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 by池崖

作者:池崖  录入:08-31

“……皇兄,臣妹原本只在调侃,可这会却是真心要劝你了,有些喜好适可而止,别好了伤疤忘记疼。换言之,从前你要借势,你与谁虚与委蛇都无可厚非,可咱眼下好不容易才除掉裴怀恩那颗毒瘤,你莫要步父皇的后尘。”
李清芙不明真相,话至此顿了顿,扭头眼带厌恶的看了眼经过乔装打扮的裴怀恩,方才继续对李熙说:
“再有,我们长澹与大沧相距千里,只要用心防范,与他们联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李熙:“……”
真绝了,岭南是什么很锻炼人的地方吗,怎么不过短短一年,从前的小兔子就被磋磨成一只牙尖嘴利的母狼了?
而且……而且她话里那颗“毒瘤”可还在这儿呢,就坐在他们身边,她说话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别再张口一个和谈,闭口一个联姻的,简直让他听得心肝颤。
殿内骤然安静下来,李熙无从辩解,当然最主要也是考虑到大沧公主的事儿刚败露,怕裴怀恩想歪了去,连忙在沉默一瞬后,出声催促李青芙道:“好了小妹,此事搁后再议,这会时辰也不早了,你……嗯~!”
……干他姥姥,身后那手竟然从他衣袍下摆探进去了,正在揉着他屁.股慢悠悠的摸。
有点凉,真是胆大包天。
蓦地,李熙本能就想把假装倚在他身上的裴怀恩推开,但是因为顾虑到李青芙在场,生怕李青芙看出端倪来,又不得不强逼着自己刚转过一点的脖子低下,捂住脸恶狠狠的咬了下牙。
“……皇兄,你又怎么了。”
果不其然,李青芙见状,立马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眼巴巴的等着他回答,压根就没看出来李熙正在努力忽略抓在自己后面儿那只手。
“没、没什么,不当心磕到了桌角。”李熙一手捂着脸说瞎话,“小妹你——”
裴怀恩挑起眉,手指再往下滑,望向李青芙的眼里却满是畏惧和顺从,仿佛不是他不愿走,而是李熙没有开口赶他走,他便慌张的不知该如何做了。
可是李熙哪会赶他走,李熙那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肯定知道他现在正为大沧公主的事发脾气。
“……”
说不下去了,有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调.教,李熙现在早就已经敏感的不像话,单单只被摸一下就觉得热,更何况裴怀恩那手越来越放肆,已在悄悄往些不好说的地方摸进去了。
李青芙看李熙脸色不好,以为他是疼痛,还想起身走过来扶,却被李熙出声喝止。
太丢脸了,这算什么事。
“……小妹!你且站在那里!”李熙强迫自己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沉声说,“朕……朕忽感不适,需要休息,你今夜先退下吧。”
李熙把话说得急,李青芙听罢果然不再往前走了,但是踌躇道:“不是说磕着桌角么?怎么忽然又不舒服了,可要臣妹去请御医……”
裴怀恩无声的笑了下,拇指暧昧压到腰窝。
李熙:“……”
他妈的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别……!不要御医来!”李熙急得冒汗,右边肩膀往前抵在桌面上,咬牙切齿的看裴怀恩用空出来的那只手为他擦汗,从李青芙的视角望过去,裴怀恩倒真是对外装着一副顺从小意,诚惶诚恐的姿态。
李熙:“……”
李熙:“………………”
“别……不必去请御医。”事已至此,李熙知道得尽早和裴怀恩解释清楚大沧使团里都有谁这件事,不能再让李青芙留在这里了,只得佯装虚弱的说,“朕这是、朕这是老毛病了,只要早些休息便好,深更半夜的就别去搅合什么御医院了,你……你也早休息,至于见李长乐那事,嗯……明日、明日再做就好。”

李青芙依言退下去了, 离开前,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殿内那虎笼。
殿门合上的瞬间,裴怀恩不再假装, 眯着双漂亮的狭长眼眸看李熙, 终于抽出手来。
“瞧瞧, 都说好人有好报, 今晚不就是了?”裴怀恩望着喘息不停的李熙说, “你我数日未见, 我原本还忧心你的身体, 怕你睡不好,故而特意在深夜想了法子混进来看你, 结果却听见这些。”
李熙身子不好,体内有些阴邪的药物还未拔清,这从他方才被裴怀恩随手触碰时的反应就可看出。裴怀恩闷在城东苦读了几日书, 又专心研究了几日易容,最后实在没忍住, 生怕李熙夜半难受,这才想方设法进了宫, 哪想正赶上李熙设宴招待李青芙,误打误撞的听见许多。
“大沧公主啊——”裴怀恩手肘撑桌,笑吟吟的托着下巴说, “但这是何时传来的消息?还没传到东街么?或者说,它其实根本就传不到东街?”
言罢当在李熙眼前,利落的把假脸撕下去,露出他妖若精魅的本来面貌。
殿内灯烛摇曳, 一点火苗映在裴怀恩那颗幽黑的假眼珠上,李熙边听边喘匀了气, 只觉头皮发麻。
“没、没想真瞒你,你别这样看着朕。”李熙尝试辩解,“按照计划看,他们大沧使团会在八月十五进京,可八月十二便是秋闱,朕……我是怕你分心,打算等考完了再去找你说,也可一同商量。”
裴怀恩不置可否,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来,只朝李熙慢吞吞的伸手。
裴怀恩从前是活在阴影里的人,如今虽已改邪归正,可若当他有意要做样子,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妖异和可怖,还是能令人见之心惊。
尤其李熙这会还有些理亏。
虽然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理亏,毕竟他原本就没打算答应与大沧的联姻。
……当然也还没想出什么拒绝的好法子。
正反思着,等离得近了,裴怀恩身上的味道让李熙着迷,李熙这阵子睡得不踏实,眼见裴怀恩伸手,还没等脑袋反应过来,身子便已往前凑。
“容卿,容卿哥哥,好哥哥。”李熙捧着裴怀恩右手贴上自己的脸,侧首轻嗅道,“真没骗你什么。”
好香,裴怀恩身上好香,香的安神。
李熙这样想着,不由得闭上眼,贴着裴怀恩的手心缓缓磨蹭,感受那微凉的手掌抚在自己脸颊,神态惬意松快,仿佛一只正在对主人撒娇的狸奴。
裴怀恩一言不发地看着李熙,趁势将拇指压进李熙的齿间,搅出一滩湿淋淋的水渍来。
先前用过的药太多了,以致他们两人不过短短十数日未见,李熙就变成了这样,裴怀恩看着看着,忽然收起他那副放浪邪气的姿态,重重叹了声气。
“……好了,不要再这样,你是皇帝。”裴怀恩将李熙一把推开,垂首盯住李熙那双有几分不清明的眼睛说,“我方才虽恼你瞒我,是真的恼,可我心里也有数,我知道这涉及到两国邦交,并非一件容易处理的事。”
李熙:“……”
脑袋还有些沉,裴怀恩身上的香味就像蛊,李熙皱着眉头怔怔看裴怀恩面上不停开合的两片唇,使劲晃了晃头。
裴怀恩,裴怀恩——这人简直比福顺弟弟吃那药都难“戒”,他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万幸还能治,否则可真一点威严也没了。
桌上的火苗影子还在晃,李熙被裴怀恩这一把彻底推醒了,心有余悸地擦净了汗,眸里晦暗难言。
太可怕了,幸好他如今已与裴怀恩解了误会,否则……他往后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突如其来的情动过后是深深的脱力,李熙抬手拍着额头,冷汗又沁出来。
“你……你既然信,方才吓我做什么。”李熙口齿含混地说,“你别吓我了,万一被小妹看出来怎么办?至于大沧那边,我会尽快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既不必接公主入宫,又不得罪他们的。”
裴怀恩闻言很诧异,不怎么满意地出声问:“就这样怕我?你还有什么好怕我?我是与你开玩笑的,你果然还……”
李熙摆摆手打断他,疲惫地说:“不是怕你,是怕你被小妹瞧出来,她不会容你活。”
裴怀恩面上一僵,神态又柔和下来,伸手到怀里摸了摸,不再计较其他,而是把自己在这几日特意为李熙配的香方递过去。
“……其实我方才只是有点恼,却没恼什么大沧公主,而是恼你隐瞒,你我约定再无隐瞒的。”裴怀恩被李熙拿话堵了个措手不及,余下两句戏谑在嘴里转个弯,转而放轻声音道,“喏,我其实是来送这个,燃之可助安眠。”
李熙愣住一下。
夜深了,殿外响起风声,李熙抬头认真地打量着裴怀恩,觉得他比从前变了好些。
但这可真是稀奇了。李熙想,难道一个人的心性,真能在一夕之间完全转变?
还是说,其实这个人打生下来就没变过,就该是这个好性子的,头前几年那些阴鸷残忍的模样,才是费尽心机装出来的障眼法?
不,不,这么想好像也不对,从前裴怀恩亲手将一个大活人抽成烂泥时的兴奋眼神,他也曾见过,他能瞧出来那是裴怀恩深深刻进骨子里的渴望。裴怀恩是个喜爱控制和摧毁的人,只要是有由头,便没有轻轻放下的道理。
除非裴怀恩现在愿意为了他克制。
思及此,李熙伸手接过香方,默不作声地动了动眼珠。
然而就在下一刻,仿佛是为了印证李熙的猜测,裴怀恩忽然斟酌着开口,沉声说:“况且康宁公主说得对,如果我们此番能与大沧联姻,北方边境便可安稳,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李熙,你是个命很好的人,能从质子做到皇帝,还能放下身段与我纠缠,我不信你这辈子会真没子嗣,我会想尽办法为你治,你可以娶她。”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放纵,李熙听得睁大了眼,差点没忍住冲上前去,用手捏住裴怀恩的脸皮抖一抖,问问对方是被何方妖孽附了身。
这……这太离谱了,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他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裴怀恩这种人,有朝一日居然也能自愿点头,退居到他后宫中的一个角落。
是因为今夜见着他的身体状况,所以心怀愧疚么?可这其实是笔糊涂账,他平日瞧着裴怀恩那颗假眼珠虽然心疼,可也没昏头到事事都妥协顺从的地步,说到了底,他比裴怀恩的良心还是要少些。
心更虚了,因为忽然想起除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嫡公主之外,还有一个赫连景。
“……”
香方是裴怀恩熬了几个晚上配出来的,李熙拿在手里细细看过,半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选择一股脑的将那些陈年旧事对裴怀恩全盘托出。
坦白吧,坦白从宽,坦白良心安。
“……裴怀恩,你这样聪明,实则早就已经想明白了吧。”李熙将香方展平,压在桌上,“我先前与你的第一夜,其实并非意外。”
裴怀恩闻言没什么表情的眨眼,没点头也没摇头,看不出心中所想,大约是想听李熙继续往下说。
于是李熙便继续说了。寂静宫殿内,饭菜都还没有撤下,李熙与裴怀恩对面而坐,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但在借势这件事情上,你不是第一位。”
“数年前,当我被俘到大沧,所有人都将我当成一颗弃子看,认定长澹不会再认回我这个叛徒。”李熙神色平淡,用一种像是讲故事的冷漠语气说,“适逢两军交战,赶上哪天大沧打赢了,他们便要以胜利者的姿态欺辱我。”
“可是盼着他们打输也不成,他们若打输了,便会连一口水,一件棉衣也不给我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十六岁生辰那天,那日是大雪,我偶然在宫门口见到了大沧太后的侄子,得知他叫赫连景,是个文武都不怎么样,又软心肠的草包。我还听到他府中收着好些长澹美人,有男有女的,就像旁人热爱收藏古玩字画一样,我看出他似乎对长澹的一切都很痴迷。”
话说到这,余下的弦外之音就很明显了,裴怀恩沉默片刻,紧接着李熙的话问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其实不爱管你从前都做过什么,但你现在既然特意同我说起他……他这次也来了?”
李熙沉重点头,说:“而且是领队,可以拍板他们大沧那边的和谈条件。”
裴怀恩这次沉默的比方才更久点,然后又问:“你俩不会还没断吧。”
李熙更沉重地再次点头,但是说:“离开大沧那时候,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不会见到他,再加上我还欠着他不少钱,我没敢明说,怕他找我还钱,还装着情真意切地送了他一把扇子。”
裴怀恩:“……”
裴怀恩彻底沉默了。
不得不说李熙今夜坦白的方式很聪明,他首先给裴怀恩戴高帽,夸裴怀恩聪明,一口咬定裴怀恩早就看出了他们俩的第一夜有猫腻,令裴怀恩就算实际上并没看出来,也不好再说他什么了。
其次就是对赫连景的事避重就轻,只说从前自己和这个人有过这么一段儿,却又没说他俩具体是走到了哪一步,会否已经严重到影响接下来的和谈。
“所以……所以裴怀恩,其实大沧嫡公主那边真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为了不还钱,我也得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用心款待赫连景。至于你……你如果觉得看见他太来气,你就回东街温书吧,横竖就算过了秋闱,来年也还有场春闱呢,你就当忍着点,记住我与他都是在逢场作戏,与你才是真心……”
话没说完就被摁倒了。
“李熙!我忍不了这个!怎么什么狗屁草包都需要你去陪……!你是为国捐躯吗!?”裴怀恩一改方才的体贴入微,扑过来将李熙死命压到桌子上骂,饭菜碗碟都碎了一地。
李熙对此也很委屈,他背后重重磕在桌子上,奋力反驳说:“那你刚才还劝我答应联姻?亏我还满心惦记你会不好受,铆足了劲在想怎么拒绝她,结果你倒好,你居然上赶着想把她往我身上推!你、你既然都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往我身边塞人了,怎么还连个办完事就走的赫连景也忍不了?你……你别离我这么近,你太香了……裴怀恩我干你老母!都说让你别离朕这么近了!”
裴怀恩冷声笑,压根不理会李熙的挣扎,低头就咬李熙脖子。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发现我忍不了。”裴怀恩牙尖齿利,将李熙咬得闷声呼救,“说,你之前到底欠了那赫连景多少钱,我想办法替你还,还有——我不许你再答应那什么狗屁联姻了!因为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你和别人睡,我就恨不得把他弄死!”
李熙人都麻了,因为距离裴怀恩太近,才压下去不久的情潮眼看又要翻起来。
李熙完全没料到裴怀恩会骤然暴起,说变脸就变脸。
不过也得嘞,这股子发起疯来不顾别人死活的酸味儿闻着才对呢,看来这裴怀恩实际上也跟他一样,有点良心但不多,撑死也就能捏着鼻子,勉为其难地装上那么一小会儿。
嘶……好疼,而且意料之中的比温柔抚慰做起来更爽,这他妈也算是种别样的般配了,免得日后只有他单方面吃醋裴怀恩和别人走得近,想想还怪孤独的。

翌日清晨, 李熙是从床上醒来的,裴怀恩已离开了。
头还有些宿醉般的疼,李熙合眼回忆, 记起他昨夜与裴怀恩的缠绵与疯狂, 还有裴怀恩背后振翅欲飞的赤色神鸟。
小别胜新婚, 就在昨天夜里, 入骨思念与隐晦不得发泄的怒火交织, 裴怀恩不再收敛, 像是要在这一夜里, 在李熙身上一寸寸揉满他的痕迹,他是一头发狂的狼, 他要将李熙彻底拆吃入腹。
偏偏李熙也是狼,李熙在这样炽热的欲里喘息,从挣扎到迎合再到厮杀, 李熙后背紧绷,在裴怀恩的侵略下显出性感的弯弧, 他们胸膛贴着胸膛,彼此蹭了对方一身黏腻的汗水, 他们谁也不再说,谁也不想问,仿佛两个人今夜阴差阳错的见面, 就只是为了做这件大逆不道的事。
伏低做小是假,大度体贴也是假,他们似乎倏尔意识到,原来他们两个竟然都是如此活生生的人, 他们都曾试图把自己的阴暗面隐藏,却也都在对方的不断试探中露了尾巴。
只有欲, 只有这样赤.裸裸的欲,只有这件事,才能让他们俩从对方身上汲取到足够继续活下去的养分,他们就像两簇久旱逢甘霖,彼此纠缠着打成死结的枯草,终于在腥咸体.液的滋润下焕发生机,重新开出鲜艳的花朵——他们其实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小心翼翼的补偿。
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裴怀恩浑身着火,体温也烫的吓人,他是残缺的,他用皮肤,用手,用嘴唇,用尽他能想到的一切方法,却始终无法真正体会这里面的妙处,他在很小的时候便被阉割,甚至不能从记忆中回味,就如生下来便眼瞎的人想不出红色。
李熙当然也看出了裴怀恩的煎熬与无所适从,他闷不吭声地转身跪在床榻间,任由裴怀恩拥过来咬他吻他,裴怀恩的头发散下来,有些拂在他身上,撩拨的他满身伤口又痒又痛,还有丝丝入扣的快意。
李熙想用全然承受这种法子安慰裴怀恩的心,也安慰自己的身体。裴怀恩扭过他的脸,与他在漆黑的深夜里亲吻,他们亲昵蹭着脸颊,沙哑的笑裹着断断续续的喘息,一直折腾到子时,然后御医来了。
原来李青芙到底不放心,虽然也算听了李熙的话,暂且回去休息,并没连夜往李长乐的住处赶,可却在出宫的路上,特意派人到御医院报过信。
这真是一场实打实的兵荒马乱,闻讯而来的御医跪在殿外,裴怀恩急中生智,干脆就往被子里钻,对外只露出他扮作小太监的袍子一角。
李熙则眼疾手快的把桌上那张假脸皮烧干净,又将香方小心叠好,收入袖中。
御医没能看出什么来,临走瞥了眼龙床,眼里露出了些心照不宣的光彩,暗自嘀咕这小公主不懂情趣,做什么非得大半夜的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
后续李熙又顺势喊了人进来打扫,把散在地上的碎瓷片和饭菜都收了。
等入了后半夜,裴怀恩觉得累了,也就不再闹李熙,转而开始温温和和的抱着李熙说话。
那会他们其实都困了,但却不想睡,他们似乎总有好多的话想说。
裴怀恩给李熙讲十七的事,话里带点释怀的笑,摇头道:“说来也有趣,前阵子听玄鹄跟我讲,十七当年因为我手里这本秘籍被捉了去,原也没想怎么宁死不屈的,可谁知他才刚提笔默了个书名,就被人打了。”
“我起初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他,我想就算他们眼力再好,能看出十七默给他们的秘籍是真假参半,也不至于犀利到光看见个书名就发怒,可我后来见着秘籍就想明白了——嗳,你猜那秘籍的名字叫什么?它居然叫没脸没皮。”
没脸没皮,要想熟练捏出别人的脸,就得先不要自己的脸,这名字虽有深意,可若乍一听,实在很像是故意嘲讽。
李熙闷在裴怀恩的怀里笑,肩膀一颤一颤。
好一个没脸没皮,话糙但有用,也不知十七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缺钱。
“但你眼下最要紧的是秋闱。”李熙提醒说,“你在东街闭关这么久,四书不看,文章也不写,怎么还有心思研究易容啊。”
裴怀恩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李熙的背,摸到一手潮湿。
“不要担心,区区一个秋闱罢了。”裴怀恩很自信地说:“起初我也在读书,可我发现以我如今的学问,想中举并不难,或许等来年会试再好好准备也不迟。”
李熙便不再开口劝了,他很累,过分激烈的情.事会让人疲惫。
迷迷糊糊的,李熙听见裴怀恩贴着他的耳说:“适才我忽然想到,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将你只喜欢男人的消息透露给大沧那位嫡公主,让她自己知难而退,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过。”
李熙蹭着裴怀恩的胸膛点头,鼻音很重,没一会就入了梦乡,竟是难得的好眠,睁眼天已大亮。
“……来人。”须臾思绪重又飘回,李熙喊。
喉咙又干又涩,声音不大,昨夜被赶得远远的太监宫女早就算着时间跑回来,就守在门外,听见李熙出声便鱼贯而入。
今日是休沐,不上朝,李熙颈子上还留着痕迹,但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不知趣儿的上来询问他,仿佛完全不关心他昨夜是跟谁在一起。
毕竟天子嘛,就算还没纳妃,偶尔起兴也是常事,在这宫城里伺候着的人不论男女,只要李熙想要,有哪个不是时刻准备着。
至于为什么睡过了还不提是谁,那一定是因为睡得不满意,只有傻瓜才会在这个时候冲过去触霉头。
洗脸,净手,李熙将口中含的淡盐水吐出去,伸臂穿上龙袍。
养在殿内的老虎昨夜没睡好,这会正懒洋洋的趴在笼子里补觉,大半张脸埋进两只毛茸茸的前爪。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李熙简单用过早膳,头脑清醒了,心思便从昨夜的缱绻里抽离,重新想起李青芙来。
“小妹现在何处?”李熙问站在他身侧侍候的福顺。
话音刚落,福顺便垂首说:“回皇上,殿下天刚亮便出门,算着时辰,这会大约已经进了昭平公主府,正在与长公主一同吃茶了。”

第162章 天地
和福顺预计的一样, 那一边,李青芙确实已经进了昭平公主府,却未吃上一盏热茶。
自从那个小小的孩儿死去后, 李长乐心中悲痛, 对外已连面子都不屑做。当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每日在府中养面首, 食丹药, 将日子过得纸醉金迷, 更将驸马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 通常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
李青芙定在椅子上安静地等,大有见不到人便不离开的架势。府中下人们看着她左右为难, 一时想到她今日的来意,一时又想到李长乐与当今皇帝之间的龃龉,在李长乐的授意下, 借故拖着迟迟不给她上茶水,盼望她能知难而退。
但李青芙没有。
李青芙在岭南一年, 身子骨练得结实,就算一日不吃不喝也可忍得, 下人们见她坚持,也怕真的开罪了她,更怕她去皇帝那告状, 只得再去请李长乐出来见见她,哪怕只是敷衍着同她说些话也行。
很快的,时间到了巳时一刻,李青芙索性和下人们一起来到李长乐的寝殿外面等, 被再三催促的李长乐烦不胜烦,终于起身梳妆。
驸马昨夜没有宿在府中, 而是很自觉的跑去楼子里找他那些诗友喝酒去了。李长乐赤足下榻,身侧与她缠绵过的面首则先她半步,抢在她真踩到地上之前,规规矩矩地翻身下去,垂首跪在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一只脚,小心为她穿鞋。
李长乐生得貌美,是打小便以容貌闻名京都的公主,性子又跋扈,偏生承乾帝生前宠她,令她每日都过得养尊处优,早早便习惯了将谁也不放在眼里。
推书 20234-08-31 :咸鱼拿了亡国暴君》:[无CP向] 《咸鱼拿了亡国暴君剧本后》作者:极年【完结】晋江VIP2024-8-27完结总书评数:2668 当前被收藏数:10214 营养液数:7490 文章积分:94,073,600文案:江存度穿到了一本书里,成了书中刚刚登基的亡国暴君。书中男主是镇守北疆的镇安王,女主是身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