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锦像是被冻僵一般,后知后觉对方卖的竟然是鸭蛋, 他偏头看江以宁:“鸭蛋吃不吃?”
江以宁没有吃过鸭蛋, 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吃还是不吃,但二寒都这样问了,是何意思, 显而易见。
他便干脆点头:“那就吃吧。”
萧寒锦轻笑:“放心,鸭蛋多油, 腌出来的鸭蛋更是咸香多油,拌白粥最好吃了, 你会喜欢的。”
江以宁从前吃过苦,不是很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菜色, 比起那些,他更喜欢吃清甜的白米粥, 再佐上一碟小咸菜,他就能吃的很满足。
这会听二寒这样说, 他就有些意动了。
萧寒锦利索将面前的炸鸡放进顾客的篮子里,探出身子,将快要走远的林槐给喊住了。
当他把意思告诉林槐后,对方竟是泪流满面,哽咽着不停和他们道谢,在林槐看来,萧寒锦早就是赚大钱的人,哪里还会在意这么一些鸭蛋,肯定是要故意帮他的。
萧寒锦倒是没再多说什么,林槐能这样想也好,至少会永远对他们心存感激。
“我卖完鸭蛋本是要去书斋抄书的,但这会还有好些功夫,我也来帮忙吧!”林槐说着就撸起袖子要往里面走。
“那你来收钱吧。”江以宁说,“来日去了县城,要比这些账还难算呢。”
林槐原本还有些迟疑,听他说完,立刻严肃点头,站在旁边开始收铜板,算账。
许是因为总守着热锅油锅的缘故,本穿得单薄的他,没一会就出了汗,再看看其他忙碌的人,他像是顿悟了什么一般。
萧兄夫郎是故意让自己站在前面的,因为自己穿得单薄!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林槐心中酸软,愈发想哭了。
看着悄悄抹眼泪的林槐,江以宁很是不解:“他又想什么呢?”
“可能已经在感谢你八辈祖宗了,内心戏丰富的人不用管。”萧寒锦扬唇逗他。
铺子里的东西很快就卖的差不多,萧寒锦干脆利索地关铺子,收拾摊子,准备就要返回村里。
林槐见状有些忐忑,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想带自己去县城了,如果自己被丢下,又要费劲去找别的活计,都赚不到什么银子的。
就算是镇上的账房先生,他没有门路,没人引荐,也做不成。
“萧……”
“明日来万渔村找我们,时间不赶。”萧寒锦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自然还不忘拎着那篮子鸭蛋。
林槐手里拿着碎银,站在原地愣神,片刻后笑出声,越笑越难过,竟是直接当街哭了起来。
他隐约能明白,自己好像遇到心软的人了。
回到万渔村,整个村庄都很寂静,唯有走到萧家门前,才能听到说话声。
萧大山虽然平时和家里闹不好,但在外面还勉强不错,不会和人拌嘴争吵,再加上他都去世了,就算有过争吵,也不会在这时候闹难堪,来帮忙的属实不少。
萧寒锦安安静静回来,闪身就将江以宁送进了屋里,并叫陈生陪着他一起去照看大哥家的孩子们了。
村里人的意思是直接将人下葬,过阵子就要新春,到时候家家户户就不愿意再淌这浑水了,关系再好,也只是邻里关系,任谁也不愿意因此耽误自家的喜气。
萧永福显然也明白这道理,沉默着纠结半晌,还是同意了。
萧寒锦是不用去跪拜的,便在家里看顾着,耳畔时常能听到李桂兰的嘶吼声,他倒是更希望李桂兰能跟着萧大山一起去世,也就不会牵绊住萧永福了。
他从未强迫要求过萧永福也与他们断亲,是因为受时代影响,对方脑子里心里,永远都是孝道大于天,永远都不会背弃双亲,所以反倒是显得他有些另类了。
所有的事都忙完,已经日落西山。
时间有些赶,萧永福便没有请人做席面儿,只给各家帮忙的送了些东西和铜板,这事就算过去了。
“大哥。”
夜晚,萧永福正在院前坐着,冷不丁就听到了萧寒锦的声音。
他立刻寻声望去,面上连笑都挤不出来:“是二弟。”
萧寒锦笑笑,将手里拎的酒坛子示意给他看:“我来陪大哥喝酒,只当是不辜负这月色了。”
“还是你们读书人会说。”萧永福声音很轻,“宁哥儿知道你过来不?别叫他担心。”
“他知道,已经睡下了。”
萧永福便不再说什么,起身去厨房拿了两支大碗出来,两人开始默不作声地喝酒。
喝着喝着,他的眼泪便有些存不住了。
“这些年,我是挺怨他们的,可他真没了,我这心里空落落的……”萧永福垂头说着,狂抹了把眼泪,又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我再也不能依靠他们了。”
萧寒锦没说什么,只是和他碰了碰杯。
杯酒下肚,萧永福像是被酒意冲昏,又像是更加清醒起来,他拍了拍萧寒锦的肩膀,只告诉他该回屋了,自己也踱步朝篇屋走去了。
萧寒锦将余下的酒喝完,缓步离开了。
萧寒锦睡醒后头疼得厉害,他按着眉心思索好一会,才想起来昨晚做了什么,他偏头看向身侧,早就没人了。
他猛的坐起来,该不会是昨晚折腾狠了,怪上自己了吧?
“江以宁?江以宁!”
“怎么了怎么了?”
江以宁闻声进来,口齿间还带着白雾,略缓了缓,那股冷意才消退,他弯起眼睛:“大哥说今日要下雪,叫咱们快些走,我正喊他们收拾东西呢。”
萧寒锦这才松口气:“等我起来再收拾也不迟。”
“我熬了醒酒汤,你喝了再起吧。”他没说指责的话,反而笑道,“林秀才像是怕咱们丢了他,早早就过来了。”
萧寒锦便没再说什么,也幸好林槐来得早,否则若是要再多等他片刻,今日也就走不了了。
他们刚到镇上,便开始掉雪花了,雪花如鹅毛,密集又大,不消片刻就落了满地,堆得厚厚一层。
阿义驾驶马车也不由得更加小心起来,从城门到萧宅本只需要片刻的功夫,应是走了一刻钟的功夫,马车才稳稳停在宅院前。
虽然早就做好准备,可真看到宅子时林槐还是震惊了。
竟是朱红高门,看着格外气派!
他虽然是读书人,但平时混迹在镇上,知道这种位置的宅院怕是最少要花上百两不止,那可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数额!
“东家和正君回来了。”阿胜连忙将他们迎进去,“我和阿勇哥正要去城门口接应呢。”
“无妨,叫小秋收拾先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新来的账房先生住,明日带他去铺子里做事。”萧寒锦淡声说着,他可是真叫人来做账房的。
“是。”
林槐全程脚步虚浮,整个人都好似失了魂魄一般,他竟不知做生意居然能赚这么多钱吗?
萧兄从前可是被赶出书院的,仅仅三年多的时间,就已经有了这样华丽富贵的宅院,可见人与人当真不一样。
若他也能有这般造化就好了。
江以宁搓了搓手,轻声询问:“他还会愿意做教书先生吗?”
萧寒锦摇头:“不知,且看他如何选择就是了,对咱们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那倒也是。”江以宁便不再多说了,反正人都不会跑掉就是了,当然,如果他愿意跟着别人跑,那也就跟他们无关了。
屋外的雪还在继续下,两人也实在没得做,萧寒锦便盯着他写字了,江以宁对此倒是有用不完的热情,欣然接受了。
很快到了年下,天气也渐渐晴朗,方便家家户户浣洗衣物,偶有冷风刺骨,但经太阳一暖,也好似没什么。
“萧弟!”
“二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蒋亦疏和严鸣同时一脚迈进院子里,雄赳赳气昂昂的,活像是来找麻烦的。
颜随州的腿已经好了,正亦步亦趋地跟着蒋亦疏,那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生怕他跑了。
萧寒锦晾衣服的手一顿,站起身看他们,无奈失笑:“我还没开始做饭呢,你们就来了。”
“那自然,今岁我们不回府城,可是要赖上你了。”蒋亦疏哼笑着。
从前回府城过年都是被他爹哄着回去的,家里几位兄弟他实在看不过眼,今年干脆就不回去了,何况还有颜随州陪着,也不觉有多落寞。
严鸣则更是,严家如今他说了算,他要在别处吃饭,自然是没人能管他的,上个不把他当人对待的已经中风瘫卧在床榻了。
“都是小事,东西都带了吧?”萧寒锦嗤笑,“白白蹭吃喝,可不行。”
“带了带了!”
他们示意身后随行的小厮将东西拎到厨房去,便坐到檐下晒太阳了。
余下的衣衫都是萧寒锦的,他便没再自己动手晒,全交给底下人了,自己则是进了厨房里忙活。
江以宁在外招待他们,虽说都是旧相识,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蒋亦疏颇为感慨道:“一眨眼你都这样大了,我还记得你在院子里摔跟头的事呢。”
“兄长这过来人的口吻将自己说老了二十岁不止,若真觉得我还是小孩,便给些压岁钱吧。”江以宁说着咧开嘴笑了。
你要做长辈,那就来点实际的!
第124章 打算
蒋亦疏一哽, 竟真是真的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的信封来,傲娇又得意的递给江以宁,那架势分明就是在说, 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
江以宁也是满脸带笑的接过, 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他忙道谢:“多谢兄长。”
说罢,视线若有若无地从严鸣身上略过,虽未说只言片语,但其中包含的意味却不言而喻。
严鸣哪里记得准备这些?!
幸好他身上长佩戴着玉佩吊坠, 当即便解下一枚递过去,给出去的动作也是极为熟练, 可见是尝尝这样做的。
江以宁心满意足地收下,招待他们时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 任谁瞧都能看出来这是个见钱眼开的主。
有厨娘们打下手, 萧寒锦很快就做出了一道道菜,他喊人进屋用午饭,也省的堵不住那几张喋喋不休偏要说笑的嘴。
萧寒锦举杯:“祝你我万事顺遂, 平安喜乐。”
“诸事顺利。”
几人碰杯,笑意不断发散, 连颜随州言行举止都不再像之前那样拘束,变得随意起来。
东聊西聊的, 很快就扯到了生意和书院,江以宁便侧耳听着, 他还不知到底是谁哄得那些书生同意又拒绝呢,且听二寒之前的意思, 连他坠马车的事都是对方有意做的。
“孔家如今安分不少,如今人最重要的便是吃穿, 他若是仔细经营布庄,也能很快就重回巅峰,只是当初杀害货郎一事他有份参与,县令心里清楚,他若再闹事怕要被旧事重提了。”
这事江以宁倒是知道一些,当初虽然是魏家出主意,但做事的却是孔祥,两人是合谋杀害。
但说难听些,即便陵阳县县令刚正不阿,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且货郎的妻子也愿意私下解决,两家赔了银钱,这事已经了了。
因此对孔魏两家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凡是能用银钱解决的问题,何时都不算问题。
这也不是江以宁第一次知晓这道理。
“一入秋,你的锅子铺就又开始狂赚,怕是如此,魏家才屡次出手,左右不管做什么,只要能给你们添堵,他们怕就是高兴。”严鸣靠着椅背含糊不清地说着,“其实魏康不足为惧,人越老心中的顾忌越多,你该多注意他的儿子魏显。”
江以宁垂下眼眸,只当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萧寒锦也明白这道理,他点头说道:“镇上的修德书院,就有魏家的远亲。”
“这些蛀虫,怕是咬住你们就不松口了。”蒋亦疏温声感慨着,眼底的寒意却一闪而过。
任谁都不愿意周围有这样恶毒之人,否则连什么时候命丧黄泉都不知,今日是萧寒锦,明日岂非就要轮到他们了?
所以,即便不是为了和萧寒锦的情意,他们都会帮忙,不叫魏家发疯!
萧寒锦轻笑:“阴招手段咱们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懒得用罢了,不过我会小心的。”
“你心中有数就好,罢了罢了,不提他们了,平白糟践好心情!”严鸣出声,举杯就和身侧的颜随州碰了碰,而后一饮而尽。
这顿饭吃的格外舒心,饭菜美味,谈话也都是点到为止,彼此心中肚明。
江以宁从头到尾都是默默听着默默学,只是依旧有很多他听不懂的事情,但是没关系,他已经全都记下,回头让二寒教自己就是了。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魏家的魏显,怕是还会对他们出手,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感觉。
吃过饭,便彻底进入了闲聊阶段。
又说起了府城的事,萧寒锦有心要去府城见识,只是如今赚的这些银子,并不足以支撑他在府城暂时立脚。
蒋亦疏微微皱眉:“这有什么,我在府城也是有几处宅院的,走/私交便宜些与你就是了,至于铺面就更简单了,府城的租赁情况格外方便,你完全不用忧心这些。”
萧寒锦却是摇头:“我还需再想想,多谢兄长为我们考量这些。”
“你若也去了府城,县城便没有人能与我玩闹了。”严鸣有些不舍,“不如我也与你们同去?不过蒋亦疏你要回府城吗?不是跑出来的吗?”
“自然是要回的,又不能躲一辈子,何况他们早就知晓我在这里,从父亲屡次装病骗我回去,他们怕就动心思了,我若不能给他们一击,来日被动的便是我了。”
他虽是跑出来的,也有躲避着颜随州的意思,可他也不是满心只有儿女情长之人,更多则是因为家族那些兄弟们,各个都是一顶一的害人高手。
他厌烦那种“人人害我,我害人人”的处世之道,但身为蒋家的孩子,他是永远都摆脱不掉的,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
严鸣对此表示理解,家中虽然他说了算,但弟妹们也总有使不完的心眼,他时常和他们斗智斗勇,善意的新机都如此,何况是不善的。
听他这样说,颜随州反倒是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蒋亦疏不准备再回去,甚至都做好陪他在陵阳县扎根的打算了,却没想到今日还能得知意外之喜。
见他们都有打算,萧寒锦也踏实些,他若是去府城,少不了要蒋亦疏的帮助。
谈天说地的聊着,各自都有不同的打算,但这些打算都是要往同一个方向去,这对他们来说是格外令人舒心的。
萧寒锦确实得早做准备了,他如今赚的银子,可不够在府城花销的。
傍晚前,他们便各自离开了。
江以宁将他们送走,跟着回了屋里,他轻声询问:“那我们要什么时候去府城?”
萧寒锦按了按眉心,颇为歉疚道:“抱歉,如今赚的银子还不够,所以一时片刻怕是不能去府城的,府城花销大,得做赚些银子。”
“没关系,我们现在赚得已经很多了,你比所有人都要厉害,只要想我去,我们总能去的。”江以宁很是认真的安慰着他,二寒比他见过的所有男子都厉害。
是他觉得整个天圣最厉害的人了。
被另一半这样夸奖,萧寒锦便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和想不尽的各种赚钱妙招。
现如今赚钱大头就是他的奇异宝斋和江以宁的甜水铺,再就是香料铺子,这铺子倒是赚钱,只是合作而开,银子也是要分成的,不算大头,还有便是阿瑞每日都出摊的卷饼摊。
这东西虽然不起眼,但成本低利润高,每日的收益也算可观。
只是如此,还远远不够。
江以宁只抬眸看他一眼,便专心开始看自己的话本了,这阵子二寒都没有要他练字,他的心也没有在写字上,还是不为难自己的好。
“明日是年前最后一个集日,到时候咱们一同去看看。”萧寒锦突然说。
“好呀。”江以宁头也不抬地答应。
一人询问一人应答,虽都没有看着彼此,但气氛依旧温馨缠绵。
天微微亮,江以宁就已经睡意全消,他侧身滚进萧寒锦怀里,嘟囔道:“我要先起来吗?你怎么还不醒呢?我才是被折腾的那个呀!”
萧寒锦唇角上扬,按住他不断作乱的手,无奈道:“不许胡闹,还想不想出门?”
“我想起了,有几个不和相容他们见面了,说不定能在集日上碰见呢。”他轻轻说着,还不忘抬眸盯着萧寒锦的表情看。
二寒醋意大,便是和姑娘小哥儿见面都要使性子的,不过他也并非不能理解,所以对对方的醋意接受良好,不失为一种情趣呢。
“起吧。”萧寒锦没再箍着他。
江以宁立刻欢呼着起床,旁边的衣架屏风上早就放好了今日要穿的衣裳,他颇有些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红色衣衫和夹袄,这颜色实在轰轰烈烈。
在外侯着的小夏听到动静立刻端着水盆走进来,洗漱过后,便招呼厨娘们将早饭端来。
早饭一定要有白粥,尤其是冬日里,喝上一碗热乎乎地粥,能暖和好一会呢。
收拾好,两人便上了马车,厚重的棉帘将冷风挡住,江以宁捧着手炉和他暖来暖去的,没一会就觉得热了。
从这里到主街不算很远,很快就到了街巷,因为比平时人还要多,再加上之前还有些微积雪未化,因此马车并不方便穿行,略思索片刻就下马车了。
“我们还要买些什么吗?”江以宁轻声询问,呼出的呵气隐约有些挡视线,他有些烦躁的挥了挥。
萧寒锦被他稚气的行为逗笑,拉住他的手笑道:“已经提前买好年货了,今日只是随便来赶集,你想买些什么就买。”
“那先瞧瞧吧。”江以宁堆起笑脸,仿佛对这集市格外有兴趣,视线却是不自觉乱飘着。
萧寒锦发现了,只当他是在找小伙伴,便没有戳穿他。
顺着街道往前走,摊贩们的叫卖声不绝,江以宁竟是真的被吸引了注意,盯着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挪不开视线。
“来一串。”萧寒锦立刻拍板,“前面还有其他吃的,要留些肚子。”
他说着还不忘摸摸他的肚子,否则一条街吃下去,哪里放得下那些东西?
而且,他鲜少让江以宁吃这些东西,这要是坏牙,按照这里的医疗技术可是没办法的。
虽说是闲逛,一路往前就买了不少东西,江以宁本就时刻注意着周围,瞬间就瞧见了陆相容他们,当即挥了挥手:“在这!”
他说完便立刻扭头看萧寒锦,圆润的眼睛满含期待,即便不说话,萧寒锦都明白他什么意思,当下便无奈点头,允许他过去了。
江以宁立刻旁若无人地踮起脚亲亲他面颊,提着衣服便朝他们走去了。
转身,脸上的笑意便浅淡很多。
他快步走过去轻声询问:“打听清楚了吗?”
第125章 魏显
“听说他经常去自家的酒楼, 经常一坐就是整天,不一定就是他害得你,而且就算真是, 知道又能怎样?”陆相容有些担心。
虽然不知道江以宁为什么认为是魏显害得他, 但魏显这人鲜少露脸,就算是如此,那些书生们也不会供出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惩罚对方。
再者,说难听些是挑拨, 可真说起来,他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话, 却被有心的远亲给听到了,然后夸大传了出去, 照样和他没有关系。
若不是曾经亲耳听到, 江以宁只怕也是不信的,他摸了摸袖子的东西,面上扬起一抹苦笑:“我也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会那样做, 书院和他酒楼的生意又没有冲突,为什么要妨碍咱们找教书先生呢?”
“生意人心思最是难猜, 或许他觉得能给咱们添堵就开心,还是别想他了, 你若是真想去看看,那咱们就去魏家酒楼瞧瞧, 不过你可别轻举妄动。”陆相容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我怎么敢?”江以宁失笑,“我也想知道, 他们的酒楼都是什么好菜。”
“也对,除了荷叶轩阿宁都没有去过别家的酒楼, 今日便一起去瞧瞧吧。”苏妙玲笑说,前阵子的事好似不曾在她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三人很快就进了魏家酒楼,这一幕刚好就被靠窗的男人给看见了。
魏显不动声色地挑挑眉,他倒是没想到居然还会有送上门来的一天,这样的好事,他可不能错过。
他起身朝雅间外走去,算着时辰,在他们上楼时自己匆匆忙忙下楼,许是上天都在庇佑他,他肩膀微微用力,就将已经给他让路的江以宁撞了个趔趄。
幸好陆相容眼疾手快,适时将他拽住,否则就要滚下去了。
“魏公子!撞到人总该要道歉吧?”苏妙玲皱眉,冷眼看着他。
“抱歉,家中有事,是我刚才太着急了,不如今日我请几位,还要给我个面子才是。”魏显微微拱手,端的一副温和公子的样子。
江以宁似是方才缓过来,他白着一张脸,勉强一笑:“不用,哪里能接受魏公子这样的好意,我不碍事。”
魏显却更是来劲,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格外温和:“应该的,萧夫郎就莫要与我客气了。”
说罢,他又示意带路的伙计,摆明了这顿必须他请客。
几人在楼梯上说话,堵得后来人都不能上下楼,偏偏因为认识魏显,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干等着。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他们便只能承受对方这份赔罪,跟着伙计进了雅间里。
方一坐下,苏妙玲立刻拽着他上下左右瞧着:“没事吧?可有受伤?有没有吃暗亏?”
江以宁被她问得茫然:“没有,真的只是撞到的,而且冬日穿得厚,也没有撞疼,就是有些吓到了。”
他刚刚真的差点以为要滚落台阶了。
“那就好!”苏妙玲说完又怒,“他定然是认出你了,而后才故意撞上你,楼梯也不算狭窄,我们还是前后走着,他怎么就偏偏撞了你,实在居心叵测!”
江以宁笑着掸掸衣袖,全然不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甚至有些好心情地安抚了他们两句。
苏妙玲和陆相容都有些无奈,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彼此倒了茶水,便安心歇着了。
这餐是魏显要请的,饭菜上桌,看着确实不错,也足以说明魏家酒楼为何能在荷叶轩跟前也能有生意做,只是他们本也不是为着吃饭来的,盯着这一桌子菜沉默着。
苏妙玲突然开口:“应该没下毒吧?”
陆相容忍不住笑出声:“魏家已经大不如前,他哪里敢做这种事,你头上不是有银簪,拿来试试。”
“有道理。”苏妙玲说着就将头上的银饰摘下,仔细用茶水擦了擦,挨个将这些饭菜都试了试。
都没有变黑。
“那我也不想吃。”陆相容嘟囔着。
“那我带回去给宅院的下人们吃吧。”江以宁连忙接话,生怕他们要把这些饭菜直接倒掉,都是粮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