唇角,转瞬间便归于平静,他面向热锅出神,“但我眼睛治不好的,我不愿他做那些改变都是为我,我宁愿是为他自己。”
他不需要萧寒锦事事都为自己,对方有真诚待他的心,他已经很满足了。
可这样浓烈的厚爱,会让他迷失自己。
他会想要更多,要萧寒锦的全部,要他的视线只落在自己身上,要他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
蒋亦疏有些诧异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言语间不像是乡野瞎子,可见萧寒锦将他教的很好。
他忍不住笑出声,颇为感慨道:“二弟若是听到你这番话,怕是要难过了。”
“他、他不会……”江以宁有些不自然的笑笑。
阿祥和阿瑞一趟趟的送着热水,时间也分秒过去,院子里的王秀莲还是没有生出来,从她的叫声听出嗓子都哑了。
萧寒锦也隐约有些紧张,毕竟他也是头次亲眼目睹这样的事,再者王秀莲平时待他们不错,他自然也希望对方能平安生育。
“娘!秀莲怎么样了?”
伴随着萧永福的喊声,一道细弱的哭声响起,紧接着李桂兰就失魂落魄的出来了。
“怎么会是女儿,怎么能是女儿,这要我怎么在村里抬-起-头……”
萧永福无暇顾及她,也顾不得别人的阻拦,一甩袖子就冲了进去。
王秀莲生了女儿的事,一-夜就传遍了整个万渔村,生男生女本就是天意使然,但李桂兰先前却一直显摆她给王秀莲吃过药,一定会怀男胎。
萧家最近风头正盛,村里人明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总归是嫉妒的,眼下见李桂兰心心念念的孙子变成了不值钱的孙女,一个个都不知道怎么偷着乐呢?
“怎么能是女胎啊!都怪你不好好喝那个药!要是好好喝,肯定能生儿子!我的孙子就这样白白没了!”
李桂兰一晚上都在念叨着这几句话,心不甘情不愿,还时不时摔摔打打的,恨不得叫全村的都听到她的不满。
知道自己生了女儿,王秀莲也怕的很,刚生完眼泪就止不住的掉,还是萧永福一直哄才哄好。
众人忙活了整整一天,都累的不行,夜里烛火一吹就都睡去了,只有萧永福院子里,隐隐约约的烛光亮了一-夜。
王秀莲得做月子,家里活计都指望不上她和萧永福了,所幸现在就是磨面这些活,带过去磨,再拉回来的事。
李桂兰边搬弄面粉,边嚷嚷:“哪家媳妇儿像她这么金贵!红糖鸡蛋吃着,还跟千金小姐似的在床上躺着!我当初生完大郎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她倒好,生个女儿还金贵起来了!”
“娘,你不用帮爹去磨面吗?”萧寒锦走到大院,看着故意去萧永福院子里碎嘴的李桂兰,“爹喜欢跟人闲聊,别把面丢了。”
“杀千刀的萧大山!”李桂兰骂了一声就赶紧追过去了。
院子里陡然变安静,萧寒锦这才稍微松口气,从昨天傍晚到现在,耳朵里一直充斥着李桂兰骂人的声音,听得他恶心。
蒋亦疏恰时从屋里出来,他很是无奈道:“二弟,我稍后回镇上,你若是无事便送送我。”
“让蒋兄看笑话了,这两日事情着实有些多,待我回镇上送你两道菜。”萧寒锦歉疚道,对方本是来乡下散心的,反倒是惹他心烦了。
“这咱们可说好了!”蒋亦疏抓住他手腕和他击掌,“不能反悔了,早饭我也不吃了,这就走吧。”
萧寒锦知道他去意已决,便没有多留,只是送他离开时,对方还特意给了一枚玉佩,说是贺礼,也算是看了这两日热闹的歉礼。
回到院里,小瞎子紧张兮兮的从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来,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过去瞧瞧,先前好做了好多小肚兜……”
“那你去,顺便将这玉佩拿过去,是蒋兄的心意。”萧寒锦说。
因为是早产,萧寒锦也确实没准备礼物,等他去镇上买就是了,或者满月再一同送了。
小瞎子没在那边待多久,一炷香的时辰就回来了,他脸颊绯-红,眼睛也红红的,但情绪却很高涨。
萧寒锦挑眉:“这是怎么了?”
小瞎子眨着眼睛看向他,惊奇不已,口中絮叨着:“娃娃好小,软软的,嫂嫂说她现在还没有长开,皱巴巴的像红老鼠……”
“你喜欢?那咱们抱来养?”萧寒锦哼笑一声,忍不住打趣他。
小瞎子却是摇头,认真又严肃:“我也能生!”
第49章 烂人
萧家这几日有些混乱, 家里田地不算多,三两日就全都弄完了,只是萧永福要亲自照顾王秀莲, 所以没办法去镇上摆摊, 萧寒锦干脆就将生意交给阿祥和阿瑞,反正买的死契,也不怕他们惹事。
得知萧寒锦要把这么重要的生意交给两个外人,李桂兰当即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恨不得把他俩生吞了。
可要她照顾坐月子的王秀莲,她也是不愿意的, 只是生个女儿,可没资格让她照顾!
因此, 纵使她不愿意把生意交出去, 也只能妥协。
阿祥之前跟着去过,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涮料算是独家配方, 萧寒锦跟着他们去了铺子,将东西都下锅煮好才去酒楼做事。
整间铺子, 瞬间就成了江以宁的一言堂。
“二爷夫郎,我们串串儿就好了, 锅我们也看着,您在一旁休息会吧!”阿瑞哪里真敢让他做那些, 他们来不就是来做事的吗?
“我们人多会快点,也、也别那样叫我, 叫我名字就好。”江以宁不太习惯被人这样捧着,他又不是真的什么富贵人家的夫郎, 怪别扭的。
他这样说,阿祥和阿瑞却不能这样做,依旧那样叫着他,只是更加勤快了些,半点都恨不让江以宁插手。
已经秋日里,天气虽还微微有些热,但到底也不能吃太寒的东西。
江以宁便按照萧寒锦说的,将儿全都放进锅子里煮着,待涮料煮好,就立刻开了门,也不在意时辰不时辰的,只要开门,就有声音。
在外排着队的却都是愣了。
“咋回事?今儿咋开门这么早?还换人了?萧老板怎么不在?”
“你咋还聊上了?开门就成,萧夫郎我还是老样子!”
“你这人咋回事,我可是在你前头排着呢,你居然敢抢在我面前要?”
“别吵了别吵了,这串儿还没出锅呢!”
江以宁和阿祥早就习惯了这热闹景象,立刻就投身到做事中,倒是阿瑞还有些不太适应,都得阿祥叫着点着,才能给出些反应,但也很快上手了。
江以宁不忘给他们解释着,家里添了人口是喜事,镇上的人和他们本就只是买卖关系,生男生女都和他们没有太多关系,喜庆话说了几句,彼此都开心点就算了。
“刚煮出来的串儿涮料,比凉时更有风味,先前怎的不这样卖?”一常客倚在门边,拿着竹筒边吃边问。
江以宁慌了一瞬,学着萧寒锦教的说道:“之前是夏日,炎热时吃清凉的舒服,现在秋日里风凉,吃热乎的正好。”
常客觉得他说的挺对,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没再多说什么,埋头继续吃了。
锅子虽然有好几块,但也没办法同时放那么多串儿,都输一锅锅的煮着,顾客们也是照样等着,平时都等惯了,这会是等出锅,都是一样的。
阿祥煮串儿,阿瑞涮料,江以宁就照旧在旁边收钱,毕竟这可是大事,得他亲自来做才行。
现煮就是要慢些,虽然等的急,但都是些易熟的,放进锅子里略煮一下就能拿出来,卖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晌午时,费劲串的串儿就已经见底儿了。
江以宁摸了摸肚子,他扭头看向还在做事的两人:“你们饿不饿?可要吃些东西?还是回家再吃?”
“我们听夫郎的。”阿瑞立刻说,这事他们哪好做主?
阿祥看看江以宁,琢磨出什么,他碰了碰阿瑞,接话道:“夫郎可是饿了?不如我先去买些饼子给您吃着,等回去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