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山雨回答。
柳弈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也跟着点了点头,“确实,又不是心理变态,闵靖没必要这么做。”
“没错。”
戚山雨接着说道:
“就算郭若岚手里握了她什么把柄,以此敲诈勒索让她不胜其扰,决定杀人灭口,那又有什么理由要在尸体上划上几十刀,再带走郭若岚的注射器和毒品呢?”
他们在把郭若岚请到局里时,就第一时间剪了她的一撮头发进行了毒检。
检验结果表明,闵静没有沾过毒。
第289章 9.Premonition-17
闵靖一个公众人物,正值事业上升期,还刚刚拿到了S级玄幻仙侠电影的大女主一角,即便在如今的娱乐圈里也算是一块人人艳羡的大饼。
如果说这样的人因为什么理由不得不杀人,或是一个失手错杀了人,最可能的应对措施当然是想尽一切方法隐瞒自己行凶的事实,比如找个拉杆行李箱将瘦成麻杆的郭若岚的遗体带走,或是将现场伪造成是嗑药过量自杀什么的。
警方调查过郭若岚的背景,她是家中的独生女,母亲在她念初中时就因病去世,父亲常年酗酒,在她大学时就因为酒精性心脏病在一场感冒后突发心衰而亡。
虽然郭若岚老家还有几个亲戚,但跟她关系非常疏远,尤其是在她跟他们借过几次钱之后,更是干脆拉黑了她的电话号码,再也不跟她联络了。
可以说郭若岚完全就是与社会失去联系的边缘人,没有亲戚朋友,住着管理混乱的老式筒子楼,即便消失了也压根儿不会有人注意到。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脑子不是太笨或者慌到失了智的,都会想到尽可能地将杀人现场弄成意外或自然死亡的样子。
只要把门关得紧一点,不让腐败的臭味过多地逸散出去,那么尸体在温暖湿润的南方的春天里放上个把月就会高度腐烂,再加上腐败遗体里的阿片代谢物残留,以及现场的针筒和毒品,几乎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郭若岚的死因有可疑。
然而,凶手却偏偏那么神经病,要拿把主厨刀将郭若岚的遗体划拉了几十刀,让人只要进入屋子看上一眼,就知道这人死得蹊跷。
而且闵靖既然不沾毒品,那便没有理由将使用过的吸毒工具和装毒品的容器带走了。
“经过昨天和今天的审讯,我觉得闵靖精神完全正常,脑子也聪明,实在不像是会故意把现场弄得可疑的人,实在太反逻辑了!”
戚山雨将他们从闵大明星那儿问到的口供归纳复述给柳弈听之后,如此说道:“所以我不觉得她会是凶手。”
“唔,很有道理。”
柳弈非常同意戚山雨的想法。
他靠在戚山雨的肩头做了个仰头的姿势,视线很自然地落到天花板的灯带上,看着那柔和的白光思考该从何处切入到案件的疑点里。
“假如凶手不是闵靖的话……那么我觉得,这个案子有两个可能性。”
戚山雨:“哪两个?”
柳弈偏转目光,看向恋人,“首先,是凶手杀人以后想让闵大明星当替罪羊,用郭若岚的手机将她喊到她的出租屋里。”
“这应该不可能。”
戚山雨摇了摇头:
“闵靖上楼和下楼的间隙相隔了接近两个小时,如果闵靖进屋就看到郭若岚死了,肯定吓得半死,就算不敢报警也会立刻逃跑的。就算没进屋,她也不应该会在门外逗留那么久。”
“没错。”
柳弈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我觉得大概率是第二种——凶手知道闵靖会到郭若岚家,故意趁这个机会让她替罪羊。”
戚山雨重重地点了点头。
确实,凶手摆明了要让闵靖背锅,甚至不想给调查现场的办案人员一点“误会”的机会,故意拿刀子把郭若岚的遗体划烂,还带走了现场必不可少的注射器和毒品,目的性不可谓不明确了。
“说到现场情况……”
柳弈起身,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凑到嘴边吹了吹,浅浅啜了两口后又放了回去,然后重新窝回戚山雨怀里:
“那个凶手还真是,怎么说呢……我觉得吧,如果不是还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理由,就是妥妥儿的表演人格。”
戚山雨:“哦?”
柳弈解释道:“就是他在现场留下的‘证据’有点儿太多了,而且其中有好几样都明显是刻意为之的。”
戚山雨问:“除了刀伤和拿走吸毒工具之外呢?”
“你记得我们在郭若岚卧室的床头柜上发现的那只装了水的杯子吗?”
柳弈说道:
“如果凶手特地洗干净杯子是为了提醒我们家里来了客人的话,那么他或者她为什么要故意把一只放了安眠药的杯子放在死者的房间里?”
戚山雨:“那只杯子里有安眠药?”
“对。”
柳弈点头:“杯子里有大量的舒乐安定,估计是掰都没掰整颗扔进水里的那种,而且还放了超过二十颗,以至于在水里泡了一周居然还有结晶和沉淀。”
“那你怎么肯定不是屋主郭若岚本人放的药呢?”
戚山雨倒不是想杠,只是因为他知道柳弈会如此断定放药的是凶手一定有充足的理由,所以想问个清楚罢了。
“因为那只杯子是清洗过的,上面没有郭若岚自己的指纹和唾液斑。”
柳弈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了,我们也没有检出其他任何人的指纹。”
戚山雨立刻就明白了。
直接往水里丢二十颗完整且不易溶解的片剂这操作实在是太逆天了,用《九品芝○官》里一斤砒霜兑糖水的台词来说,就是“这种东西有人肯喝吗”,不管是想用来自杀还是想用来谋杀都有点离谱。
而且杯壁上没有指纹也没有唾液斑,如此干净的一只杯子,也只可能是戴着手套的凶手洗好后拿进房间的。
“可她或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戚山雨蹙起眉,思考了两秒后,自己给出了答案:“……扰乱调查?”
柳弈点了点头。
事实上,在过去的刑事案里,类似的情况并不罕见。
凶手在杀人以后没有立刻逃跑,而是故意破坏现场,比如将屋子翻得一团乱,再带走贵重的财物,让人以为是入室抢劫;或是人为的增加一些本来没有的物品,比如把洗厕所用的清洁剂倒进死者的杯子里,将冲动杀人伪造成蓄意谋杀等等,都是刑侦犯罪学里会经常拿出来精讲的经典案例。
假如凶手出于类似的目的,故意让一个原本简简单单的现场凭空多出许多细节,那么至少可以证明,凶手不仅冷血、冷静,而且大概率是故意为之的。
“……简直就像是早就设计好了‘剧本’一样。”
柳弈低声感叹道。
“如果死者身上的伤痕和杯子里的安眠药都是凶手故意安排的……”
戚山雨调整了一下胳膊的位置,让柳弈靠得更舒服一点,“那么血脚印和血手印呢?”
在发现一项两项甚至更多项的线索很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来误导调查人员的时候,警察就不得不怀疑剩下的那些线索也可能是假的了。
“脚印嘛,不好说……因为伪造起来还是挺容易的。”
柳弈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刀把上的血手印形状和角度都很自然,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毕竟鞋印直接拿鞋子沾血就能弄出来,但符合抓握姿势的血手印,在没有特制道具和充足时间的情况下是很难弄出来的。
“假如凶手让一只假手握住刀子,比如服装模特身上的那种,再用刀子去刺或划郭若岚的遗体呢?”
戚山雨给了个假设。
“估计不太行。”
柳弈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查过DNA了,在刀身和刀把上采集到的血迹确实是郭若岚的,另外在没有被血迹污染的地方,我们也找到了好几个郭若岚自己的指纹。”
刀上有郭若岚本人的指纹,这大概率说明那把刀本就是属于屋主的,而不是凶手从外部带进来再丢弃在现场的。
“先不说假手怎么才能握牢刀子,就从刀身和刀把上的血液流注轨迹来看,血手印确实是在用刀反复戳刺尸体时行程的。”
柳弈接着解释道:
“郭若岚身上有三十多道切创和刺创,如果是用假手或是别的什么方法固定住‘凶器’再进行这些操作,血痕很难完全不留下破绽。”
戚山雨明白了。
“既然是这样……”
他侧头与柳弈四目相对,神情凝重:“那么凶手的身份,至少有一样是能肯定的……她是个女人。”
柳弈低低地“嗯”了一声。
小脚穿大鞋容易,小手装大手,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反过来,大脚塞进小鞋里,或者用大手留下纤细的指印,那可就千难万难了。
就算凶手不是闵靖,也该是个身材纤瘦、骨架子偏小的女性。
“……可是你们在监控里,只看到了闵靖一个可疑人物,对吧?”
这次轮到柳弈提问了:“难道有人能躲过805室门口的监控,不声不响地进入到郭若岚住的809室?”
“唔,如果有心这么做的话,倒确实有办法。”
戚山雨显然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回答得很是干脆。
柳弈:“怎么做?”
“首先,只要快速地通过那一段楼梯就行了。”
戚山雨回答:“805室的监控会在检测到物体停留超过十五秒后才开始拍摄,只要移动速度够快就能避开。”
事实上,闵靖在下楼那会儿脚步比较匆忙,就差点儿没被拍到了。换成凶手,只要速度再快一点儿,就完全可以让自己在监控前变成一个“隐形人”。
“另外一个法子,就是弯腰低头,紧贴着栏杆移动。”
戚山雨接着说了第二个避开监控摄像头的可能性。
柳弈到过现场,自然一听就懂了。
明桂街26号的楼梯直接露天建在天井里,为了确保安全,两侧都有高到成年人肘部的护栏,完全由钢筋混着水泥铸成,与其说是护栏,不如说是两堵墙壁。
805室的监控以斜斜的俯角拍到七楼到八楼的两段楼梯中的上半段,护栏在贴近仰角的内侧构成了一个拍摄死角。
像戚山雨这样高大健壮的青壮年男性估计不行,但若是换成身材娇小纤瘦的妹子,只要紧贴着内侧的墙壁,弯腰低头溜边过去,监控摄像头也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的。
柳弈在脑内模拟了一下那个场面,评价道:
“而且这种方法容错率还挺高的。”
因为摄像头设置了有人停留超过十五秒才开始拍摄,就算偶尔不小心冒了头,或者胳膊腿儿什么的超出了死角范围,只要收得及时,那监控也是完全拍不着的——就更不用说805室的可视门铃有没有智能到能识别出偶尔冒出来的半个头顶或者一只手肘是属于活人的了。
“不过吧……”
柳弈边想边说,语速比平常要慢,但字字是经过思考的结论:
“不管凶手是快速通过监控,还是躲在死角里靠墙蹭过那段楼梯……都能说明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她很清楚805室门口的监控的设置和范围。”
他抬眼看向戚山雨:“对吧?”
“没错。”
戚山雨回视柳弈,神色凝重:“连别人家的可视门铃的设置细节都那么清楚,凶手肯定去过现场不止一次。”
柳弈:“……”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很奇怪了。
根据住在隔壁的810室的租客小哥的证词,郭若岚是个白天几乎从不出门,不管什么人上门也都不会应门的深度死宅,而警方在调查郭若岚的生活轨迹时,暂时还没发现她跟什么人有较为亲密的交往的痕迹。
当然鉴于郭若岚是个吸毒多时的瘾君子,为了获得毒品,她肯定会用某种方式跟隐藏在暗处的毒贩子联系,只是到目前为止,专案组还没能逮到那毒贩的尾巴。
戚山雨想了想,道:
“看来很有必要深入调查郭若岚和闵靖的人际关系了。”
既然凶手对明桂街26号有相当的了解,又处心积虑让闵靖闵大明星当这个替罪羊,那么从两人的交集入手,或许就能逮住凶手的狐狸尾巴了。
“那么,闵靖那边的情况又如何?”
既然从死者那儿暂时找不到突破口,柳弈转而思考闵靖会被凶手盯上的原因:
“她干嘛要给郭若岚钱?”
俞远光俞编剧的记忆力不错,尤其是在听八卦的时候。
他凭着写手天赋将画面与脑补的剧情充分结合,在场景加持下虽然不至于过目不忘,但记住九成的台词完全不成问题。
俞远光告诉柳弈,他听得很清楚——闵靖说郭若岚多次问她要钱,而她也“给过了”。
从两人的对话来看,女明星给郭若岚钱的理由绝对不是出于怜悯,反而更像是闵靖有什么把柄被郭若岚给拿捏住了。
柳弈早就查过闵靖的千度百科和工作室的个人主页了。
网上说,闵靖的家世很好,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她的父亲名叫闵向濠,是隔壁明珠市一个很有名的实业家。
早年闵向濠以山寨小家电制造起家,现在他的家电品牌在国内很有名气,制造范围近年来已经延伸到了工业电器和医疗电子器械的开发上了。
闵靖作为闵向濠的独女,等着她继承的就算不是王位,也是公司的百亿资产,进娱乐圈就是纯玩票,什么时候玩腻了,完全可以回去继续当她的天之娇女。
柳弈用闵靖的名字搜索她的资料时,看到不少黑子的发言,说闵靖就是个带资进组的拼爹咖,出道以来就片约不断,然而强捧遭天谴,妥妥的资源黑洞,年满三十艺龄八载归来还是“小花”。
当然,黑子的留言下基本全是粉丝的群嘲,说投胎本来就是技术活,人家大小姐是上辈子行善积德,倒是有些人红眼病得治,如果治不好怕不是只得赶紧“重开”了云云。
柳弈对这些掐架不感兴趣,手指飞快地划拉过去,一目十行甚至懒得细看。
只不过有一条被挤到了很后面的留言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条留言看起来应该是粉丝写的,本意是想给偶像撑腰,证明闵靖不是靠家世资本上位,而是实打实的靠美貌和演技征服观众的。
【闵向濠好多年前就在《时代》的采访里说过不会将家产和公司留给女儿的,不信自己去搜采访去啊!】
可惜因为富家千金人生赢家本就是闵靖的演艺圈人设的一环,这个所谓的“采访”完全与跟粉丝爱吹的内娱大小姐形象不符,很快就被控评刷到了底部,要不是柳弈特地划拉了好几下,估计还看不到它。
出于好奇,柳弈用关键词搜了搜,果然搜到了十年前的《时代》杂志采访的电子版:
电器制造商闵向濠在采访中表示不会溺爱女儿,闵靖得自己闯荡。当然,自己也不会将公司和家产留给女儿继承。
确实,最近几年闵向濠的年纪大了,隐约有退居二线的意思,只不过他属意的继承人显然不是自己的独女,更没有要招婿入赘的打算,反而经常把两个侄子带在身边,让他们参与公司运营,俨然就是要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了。
如果闵向濠在采访里说的话不是立人设的台本,而他的这个想法在十年后的现在仍然没有改变的话,那么闵靖就不能随意伸手找她爹要钱了——也难怪郭若岚敲诈她时,女明星会是那个气急败坏的反应了。
“啊,说到闵靖的家世……”
戚山雨竟然罕见地露出了一个“说来话长”的表情:
“怎么说呢,现在这个闵靖……呃,我是说,大明星的这个,不是闵向濠和他夫人生的那个‘闵靖’。”
“……啊?”
柳弈睁大双眼,发出了一个困惑的单音节。
戚山雨的表述实在太曲折了,哪怕是柳弈这样的智商也完全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直接就听愣了。
接下来,戚山雨给他讲述一个十分离奇的故事。
二十五年前,闵向濠的年仅五岁的独生女闵靖突然急病,送医以后当天就不治身亡了。
闵向濠的太太齐露因打击过大伤心欲绝,差点儿没直接从儿童医院的顶楼跳下去。
而就在闵向濠不知该如何安慰妻子的时候,他听说了留观病房那儿有个小姑娘遭到了遗弃,而小姑娘的年龄也正好是五岁。
事实上,这种事情在以妇儿为治疗核心群体的产科和儿科简直不要太常见。
新生儿或是病儿病情复杂、情况危殆,家属觉得治不起,干脆就直接把小孩丢在医院里,自己跑得无影无踪。
二十五年前信息管理系统还很不完善,身份证还是一张薄卡片外面过个塑的样式,按照电线杆上的小广告,百十来块就能弄来一张假的。
不少人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本就用假证就医,或者干脆就没登记信息,父母扔下小孩以后不知去向,就像一滴水融进海洋,真是找都不知该怎么找。
本来按照规定,被丢下的孩子会得到基本的治疗,待到病情稳定后再移交社会福利结构。
不过恰好闵向濠的独女骤势,正是夫妻二人身心遭受重大打击,感情脆弱急需寻找精神支柱的时候,于是两人相携前往留观病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患儿。
女孩儿瘦瘦小小,清清秀秀,一副营养不良病病殃殃的模样,人也怯生生的,旁人问什么都不敢抬头,给人的感觉甚是可怜。
虽然那小姑娘除了和他们死去的女儿同龄之外,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没有任何一点儿相似之处,但闵向濠和齐露还是当即决定收养这个被生父生母丢弃的孩子。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柳弈懂了。
闵向濠在二十五年前的生意还远没做大到引人瞩目的程度,加之他把养女的名字也改成了跟亡女一样的“闵靖”,所以除了闵家人之外,外人根本不知道其实此闵靖并非彼闵靖,她只是个养女,根本不是亲生的。
“难怪闵向濠明确表示家产不给女儿继承,怕是心底里还是把这个养女当‘外人’的吧?”
“嗯,恐怕就是这样。”
戚山雨点了点头,“我们稍微调查了一下他那两个侄子的情况。那两人的户口虽然记在了他的堂弟名下,不过实际上大概率是他的私生子。”
闵向濠的发妻齐露在之后再也没有生育过。
夫妻两人虽对外维持着相敬如宾、夫唱妇随的模范夫妻模样,实际上闵向濠有过好几任情人,其中还有两位给他生了私生子。
现在两个私生子都已经二十出头,被闵向濠以子侄的身份安排进了他的公司管理层,年纪轻轻就双双出任副总经理了。
“暂时看来,没什么特别的。”
戚山雨摇了摇头,“至少闵靖跟她爸和两个堂弟一起上镜时看着关系还不错,公司里办年会什么的她也会出席,不过闵靖本人从来不参加公司的营运,似乎打定主意只当个艺人了。”
柳弈:“那闵靖的财务状况怎么样?”
“根据我们目前调查到的情况,闵靖的财务状况不错,片酬和商演赚得不少,没发现有胡乱投资的恶习,也没和什么人有过经济纠纷。”
戚山雨回答:“至少她本人,还有她事务所的经纪人和负责人都是这么说的。”
柳弈:“这么看来,她好像也没什么能被郭若岚抓到把柄的地方吧?”
“谁知道呢?”
戚山雨一摊手,“反正还是要继续查的。”
柳弈想了想,又问:“那你们有没有发现谁跟闵靖有仇的?”
戚山雨回答:“嗯,关于这个,我们倒是从她事务所那儿打听到了一点儿消息……”
小戚警官告诉自家柳主任,闵靖的事务所有个前台小姑娘,也是跟俞远光一样是个爱吃瓜的性格。
她在接受询问时悄悄告诉警察,大约在两个月前,有一个中年男人拿着闵靖的私人名片到事务所来,说自己是闵靖的熟人,想和大明星见个面。
前台姑娘问他是谁,有没有预约,对方拿出了自己的名片,请她转交给闵靖。
那前台的小姑娘当时就条件反射地看了男人的名片一眼,因为上面“天成美容医院整形科副主任医师”的头衔而对他印象极其深刻。
“天成美容医院哎!就那个在各大APP卖美容和整形套餐卖到飞起的,我还买过他们家1688的特价眼袋套餐呢!”
前台小姑娘倒是一点都不避讳承认自己做过微整形手术,甚至还抬起手指,给问话的女警官指点自己开刀的位置:
“我当时就想啊,闵靖大整过很多次的传闻果然是真的,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私人名片给一个整容科的大夫!”
“哦?”
柳弈听得入神,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前台的小姑娘把那男人的名片拿给闵靖,闵靖看了之后就叫女孩把人带到会客室去了……”
说到这里,戚山雨顿了顿,“不过……”
柳弈:“不过什么?”
戚山雨补充道:“前台的小姑娘说,闵靖当时的表情看起来很震惊也很不高兴,一点都不像是要跟熟人朋友见面的样子。”
闵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将近十年,情绪控制盒表情管理的技巧不说炉火纯青,至少也是相当到位的。
前台小姑娘说,闵靖在事务所里也是一个人淡如菊、温柔恬静的人设,虽不是总是笑脸迎人吧,至少对他们这些事务员的态度都比较温和,见了面也会浅浅地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但那天拿到医生的名片,她顿时表情大变,眼神那个凶狠和愤怒,绝对吊打她在荧幕上那些过分刻意的演技,完全就是真情流露,让前台小姑娘印象非常深刻。
正因如此,等那位自称是整形医生的男人进了会客室,小姑娘对两人会聊些什么深感好奇,于是干脆去给他们泡了茶,想借着“送茶”的由头进去看看情况。
然而等到女孩托着个大茶盘蹭过去的时候,平常从来就是一推就开的会客室却是从里面反锁了。
“于是我敲了门,说是来送茶的,闵小姐她居然大声说‘不用了’,让我别进来……”
说到这里,女孩儿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所以我就好奇啊……在外面偷听……呃,不对,站了一会儿……”
据前台姑娘所言,他们事务所的会客室是用那种磨砂质地的墙给隔出来的,如果里面开了灯,透过墙壁就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里头的人影。
不过为了客人的隐私,会客室没有装监控,隔音也做得很好,除非大喊大叫,不然正常交谈的音量,在外头是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的。。
小姑娘躲在外面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只能看到屋里的两人本是相对而坐,聊着聊着闵靖似乎是生气了,忽然站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