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追悔莫及by中州客

作者:中州客  录入:09-13

无论何时,鹤行允向来对他不曾半分敷衍。
——这就是世间推崇的高风亮节的君子之风,是正道推崇的一诺千金的明心宗云敛君。
安又宁垂睫,忍不住再次为之前的迁怒自惭形秽。
“谢谢你帮我查探薛灵底细,”安又宁别开眼,佯作不动声色的掩下不自在,继续将话题拉回了对时局的担忧,问鹤行允道:“其他门派都不曾商议过吗?”
鹤行允看向他,慢吞吞回答道:“芙蓉派曾派门下长老前去试探,结果被对方打成重伤,回来只劝掌门锁山门避乱世,就咽了气。”
“静持前辈当下就日夜兼程回了门派,锁了山门,开启了芙蓉派护山大阵,”安又宁抬眼,鹤行允就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里,继续说道:“无定派那长老的实力怕是与吾师鼎盛时期不相上下。”
怪不得正道如今人人自危!
若无定派长老实力真的与鹤行允的师父廖老不相上下,无定派又一心想让正道重新洗牌,除了正道各派铁了心的联合,也只有天下第一宗明心宗放弃中立,重新出山才能与之真正抗衡。
杀芙蓉派去使,是嚣张妄为的无定派给天下正道的一个下马威。
经此恫吓,正道联合对抗事宜怕将会因各派自顾门前雪而困难重重,举步维艰。
时局紧张,无念宫已立危墙之下。
安又宁思虑着,看着鹤行允几次张口,欲言又止,半晌迟疑未言。
鹤行允就看着他一声叹息:“小初想说什么?”
安又宁咬咬唇,终是鼓足勇气厚着脸皮道:“明心宗实力强横,明心宗能不能出面主持大局……”
鹤行允道:“明心宗中立多年,法旨来去自由,无为而治。纵使以我如今身份斡旋,也无法撼动整个宗门。”
“倒也有个办法,”安又宁看过来,鹤行允也不卖关子,道:“若无念宫内有亲属也会好些。”
“可明心宗弟子向来一心向道,鲜少成家……”安又宁眼露迷茫,“据我所知,无念宫内应该是没有的。”
若是有,背靠明心宗,那人的事必一早传遍宫内了。
鹤行允就道:“我是说,我要与你成亲。”
鹤行允坚定的看过来,一字一句重复道:“小初,我们成亲吧。”
安又宁震惊:“啊?”
鹤行允慢慢道,语气却是理所当然的:“你我本就有婚约在身……”
安又宁终于反应过来,焦急打断道:“鹤行允你不要乱来,虽然无念宫现在很危险,但你不能为了这个就委曲求全,那是你的终身大事,你不能委屈自己和不是真正喜欢的人成亲!”
安又宁被鹤行允的想法打的措手不及,说这话的时候袖底的手都在抖。
鹤行允注视他片刻,却垂睫一声深深长长的叹息,伸手握住了他袖底微凉的手,再次认真的看过来,声音又低又轻:“小初,我说过,我有私心。你是真的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呢?”
鹤行允的手掌宽大,带着干燥和煦的暖意,他一靠近,冬日晴阳下雪松的气味便环绕过来,安又宁抬眼看过去,嘴唇颤抖片刻,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鹤行允不止一遍对他说过,他有私心。
安又宁自认不傻,鹤行允所言私心为何,不言而喻。
他只是震惊,他从来以为鹤行允只是哄逗于他,从不曾当真。
如今鹤行允点破,安又宁陷入惶惑之中。
鹤行允真心……喜欢他?
鹤行允看着安又宁眼底深处的动摇,轻声道:“还是吓到你了?”
“我心悦你,是清醒后的你。你不必费心去猜我是否是因照顾移情,我可以明白的告知你,不是。”鹤行允郑重道,“与你成亲,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什么为难之事,我很乐意与你结为道侣。”
“等到了无念宫,我就向伯父提亲,”鹤行允突然道,他轻笑一声,温柔的看过来:“所以,你还有一天考虑时间。”
鹤行允紧了紧握着安又宁的手后,就放开起身,向车厢外去:“小初,我等你的答复。”

无念宫少主与明心宗首席云敛君的道侣大典定在年后开春。
时局紧张,年味愈淡,这个年各方都没有过消停。
无定派吞并了梅家与摧山派的地盘后,和与之毗邻的小门派摩擦不断,投诚者九成近十,逐渐蚕食下直逼无念宫。
无定派却在无念宫北五十里外停驻,不再靠前一步,只虎视眈眈与无念宫遥遥相望。
丹王赵玉春忧心在丹心派的孙女赵遗珠,又临近过年加诸时局紧张,虽然还没解开安又宁尸身上疑似有碧落沧海珠的秘密就罢手,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他仍在年前几日启程回了丹心派。
安又宁前世尸身被重新秘密送回无念宫密室。
无念宫老师及弟子们也早早归了家,无念宫很快空了下来。虽然宫内上下的人嘴上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宫内气氛还是有些隐隐的紧张。
鹤行允也回了明心宗,说要早早备好聘礼准备他们的道侣大典。
团年饭时,安又宁能看出双亲笑容下的忧心忡忡,心下不由也跟着忧虑,不希望他一直担忧的事发生。宁父宁母明显也谨慎许多,新年安又宁生辰便只请了些亲戚熟人来无念宫吃宴,并未大办。
鹤行允俨然在列。
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他新年备好的聘礼。
二人道侣大典本就要为无念宫造势,广为告知,因此地点理所应当的定在了无念宫。
同性结为道侣在修真界中并不罕见,因此二人典礼也有章可循。
安又宁看着桌前铜镜中眉目清秀因礼妆愈显清绝之色的少年,忍不住垂首低低的叹了口气,他眼下那点泪痣便如一滴水墨,随着他的垂颈隐入白皙细腻宣纸般的颊侧。
逝者已矣,来者亦不可追。
安又宁思虑了很久,心情逐渐归于平静。
于公,他既然已经是无念宫少主的身份,就要承担起相应的救护责任。于私,与他有感情纠葛的人已经死了,若在这些纷乱如麻的关系中,至少能让一人高兴也是好的,何况这人还是鹤行允。
只是他不能骗他。
安又宁思来想去,终于在到达无念宫的当夜,邀鹤行允来霁云苑一叙。
他仍记得那夜鹤行允穿着一身雪青色家常直裰,虽穿着松散闲适,情态却与平日里逗弄他的玩世不恭很是不同,他坐在扶椅上,没有率先开口讲话,只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当时就忍不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自鹤行允点破,安又宁不得不正视二人关系,他反复思虑后却觉得是自己重生以来,过于依赖鹤行允,以至于致使鹤行允产生了爱意错觉,是自己的错。
他重生后兵荒马乱中对鹤行允的依赖就像抓住救命浮木,是雏鸟印随。
鹤行允对他,恐怕更多只是怜惜。
他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剖给鹤行允听,鹤行允听的异常认真,听完了却只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终于扶着扶手缓缓起身,临走前为他们这场结亲下了定义——结盟。
安又宁再次垂颈深深的叹了口气。
“少主是不是紧张了?”一旁的雪音看着一早就因道侣大典被薅起来穿礼服,现在在镜台前被七手八脚摆弄的无精打采的安又宁,伸手递过来一个糖馃子,“观礼台那边的人还没过来催,少主先垫垫肚子。”
安又宁将糖馃子放到口中嚼着,还没咽下去,观礼台就派了人来催。
观礼台下人不多不少,多的是依附无念宫而生的小门小派。
鹤行允是明心宗的首席大弟子,他的道侣大典明心宗自然要派人出席。鹤行允的师父廖老因常年在外逍遥,等闲知会不上,他的师弟鹤非砚又是个常年锁关不出的闷性子,是故鹤行允最亲近的两人都未出现,此时来观礼的便是以后会成为宗门内中流砥柱,以掌门得意弟子段迟星为首的青年翘楚们。
丹心派因丹王赵玉春还要研究灵珠之事,年后便早早来了无念宫。驭兽派位于岭南,中间隔着十万大山,向来与中州等地来往不多,自成一脉,此次便依旧未出席。而芙蓉派自关了山门开启护山大阵之后,全派上下闭门不出,此次道侣大典自然亦只送了贺礼。
如今五派成四派,吞并了摧山派的无定派也没有来。
安又宁莫名松了一口气。
身旁鹤行允就向他递出了手。
日光烈烈,身量高大的鹤行允着一身宽大的红色喜服,眉眼愈显俊朗,粗犷潇洒,意态风流。他自逆光处向他看来,绸缎喜服金线勾勒处漫反出周边微光,映衬的那一双目真切、灼热。
安又宁看向鹤行允的目光垂落下来,搭手上去。
鹤行允牵着安又宁,在众人的见证下,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观礼台。
典仪开始主持整个大典流程,却在拜天地的时候被一个穿着明心宗弟子服的弟子打断,那弟子急匆匆而入,先是去了一旁明心宗掌门弟子段迟星的宴桌,附耳说了什么,段迟星就神色焦灼,频频望向正在行礼的鹤行允,踌躇不定。
那弟子却再顾忌不得什么,段迟星没来得及阻拦,他就胆大包天的直接打断了典仪的声音,向鹤行允行礼:“明心宗被围,请云敛君速回山门!”
安又宁就讶异的望了过来。
典仪为难的看向鹤行允,一时没再开口。
鹤行允皱眉看过去,段迟星就从宴桌上起身,脸色凝重的近前,低声向鹤行允阐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明心宗作为正道第一宗,地位屹立不倒靠的一向是实力,怎么会有人敢去围困明心宗?不要命了!
安又宁震惊,同时心中困惑极了。
好在他就站在鹤行允身边,离的极近,段迟星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竟是……无定派?!
无定派的下一个目标不是无念宫吗,怎么突然跑去招惹明心宗了?就算他无定派出了一个实力可比廖老巅峰期的大能,明心宗宗门内的普通弟子但凡拎出来一个都堪比小门派的主事,他无定派的普通弟子怎么能比?他们是怎么敢去惹明心宗的?疯了吗!
鹤行允显然同样始料未及,段迟星就继续道:“无定派薛长老修为可比师伯,他亲自领了无定派的弟子围在了山门下,虎视眈眈的守在出入口处,倒没主动动手,就是门中弟子进出总要招惹来无定派的口舌目光,让人心中颇为膈应。”
“师伯在宗内的日子本就屈指可数,各峰师叔又常年在外云游,师父前几日又刚好闭关,目前宗内无人主持大局,已经有师弟师妹瞧不惯无定派的那些人,出手将困守在山门下的无定派管事弟子们打了个鼻青脸肿,谁知次日对方仍狗皮膏药一般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围守,宗内年轻弟子们就商量着要将山下的无定派打跑……”
段迟星担忧道:“小七来的时候,山门下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别的都好说,就是那薛氏长老若是出手,师弟妹们怕有死伤。”
段迟星的师父是明心宗的掌门,他口中的师伯显然是鹤行允的师父廖老,各峰师叔则是明心宗各峰峰主。
鹤行允毕竟修为高辈分高,就算替宗门办事,起居却常年在无念宫,能看出来除了掌门弟子与之还算亲厚熟悉,其他弟子更多的是对他敬仰与孺慕,这点从那个弟子小七称呼鹤行允为云敛君而不是更为亲近些的大师兄就可见一斑。
鹤行允闻言还未开口,段迟星就又道:“我先回去顶一顶,大师兄……行完典礼再来主持大局。”
底下小七闻言抬头:“我来的时候那个薛长老已经站在了山门口,来不及了段师兄!”
鹤行允素来行事果决,不过一息,撩袍跪于高堂之下:“师父抚育我,明心宗教养我,师弟妹们情同袍泽,才有我鹤行允如今,若今日对宗门置之不理,是为不孝不忠不悌!”
“然若我此行归去,便是抛却当初诺言,弃小初于不义之地!”鹤行允道,“行允自知此决议万分不妥,辜负小初,是为不义,等行允归来,定负荆请罪还伯父伯母一个说法,望伯父伯母准允行允此时离开。”
宁父叹息一声,从高堂座上走来,将鹤行允扶起:“自古孝义两难全,事急从权,万事小心。”
鹤行允再次深深躬身行礼:“谢伯父成全。”
鹤行允转身时,目光就转到安又宁身上,他欲言又止,还未启唇,安又宁忙道:“你去罢。”
鹤行允垂睫,似乎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接着转身离去,再无留恋,安又宁看着他的高大的背影快速消失天际。
道侣大典的主角之一都走了,自然引起底下宾客低声议论。
纵使鹤行允此为无奈之举,说出去到底难听,于鹤行允于自家麟儿乃至无念宫名声都不好,宁父想着方要开口安抚众人几句,虽典礼未成但宴席照开,以抚慰众宾客参加典礼之辛劳,自观礼台另一边就来了一众不速之客,打断了宁父。
“真是好生热闹啊!”
薛灵一双桃花眼笑着,从容的走了进来:“晚辈有事耽搁来晚了,宁宫主不介意罢?”
鹤行允与安又宁的道侣大典是给无定派发了请帖的,但这请帖明为邀请实为警告。
典礼刚开时,无定派无人前来,安又宁还松了口气,此时薛灵怎么又带着一帮人出现了?
况且,无定派的薛长老不是去明心宗了吗,毕竟是正道第一宗,想要撼动岂能容易,薛灵不跟着过去,跑这里来作甚?
来者不善。
只是安又宁一时想不通薛灵来这里的缘由,不由费解。
难道……薛灵已经自大到认为仗着那长老的势,可以同时招惹明心宗与无念宫?
若真如此,他脑子怕不是坏掉了!
安又宁眼底难掩震惊,看向薛灵。
宁父不知作何想,只顿了一下,就笑着招呼,只笑意不达眼底:“小友言重了,来者是客——来人,安排贵客入席。”
“入席?倒也不必着急,”薛灵语气一转,竟带出几分前所未有的狡黠,“这道侣大典缺了云敛君便也算不上结亲,不如我们来聊点正事……”
这话由破坏道侣大典的始作俑者说出来,显得十分讽刺。
宁父看着眼前好整以暇的薛灵,心底冷笑,只面上不显,掷地有声道:“今日本就是为我麟儿结亲举办的大典,其他公事私事一概推后再议,小友若不入席,就别怪我无念宫送客了!”
宁父知薛灵来者不善,不入薛灵话套,先声夺人,大有他再捣乱就轰人出去的架势。
宴上众多小门小派看二者突如其来的剑拔弩张,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窃窃私语的同时皆用余光时刻注意着场上局势,颇有风声不对立刻跑路之势。
薛灵却不同以往,并未被激的跋扈凌人,反而眼底幽暗,半晌笑道:“宁宫主言重了,我不过想替天下正道同僚问上一句,无念宫是准备独吞上古灵器——碧落沧海珠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宴上众门派虽没见过这东西,但主事人多多少少听过碧落沧海珠的传闻,那可是一珠可生澎湃灵脉的上古灵珠啊!如今各系灵脉日渐衰竭的传闻甚嚣尘上,此时灵珠世出岂非更加惹人遐想。
宴上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更甚。
灵珠之事,父亲本就想丹王自亡身取出,尘埃落定后再昭告天下正道,届时灵珠该何时何处安置再出章程。
可如今灵珠是否存于亡身,丹王能否取出,皆是未知数,更别提后续事宜。但薛灵此时点破的说法,却像无念宫故意隐瞒消息,企图独吞灵珠一般,只会惹人无限非议。
无念宫本就以处事公允为正道大义自处,若做实薛灵说法,无念宫多年声誉岂非一息扫地,毁于一旦?无念宫岂非越发孤立无援?
无念宫危矣!
薛灵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安又宁皱紧了眉。
恐怕这才是薛灵前来无念宫的真正目的——借传闻中的碧落沧海珠将无念宫推到众人敌对方,借机打压甚至吞并。
但薛灵向来是骄纵的、跋扈的、不擅心计的、坏也坏的明目张胆、直来直去的草包,何时竟变出几分聪敏的劲儿来了?
安又宁紧紧盯着薛灵,只觉得越看他的神态做派越觉得有些违和。
宁父脸色立刻冷下来,也不辩解,只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看在已故薛掌门的情分上,给你几分薄面,不然别怪伯父无情。”
守己立刻率一队府兵立于堂侧。
薛灵歪头看了眼宁父身后府兵,桃花眼却弯了起来,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
众人还在震惊他竟如此大胆,薛灵却以他以往不可企及之功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放在了安又宁脖颈下,瞬间将他挟持。
这实力与他以往虚堆出的草包修为截然不同,这一手突袭甚至可媲美中期谢昙。
一股内府内息运转之力携着铺天盖地的熟悉感迎面扑来。
安又宁脑子嗡一声,紧绷的弦啪一声断了。
他呆立一瞬,骤然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有着漂亮桃花眼的薛灵,甚至不顾脖颈锋利的匕首已划出一道血痕:“你!你不是薛灵!你、你是……”
安又宁如噎在喉。
薛灵一愣,好像惊讶于眼前人的反应,接着一个大胆甚至可以说荒诞的猜测在他脑海逐渐成型,薛灵敛了笑意,一双桃花眼冷冰冰的看过来,却忽然意味深长的道:“听说,以前那位……”薛灵在他耳边用低不可闻的气音试探确认,“最怕术蚁。”
恐怖回忆霎时袭来,安又宁就在不可自抑的全身颤抖中看到薛灵一息收了匕首,袖中顷刻爬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术蚁,一息全数沿着薛灵的手指隐没于他雪白的脖颈之下。
浑身密密麻麻的啮噬之音成倍的扩大在他脑海,安又宁面无血色,如丧神魂,僵直原地。
薛灵眼神一闪:“果然是你。”
一切发生不过瞬息,宁父不知道他二人对话,反应过来已然出手将安又宁夺回,掌下真气隔着衣袍轻轻一击,密密麻麻的黑色术蚁自安又宁衣袍下往下掉,死落一地。
宴上众宾客反应快的,已然开始往观礼台出口退,反应慢的此时仍呆在原地,似乎不明白场上发展怎么突然急转直下。
薛灵抢先扬声,师出有名道:“宁宫主这是不打算交出灵珠了?那就不要怪我等不客气了!”
宁父怒道:“敢伤我麟儿,薛灵小儿,我教你知道什么是后果!”
再无一丝缓和,双方霎时厮杀起来,观礼台乱作一团。
宁父将安又宁交代给守己:“带他去找夫人,尽快离开,正道要乱了。”
守己领命点头。
宁父立刻面如寒霜的向薛灵而去。
丹王却于混乱中拉住了宁父:“我瞧这后生厉害的紧,宁宫主还是保全为上。”
宁父面色微松,却摇摇头:“若我退了,今后又该如何自处?”接着他转头向安又宁处看去,“我让守己带初儿走,还请丹王照看一二。”
丹王叹口气,没再劝,转身向安又宁处走去。
宁父霎时来到薛灵眼前,宁父出手,薛灵却丝毫不慌张,甚至都没有出手的意思,宁父方要疑惑,一尊约莫两人高的傀人就飞身而来,嘭一声巨响,挡在了他面前,挡下了宁父这重重一击,二者相击时激荡的罡气海浪一般向四周散去。
“傀人?竟还是地傀?你背后还有岭南江家助你!”
宁父眼露惊讶——怪不得薛灵敢如此嚣张,原来除了薛长老实力强横之外,还有世家相助。
薛灵闻言却不置可否,只好商好量道:“我劝宁宫主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我也不过想拿到灵珠而已,只要宁宫主交出来,我立刻走,我们又何必拼个你死我活?”
“你眼红灵珠,”宁父眼色沉沉,“可惜了,无念宫没有灵珠。”
薛灵佯作叹息,笑着打了个响指,地傀霎时就向宁父袭来。
二者瞬间打作一团。
薛灵目光就向四周乱转,终于于一隅找到了正被掩护着撤退的安又宁等人。
若有宁父软肋相挟,以宁父护子心切的脾气,这灵珠不交也得交!
他方识破了对方的身份,他可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他可要好好会会这死而复生的老熟人。
这内丹不愧是老熟人原生的内丹,他不过使了一使,就被认了出来。不止如此,老熟人的心脏他如今也用着甚好,现下既然已互认身份,他再不上前道声谢,岂非无礼之徒?
薛灵肆无忌惮的向安又宁走去。
“他遭了刺激,神魂动荡,得快点让他回去静养。”丹王一边扶着安又宁往后退,一边对掩护着他们边打边退的守己道。
守己显然全副心神都在应对敌人的攻击,并没有听见丹王的话。
丹王无奈叹息一口气,扶着安又宁退的速度更快了些。谁知正退着,突然从斜刺里钻出一个人,于混乱中几步疾行来到他们面前。
“云敛君传信过来了!”雪音着急的一把薅住了安又宁的胳膊,着急道:“少主,云敛君的信!”
安又宁浑浑噩噩间,突然被雪音薅住凑近耳边高声,牙关一个打颤,竟缓回了些心神:“什么?”
雪音见他神思归属,忙道:“云敛君派急鸽来,信上说,那薛长老一直与他们避招周旋,明心宗进他便退,明心宗退他又进,反复纠缠,明显行拖延滋扰之事,恐怕有诈!但他实在脱不开身,若无念宫这边遇险事,让我们劝宫主先退!”
安又宁在雪音说话间,看着周遭混乱已然逐渐清醒,此时听闻,乍然回神方才薛灵之事,头皮立刻炸了。
怪不得他总觉得薛灵不对劲,鹤行允的调查也只是稍显异常,原来早已有人李代桃僵——那人哪是什么薛灵,分明是白亦清!
白亦清惯常善于伪装的,不怪鹤行允无法发现更多,若不是今日薛灵用他前身内丹漏了馅,他恐怕也只会轻描淡写的以为薛灵只是有点不同以往的反常罢了。
他明明记得薛灵死在蜃境,他的记忆没有出错,一切都是白亦清捣的鬼!
可纵使如此,白亦清怎么敢一下同时惹上明心宗和无念宫的!
典礼刚开时,白亦清没有来,却在鹤行允方为了宗门离开之后就出现,这时机未免过于微妙。
鹤行允说薛长老明显的滋扰拖延……白亦清方才又张口闭口都是碧落沧海珠……
电光火石间,安又宁骤然反应过来——若白亦清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无念宫不是明心宗呢?
白亦清……这是在调虎离山!
这非常符合白亦清一贯狡诈的个性。
想通这个关节,安又宁再抬头看一眼当前混乱处境,想到雪音说鹤行允让他们先退再说,他眼下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相比名声地盘,他认为人才是最重要的,无论是家人还是亲友。于是安又宁当机立断,准备按鹤行允说的办。
推书 20234-09-13 :学不乖—— by林啸》:[近代现代] 《学不乖》全集 作者:林啸也【CP完结】长佩VIP2024.9.12完结3.76万人阅读 724.39万人气 7.63万海星文案:手黑心硬但该宠就宠爹系强势攻×变态哥控欠罚小狗受靳寒和裴溪洄青梅竹马相爱六年,人人都羡慕他们神仙眷侣的时候,俩人离了婚。那时靳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