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长发青年笑了笑,主动对着长谷川和辉友善地伸出手,双手交握间,他摸到了对方手上薄薄的一层枪茧。
日头一点点下去, 最后的橘红也被灰蒙蒙的黯淡深蓝色吞没。
风见裕也离开了两次,又两次回到门口,有些焦虑地盯着紧闭的会议室门。
降谷先生给他的令是尽快把松田阵平从警视厅带出去,但现在三个小时都过去了, 和尽快已经没有丝毫关系。
他想把这个情况告知降谷先生, 但是降谷先生那边却一直没有回应。
终于, 面前的门开了。
先走出来的是一脸沉重的渡边管理官,风见裕也的心提起来。
难道是谈崩了吗?
他连忙走过去,就听见里面又一次响起了脚步声。穿着皮衣的卷发青年走了出来,墨镜遮住了暗青色的眸子, 但脸色似乎比刚刚更差了。
像是刚从医院里挖起来似的。
风见裕也心里关于谈崩的猜测再次扩大,但还没来得及说话,渡边管理官已经先转过去, 颇为客气地说:
“需不需要有人送你?”
噢, 看来没有谈崩,风见裕也都没见过渡边管理官对谁这么关怀备至过。
“不用。”
松田阵平直接拒绝, 从风见裕也手里接过自己的东西。
他往前走了两步,手机输入密码解锁后,就先看见了班长的未接电话。
松田阵平:……
他正打算回拨, 忽然发现还有一封加密邮件。
松田阵平点开邮箱,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后,瞳孔骤然一缩。
而会议室门口,风见裕也正在回答渡边管理官的问题。
“萩原研二不是打报告说今天提前回来, 他人呢?”
“长谷川去接他了, 不过都一个小时了, 也应该到了,我这就问一问。”
风见裕也立刻拿出手机拨号, 那边的萩原研二也很快就接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号不好,话筒里带着不少杂音,但是还是可以听出他本人轻快的声调。
“抱歉抱歉,机场附近堵车,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到了。我刚刚已经把这次任务的汇报发到了渡边管理官的邮箱,剩下的纸质文件明天带过去可以吗~“
风见裕也请示地看了一眼渡边管理官,见对方点点头,正要答应下来,忽然手机被人抢走。
卷发青年寒着脸问电话那边:
“萩原研二,在哪?”
那边的杂音更强了一点,萩原研二模糊的声音响起:
“在机场附近的公路上呢。”
风见裕也清楚地看见,萩原研二说出句话之后,松田阵平的脸上霎时间冰冷。
他察觉出一点不妙,正想出口,发问卷发青年,已经挂断电话,将手机扔给他径直转身就走。
这倒像是只是单纯在生气对方没能过来了。
风见裕也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卷发青年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拐角处。
另一边,松田阵平的心情却极度糟糕。
还没走出警视厅的大门,他就已经连续拨了两个电话。
先是班长的电话,无人接听。
接着,是萩原研二的,响了两声就被挂掉了。
松田阵平早已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是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忙音,他还是感觉心脏被一点点揪进。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
松田阵平又一次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铃声在狭小的仓库一角响起。
双手被反缚在身后,躺在冰冷水泥面上的半长发的青年勉强挪动了一下头部,看向不远处集装箱上声音的来源。
但是他的头刚刚一动,手机就被另外一个人拿起来。
接着,一片阴影投下。
那人蹲在萩原研二身边,腼腆地问:
“萩原警官是想要接电话吗?”
“这已经是第二个电话了,要不要让他过来救你?”
他贴心地把手机屏幕反转过来,举到萩原研二眼前。
侧躺在地面上,形容有些狼狈的半长发青年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看了几秒,才施舍般地将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没有直接说出拒绝的话,但是眼中似笑非笑的冰冷,已经是最明确的拒绝。
蹲在他面前的微胖青年见此,眼中露出少许的烦躁,但随即又笑了起来:
“好吧,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
他又一次按下挂断。
但是这一次电话比上一次响起的更快。
长谷川和辉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第三个电话紧接着响了起来,屏幕上的松田阵平四个大字,惊人的鲜明。
萩原研二闭了闭眼睛,无奈的笑了一下。
长谷川和辉再一次挂断电话,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这个因为脸型稍显圆润,平日里极好说话,因此显得颇为无害青年,此刻却像是食腐的秃鹫,阴狠而恶毒的盘旋于濒死的猎物之上。
萩原研二瞥了他一眼,低低喘息了一下,有些费力地开口:
“真没想到你的演技这么好,能够一骗就骗这么多年。你刚刚放的那段录音,是谁录的?贝尔摩德吗?”
“你对组织还真是了解啊。”
长谷川和辉好奇地问,“是又怎么样?难道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离开?”
被他盯着的半长发青年并未露出惧色,反而问:
“但是如果杀了我,你又怎么和公安那边交代,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来接我。”
“有什么可交代的,宫野明美的案子正缺一个泄露情报的人。恰好这件事情你也知情,到时候,就是我无意中发现了你背叛公安,你想要杀我灭口,却被我反杀了而已。”
“喂……空口无凭污蔑人不好吧。”
“怎么是空口?当初你给科涅克提供情报,难道不是你背叛公安的证据吗?”
长谷川和辉拿出自己的手机,对他轻轻晃了晃,
“虽然说从科涅克上了摩天轮之后,你就远离东京。但是你背叛公安在先,你觉得公安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手里你亲口承认背叛公安的录像和录音。”
“你们准备的还真是周全。为了我也值得花这么大的心思吗?一不小心你在警方这么多年的卧底可就白费了。”
“谁让你一听到科涅克的消息就急着回来,如果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外地,我们还可能考虑晚一点解决你。”
长谷川重新站起身,拍了拍手,
“好了,别再费心想要拖延时间恢复力气了,我给你打的肌肉松弛剂是加强版的。哦,对,据说第一个应用上这种肌肉松弛剂的人,就是……”
“科涅克。”
真的是科涅克。
棕黄发色的男人坐在警视厅的监控室里,迅速的调出今天下午搜查一课所在楼层的走廊录像。
录像时间拖到下午1点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卷发青年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虽然戴着墨镜,但是这张脸,玛克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绝对是科涅克。
是真的,他当时在街上果然没看错。
玛克的手颤了颤,将这一段拷贝下来,接着再往后调,到了2:50左右,卷发青年又一次出现在走廊中。
这次他的墨镜是拿在手里,因此,整张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高清摄像头下。
科涅克果然还活着。玛克用戴着手套在鼠标上用力点了两下,因为过于激动手指颤抖,差点把刚刚录下的视频删除。
但下一秒,他就冷静下来,谨慎地将两个视频全都保存,存到u盘里。
甚至这个过程中还用手机拍了一张,但是因为手指颤抖以及屏幕频闪出现条纹,照片十分模糊。
没事,没事,只要有录像就好了,有录像就能向朗姆大人证明他没有说谎。到时候他就能将功赎罪,让朗姆大人原谅他自作主张继续跟进宫野明美一事。
玛克深吸了口气,拔出u盘正要离开,忽然听见外面的脚步声。
他立刻警醒,把被他打晕的监控室值班人员扶到椅子上,做出趴着睡着的假象,自己则躲到门后。
反正警视厅的警察也就是那样的水准,他一路摸进来根本没人发现,反正就是……
一分钟后,警铃大作,玛克捂着肩膀狼狈地从窗户翻出去。
该死,那个女人怎么这么敏锐警觉。
他听见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摸出腰间的枪,反手对着后方就是一枪。
仓库的门锁被一枪打烂,铁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道漆黑的身影站在门口,仓库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令他看上去沉冷又锋利,如出鞘的刀。
长谷川和辉看清那个卷发青年,瞬间露出错愕。
“你怎么知道在这里,我明明……”
“电话里的杂音。”
松田阵平终于将目光从已经彻底昏迷的萩原研二移向他,
他当时不是在问萩原研二。
而是问:
“萩原研二在哪?”
“威士忌,谁准你动他了?”
松田阵平是一路飙车过来的, 路上,他在心里骂了萩原研二无数遍。
[昨晚降谷零的计划里没有绑架这一项吧?他怎么回事!]
希拉以为这真是个问题,于是回答:
[没有,只说了让萩原研二尽快回来。只要让公安相信科涅克就是松田阵平, 你就能和公安合作, 借日本公安的力量削弱朗姆在日本的势力。]
[……希拉。]
[嗯?]
[后一句是boss的计划, 不是降谷零的,不要拼在一起。]
[噢。]
Boss的计划是松田阵平还在英国的时候定下的。毕竟现在朗姆和琴酒的合作眼看就要到头了,没办法更进一步。可如果再让白兰地派人针对朗姆,boss再纵容下去, 朗姆就算是傻子也能察觉不对,到时候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但白兰地和琴酒不好动手,四年前, 被朗姆设计, 在摩天轮上“死里逃生”、名义上已经不是组织代号成员的科涅克,却可以回来向朗姆复仇。
松田阵平当时因为实验后遗症, 不太想立刻回来,但因为研究所和梅根的事情后,没了理由拖延, 只能动身。
结果才到东京几天,就被神出鬼没的降谷零当场逮住。
降谷零不知道松田阵平一边飙车一边还在记仇。
他此时正乔装着,处理今天袭击松田阵平的那辆车的后续。
车,赃车, 一个月以前失主在警局备过案。
死者, 东京某个小帮派里专门运各种违禁品的司机, 偶尔也运尸体,已经干了三十多年。
但和松田阵平无怨无仇, 也和组织没有一点关系。假如毫无头绪的话,即使再查三天也未必能摸到线索。
但降谷零有头绪。
他的手伸进深灰色的外套里,摸到自己的手机。那里面躺着一条昨晚帕波米特发给松田阵平,又被松田阵平转发过来的邮件。
[玛克昨晚去找基安蒂和科恩喝酒,问起了前几天基安蒂在任务里见鬼的事情。]
基安蒂前几天任务回来,嚷嚷自己在摩天轮上见鬼了,直说晦气。虽然没说具体看见了什么,但是摩天轮三个字,已经足够让有心人联想。
降谷零自然知道她看见的是谁,也故意去试探过,确认了基安蒂只是匆匆一瞥,根本没看清后才放过。但玛克本来不关心此事,隔了半个月忽然询问,就显得极其可疑了。
于是他着重在司机曾经接触过的人中,筛查棕黄发色且身材瘦削高挑的男人,很快就确认了谁才是幕后凶手。
然后就听到了松田阵平被迫进警视厅消息。
降谷零:……
他猜到玛克想做什么了。
当初的科涅克到底是给玛克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玛克居然宁可买让司机去袭击科涅克,又不辞辛苦地精心算计好时间场地,确保科涅克能被警察带进警视厅……然后打算去冒险潜入警视厅偷走录像,用视频来向朗姆证明科涅克还活着,都不敢正面和科涅克对上。
心狠手辣,但是怂。
真听到警视厅进贼的那一刻,降谷零甚至不知道该气警视厅的守备疏松,还是该笑玛克果真怕科涅克怕到这种程度。
连他从昨天景光失踪后就一直沉郁担忧的心情,都硬生生被这迂回且离谱的手段思路压了下去。
但如果仅是如此,让玛克将消息传出去也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昨晚、昨晚他和松田阵平通话时。
“zero,你听我说,公安、有……”
电话那边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些许短促混乱的呼吸声,和臼齿用力磨动的声音。
就像是被用刑折磨的人努力咬紧牙关,不泄露痛苦的呻吟,就像是被割破气管的人挣扎想要呼吸,却怎么也吸不进氧气,最后一点点窒息。
声音带来的可怕讯息,让降谷零手脚冰凉,
“松……”降谷零的舌头和牙齿撞上,硌出一排尖锐的刺痛,“松田!你现在在哪?”
无人回应。
药片撞击金属的声音,却让降谷零发热的大脑清醒过来。
等过最艰难的半分钟后,降谷零终于听见了松田阵平缓慢且不太清晰的声音,既沉且冷,近乎令:
“我有事需要你做。”
他没给降谷零任何询问、反驳、关心的余地,
“我需要你帮忙。波本。”
那一刻,降谷零的心重重坠下。
他一直都知道,松田阵平曾经被那位组织首领用某些残酷而强硬的手段精神控制,甚至影响了他的记忆和认知能力。
除此之外,这些手段还让松田阵平排斥自己的姓名和过去,让松田阵平无法说出组织的关键秘密。一旦松田阵平想要违反,就会遭受剧烈的痛苦,那是过往他们所不曾知晓的惨烈经历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
因此,在松田阵平反应不对时,降谷零就有了预感。
但到底是多严重的事情,逼得松田阵平即使如此痛苦也想要说出口。又是多关键的信息,让他不得已……再次选择了这种保护自己的手段。
“你说。”降谷零不确定松田阵平现在的记忆是否清晰,谨慎地避开了他的名字。
“我有一个boss安排的任务。”
这是松田阵平从回到东京后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任务。
但在这种时候突兀提起,降谷零无法判断,到底是松田阵平觉得这个任务和此刻的情况有关联,还是因为他记忆模糊后第一个想起的就是boss的令。
降谷零自认为已经思考了足够糟糕的可能,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完下面的内容。
可松田阵平说完后,降谷零却感觉像是被一拳迎面砸上,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种事,这种事他居然瞒到现在?
什么叫做,boss希望科涅克用松田阵平的身份,借助公安的力量瓦解朗姆的在日本的势力?
所以他要做什么,现在让公安认可科涅克是松田阵平?让松田阵平和公安正式合作?他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换成不够了解公安、不够了解组织的人,如果听见这种事,可能觉得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松田阵平拉回光明的一侧。
但降谷零却很清楚,这不仅可能,甚至还扩大了难度。
组织的boss多疑,难道公安就是什么审查轻松的地方?
现在的任务是让他配合公安,难道将来不会让他反水公安背刺公安吗?
松田阵平不像他和hiro,是公安主动派入组织,一开始就有信任基础。四年前,他们能稳住松田阵平在公安的印象已经极其不易,现在再加上boss的暗中令,相当于给已经摇摇欲坠的信任值再埋下一个隐性炸弹。
让本来身处光明的松田阵平成为组织的恶名昭彰的科涅克,成为看似位高权重实际上是实验体的白兰地,居然还不够。
现在,连松田阵平这个身份也要彻底染上污点,让他从此再没有可以回归的可能。
怎么可以这么做。
降谷零咬紧牙关,却不得不答应。
松田阵平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又道,“公安内部你帮不上忙,但我会请boss那边帮忙安排。”
什么情况下,boss才能插手公安内部?
降谷零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了。
他抓紧手机,“好,那萩原研二应该也可以算是一个切入点,我想办法让他尽快回东京,引导他配合你的计划。”
他着重强调了“也”和“配合计划”。前者是告诉松田阵平,他理解了他的意思,后者是告诉松田阵平,他要让萩原研二帮忙钓出卧底。
所以明面上,是波本暗中引来了伊达航。
伊达航无意中看见了四年前已经死去的松田阵平“昏迷”在巷子里,把人送到医院后,立刻联系了萩原研二。
第二天,萩原研二提前回到东京。
接着,本应该等萩原研二“找过来”再进行下一步行动的科涅克,被玛克的袭击意外送进了警视厅,提前开启了公安合作计划和钓卧底行动。
而松田阵平之所以能对公安透露一部分情报,也是因为这是boss的令。
刚发现自己无意中促成了规则的诞生时,松田阵平也痛苦自疚过,但痛苦之外,更多的是愤怒过,他甚至想质问世界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为什么这一条规则如此荒谬,就像是……专门为boss,为组织的存续而生的。
难道那个藏匿着无数血腥、生根于皑皑白骨的组织,才是被世界所认可甚至保护的?
但希拉说:
[规则是为了世界更好的运行而诞生的,就算初诞生时对某一个人类、某一个人类组织有利。一旦真正运转,就不可能永恒地偏向一侧,也不可能为了偏向谁而再次变动。]
[除非被我破解。]
最后那句,宛如沙漠里的一捧凉水,让松田阵平重新打起精神。
[我有了点想法。]
他把药片塞进嘴里,
[既然此刻规则偏向Boss,那就用Boss来对抗规则。]
他无法对降谷零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幸好,他们的警校第一从来靠谱。
哪怕他的理由含糊不清,无法清晰地告知前因后果,有时候还突兀而矛盾。但只要他说,就总有人愿意去理解,去配合。
就是偶尔配合太过了,还很有自己的想法。
松田阵平拿着枪,面无表情地站在仓库门口,逆着光看向仓库角落里仿佛昏迷的萩原研二。
多年未见的半长发青年趁长谷川和辉,也就是威士忌,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没有回头时,悠然地睁开一只眼,对他轻快地眨了下。
春日的西风卷着灰蒙蒙的沙, 涌进被一脚踹开的仓库门,糊了长谷川和辉一脸。
长谷川和辉被呛了一下,狼狈抬起手,挥开面前的灰尘, 心里还在震惊白兰地居然发现了异样, 还如此迅速地找过来。
而且, 白兰地的话是什么意思?
电话里……电话里的杂音?!
长谷川和辉反应过来,脸色骤然一变,猛地转身去拿萩原研二放在旁边的手机,但是另外一只手横伸过来, 先他一步。
半长发的青年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本来缚在手上的绳子,此刻在地上散落一团。
“肌肉松弛剂……”
“我给你换了。”
萩原研二无视长谷川和辉的枪口, 含笑对他晃了晃手机, 然后当面拆开手机,露出藏在其中的微型录音器。
哪怕刚刚已经猜到, 此刻长谷川和辉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而那个被他绑来、本应该是待俎鱼肉的青年甚至贴心地问:
“你是不是要听听看才相信?”
他说着,按下开关:
“……你又怎么和公安那边交代,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有什么可交代的, 宫野明美的案子正缺一个泄露情报的人。恰好这件事情你也知情,到时候,就是我无意中发现了你背叛公安,你想要杀我灭口, 却被我反杀了而已。”
录音中两人的声音, 像是一声声无形的嘲笑, 让长谷川和辉的脸色青白变幻。
他对准萩原研二心脏的枪口下移,指向对方手中的录音器。
半长发青年配合地摊开手掌, 将那个只有纽扣电池大小的录音器露了出来,微笑着说:
“把它毁掉也没用,录音已经实时上传,并且设置了定时发送,如果我没有取消的话,这份录音会比你先到警察厅。”
长谷川和辉神情更加难看,一旦录音传出,他杀了萩原研二,反而证实了他是卧底的事。至于他自己手里的伪造录音……如果萩原研二和他手里同时有证据,那公安会偏向的绝对不是他。
不过短短一分钟,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已然对调。
长谷川和辉终于后悔,意识到他到底是小瞧了萩原研二。
虽然说萩原研二几年前曾经给组织造成过一点麻烦,但是长谷川和辉对萩原研二的印象,始终是聪明有余,但过于感情用事。
明明几次可以抓住白兰地,但却因为白兰地和他认识的那个警察长得一模一样,居然就三番两次的退让,愚蠢的令人发笑。
同样,曾经落入萩原研二陷阱的白兰地,他也十分看不顺眼。
起因是他的代号任务。
他并非真正的长谷川和辉,真正的长谷川和辉性格腼腆,因为父母早亡而十分孤僻,少有朋友,后来更是独自一人离开家乡,考入东京的警校。
这种简单的背景和人际关系,让他顺利杀死对方取而代之,冒名顶替进入警校,接着成为了警察。
而他获得威士忌的代号任务那次,长谷川和辉绑架了高桥邦彦和增山正树。
按照最初的计划,他应该是警方中唯一一个能从高楼爆炸中侥幸逃生的人。之后也会由他出面,口述萩原研二承认抓来高桥邦彦和增山正树试图私刑审问,最后畏罪自杀的经过。
但是因为白兰地横生枝节,导致他的任务变成了冒险在公安监视下杀死增山正树。
虽然最后完成了,但是他也不得不为了暂避风头,迟了几年才找到机会真正进入公安。
而白兰地本人呢?在设计杀死萩原研二的计划失败后,明明抓住了萩原研二的软肋,有机会引导萩原研二为组织彻底卖,却故意护着对方。以至于四年前摩天轮事件之后,萩原研二轻而易举地脱离了组织的掌控,隐于暗处。
肆意妄为,不顾大局,几次影响boss的计划。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威士忌实在不理解boss为什么既没有严惩白兰地,也没有派人处理萩原研二。
因此这次接到Boss令,让他配合白兰地拿到松田阵平的身份时,他虽然不是很乐意协助白兰地,但还是任务为重地考虑到了要做的第一件事:
处理掉因为得知白兰地消息而提前回来的萩原研二。
毕竟萩原研二已经知道了白兰地就是杀死松田阵平的人。既然如此,那绝对不可能再继续眼瞎地和白兰地继续纠缠下去。
但是他没想到,他以为的过于感情用事的萩原研二,看似因为得知和松田阵平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冲动提前回到东京,实际上早就布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