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邀请上写明了时间和地点——在本月月圆子时,拍卖夜色公主の初夜。温柔点,否则小家伙会闹脾气。
老板伸出手晃过投影,触过去就好似涟漪水纹漾开,手放开就恢复如初。
切西尔凉凉地看过去,老板悻悻地说:“不是全息可共感的。”
在这点上,夜色一向奸诈多端。
激请函最后的下场是尸骨无存。
老板干巴巴安慰切西尔:“别急嘛,至少夜色没露出他的正脸。”
这句话无法安慰到切西尔,况且他们救人的时间更紧迫了。
夜色的安保系统可谓是顶尖强大,为了让那些大人物能够在那里更加安心地娱乐花销,抵御外敌的手段同样不容小觑。
切西尔他们要在十五号午夜时把时蕤给劫走,留给他们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了。
破解监控的老板告诉切西尔:“最好是在十五号当天就动手,那个时候夜色的警力系统都会大量投入到外围保护那些大人物,内部的警力相比较而言减弱了些。我可以破坏他们的动力系统约摸半小时,这期间你必须抓紧机会,而且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老板叹了口气:“希望这次不会救个白眼狼回来吧。”
切西尔没吭声。
时间濒近十五月圆之日,港口投入的安保力量骤增,来往掩饰的货舰和客舰也愈发繁密,仿佛是天上的银星。
流浪星域C区港口。
在星舰旁,人类渺小得如同蚂蚁,只有用精神力链接登上机甲后,或许人类才能在银河之中勉强有一席之地。
费里克斯再次看了眼贫瘠破落,如残缺月牙般的流浪星域,心中涌出即将脱离这里的狂喜和痛快。
他面色冷酷,厌恶地盯着这片凋敝贫弱的不毛之地,又带着快要回归克洛伊怀抱,得到斯皮格尔家族的快意,两种矛盾的情绪糅杂在一起,他的面庞都变得扭曲起来。
费里克斯抓着薄小的手提行李箱,脚步肉眼可见的松快,就要远离这个他使用不无彩手段摆脱的星域。
“能够取得成功的枭雄向来不择手段,我最后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回来的。时蕤,到那时我也会成为你的——入幕之宾。”
他的声音如同情人呢喃,却在话音刚落下的一秒猛地顿住,脸上的血色仿佛被人倏地抽干一样,骤然褪去,面如金纸。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费里克斯不禁地从嘴里呕出来一口黏稠的血液,怔怔地低下头一看——一根状似铁枪的长棍,尖端锋利无比,光滑的铁甲上寒芒一闪而过,类似于某种虫形的外壳。
就是这根凶器贯穿了他的胸膛,刺入他的心脏,夺走了他刚才还蓬勃的生命力。
这样的认知让费里克斯觉得荒谬至极,他可是A级的精神力者!居然就这样被人悄无声息地掠夺了生命,连一丝多余的动静都没有发出,就仿佛是随手拍死了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
凶手恐怕是比S级还强大的存在。
他不甘心,也不愿相信。
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费里克斯倒下的时候,他的那双眼睛还瞪着星舰即将起飞去往的那个方向——是克洛伊帝国。
“妈妈,不要怕。”
在费里克斯倒下来后,一名肤色苍白的青年在他身后彻底暴露出来。
他头顶的两只黑色触角软趴趴地垂在漆黑中泛着紫光的发间,还在往下滴着鲜血的“长枪”收了回去,成为一只冷白的手掌。猩红的眼睛在一瞬间成为虫子那些密密麻麻的复眼,瞬息间又恢复正常。
从他的嘴里蜿蜒出两根弯曲的,如甲虫一样的尖锐口器,不大,约摸五六厘米,但是看到的人都不会觉得那内侧全是细密锯齿的口器弱小。
他转动着自己的脑袋,咔哒咔哒四处乱看,不太娴熟般把嘴里的口器收回去。
杀人、死人,在流浪星域是无人出头的,弱肉强食体现得淋漓尽致,除了惊恐以外,无人在意地面那具尸体。
“妈妈,在哪里?”
青年游魂般离开。
光鲜亮丽的人们戴着一张张弯眼微笑的白色面具,穿着体面的衣服,坐上一辆辆高级悬浮车来到夜色,被盛情招待。
号称九十银河域危险区,不可轻易靠近的流浪星域中迎来了各国,甚至是联邦的大人物。如果这一幕被各国人民看见,整个九十银河域都要掀起轩然大波。
愚人舟这个无恶不作的星盗组织同时和各国勾勾搭搭,所以才难以撼动,总在星盟的剿灭中幸免于难。
即便是戴着面具,熟悉的人仅凭身形也能认出彼此。但他们只是看了彼此一眼,从善如流地移开视线。
当做陌生人。
这是心照不宣,约定俗成的默许规则。
涂生双手放于桌前,望着大楼底下如同蚂蚁般来往的人,冷淡地说:“愚人需要这些大人物,他们手中要处理的脏事,不方便经于手的就要依赖愚人了。”
“有谁手中是绝对干净的吗?”
站在涂生身边的猫耳执事没有开口,保持着从容冷静、连丝毫弧度都不曾变化的笑容。
他知道涂生只是在自言自语,不需要他的回答。
“只要是人类就有欲望,细数那些所谓的圣人,在历史中也是屈指可数,所以才有愚人、才有夜色的存在。”
猫耳执事仍旧保持着缄默的姿态。
涂生的终端忽然有了动静,一闪一闪的红芒彰显着发送信息那人心情的不平静。
他的唇角倏地往上扬,脸上是挡不住的愉悦。
“死狐狸这次要输得一塌糊涂了。”涂生目光落在猫耳执事身上,缓缓道,“伊延这次做的不错,之前邀请函上的装扮简直是为我们小公主量身打造。”
他的声音有几分古怪的奇特调子,上扬、华丽,又傲慢。
“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大人。”伊延嘴角的弧度下压了微毫之差,放在身侧的白手套微微颤动了下,直到现在,在指尖残留的温热和软腻都无法逝去、消散。
跟嫩生生的花苞似的,漂亮得能掐出水。
涂生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走吧,去看看我们夜色可怜的小公主。”
“是。”
老板——也就是红头发的大叔深呼吸一口气,目不转睛盯着监控的画面时,问身旁的人:“准备好了吗?”
他和切西尔所处的位置是中心城区里靠近夜色大楼的地下室。
等把人救出来之后,就先把时蕤安置在这个地方,之后等风头过了再把他转移出流浪星域。
现在看来,计划是非常完备的,可事实究竟会不会按他们的想法走,谁也不知道。
切西尔的神色一肃,没了平时的漫不经心和骨子里想要透出的冷漠。
他对老板说:“巴特,这次之后,我就不会再麻烦你做这些危险的事了。”
巴特抹了一把嘴边扎手的胡子,啧了一声:“你说什么呢,老子看上去是那种会放弃兄弟的人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跟着你一起来流浪星域呢……队长。”
切西尔同样听见了那句话,但他没有回头。
“可以开始了。”
仅凭两人之力,就妄想去挑战对抗愚人组织的夜色分区之一,对许多人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是他们两人脸上只有些许凝重,却并未带着视死如归的悲壮。
切西尔的命令一下,刻入肌肉记忆中的本能反应就带着巴特操纵起手中的机械。
回收站的大叔搁下了手中的烟斗,在数据世界和科技电子中如鱼得水,兴风作浪。
夜色的一半大楼动力系统瞬间瘫痪,灯光骤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传来。
有一道人影立时融入黑暗之中,和影子一样没入夜色大楼之中,未曾有人发现。
切西尔就像是鬼魅般穿梭在戒备森严的夜色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守在巴特调查出来看管时蕤等“商品”这个地方的人依然不少,而且还有时不时巡逻的人,从刚才断电之后,他们的警惕性就陡然攀升。
巡逻的守卫更多了。
在切西尔的视野中,关押时蕤的房间门口有七八个守卫,他们如鹰隼般的视线犀利地盯着外面,有任何动静都逃不过这些家伙的目光。
其中两个狼人八风不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有动作,死死钉在原地。
巡逻的人五分钟就会经过这里一次,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会加上巡逻人员这二十人,并且每一层楼都有二十人存在,一旦某处出了问题,另外楼层的巡逻就会蜂拥而至。
守备的压力陡然增加。
何况他也不知道屋内是什么情况。
饶是切西尔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在五分钟之内解决这些守卫,把人给救出来。
他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也逐渐被汗水濡湿,衣色渐深。
从刚才进到大楼观察,已经过去了十分钟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留给他。
切西尔现在分秒必争。
他隐去身形,迅速地通往夜色大楼中另外两个楼层。
衣香鬓影的人们无知无觉,在动力系统被破坏后光线骤然暗下去时惊呼两声,又不悦地说了一两句后,被夜色的侍应生点头哈腰地安抚着。
着装得体,身穿夜色工作服的人步履匆匆地行走在楼道之中,急切地安排人过来修理遭到攻击破坏的动力系统,一口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黑色的方盒悄无声息地放在楼层角落,切西尔在做完这些之后就回到了关押时蕤的楼层。
切西尔在心底默数时间,等巡遇人员刚离开这层楼时,他按响了手中按钮,两处爆炸声接连响起。
动静不小,估计巡逻人员全都要涌过去处理陡然发生的事故了。
有两个守卫出列,也迅速去探查问题,恐怕能给他争取个两三分钟的时间。只是还剩下五人,就算打起来也要时间,何况一直死守在门口的那两个狼人精神力也不算弱。
必须要看爆发力了。
切西尔甩起手腕,准备拼一把时。
“我可以帮你。”
自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让他心中一惊。他转过脑裂,看到了那张他以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见到的脸。
猫耳,肱二头肌,穿着执事服,假惺惺的丑恶嘴脸。
他刚到流浪星域的时候栽了个大跟头,吃了狠亏就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害得他被巴特在内的贫民窟的人狠狠嘲笑了好一段时间。
再后来切西尔帮人的程度就点到即止,直到碰见了时蕤。
没时间给他抓着人揍一顿报复回去了,他扬了扬下巴:“不想让我废了你就赶紧滚。”
伊延眼中闪过一抹讥嘲,他转了转手腕,用下一句话:“看着。”
脸上瞬间蒙了一层覆面液体,男人的体型也随之变化,手成了狼爪,面颊和手臂都覆上了一层长毛,锐利危险的竖瞳饱含危险——他彻底成为经常跟在涂生旁边的狼人,切西尔曾经也见到过。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切西尔听伊延说话,一开口就把他惊住。
竟然和那个狼人的低沉声音一模一样。
或许是经常跟在涂生那种人身边做事,这家伙撒起谎来也面不改色,冷静淡定地对这几个守卫说:“前面出了点事,商品在待会儿要快点调出去,你们先过去帮忙。”
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走,切西尔看着三个守卫应声离开,只剩下严防死守的两个狼人守卫,纹丝不动。
就算大部分的人往另外两层楼涌去,但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立刻回到这层楼巡逻。
切西尔想到这一层后,面色一厉,立马动身。
两个狼人在没有看到他前就已经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杀气了,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身体的肌肉膨胀鼓起,狼爪凶狠地呈抓握状,锋利指甲从指尖弹出。
切西尔立马正面相迎,从腰间拔出一柄生锈的铁剑,半透明的精神力覆盖在上面,朝他们劈去,铁剑与尖爪相撞,发出酸牙的“铮——”“铮——”声。
两只狼人同时出手,力量以千均之重袭来,在墙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横亘在墙体上的爪痕。他们的爪子无比锋利,墙面都如豆腐般被划碎,几块砖石也随之落下。
刀锋在碰见肉/体时无往不利,此刻却碰见了阻碍。
“你还在看什么戏?”切西尔厉声质问后方的“狼人”。
他知道伊延其实没打算帮忙的,他不过是想拖那家伙下水。
他在这拼了命一样的战斗,那家伙悠闲自在,光是想想都非常不爽了。
果然,狼人之一在随着他的话猛一抬头,立刻朝着伊延攻去。
他的算盘打得太好了,连伊延都暗骂了声,一个箭步躲过敌人挥来的爪子。他的手不慢,猛地抬起左手吸引住狼人的视线,右胳膊往上一抬,中指指尖滑出一柄尖锐的刀片,覆上一层精神力。手起刀落,一个往前就割破了敌人的喉咙。
切西尔也不落其后,他明明是用剑的,却张开铁钳般的大掌,狠命掐住狼人的脖子。迸发出来的力量竟然是连肉/体进化的狼都比不过,他举起明晃晃的长剑,精神力在闪动着,直接往上一钉,一抽,敌人就不再动弹。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安置密码锁的黑色大门横亘在眼前。
暴力打开门行不通,这事儿还得靠伊延。
切西尔瞥了他一眼,后者少见地没有拿乔,熟练摁下密码开锁。
厚重的门擦过地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锁在黄金牢笼中的金丝雀亟待被解救。
他们没时间耽搁了,把门推开后,正中央就是那只巨大的金色笼子,相当醒目——旖旎的光线、美艳的牡丹,还有伏在笼中的漂亮少年。
一座牢笼,层层把控,看守,就只为束缚他一人。
那一瞬间带给心脏的冲击力是巨大的,视野被极艳极美强硬地占据,根本无法移开分毫。
半遮半掩,出尘绝俗的少年。
哪怕是伊延之前就已经见过这一幕了,待他再次闯入眼中还是会呼吸一窒。
时蕤更没想到有人会来救自己,他仰起脑袋一看——还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第一个碰见的男人,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被在意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缺乏人际关系和足够的交际圈,于是被欺辱和强迫时,也只能忍受痛苦。
他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却在触及伊延时,眸光和身体都瑟缩了一下。
很明显的害怕。
谁让他是涂生的走狗。
伊延垂下眼眸。
切西尔没时间质问伊延这个狗东西曾对时蕤做了什么,他指使着伊延把牢笼打开。
伊延一声不吭,照做不误。
大概是因为外界守卫太强,时蕤本身比较弱小,所以金笼轻易就被打开,可怜的笼中雀一下就能被救下来,感激开笼之人。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得让人作呕,时蕤面色苍白,手指掐住掌心,深呼吸一口气。
男人朝着他伸出手,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搭上去去。
切西尔的面色并不是很好看,他把时蕤抱在怀里,打算抓紧时间离开,顺便给夜色的人制造出一点麻烦和混乱,让那些家伙无瑕顾及他们。
当他把时蕤从笼中抱起来,指腹触碰着细腻温热的软肉,闷热的香气扑进鼻腔里,脑子空白了一瞬。
“你们是给他身上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吗?”切西尔压着声音骂了句听不懂的话,嫌弃地瞥了伊延两眼。
时蕤和伊延都用诧异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切西尔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闭上嘴。
伊延想张口说些什么,看了眼缩在切西尔怀中,被公主抱着,又怯生生的时蕤,面色不太好看地回答:“没有,他就是这样最干净的状态,不已经迷得你们这些家伙像是愣头青一样吗?还需要用什么多余的招数。”
切西尔和时蕤都沉默了。
伊延又讥讽他:“你不去救其他‘商品’吗?大、圣、人。”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时蕤。
少年丰润白软的手指紧紧攥着切西尔的衣领,骨节处都泛着粉。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被涂生认定为夜色公主的时蕤和其他等级的拍卖品并未被关押在同一个地方。
“人是救不完的。”
切西尔随口说下一句话:“我不是什么救世就难的圣父,我只是一个庸俗无为的……普通人。”
“倒是你们这些宣称是秩序守护者的家伙,不恰好方便了做这些吗?这是你们最有利的一次机会,去对抗夜色。”
切西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伊延的视野中,如同来时的那样,彻底融入黑暗。
耳廓中窄小的联络终端闪动两下,命令抵达伊延的耳中——
“即刻行动。”
他垂眸,听命:“收到。”
时蕤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从夜色这个魔窟中逃离,他怯怯不安,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外面又下起了无边无际的雨,白蒙的雨雾笼罩在世界中,中心城区却没多少人抱怨。
宽大的黑袍盖在身上,他的身体更是娇小柔弱,弓起的脚背无措地蜷着,眸光里闪动着迷茫。
几丝斜斜的雨水溅落在他露在袍子外的脚背上,带来一阵刺痛,时蕤才有了已经逃出的实感。
“为什么要救我?”时蕤小声问着切西尔。
男人抱着他负重前行,朝着前面疾奔,看不出任何吃力,他随性散漫地回:“因为你没有对我死缠烂打。”
不算理由的理由。
他下颌线利落地收进耳后两侧,连接着紧绷的脖颈,青筋凸显出来,好像是磨着牙根,讲话时胸膛还带着些许震动:“有什么事回去再问吧,现在可不是给你问东问西的好时机。”
时蕤乖乖闭嘴。
“怎么了?”
正位于夜色大楼拍卖的涂生不满地叱咄。
他处在这层双层楼的二楼之上,镂空的弧形阳台位置可以将楼下客人们的举止尽收眼底。
看着他严厉狠辣的面孔,汇报的人心肝一颤,哆哆嗦嗦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双腿一阵发软,硬着头皮汇报:
“大人,黑鹰的人来作乱,分别炸了五楼和二楼两处,连……连商品也有波及。”
出了这样大的岔子和纰漏,下属只要想到未知的结局,双腿就跟面条一样,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脸庞滑落,很快汇聚在下巴处,滴在胸口洇湿一团。
他的后背也早就被冷汗给浸湿,颤抖间都能感受到一阵黏腻和阴湿感。
涂生手指猛地攥紧,本该是附庸风雅而握在掌中的玻璃高脚杯在用力后裂出寸寸纹路。
“我们的小公主呢,你最好是让我听见一个好点的消息。”他的声音像是淬了毒。
冷寒慢慢爬上心头,下属拼命地咽着口水,面庞冒出的汗活像是被人生泼了一盆水。
“他、他也被黑鹰的人……”
“劫走了。”
和哆哆嗦嗦的话一起响起的是玻璃高脚杯破碎的声音,淋漓的鲜血从苍白的手指间流淌过。
阴沉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一群蠢货,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下属赶紧行动,走出门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摔砸东西的声音,他的心脏都吓得狠缩了一瞬。
长时间只有普通商品的拍卖让戴着面具的客人感到无趣乏味,他们三三两两,不太感兴趣地掀着眼皮冷淡地盯着台上的被展示过的商品。
偶有遇见一两个有些兴味的,就大发慈悲地举起牌子将其拍下。
然而他们自持身份,就算等得再怎么迫不及待,也不会如同那些贫民窟的底层人一样在菜市口似的大呼小叫。
第二排的座椅,样貌家世都优越的人才能坐于此,比起后排的观众,他们更冷漠、矜持和高高在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慢。
唯独一个例外。
蹇衔坐立不安,焦灼地盯着主持人宣布地序号,频频看向台下的幕后,仿佛能从里面盯出一朵儿花来。
同伴嗤笑他:“以前怎么没见你对这些‘商品’那么急切。”
——他看的方向太明显了,正是商品们存放之处。
蹇衔不吭声。
“你可是拥有S级精神力,蹇家小少爷,不会还是处男,连美人都没见过吧。”
蹇衔飞快瞥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放回了台上。
“不是没见过。”
却没反驳他的第一个猜测。
最后的高/潮,也正是压轴的商品出场,不知道有多少人坐直了身体。
蹇衔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夜色真是用尽了手段,也不知道他们这一次准备的商品实物究竟有没有他们之前拍摄出来的视频那样美丽,可别只是氛围感所致,到了最后还让来的人大失所望。”同伴冷嘲热讽地挖苦。
蹇衔头也不转一下地说:“真人更漂亮。”
同伴:“……”
然而意外就是在关键时刻发生的,将枯竭血液般的暗红色绸布掀开,美轮美奂的金笼出现,众人错愕——
里面竟空无一人!
所有人哗然。
涂生手持传呼器,盯着台上面色骤然惨白,汗流浃背的主持人,猛锤一下桌子,无比气恼。
竟是被黑鹰的人摆了一道,那些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换的消息,让他们的人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挽回重建信誉比一开始就建立更难。
涂生咬牙切齿,正待想办法补救损失时,异变突生!
能量波动比来者更快一步飞跃至所有人周身,无数人凝固住了,为这种庞大的精神力而感到惊骇和不可思议。
不少人都用惊恐的神色看向来者。
破坏力惊人的家伙根本不走寻常路,轻推就能打开的门被对方直接暴力生扯下来,扔在了一旁,烟尘顿起。
守卫们蜂拥而至,就要将其拦截,身上都带着严密防护的他们却被一根尖锐锋利黑棍透穿,鲜血淋漓而下。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精神力等级高,目力优越的人可以清晰地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黑棍,而是类似于虫子般锋利的前肢。
就连蹇衔的神色也慢慢凝重起来,哪怕他是S级精神力的战士,竟然也看不透来者的实力,那恐怖骇人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感到了畏惧,稍微弱一点的都已经跪在地上立不起来了。
烟雾慢慢散去,来者彻底暴露于众人眼中。
紫得发黑的短发和苍白俊美的面孔,身形高挑,从发间延伸出的两只触角同样也在彰显着对方属于虫族的身份。
此起彼伏的惊呼和窃窃私语蔓延在人群中。
“虫族、那些最厉害的家伙们不是应该待在自己的帝星吗?”
“这群丧家之犬,怎么、怎么会有来流浪星域的!”
毛骨悚然的声音打着哆嗦,惊恐万分地质问着。
比起平民,这些傲慢的家伙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更能清楚地意识到虫族的强大可怕。尤其是近距离地接触时,压迫感就更加明晰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