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画符的by七野与八

作者:七野与八  录入:08-17

陆霜白着急道:“你别说话。”
环顾四周,白雾不知从何而来,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内雾气越来越浓,别说辨认方向了,他连脚下的路也看不清。
如今他身上的符文一张不剩,如果被木夕找到,宿淮必死无疑。
可是继续站在原地,也会被找到。
陆霜白咬紧牙关,更加搂住宿淮:“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们在哪儿呀?”
“出来吧。”
听到木夕的声音,陆霜白心跳加剧,她果然没死。
情急之下,陆霜白一把背起宿淮,往反方向快步离开。
许是听到了他心中的祈祷,这一次,陆霜白看到了一座木屋。
他没有时间去想这座木屋出现在这里是否正常,他打算将宿淮藏在这里。
木屋很小,里面也没有什么家具,空空荡荡,灰尘厚厚堆了一层,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
陆霜白管不了这里干净还是脏,他将宿淮轻柔地放在地上,很快黑血便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液体,顺着木质地板的缝隙往下流淌。
宿淮浑身滚烫,半昏半醒,却还是紧紧攥住陆霜白衣角:“你去……哪……”
陆霜白轻拍他手:“我马上回来,你在这里不要动。”
“……”宿淮紧握陆霜白的手不放,黑红的血在两人的手掌间交融,黏滑的触感迫使力度松动,于是宿淮便一次又一次地紧紧攥住。
他总有一种感觉,如果哥哥这次走了,他就再也见不到了,他等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不记得等了多久。
他祈求着眼前的人不再离开。
“不……不走!” 宿淮低吼道,他语气愤怒,还带着难以察觉的委屈。
陆霜白试着掰开宿淮的手,耐着性子低声劝道:“她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我们只要拖延时间,就能等到胡婆婆他们来救我们,你放心,我保证自己会没事,你待在这里不要动,等我把她引开,一定会回来找你,我保证,好吗?”
手上的力度没有半丝松动,陆霜白放软语气再一次保证,“我一定会来找阿淮。”
宿淮强撑着意识,执拗说:“不……不行!”他等了好多年才等到,如果他不能保证自己还能继续等下去呢?
“你以前也这么骗我……”他定定地看着陆霜白,似乎透过他看到了想见的人,“如果我等不到你了呢?”
“别……别走,求你……”黑色符文开始爬上宿淮的右脸,逐渐侵占他右边的眼眶,忽然一瞬间,他的体温骤升,到了一个非正常的温度,许是符文开始发挥其原有的力量,宿淮很快陷入了昏迷,只有手还死死抓着陆霜白的,任他如何也挣扎不出。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木夕的木偶人已经到了木屋附近,正向木屋走来。
陆霜白很快听到了逼近木门的脚步声。
“咚咚咚——”
“你好,在吗?”
门口,木夕敲了敲门,提高音量戏谑道:“你们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
耳边的心跳声如雷贯耳,陆霜白绝望地看了宿淮一眼:“对不起……”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幽深的黑洞蓦然出现在两人身下,仅两人容纳的直径大小瞬间将两人吞没,快得陆霜白来不及反应,只能感觉到强烈的失重感,他连忙抱紧依旧昏迷着的宿淮,被动地坠向未知的目的地。
木夕侧头倾听片刻,里面似乎没有了动静,她打开门,只看到地上干透了的斑驳血迹。
她垂眼遮住眼中的杀意,微微上扬的嘴角即刻紧绷成一条直线:“真会跑……”
她关上门转身离开,小木屋内恢复平静,就像没有人来过一般。

第75章
两人在黑暗中极速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温度骤降,陆霜白僵硬冰冷的胳膊快环不住宿淮, 幸好宿淮滚烫的体温驱赶了一定的寒冷, 不然陆霜白十分肯定自己能冻成一根冰棍。
直到身上的汗结成一层薄霜, 两人也还没有落地,这道幽暗的黑洞似乎没有尽头,除了冷便是黑。
失去意识前, 陆霜白恍然听到一声猛兽的吼叫声, 还没来得及多想,他便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 陆霜白发现他身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这是一间木质结构的房间,房梁之上细雕游龙, 窗户和家具上都雕刻着图案,或花草纹饰, 或奇珍异兽,处处透着古典与精致, 古色古香的环境让人宛若身处于百年前的古代。
陆霜白环顾四周,房间一角的木架上放着一个老式搪瓷脸盆, 红白样式让他想起家中的同款, 即使现在大多数人都用塑料脸盆,但念旧的爷爷却一直没有改掉这个习惯, 这是他们那个年代的特征与回忆。
要不是看到这个搪瓷盆, 陆霜白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低头一看, 陆霜白这才发现他身上盖着的也是古时样式的被褥, 不过他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干净的T恤,终于看到熟悉的东西, 陆霜白瞬间安心下来。
这里是哪里?
他在这里,那宿淮呢?
陆霜白起身想去找人,全身上下传来的酸痛感让他一个踉跄,跌倒回床上。
这时长着一头耀眼红发的青年推门而入,见到陆霜白醒来,青年松了口气,随即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两颗尖尖的可爱虎牙。
陆霜白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不过就对方一身现代打扮,倒是让陆霜白再次确认自己的确没有穿越。
“我是陈苗苗的哥哥陈楚非,叫我楚非就好,你就是陆霜白吧?”陈楚非手中拖着食盘,他听到屋里有动静猜到估计是陆霜白醒了,“你的名声早传遍了,在宿淮手中活过一个月的传奇人类。”
难怪眼熟,对方和陈苗苗的确长得有三分像,不过就这说话风格来说,两人倒看不出是兄弟。
陆霜白:“……听起来我命挺硬。”
陈楚非:“是挺硬的,你睡了足足四天。”
陆霜白一怔,对他来说不过是眨眼的片刻,原来已经四天过去了。
“你是第一个在三部里待这么长时间的人类,大家都对你很好奇。”陈楚非将食盘放在桌子上,拿起一个黑色药瓶走向陆霜白,他说,“我虽然从没见过你,但宿淮那厮的脸我化成灰都认识,一下就认出了你,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吃了,对你身体好。”陈楚非倒出一颗药丸,陆霜白就着水吞下,腹部很快升起一股热流,流向四肢驱散了酸痛的不适感,整个人顿时舒服不少。
“这里是哪里?”
“魔界。”
再一次环顾四周,朴素的模样实在无法和传言中作天作地的魔界联系起来,当年魔界如此嚣张,怎么也不抢点宝石黄金,将房间装饰得富丽堂皇,反倒破破烂烂的?
陈楚非倒是很适应魔界的穷酸样,没有注意到陆霜白内心的蛐蛐,好奇道:“你俩为什么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好我当时路过,不然摔到地上可捡都捡不起来。”
陆霜白没想到他们掉入的黑洞是通往魔界的,而且还在天上。他简单解释了下,陈楚非沉吟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魔界这边的情况复杂,我也不能立马下定论,得等宿淮醒来再说。”
“那他人呢?”陆霜白更好奇另一件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胡婆婆说你被邪妖掳走做压寨人夫了。”
陈楚非舔舔小虎牙,略感不爽:“士可杀不可辱,我宁愿待在魔界一辈子不出去,也不和那只蠢邪妖玩奇迹暖暖。”
他解释说:“我趁那邪妖不注意跑出房间,看到对面有扇门,就想看看里头有什么,结果我一推开门就来了这。”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好奇心害死猫吧。
正巧,他就是猫科动物。
“那你怎么不回去?”陆霜白,“分部因为你失踪乱成一团,桑蛮现在暂时代替你坐镇分部。”
“不是我不想回,是我回不去啊。”陈楚非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陆霜白前,愁得很,“魔界在两族大战后关闭大门,只进不出,但魔界既存于六界,它便不可能与其余五界没有任何交流,否则我们看到的现代服装又是怎么来的,你说对吧?所以我猜测外界传闻魔界入口难寻是假,事实是这道门随机出现,我们三人就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还有一个猜测,陈楚非没有说,他还认为那只邪妖是看守在后山,一直在寻找进入魔族的入口。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他现在无凭无据,索性不说了。
他继续说,“从魔界离开的门只有一处,当时闭门被下了封印,凭我的力量根本打不开,我估摸着除了魔族的皇族,大概也只有宿淮能打开了吧。”
“唉,还是得等宿淮醒来再说,他肯定有办法。你失血过多,身上倒没什么硬伤,先吃点东西,我带你去见宿淮。”
陆霜白没有异议,他起身坐到餐桌前。食盘里装着他从没见过的食物,比如这碗红色的浓汤,它的质地浓稠,像是没有加水的番茄汤,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奇香,陆霜白先是闻了闻,再试探地舔了舔,入口咸鲜浓郁,一颗颗裹满汤汁的小爆珠在舌尖接二连三地爆炸,刺激味蕾,
令人食欲大动。
而盘子里裹满汤汁的肉块则入口即化,肉烂软香,又不失嚼劲,独特的滋味和他从前吃过的鸡鸭羊肉完全不同,更鲜嫩更多汁,陆霜白就着米饭吃得狼吞虎咽。
“好吃吧。”陈楚非单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介绍美食,“这是食人果熬制的汤,俗话说吃啥补啥,你气血不足,吃这个最补血,还补气。”
“这是吞骨牛身上最嫩的部位牛里脊,足足炖了一上午,可以强筋健骨,修复受损的筋脉,也是难得的好东西。这个吞骨牛啊魔界独有,长了三颗头八只脚,不吃草只吃肉,每天都要喂生肉和生骨,它们才能长出恢复肌肉能量的腱子肉。”
听到惊悚又容易联想到血腥事的名字,盘子里最后一口牛肉卡在陆霜白喉咙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面如死灰。
恶趣味得到了满足,陈楚非两手一摊,笑眯眯的脸上满是欠揍:“我瞎说的。”
陆霜白:“…………”
这都什么妖啊。
吞下最后一口肉,陆霜白胃里开始翻涌,不管陈楚非说的真假,这顿饭注定消化不良,说不定魔界的物种真的和他们人吃的不一样。
陈楚非倒是心情明亮得很,哼着欢快的不知名小曲儿,走路也一蹦一跳,跳脱的模样看不出是南边分部的负责人,倒像是个没心没肺的红毛二流子。
他正带着陆霜白去找宿淮。
陆霜白发现刚才他醒来的屋子处于一处悬崖峭壁上,应该说,这里的房子都是如此安置的。
魔界的模样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无法想象其全貌,因为这里的建筑风格与他以往看到的完全不同。
魔族的住处都安置在一颗不规则形状的石窟上,而这些石窟都悬浮在半空中,由吊桥相互连接,无数座木屋或石屋像是从石窟中长出来的一样,与其融为一体。
陈楚非先是带着陆霜白从石窟中的小路穿过,这里的石壁上雕刻着无数龛像,它们之中的大多数面容模糊,看不清楚模样,其中有些被人为破坏,只在石壁上留下一个凹坑。
除此之外,还有画技精湛的壁画,上面的颜色在千年间已褪色,只留下斑驳的黑色痕迹勾勒了历史的轮廓,却不难想象出千年前它曾多么鲜艳与生动。
而令陆霜白最好奇的,却是石窟内壁上的蜡烛,有些已经燃尽,有些像是刚刚才换上去的,红色烛油顺着石壁滴落,可石墙和地面却不邋遢,看起来有人会来定时清理。
这些蜡烛遍布每一个石窟,照亮了每一条小路,从不见白天的魔界因这些蜡烛照亮了半边天空,配合着龛像,总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虔诚。
这些蜡烛仅仅是用来照明的,还是有别的用途?
怀揣着这个疑问,陆霜白跟在陈楚非身后,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石窟外的吊桥前。
“全场大促!王八蛋老板吃喝p赌和小姨子跑啦,一件八折,两件七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两银币一件,两银币一件,跳楼大甩卖!”
“老板欠债,每样十元,是钱就卖!”
小贩的吆喝声从脚下传来,陆霜白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这里的石窟虽然是悬浮的,其下却是一个大型集市,各式各样的商店齐聚一堂,不少魔族人正在进行交易。
魔族人的长相并不如人类一样统一,一双眼睛一只嘴巴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他们长相大径不同。
有些完全是人类的模样,有些是在人类模样的基础上多一双尖角,或是变形的鼻子和耳朵;再有一些则是半人半兽的样子,上身人类下身动物,或者相反;其余的则完全兽化,身材高大,自带一股子凶神恶煞的气势,还有其中一部分只有四肢和人类的一样。
不论他们的长相有多大区别,他们身着麻布粗料的灰袍,年轻一点的魔族人则穿着T恤短袖,不过也洗得泛白,是十几年前过时的款式。
看着竟比合莲镇的人类穿得还差,这让陆霜白更加确认魔界是个穷苦的地方。
“嗷——”
一声吼叫声响起,陆霜白探身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黑色头巾只露出一双灰瞳的魔族人,牵着一头红色的巨兽游走其中,众人见此,纷纷避让。
这头红色巨兽乍看像是牛,细看却又像是羊,只那鼻孔巨大,喷散着热气,有魔族人捏紧鼻子一脸嫌恶,想来这头巨兽大概率很臭。
“那是可上战场的魔兽,只有魔族士兵可有。” 陈楚非站到陆霜白身侧,将他探头的脑袋拉回,“别把头露出去,你身上的披风可以掩盖你的人气。魔界有几百年不见人类了。我也摸不准他们什么态度,保险起见,你最好披严实点。”
听闻,陆霜白立即拢紧披风,和好奇心相比,小命更要紧,他眼前不就是个太好奇所以作死的例子?
引以为鉴,引以为鉴。
穿过这座吊桥,两人又走了七八分钟,终于到了宿淮所在的石屋。
石屋内充斥着浓郁的药味,不知名的药材挂满石壁和房顶,这里应该类似魔界的医院,两边摆放着数张石床,近一半的石床上都躺着魔族人,更奇怪的是,他们所有人都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纱布被鲜血渗透,唯一露出的双眼中只有疲惫与绝望。
陆霜白神色严峻起来,宿淮在这里,说明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很快,陆霜白的猜测被证明。
陈楚非带着陆霜白停留在一间漆黑的石门前,一道年迈的声音传出,焦急又恼怒:“敲什么敲,别催,等着!”
有魔族护士路过,悄声道:“他今天心情很差,非常差。”
极低的音量,里面的人还是听到了,恼羞成怒地吼道:“老夫心情好得很!这世上没有老夫医不好的人!”
没过多久,石门开启,浓郁的血腥味立马钻入鼻腔,通体漆黑的石台上,宿淮赤luo着上身躺着,他受伤的地方皆用纱布包扎完毕,只有腹部,被木夕中伤的地方,盖着一层被血浸透了的纱布,止不住的黑血顺着石台流下,小山一样的止血纱布胡乱扔在地上,触目惊心的场景令陆霜白心脏都失了一拍。
他连忙走近一看,失血过多的缘故,宿淮面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颜色,若不是他胸膛还有轻微的起伏,陆霜白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黑色符文依旧执拗地缠着宿淮,似乎要与其不死不休,可是宿淮已经昏迷了,没有动用任何法力,他也从没有冲破封印的行为举动,为什么这道符文如此霸道?

“你是谁?”
思索间, 一颗脑袋突然探出来,自称“老夫”的医者不停嗅着陆霜白:“后生崽,你身上的味道好生奇怪。”
陆霜白被突然怼到眼前的角吓了一跳, 连忙往后退, 还不忘拉紧身上的披风。
这个暴躁的魔族人是个穿着紫色华服的老人家, 他头顶盘旋着坚硬的角,比他的脑袋还大,绕了好几圈弯, 像是肉桂面包, 又像是卡丁车赛道。
惠山皱眉打量陆霜白,眉头能夹死一只衰鬼:“老夫觉得你身上有点子奇怪。”
陆霜白又紧了紧披风, 生怕被认出是人类:“您闻错了。”
惠山:“不可能!老夫的鼻子可是魔界鼎鼎有名的狗鼻!”
陆霜白默默上移视线:你不是一只咩咩吗?
陈楚非偷着笑挡在两人中间:“好了好了,你忙了这么多天都没洗澡, 说不定是你自己身上的馊味,你快去洗洗吧。”
“还不是你!”惠山皱巴巴的脸上满是恼怒, “老夫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衰鬼身上的腐肉清理干净,但是这伤口老夫用尽办法, 甚至用上了最好的金疮药,还是怎么也止不住血, 纱布都被这衰鬼用完了, 你说你带这衰鬼回来干啥呢!”
“这衰鬼要是死了,老夫的一世英名也被你毁了!”
“你知不知道皇族有多讨厌这衰鬼, 要是被那谁谁谁知道这衰鬼在老夫这儿, 老夫这医馆准被那厮掀翻!到时候你怎么赔老夫!”
惠山跺着脚气道, “要不是从前你父母对我有恩, 老夫才不帮你救这衰鬼!”
说完,他一拂袖, 怒气冲冲跑去屋后,没多久就传来哗哗水声。
他虽年纪大了,但也是个爱干净的老头,不遭妖嫌!
终于只剩下俩人,陈楚非走到陆霜白身边:“宿淮身上的外伤倒是其次,并未伤到要害,眼下最棘手的是他身上的封印。若无法让封印归位,外伤无法痊愈,宿淮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陆霜白:“你的意思是他现在伤口无法愈合,是封印的原因?”
“我猜的。他腹部的伤口的确严重,但按惠山的医术不该连血都止不住。”陈楚非继续说,“惠山是整个魔界,不对,他可以说是整个六界医术最为精湛的医者,就如他所说,这世上没有他治不好的病。我刚发现你俩时,宿淮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幸好发现得早,他也算是捡回一条命,但惠山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无法止住他伤口的血,所以我猜……这道封印不简单。”
符文如今遍布宿淮全身,陈楚非弯下腰,一脸猥琐,“你信不信他现在连裤dang里都是符文,打个赌?”
“……不了。”陆霜白一言难尽,婉拒道,“人类教育从小要做眼保健操,保护眼睛,我拒绝一切长针眼的危险行为。”
陈楚非jian笑两声,换上正色,他眯起眼思索道:“也许,封印里有道禁制,比如无法控制被封印者时,将其灭杀。”
陆霜白沉默半晌,他作为一个人类,并不了解封印,也从未使用过封印,按他的理解,封印的力量巨大,用来压制无法被消灭的存在,比如宿淮封印了拥有信仰之力的青城妇,又比如太子殿下封印的那些长相怪异的魔族士兵。
若陈楚非的猜测是真的,当初布下这道封印的人,许是觉得宿淮不可控,因此加上了这一个条件。
可他也听说过,宿淮身上的封印是他的哥哥们布下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道封印解不开,也无法再重新封印。”陈楚非神色严峻,“我想不到这世上能解开封印的还有谁,而且……若我没记错,这是一道上古封印。”
没等陆霜白询问,陈楚非径直解释说,“当年宿淮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清楚。他师从于太子殿下,我们虽是同龄,但他的法力甩我们一大截。说来也不怕你笑话,他上战场对抗魔族和邪妖时,我们被父母勒令待在家中不许出门。”
“与邪妖一战后,宿淮失踪。直到上天降下征兆,我们才知道宿淮惹怒了天道,却不知他到底为何惹怒。等大家找到他时他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他本就旧伤未愈,还硬生生扛了四十九道天雷,再落下最后一道,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的命。”
“后来他的三个哥哥联手布下这道封印,从长辈口中我才知道这是为了保住他的命。”
当年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当时的宿淮血肉模糊,没有任何求生意志,他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
作为从小到大的好友,他看着怎么可能忍心?
陈楚非神色严峻,“大多数封印只需施法者法力高深,而上古封印在千年前为神族所用,神族陨落后大多失传,其余五界哪有人堪比神族之力,能掌控神族的封印?即便是天族,也需要施法者付出相应代价。”
难怪,三部里的小妖都知道宿淮有八个哥哥,却只谈论过桥逊和铁蛋的爸爸。
陆霜白思索用什么语言恰当,迟疑问道:“那宿淮的哥哥们……”
“还活着,但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三人,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陈楚非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调,“所以这道封印解不开,也无法再重新封印一次,除非让其自动归位。如果现在宿淮是清醒的,我认为他有能力控制封印,但他现在不想醒。”
陈楚非的视线落在宿淮身上,眼中似有不忍,这道封印封住了他的法力,也封住了他的记忆,他不想醒来大概是因为现在的梦很甜吧。
美梦难醒。
陆霜白偏过头,也顺着陈楚非的视线看到了宿淮微微上扬的嘴角,他想,如何叫醒一个不想醒来的人呢?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内屋里洗澡的水声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没有冷场太久,陈楚非又换上嬉皮笑脸的笑容,伸手竖起食指道:“而且如果宿淮醒不来,咱也不知道怎么离开魔界,你会成为第一个老死在魔界的人类哦,人生成就get。”
陆霜白翻出死鱼眼看着陈楚非,对他的恶趣味很是无力:“……我应该感到光荣?”
“给你造座金碑纪念一下,这大概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仪式感吧。”陈楚非“嘿嘿”一笑,很满意自己不是跟不上潮流的老年妖,真是非常与时俱进!
说完,他又开始发愁了,“唉,我真的好想回去,我现在很想念你们人类创造出来的那个甜滋滋的水。”
陆霜白不动声色地将眼神一瞟:“有一种甜滋滋的水比奶茶更好喝。”
陈楚非被顺利勾起兴趣:“什么?”
“康复新液,一种天然饮品。”
“这是什么,喝了能康复?”
陆霜白胡言乱语:“通利血脉,养阴生津的一款……饮料,只需要一口就能让人充满力量,而且很健康,没有添加剂,独属于大自然的馈赠,比奶茶健康得多。”
陈楚非真心实意地夸道:“哦?你们人类在这一方面果真厉害,等我出去一定尝尝。”
陆霜白微笑:“当然,我请客,让你喝个够。”
“说回正事,陆霜白,我需要你去叫醒宿淮。”
“我?为什么?”
陈楚非义正言辞:“在这里,只有我、你和宿淮三人彼此信任,你去叫醒宿淮,我得在一旁为你们护法。”
的确,他不会他们妖的法术,也不知道怎么护法,由他进入宿淮的意识叫醒他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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