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坐到外面的屋檐下,吹着小风扒碗里的饭,顺子夹完菜也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碗里的肉特别羡慕。
“阿远,你真厉害,能抢到这么多肉。”
顾远往顺子碗里看了一眼,“你饭底下盖的肉少了?”
“嘿嘿嘿,你小声点,被他们看见又该蛐蛐我了……”顺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趁没人发现,拼命扒饭先把底下的肉吃了。
还得多亏顾远帮他吸引了火力,自己猫在人群中还真抢到不少肉,要不是担心太引人注意,真想再淋一层肉汁在饭上。
吃完饭,他们也要开始为晚上做准备了,顾远从不吝啬自己的力气,脏活累活都是他在干。
别人都当他脑子有问题,放着好日子不过,上赶着吃苦,只有顾远私下看着自己慢慢鼓起来的肌肉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身体越好,以后离开缥缈苑才越安全,这可不是现代,有发达的交通工具,随处可见的监控摄像头,什么准备都没有贸然出去闯,被人宰了扔山上,怕是骨头长毛了也没人发现。
“公子,你可算来了,真是想死我了!”
“刘公子,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张公子这边请。”
“公子…………”
一群莺莺燕燕围了上来,千娇百媚地使尽招数将这些公子哥带到自己房间,能伺候年轻的,谁愿意去伺候胡子拉碴的老头。
眨眼间就剩了舒景川和跟他进来的两个小厮,其中一个眉毛上长了一颗痣的凑到舒景川跟前问:“公子,是否要叫老鸨将阁中的姑娘哥儿带上来挑选?”
“哎哟!舒公子!您来了怎没人通知我!”老鸨带着两个长相俏丽的丫鬟从里面跑出来,一见面,看舒景川的眼神就跟见到财神爷一样。
老鸨陪着笑跟他们往里走,一边装作不经意间提起:“舒公子,兰香姑娘今日可还没人点,要不要叫她来给您弹个曲儿?”
兰香是缥缈苑新出炉的花魁,还是个清倌,是老鸨费了好大功夫弄来的。
以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的是清冷姿态,偏偏容貌艳丽,让男人看上一眼就心痒痒。
舒景川对着兰香不兰香的没兴趣,只想让上次那个身材魁梧的哥儿给自己再按按肩膀,“不必,让那个哥儿过来。”
老鸨面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嗫嚅着嘴唇哎了一声,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
这点人伺候每个人的价格不同,顾远那都不用钱,怎么能跟身价高昂的兰香相比。
“阿远,舒公子来了,点名要你过去呢。”来传话的下人一副你真厉害的模样冲顾远挤眼睛。
顾远放下斧头,走到水缸边随便洗了个手,朝下人示意:“好了,走吧。”
下人站着没动,指着顾远一脸不敢置信:“不是,你就这样过去?”
顾远低头看了眼自己,没什么不对的,衣服是今天新换的,柴也才劈了没多久,没出汗,身上也没有味道。
“对,就这样。”
这人突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自认为知道了真相:“喔喔喔,我知道了,舒公子是不是那些莺莺燕燕看多了,现在改喜欢淳朴归真那一套?”
顾远嘴角轻轻一抽,脚下步子更快了些,再不走估计等下他舒景川的房中趣事都要被编排出来了。
到了舒景川所在的雅间,顾远敲了门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进去。
一眼就看见舒景川大爷似的歪躺在榻上,明明天气不热,手里拿着扇子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扇。
“舒公子。”
身后的门已经被舒景川带来的小厮关上,顾远自觉走到榻边将手捏成拳头往舒景川腿上捶。
舒景川淡淡睨了顾远一眼,终于把扇子合上扔到一边,“怎么来这么慢。”
顾远低声回答:“之前在后院劈柴。”
舒景川视线不由自主地转移到腿上,看着那双手有些好奇,“你一个哥儿怎么还在后院劈柴?”
话刚出口舒景川就沉默了,顾远这体格不放后院劈柴也确实浪费。
“你洗手没有?”
“洗了,搓了两遍。”
“…………”
像是担心舒景川不相信,顾远还把手递到他面前:“干净的。”
舒景川猛地被一张宽厚的大手盖到脸上还有点懵,下一秒一巴掌拍开面前的手:“谁关心你的手干不干净?”
顾远一言不发,收回手开始给他捏腿,在舒景川因为心里不得劲别开头时偷偷笑了一下,就单纯觉得他挺好笑的,打人也不疼,拍在手上软绵绵的。
一直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昏昏沉沉的舒景川睁开眼睛吐出一句:“你多大了?”
顾远观察着他现在的困意放轻了声音:“十八,再有三个月就十九了。”
舒景川嘁了一声:“你怎么比我还小那么多,再过三月我都二十了。”
“舒公子看不出要二十了。”
“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幼稚?”
“不是。”
舒景川手臂半撑坐了起来,颇有气势地开口:“你就是这个意思。”
顾远绕到一边,不等舒景川拒绝,手伸到他肩膀上就开始用力,舒景川措不及防被捏得脖子一缩,转头怒瞪顾远,更加生气了。
“舒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顾远搞不明白他的脑回路,果然外貌上再迷惑人,也改变不了这人内心是个纨绔子弟的事实,“力度合适吗?”
舒景川火气被肩膀上传来的舒适感消去大半,想着这人五大三粗估计不长脑子,最后一点不爽也没有了。
顾远瞧见他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免想起心宽体胖四个字,虽然胖在这里不是指肥胖的意思,但是代用在舒景川也挺合适,毕竟整日郁结于心的人可不会有他这么好的气色。
“往上面去一点,力气再大一些。”
“是,公子。”
给舒景川捏肩膀可比砍柴轻松多了,最主要是他睡着后,屋里的点心吃食又被顾远搜刮干净。
一桌子吃食听上去挺多的,可上的都是精致好看的小份,下人来收拾看见都空了也不会觉得奇怪,谁让顾远是出了名的能吃。
舒景川这次比上次还要大方,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不等他走出缥缈苑的大门,顾远已经抱着银子期盼舒景川再来了。
顾远正准备回到后院继续砍柴,就见老鸨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给他拦住一顿搜,可惜银子早就进了空间,就算把他底裤扒了也搜不出一文钱。
老鸨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顾远鼻子骂:“当真是丢我们缥缈苑的脸,身段放低些,说话好听些,男人嘛,随便哄两句钱不就到手了?”
顾远木讷地点点头,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迫于老鸨在这儿才随便应了一声,老鸨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想拧顾远耳朵还不怎么够的到。
顾远老实弯下腰把头凑到老鸨身边,老鸨手立马放了上去,拧住顾远耳朵往一边用力:“我告诉你,下次舒公子来了,必须问他要赏钱,哎哟,想我缥缈苑可是这府城最大的妓院,怎么有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丢老娘的脸!”
“夫人,我晓得了,下次一定要,到时候都孝敬您。”顾远讨巧卖乖,又夸老鸨今天穿的鞋子:“夫人,你鞋上的珠子真好看,放眼咱们苑中,也只有您穿这么贵气的鞋子……”
“哼,油嘴滑舌。”
老鸨松开了顾远,斜眼瞧着他没好气道:“最好是说到做到,嘴上花花两句谁不会。”
一行人又风风火火走了,顾远揉了揉已经被拧红的耳朵,抬脚往后院去走,去劈堆满半个院子的柴。
“少爷,老爷叫您过去一趟。”
舒景川脚都往回自己院子的方向迈了一步,因为下人的话硬生生换了个方向,一脸平静地去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孽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舒景川还没跨进去,一个茶杯就砸到了脚边,茶水溅得到处都是,上好的绸缎鞋面也被茶水沁湿变了个颜色。
舒老爷本来就在暴怒边缘,瞧见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火气蹭的一下冒了起来,后悔自己刚刚怎么没把茶杯砸到舒景川脑袋上。
“学业不成就算了,竟然还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家搅和到一起,舒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舒老爷扶着胸口缓了一口气,端起新上的茶一饮而尽,又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你看看你的弟弟们,哪一个像你这般没用?”
舒老爷说这话时屋里的所有下人都低着头,舒景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生母,也就是舒家大夫人,此时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差个下人过来看看情况。
舒老爷突然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舒景川面前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踹了他一脚。
“没用的东西,你是哑巴了不成?”
舒景川从地上爬起来,云淡风轻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反正父亲和母亲有弟弟就行了,何必在意我成器不成器。”
“你你你!你这个孽子!”舒老爷扬起手重重打了舒景川一巴掌,将他脸打歪偏到一侧,“你竟然还敢攀扯你弟弟们进来,不堪大用。”
“来人,把大少爷给我押到祠堂去反省几天,谁敢求情就一起受罚。”
刚想求情的小厮话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舒景川被两个家丁带去祠堂,舒老爷头也不回地往姨娘院子里去。
之前被派去通知大夫人的下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的失落藏都藏不住。
虽然在去之前就知道大夫人和少爷关系不好,可都这种时候了,没想到大夫人还是不愿意为少爷说一句话。
舒家盘踞在柳州城已有百年,祠堂翻新过几次,牌位前的烛火忽明忽暗,就跟火苗活过来一般。
舒景川脸上带着巴掌印走进祠堂,大门砰的一声关闭,把他隔绝在内,他显然是这里的熟人,一进来就熟悉的往前面一排蒲团走,掀开衣袍直直跪下。
舒景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最面前的牌位,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家祖先,反倒是像在看路边不起眼的一块木头。
直到后半夜依旧没人来,四周的烛火尽数熄灭,寒气顺着蒲团蔓延到四肢,舒景川的脊背还是不肯弯曲。
舒老爷许久没发这么大的火,府里上下都知道缘由,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帮舒景川求情。
“母亲,大哥都跪了一天一夜了,要不我去找父亲求求情?”
舒母面上闪过一丝厌恶,冷脸呵斥道:“求什么情?丢人现眼的东西,只怕别影响到你仕途才好。”
听见跟自己的仕途有关联,舒文远才没继续给舒景川说好话。
他们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是从小到大关系并不亲近,这些话也只是说出来让外人听听罢了。
“母亲,大哥年纪也差不多了,或许他成家立业后会好起来。”舒文远话里话外都在为舒景川考虑,还为他出去风流快活找了个好理由。
舒母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些,没把怒火牵扯到舒文远身上,语气平淡:“你大哥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庚帖也与对面交换,下月两家聚在一起拟定婚书。”
舒文远眉头轻蹙,自己只是随口一提让舒景川成家的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他分家出府,以免日后他再干出什么荒唐事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官运。
“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扬州那边的商户,家产十分雄厚,配你大哥倒也正好。”
舒文远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舒母他们的打算,商户地位低下,正是需要舒家这样在朝廷有靠山的庇护,而这样的一桩婚事,其中利益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舒文远温和一笑:“那儿子就在这里提前恭喜大哥了。”
“行了。回去看书吧,你娶妻还早着,先把书读好才是正经事。”
舒母下了逐客令,舒文远也不多留,起身行礼后匆匆离开后院。
舒景川结结实实在祠堂饿了三天才被放出来,在知道自己的婚事已被敲定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连一句质问都不曾有,孤身一人回了院子。
顾远起初以为舒景川很快就会来,谁知道等了一个多月,连个人影子都没瞧见,之前那点赚了大钱的兴奋劲儿也没有了。
最近风大,又经常下雨,那边屋子有几间的瓦坏了,顾远搭了个梯子爬上去换新的,才刚把瓦片换完,底下就有人的声音传来。
“阿远,今天有人送柴火来,估摸着快到了,等下你去后门搬进来。”
“行,我这就过去。”顾远从房顶下来,扛着梯子往后门走,梯子正好是从后门那边的工具房搬来的。
顾远放好梯子发现后门正开着,正以为是送柴的人已经到了,就听到外面交谈的话。
水仙攥紧手里的荷包,面对前面的张老汉犹豫不决,“爹,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哥哥们娶了媳妇儿就出去找活干,我还要攒赎身钱……”
“赎什么身?你整天在这里吃香喝辣,就忍心看一家老小吃不上饭!”
张老汉不耐烦地打断了水仙的话,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要不是我把你送到缥缈苑,你能穿这么好的衣服,戴这么名贵的首饰?”
水仙双眼蓄泪,往后踉跄一步:“爹!这是妓院,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张老汉并湳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贪婪地看着水仙头上的珠钗,突然凑上前伸手想把钗子扯下来。
“带这么多好东西作甚,不如给我拿回去当了换点银子,身上攒的钱也给我,你在这里有吃有喝,留钱在身上也没用。”
水仙哀莫大于心死,顾不上会不会有人发现,愤怒大喊:“爹!我要赎身的,你难不成真要我在这里蹉跎一辈子?!”
张老汉抬手就给了水仙一巴掌,“贱丫头,老子生你养你,这都是你欠老子的!”
水仙不是第一次偷偷给张老汉钱,但是每次都是被他说好话哄着,兴许是这次她给钱不干脆,又顶嘴才惹得他大发雷霆。
张老汉抓住水仙肩膀就还要动手教训她,水仙也不知道躲,反正以前在家挨的也不少,干脆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巴掌落下来。
顾远在门后听得一言难尽,这是什么脑回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从来没见过这么窝囊的人,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还不反抗。
“啊!!!”
预料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水仙睁开眼睛看见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人,被顾远一只手扭住手臂提了起来,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张老汉一边哎哟叫着,一边大声嚷嚷着:“你是谁?你快放手哟小畜生!”
顾远冷笑一声,将他又往上提了一些,“你还敢骂我,敲钱都敲到我们缥缈苑头上了。老不死的,你胆子挺大啊?”
张老汉知道顾远是缥缈苑的人后,脸上的嚣张一扫而净,强忍着痛谄媚道:“爷,我就是想自家姑娘了,这才叫她出来看看,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是你家姑娘?那怎么没见你带钱来赎人。”顾远像丢垃圾似的将张老汉扔在地上,“照你的说话,今日是来赎人的咯。”
张老汉讪笑着往后退,“不是不是,爷,今天是我走错了,下次不敢了。”
说罢不等顾远反应,张老汉一个翻身爬起来就往巷子外面跑,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顾远转身看着脑袋快要垂在地上的人,一句话也懒得说就站在门口等柴。
水仙见顾远连问自己的意思都没有,红着眼眶抬起头,怯生生地抬起头说了句谢谢就跑了回去。
顾远靠在门框边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送柴的才过来,满满两大车柴。
马上要到农忙的季节了,那个时候不管什么东西都在涨价,乡下的农户忙着地里的活,有时间砍柴卖的人不多。
“小兄弟对不住啊,前头那边过来街上,好几辆马车堵着路,我们换道过来,就耽误了些时间。”
王大笑容淳朴,面庞黝黑显得他牙齿格外白亮,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汗,就招呼起另外一个送柴的汉子开始解绳子。
顾远没闲着,过去给那个年龄稍小些的汉子帮了把手,王大一脸憨厚的笑起来,大声跟他道谢。
“兄弟谢了,这是我弟弟,这是头次跟我出来,做事还有点牵强。”
王二明显要比王大更腼腆,不过脸上的笑容倒是跟他大哥如出一辙,“谢谢。”
顾远笑着接话:“搭把手的事,这柴本来也是我们的。”
“就放这儿就行,我自己搬进去。”
王大连忙摆手:“这怎么行,你们花了钱,本来就该我们搬!”
王二也抱起一根木头要往里面走,顾远伸手拦住两兄弟,左右张望了一下,才放低音量解释:“两位大哥,我自己慢慢搬能躲些活,搬这可比做其他的事轻松。”
“这、这…………”王大局站在原地局促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原本进城给人送柴都是让主人家把后门开了直接送进去,可缥缈苑的后院门太窄,驴车进不去,所以才想着他们自己帮忙搬进去算了,毕竟他们过来的时间还晚了不少。
“两位大哥真不用。”
顾远一脸一脸诚恳,他是真想自己搬,“二位想必已经成家了吧,你们如若真进来,嫂子们生气了找的可是你们的麻烦。”
王大和王二对视一眼,这才没继续要搬柴进去,缥缈苑怎么说也是烟花之地,接触多了难免有闲言碎语出来。
两车柴差点把巷子堵完,王大王二把柴全被搬下来就赶着驴车走了,钱是之前缥缈苑就付过,顾远现在再慢慢把木柴搬进去就行。
这个时间厨房那边还没开火,但是柴也不多了,顾远从木柴里挑了最干的几根先劈好送过去,顺便看看今天吃什么。
“哎哟,怎么才抱这么些柴过来,你莫不是自己找地方偷懒去了?”
周婆子正巧从厨房出来,看见顾远抱的柴就阴阳怪气起来,“这么点柴怎么够,你是不是想吃夹生饭?”
顾远把柴放下,答非所问道:“婶儿,你待会儿难不成是要炖大肉?要多少你开口,为了一口肉,我怎么也得过去把炖肉的柴给你劈回来。”
周婆子哪里会舍得钱炖肉给他们吃,当即就翻了个白眼:“大白天的就开始做白日梦,回去劈你的柴。”
“我不信,婶儿你肯定卖了肉,让我进去看看,等下给大家伙说一声提前高兴高兴。”顾远说着就嬉皮笑脸地往厨房走。
周婆子一下就急了,她平时虽然不敢偷偷昧钱,但是经常都会私下留下一点肉带回家。
今天那肉铺摊子上的肉可好了,她小孙子在家里闹着要吃红烧肉,特意买的大肥五花,让顾远看见再出去打着嘴巴嚷嚷一下,估计就一点留不住了。
“你给我站住!身上这么脏,不准进我的厨房!你给我停下!”
周婆子赶紧跑到顾远面前伸手拦住他,顾远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扯到一边,气得周婆子原地跺脚拍大腿。
顾远进去就掀开了周婆子盖在肉上的簸箕,回头跟没瞧见周婆子铁青的脸色一样夸赞道:“哟,婶儿今天买的肉不错啊,是要做红烧肉吧,这可得炒两大盘出来,我这就去告诉大伙儿。”
周婆子被气得破口大骂:“谁让你掀我簸箕的,贱皮子少给我出去乱说!”
顾远嘿嘿一笑:“婶儿,你这么急作甚,我最近可是听他们在念叨肉菜份量大不如从前,难不成是锅太吸油?”
周婆子找不出话来反驳,也真担心给顾远惹毛了会撺掇他们去管事那里告状,瞪着一双眼睛走到灶台边上叮叮当当的洗锅。
顾远气了周婆子一通,浑身轻松地回去劈柴,路上遇到其他人还停下来宣传一下今天有红烧肉的事,特别着重强调了一下自己亲眼看见那肉可以做两大盘红烧肉出来。
周婆子自然不敢再打这肉的主意,直到他们到了饭点吃饭,还做着有剩下的肉可以让她带回去的美梦,结果连盘子上的酱汁都被刮了个干干净净。
回家后她的小孙子见她两手空空,顿时嚎得震天响。
“呜呜呜呜————我要吃红烧肉!!!我不管我就要红烧肉!!!”
“奶奶是骗子!”
“我不管!我不管!”
“呜呜呜呜………………”
周婆子一边哄在地上打滚的小孙子,一边心里把顾远骂个半死,后来忍着肉痛用猪油炒了三个鸡蛋才哄好小孙子,不然今晚他们家就别想安生了。
缥缈苑后院的瓦片都有些旧了,晚上一场风吹过,又有几间屋顶上的瓦坏了,修补的差事自然还是落到了顾远身上。
第12章 春心萌动
顾远补好瓦片顺着梯子正要下来,脑袋才过屋檐就看见梯子正对的走廊下有个人,默不作声把他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水仙见自己把人吓到了,赶紧低头小声认错:“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远从梯子上下来,搬起梯子奇怪地看着水仙:“你有事?”
现在是白天,水仙不在房间好好休息,跑到后院来找他干嘛,昨天才把她爹教训了一顿,应该不会这么快又来找她麻烦才对。
水仙不停揪着手中的帕子,抬头望着顾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哪个……我……”
“有什么话就说,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顾远见她还是不说话,扛起梯子转身就要离开,水仙愣了愣,赶紧小跑着跟上,一直到了工具房。
顾远关上工具房的门,无奈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水仙姑娘,你到底有什么事,有话就直说,你这样跟着我,我也觉得烦。”
水仙一听这话眼睛立马就红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谢谢你昨天帮我。”
“你昨天已经跟我道过谢了,换成是其他人也一样会帮你的忙,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顾远根本没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再说了他现在怎么说也是成年男子,要是让嘴碎的人瞧见了,指不定又要在背后编排些什么离谱的话出来。
“阿远哥,你等等。”
水仙瞧见顾远真的要走,顾不上害羞不害羞的,掏出一张绣了桃花的帕子就要往顾远手里塞。
“阿远哥,这是我绣的帕子,你可以带着擦擦汗……”
水仙低着头不敢看顾远,直到面前一直没有动静,再抬头就看见顾远跟后面有鬼在追一样,腿都迈出前面拱门了,就留给她一个匆匆忙忙的背影。
顾远一路不停跑回屋子才松了一口气,要是让老鸨知道他敢收苑中女子的送的手帕,今天收的,明天就能将他打包送去柳州城最低贱的窑子。
那种地方在外面吃一碗面的钱就能进去潇洒一番,死了都比送进去受蹉跎的好。
冷静下来后,顾远开始反思自己昨天也没得罪水仙,缥缈苑的规矩她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