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锦本想在外面歇歇,吹吹晚风,奈何他是个招蚊虫又怕热的,在外面坐了没一会就受不住了,赶紧回了屋里,将门窗都关好,直挺挺的躺在竹席上。
“我又多缝了几个驱蚊的香包,你挂腰间,那个薄荷叶,我闻着屋后阴凉处长了一片,你可以用那个汁水擦身子。”小瞎子边说着边给他手被上的蚊子包掐“十”字。
“掐的我疼又痒,想把这块儿挠烂。”柔弱夫君口出血淋呼啦的狂言。
小瞎子立刻二话不说,抬起他的手放到唇边。
萧寒锦正闭眼假寐,突然就察觉到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覆到了手背上。
烫得他心尖猛跳,唇干舌燥。
“有没有告诉你不许随便乱动你那个舌头!给我撒嘴!”
拖小瞎子看不见的福, 纵使萧寒锦脸颊发烫,神情不自然,对方都丁点儿察觉不到。
他不是什么纯情不谙世事的少男, 他知道也曾做过, 但此时此刻,他却莫名惊慌失措,心脏跳的厉害,浑身都在颤抖。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疯狂、潮湿、燥热……都在此时一股脑儿的要冲破禁锢和束缚,在叫嚣着让对方的唇舌去更过分的地方。
“变态……”他低声咒骂自己, 怎么能对一个未成年有这些肮脏的想法?!
他的低语被小瞎子听到,突然被骂, 小瞎子怔愣的望向他,委屈又幽怨道:“怎么还骂人呢?唾沫本来就可以这么用……”
萧寒锦猛的抽出手, 他长呼吸一声, 故作镇定道:“不是在说你,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洗。”
“那我去给你采薄荷叶, 捣碎放进浴桶里泡泡,腌入味, 蚊虫就不咬你了。”小瞎子说干就干,抬脚就出去了。
萧寒锦盯着他背影出神, 这可真是对家里熟悉了,都不用木棍了。
他长叹一声, 苦恼又崩溃的和自己的好兄弟短暂打了声招呼,随后赶紧捞起衣服去了浴室, 直到坐进浴桶里他才稍微放松些。
凉水没过胸膛,连带着那颗躁动的心似乎都平静如水了, 唯一不平静的,还是他的好兄弟。
说起来,来到这里他几乎很少动手,因为觉得这是别人的身体,可欲望来势汹汹,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灵魂早就和身体合二为一。
……脑子也是。
他爹的,他就是个变态!
趁着小瞎子摘薄荷叶的间隙,萧寒锦将浴桶内搅得水波荡漾,略喘了几口气,就倚着边沿开始进入短暂的贤者时间。
“二寒?”
小瞎子轻悄的声音传来,萧寒锦偏头朝门口看去,就见他做贼似的把门悄悄开了一道缝儿,探着小脑袋往里面瞄。
他不由得失笑,再瞄也看不见。
“进来吧,贼眉鼠眼的做什么呢?”萧寒锦打趣他,视线一直紧紧盯着他,直到他安然走到自己面前。
小瞎子手里端着小石臼,浓郁的薄荷香随着他走近瞬间冲进了鼻腔里,感觉浑身都通畅了。
他一手拿着石臼,另一只手就要摸萧寒锦,他笑道:“给你抹身上,再冲洗,会很有用的,清清凉凉的。”
“我自己来。”萧寒锦赶紧阻拦,他现在易燃易爆炸,一点就着。
“那你抹前面,我给你抹后背。”小瞎子没有多想,他对这些事知道的少,一点不敏感,甚至根本不会想到,这人方才惦记着他的唇舌。
若是再拒绝,怕小瞎子要不开心,萧寒锦便由着他去了。
薄荷叶汁水碰到皮肤时,瞬间感觉一片清凉,他一时有点分不清是不是味道太冲的缘故。
小瞎子仔仔细细的给他擦抹着后背,直到亵裤裤腰边缘,萧寒锦立刻叫停:“好了好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夏日白昼长,折腾这许久,天才刚刚黑,大概是薄荷叶起了作用,萧寒锦觉得清爽了很多,给小瞎子敷过药就舒服的睡着了。
萧寒锦早早起床,将该带的东西全都放到马车上,马车牛车全都用上,一道都去了镇上。
也亏得来得早,蜜果浆现如今只有他自己会做,便尽快做了些放到铺子里卖,心里琢磨着把这活交给谁做。
见铺子里开始卖蜜果浆,排队的人便更多了,这季节最是燥热易出汗,蜜果浆酸甜,滋味丰富,即便是不吃炸鸡串串儿的都得来排队买。
只是比起生意,萧寒锦还有更重要的事。
小瞎子快要过生日了。
说来惭愧,从相识到现在,他一心都扑在如何赚钱,如何过上衣食不愁的生活,这些日子,他竟是从未在意过。
村里没人过生日,提都没得提,但他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听过就算。
只是,从前他从未过过生日,能想到的只有生日蛋糕,别说他不会做,即便是会做,在物资匮乏,用具都不齐全的古代,他也是两眼抓瞎。
不过幸好,世间所有的生日并非有蛋糕才圆满,他唯有厨艺尚可看,便在这头花功夫就是了。
只是礼物也得有才行。
“你唉声叹气做什么呢?”
思绪骤然被打断,萧寒锦捏了捏鼻梁,他失笑:“我竟没察觉。”
张元也有些担忧:“寒锦兄可是有何难事?不妨说出来,我们两个也好为你出谋划策?”
温中见他迟迟不说话,不由得大惊失色:“寒锦兄,该不会又和夫郎吵架了?这可不行,你夫郎本就处弱势,你若还与他怄气,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什么乱七八糟。”萧寒锦怕他再说些不着调的话,便将不算烦心事的事说给他们听。
两个都是没娶夫郎的,能想到哄人的新奇事物却不少,若来日真娶妻,怕是能把人哄的死死的。
只是吃茶听曲儿这些都不适合在家中,胭脂水粉……那便更不可能了,好好的男子,涂脂抹粉的做什么,何况小瞎子模样俊秀可爱,胭脂反倒会误他。
温中苦恼:“若这些都不可,那就买金镯子,应该没有女子小哥儿不喜金镯子!”
“这话倒是说的在理。”萧寒锦微微点头,认可了他说的话。
这些总归只是添头,最要紧的还是心意。
萧寒锦想着一会便抽空去首饰铺子,让人打一套金手镯,都来镇上住了,该有的排面也得给小瞎子安排上。
如萧寒锦预想的那般,蒋亦疏回来了。
三人原本正做事,掌柜就来叫萧寒锦上楼了,神情还有些讪讪,他便知道东家回来了,想来心情还不好,否则掌柜不会这样小心翼翼。
他快速上楼,一脚踏进厢房就闻到了呛人的酒气,他轻啧一声:“喝这样多?可是出什么事了?”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及时行乐罢了,罢了!”蒋亦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杯子随着他嗑到桌上的动作直接碎裂。
萧寒锦没再多说,他确实不懂对方发生了什么事,但如今这般,八成就是为了那个心上人表弟。
他实在不懂,哥儿也是男人,男人也是男人,怎么能因为哥儿能生孩子,就能理所应当的和男人在一起,就能忽略他的第一性别?
当然,他明白最根本的原因并不在这里。
“回府城是做什么?莫不是看他娶妻?”萧寒锦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残忍,若真是如此,倒也能理解他为何会这般颓丧了。
“不是……”蒋亦疏醉的面红耳赤,他愤愤道,“他还不如是成婚,竟敢如此欺我瞒我羞辱我……”
萧寒锦眯了眯眼,突然觉得事情好像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蒋兄说这话时,虽咬牙切齿,但好似带着一些……羞恼?
他轻咳一声,识趣的不搭这茬。
蒋亦疏作势要给他倒酒,他赶紧拦住:“不可,我稍后还得去做事,若是出了差错,怕是饭碗不保。”
蒋亦疏嗤笑:“你还差我那三瓜俩枣?”
他打趣萧寒锦,显然也是看到了铺子的盛况,每日的盈利都很可观,长久做下去自然能赚盆满钵满,但这只是小镇上,做任何事都有限。
他这小酒楼,可留不住这样的能人。
“自然差,我夫郎还指着银子敷药。”萧寒锦笑说。
“准备何时去县城,想来你都快要赚到买铺面所需的银子了。”蒋亦疏问他,“你若是开铺子,炸鸡也继续做,我回来时去和舅舅见面了,说了神母庙的事,他也和我夸了你的炸鸡。”
连县令都说好的东西自然没人会说不好。
陵阳县更大,他若是去,自然会做更多的营生,卖更多东西。
萧寒锦没确切回复,只问道:“县城铺面,一般是何价格?”
“至少得是现在的两倍不止,若租用的话,倒是会便宜很多。”蒋亦疏说,只是他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何打算。
现如今的铺子是八九十两买的,也就是说,县城的铺子最少二百两,银子他倒是有,只是买完也就不剩几个子儿了。
萧寒锦犹豫起来,手头的银子自然不能都用完,有大哥一份,还得发月银,还有购买货物都需要银子。
他沉吟片刻,说道:“待我回头去县城瞧瞧,若是今年不行,那便明年。”
只是若如此,和小瞎子说好今秋看陵阳县月亮的事,怕是要再拖一年了。
“也罢。”
“对了,你可算回来,我还有事要和你说。”萧寒锦突然想到那些田螺,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这东西虽然肉少,但做的有滋有味,喝酒人最爱。”
蒋亦疏先前从未听说过这些,他不由得好奇:“果真如此?怪我回得晚,若是早些,这热闹我也是要凑凑的!”
萧寒锦轻笑:“这有何难,你若得空,今日便随我们回村,先前摸的还没吃完,我再做些就是,若想去水边,那自然更好说。”
“好好!那就按你说得办!”蒋亦疏立刻将酒杯扫到旁边,这惹人烦的东西,他才不要再喝了!
另一边,万渔村,萧家。
李桂兰正坐在院子里歇着,她灌了口井水,想着什么时候再找大师求点药,她现在并不相信萧寒锦就是她儿子。
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谁啊?”她一边起身一边问。
打开门的瞬间却惊呆了,一位衣着普通的僧人就站在门前,是她之前求药时见过的!
“大师,您这是……”她看大师衣衫有些不整洁,神情还有些狼狈,不由得好奇,“您这是要去村里换东西啊?”
大师干笑两声,惊慌的看了看身后,笑问:“我能进去讨口水喝吗?顺便跟你说说你儿子的事。”
李桂兰瞬间来了精神:“您请进!随便坐,我这就给您倒水去!”
“多谢。”僧人警惕的看了看外面,抬手将大门关上了。
李桂兰殷切的给他端茶倒水,连自己舍不得吃的点心都摆出来了,她满脸讨笑:“大师,我之前用了您给的药,没出啥事啊!那是咋回事?”
“那有些难办,说明附在你儿子身上的是很厉害的东西,寻常药物可能不管用,只是好药千金难求,怕你们负担不起啊!”僧人唉声叹息,“不妨等我手头的药充足,再为你另做一副,以——”
话还没说完,大门处便传来了车马动静。
李桂兰咒骂一声:“咋今天突然回来了!大师您先进去躲躲,我先去看看!”
她说完就起身朝大门走去,压根没发觉,这大师藏到萧寒锦屋子里了。
“今天咋突然回来了?还带了客人, 也不说一声……”
李桂兰快速打开门,讨笑的看着萧寒锦,神情还带着些惊慌和不自然, 萧寒锦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他越过对方,径直朝自家院子走去,马棚牛圈都好好的,院内打眼看去也没少东少西,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有先前的警告, 他自然不知道李桂兰不敢明目张胆的去他们屋里找事,也就没往那边想。
他这才偏头看李桂兰, 嗓音寡淡:“客人来我家做客,自然没有和您说的必要。”
他将“我家”字咬的很重, 话说的毫不留情, 李桂兰瞬间僵在原地,她没想过有外人在萧寒锦也这样不给面子,一时手足无措, 让人看着心里颇不自在。
但萧寒锦不会给她半分怜悯,他将蒋亦疏招待进院子, 指着院里的石桌笑道:“蒋兄先在此坐,待我做些田螺给你尝尝, 大哥也在家里吃吧,让嫂子把舒禾也带来, 我做些孩子能吃的。”
“……也好,只是你辛苦一日, 还要麻烦做这些。”萧永福有些不好意思,他虽然厨艺不好, 但也是够用的,只是这会有客人在,就不能献丑了。
“无妨。”萧寒锦笑笑,他头也不回的唤自己的小跟班,“江以宁,来帮忙。”
“我来我来!”小瞎子立刻屁颠颠跟上,听着身侧的脚步声,他笑嘻嘻的碰碰对方肩膀。
萧寒锦轻啧一声:“你是三岁小孩吗?”
说着便也碰了回去,但他犯贱,略微用了力气,差点把小瞎子撞个趔趄,他不由得笑出声,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瞬间就把生闷气的小瞎子给哄好了。
看似幼稚的言行举止,却能叫人瞧出他们的关系有多好。
蒋亦疏可还记得,二弟先前趾高气扬的模样,半点不把人家放心上,这会却爱不释手似的。
厨房向来是萧寒锦的一言堂,小瞎子就只有在旁边洗菜打下手的份,尽管如此,他也乐此不疲,每洗干净一盆都要跟他讨好。
陈生和木哥儿还在家里住着,该有的菜也都是一应俱全,萧寒锦做了好些炒菜,用料丰富,香气早就飘到了院子里,他还焖了一大锅米饭,配着炒菜吃才香。
给小舒禾做了最常吃的蒸蛋,肉泥菜粥。
辣炒田螺是最后做的,不等他发话,小瞎子就离开厨房了,他可是知道二寒做这道菜的威力,那辣子味冲天,呛得人能咳嗽老半天!
片刻后,辣炒田螺放到石桌上,鲜香麻辣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只是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萧寒锦把削好的小细竹签递给他们,先给蒋亦疏演示了一遍,还不忘叮嘱:“尾部就不要再吃了。”
“好好,那我可要开始尝了!”蒋亦疏来了精神,口中分泌着唾液。
一桌人各吃各的,都是相熟的人,自然没有食不言那番讲究,蒋亦疏每吃一道菜都要对发出赞叹声,这让做饭的萧寒锦也很是满足。
许是人多的缘故,小舒禾也多吃了小半碗菜泥肉粥,吃完就欢天喜地的和木哥儿跑着玩了。
吃过饭,收拾碗筷这些事就交给阿祥和阿瑞了,陈生不好意思,便也跟着去了厨房洗刷了。
这会天还亮着,蒋亦疏本就是奔着田螺来的,这会吃过了,觉得滋味甚好,自然也想亲自去摸摸,便提出要去河边瞧瞧。
“也好,我去将背篓拿来。”萧寒锦转身去拿背篓,突然想到蒋亦疏这少爷怕是也会怕蚊虫,他又说道,“我去屋后摘些薄荷给你驱蚊,且等着。”
“那我去换身能沾水的衣裳。”小瞎子脚步匆匆往屋里走,他这回一定要多摸一些,若是蒋东家的酒楼收,他还能送给他,就当是感谢对方平日里对二寒的照顾了!
他熟门熟路的走到衣柜前,衣柜里的衣裳都是二寒给他放的,但每一套他都知道位置,按照他的意思,常穿的破旧衣裳就放在下面一层。
他缓缓抬起手,刚落下一寸,就触摸到了衣料,隐约还带着人的体温,江以宁瞬间发出惊声尖叫,可刚叫完就被捂住了嘴巴。
“别叫,再叫我弄死你!”
耳畔是男人阴狠低沉的声音,江以宁却立刻就听出这人是谁,他曾跟着李桂兰去神母庙,当时对他们说教最多的就这个声音!
可,神母庙的僧人为何会躲在家里?
江以宁脑海闪过刚回家时李桂兰反常的模样,顿时明白,恐怕是她藏在家里的!
“江以宁!”
萧寒锦听到他叫声连薄荷叶都没来得及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跑过来,一脚就将屋门给踹了,他呼吸都没喘匀,视线就已经死死盯住了那个死和尚。
外面的人也反应过来都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被那假和尚挟持的江以宁。
“别过来!否则我就弄死他!”假和尚又惊又怒,方才就听着外面人多,没想到直接进来了一群!
“放开他,让你走。”萧寒锦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柜子最上层,衣服底下还有银子,你也可以拿走。”
那怎么行?!
江以宁登时有些急:“那么多银子怎么能给他啊!还有那是我自己藏的,你怎么知道?你偷翻我衣柜!”
萧寒锦咬牙:“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假和尚狐疑的翻开衣裳,还真瞧见了几枚鼓鼓的荷包,虽然和他们骗的那些比起来要差很多,但也够他去其他地方行骗了!
他一把将荷包拢起来,一手掐着江以宁的脖子,威胁到:“你们都让开,往后退!退!”
谁也不敢在此时激怒他,纷纷让开,假和尚就挟持着江以宁走到院子里,刚好撞上发现大师不在自家院子里而出来看情况的李桂兰。
李桂兰震惊:“大师,您、您怎么——”
话还未说完,就被被推搡过来的江以宁撞到,两人齐齐摔在地上,李桂兰更惨些,直接给他做了垫背。
“有没有摔伤?哪疼?你哭什么?哪疼?!”萧寒锦没来得及扶他,整个人都吓坏了,声音都在颤抖,“别哭……”
小瞎子呜哇出声:“我的银子!你快追啊!我那么多银子!”
萧寒锦满嘴脏话硬生生被他给逼回去了,见他没事,立刻在他推搡下去追假和尚。
好在刚才萧永福刚才就已经追出去,常年做农活的村户汉子,体格健硕,体力也是好的没话说,哪里是只会坑蒙拐骗吃肥鸡肥鸭的假和尚能比的,三两下萧永福就追上了他,直接把他按在地上。
萧寒锦追上来二话不说就拽卸了他两只胳膊,在对方痛喊中一手攥紧荷包,另一只手直接揪紧他后领,让他面朝地面,直接拖拽着他朝家里走去。
看到的人无一不是震惊,这可与从前的瘦弱书生模样大不相同!
萧寒锦将他扔到地上,淡声道:“大哥关门。”
“二弟,你——”
“关门。”他还是淡淡的声音,但隐约已经带上不耐烦。
萧永福沉默半晌,走过去将大门关紧了。
萧寒锦走到小瞎子面前,将荷包塞进他怀里,柔声道:“抱着,所有人都知道是藏在衣柜里了,你现在去屋里换个地方重新藏,藏好再出来。”
“二寒……”小瞎子有些担心,“我可以藏很快出来吗?”
“不可以。”萧寒锦斩钉截铁,低头在他眉心落下一吻,“乖点进去。”
陈生也跟着接话:“我也去嫂子那看看,怕她看不过来。”
院子内很快就剩趴在地上的假和尚、坐在石桌边的蒋亦疏、站在离大门较近位置的萧永福,以及瑟缩发抖的李桂兰。
萧寒锦笑着蹲下身子,手却狠厉地拽紧假和尚后颈的衣裳,拽得他不得不仰起头,脸都憋红了。
他微笑:“冒昧问一句,大师不在你那该死的神母庙待着,跑到我家里做什么?还挟持了我夫郎,是想试试神母会不会庇护你这个废物吗?”
“二、二寒,不、不能这样跟大师说话……”李桂兰颤巍巍说着,大声吞咽着唾液,即便是这样惊慌的情况下,都要为大师说话。
萧寒锦笑意瞬间消失,他面无表情站起身,看了看李桂兰,又转回去看向假和尚,看着他们惊恐的表情,似乎觉得有趣。
他慢吞吞走到柴垛边,左挑挑右选选,最终选了根趁手的,在掌心轻轻敲了敲,觉得声音很是不错。
他直接双手用力,把假和尚拽到李桂兰面前,伴随着她惊声尖叫响起的还有闷棍声,以及骨头碎裂的声音。
蒋亦疏借着喝茶的动作,垂眸轻轻挑了挑眉,这动作真是娴熟利索。
“放过我吧!求你求你!我不是什么大师!我们就是骗钱的,我们都是骗子!他们都还在庙里,我带你们去抓他!”假和尚面色涨红,眼睛充血,痛苦不堪的求饶。
“大师说什么呢?”萧寒锦掀起眼皮看他,像是在盯死人,他突然咧嘴笑,“你好像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揍?”
他微微歪头,一脚踹在他肩膀上,对方的脸瞬间重重磕在地上,隐约有些红色溢出。
萧寒锦揪住他衣领,像他方才掐着小瞎子那样用力掐住他的脖颈,他嗤笑嘲讽:“你们如何行骗与我有何关系?被骗之人皆是愚昧蠢笨,那是她们活该!而你,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我家里,胁迫我的家人!”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大爷饶命,饶我一条狗命……”
“二弟,留他一命还有用。”蒋亦疏轻咳一声,饶是他都有些不寒而栗,这小子一身的戾气当真是吓人,哪里像个读书人?
这种骗子死不足惜,只是不能死在萧寒锦手中,也不能死,有他在,才能将庙里那些一网打尽。
萧寒锦显然也明白,在蒋亦疏出声提醒时他就知道差不多了。
他立刻收手,将木棍扔到旁边,笑道:“既如此,那蒋兄就将他带走吧!”
蒋亦疏点头:“这是自然。”
说完便示意车夫过来将这假和尚带走,他也没多留,只临走时告诉萧寒锦辣炒田螺的生意要做。
院子内还残留些血迹,萧寒锦与萧永福合力铲土把这脏东西盖上。
做好这些,他微微抬头,略愣了片刻,喊道:“阿祥阿瑞!”
本就时刻在暗处关注的两人立刻跑出来。
“你们,去把爹找回来,一路顺便把村长也叫到家里来,就说我有十分重要的事要说。”萧寒锦声音有些沉,带着深深的疲倦。
萧永福几乎瞬间就猜到他口中“重要的事”是什么。
他心脏几乎快要从胸口跳出来。
这一天,果然要来了吗?
第68章 断亲Ⅱ
萧大山原本正在别家坐着闲聊, 各个都在夸他有福,有两个好儿子,还能有下人伺候。
正当他不以为意时, 外面却有人急匆匆来叫他, 说是家里的仆从来找他回去,看着是急的要命的事,他脚指头动动就知道可能是萧寒锦又在家里发疯了,紧赶着就回去了。
这头他往回走,那头万德禄也被找了。
最近他春风得意, 自家儿子在镇上铺子里做事,每月跑跑腿, 打打下手,卖点力气, 就能拿到五百文, 俩月就是一两!
这可是别人家几个月都不一定能赚到的!
一听是萧寒锦让他去,他甚至都没多想,只以为是要再商量些生意上的事, 就赶紧过去了。
可谁知,等他到了萧家, 院内早就吵骂的响声震天了。
“你不孝父母,你天打雷劈!当初就该掐死你!你个白眼狼!自从娶了夫郎就跟着了魔似的在家里闹!我今天就打死他, 我看你你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