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再看到竹楼下面的牛棚,她就一点都不觉得好奇了,只觉毛骨悚然。
她和景灿两个人脚步如飞,一直走到离牛棚很远的地方,才松了口气:“你怎么感觉到不对的?”
景灿没有回答他,神色飘忽,小琪见状拍了一下他,他猛地哆嗦了一下,才回过神:“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赵英华说“这里是他家”的时候,小琪还当他又不要脸了,第一反应就是杠回去,要不是景灿在背后捏她,她多半是要同赵英华争辩一番的。
景灿脸色难看地摇头:“他开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表情不太对劲,然后就注意到他的嘴,一直在嚼,又看不出他到底在吃什么……”
小琪纳闷了:“吃东西嚼一下,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吧?”
景灿转过头看着她,苍白的月光下,他的脸比月光还要惨淡:“你是不是没见过牛吃草?它们会反刍!赵英华刚才咀嚼的样子,根本不像人在吃东西,就像反刍的牛!”
小琪捂住嘴,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她惊慌地道:“他他、他变成牛了?!”
她头一次在脑海中仔细地描摹赵英华的样子,他看着她时,那两个眼仁大大的,格外地黑,温厚地凝视着她……
景灿说得对,那不是赵英华的眼神,那模样……可不就是一头牛吗!
一阵冰凉的夜风吹过她的脸,小琪机伶伶地打了个寒战,双臂交叉,用力抱紧了自己。
天黑前还见过的人,一转眼,竟然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志……
虽然赵英华看上去还活着,但是她和景灿都知道,他已经死了。
赵英华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但即便如此,看他变成那样,谁也无法拍手叫好。两人对视一眼,都只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悚之色,心中都不由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默默并肩走回了竹楼。
事虽没办成,毕竟是荆白的吩咐,必然要把结果给他们传递过去。小琪也学聪明了,见门虚掩着,上前轻轻敲了敲:“大佬,我们回来了。”
不知不觉,她也学着景灿,管荆白和柏易叫起了大佬。她之前觉得景灿实在狗腿,但今天两人的表现已经完全折服了他,单纯地叫名字已经不足以表达她的钦佩了!
门里传来清冷的声音,小琪听出来是路玄的,只说了一个字:“进。”
小琪推开门就有点后悔了,她发现那个浴室帘子拉得紧紧的,里面正冒出热腾腾的水汽,想来是柏易在洗澡。
路玄坐在靠近门的那张床上,两手支颐,那张俊俏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耳根却是红的。
明明是端端正正的姿势,不知为什么,竟然让她看出几分拘谨。
房屋里弥漫着水蒸气,温暖而潮湿,让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蒙上一层雾,显出朦胧的暧昧。
大概是他看起来太板正了,小琪也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好大一枚电灯泡,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她红着脸,强撑着把赵英华的事情和景灿的分析说了一遍,荆白好似并不诧异,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见他表现镇定,小琪松了口气。她立刻道:“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
她没有丝毫留恋,帮荆白把门关死,掉头就回了自己房间。景灿比她先一步进屋开了灯,见她满脸通红地进屋,好奇地问:“大佬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小琪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补充:“emmm……总之今晚别再去打扰他们就是了!”
景灿秒懂,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默默比了个“OK”的手势。
柏易半躺在木桶里,看着腾腾的水汽不住往上飘去,嘴角勾起一个苦笑。
今天这澡洗得真是够尴尬的,被荆白让进去先洗也就罢了,他还是头一次被人扶进来……
但是,荆白的纯情程度超出了他的理解!搭把手扶他进来便罢了,为什么还全程都闭着眼睛?
昨天洗澡时他格外谨慎,是因为身上还留着上一个副本里鬼婴留下的手印。血红色的小巴掌印烙在手腕处,十分显眼。好在登山服的袖口都是收紧的,轻易不会露出来,他昨晚洗澡的时候又拿绷带缠了起来,加了一重保险。
因此今天洗澡他就放松得多了,没想到和荆白距离拉近之后,他反而更害羞了!
柏易被逗乐了,等荆白出去了,他站在帘子后面脱衣服时,见荆白头都不肯转过来,便信口调侃:“怎么这么不好意思?我也没什么不能给你看的……”
荆白背对着他,隔着帘子,冷冷地道:“你好吵,闭嘴。”
后来不管他怎么说话,荆白都不应了,要不是小琪中途敲门进来说了几句话,柏易还真以为他出去了呢。
或许是因为脸皮薄?
柏易猜不透他的想法,默默把自己手腕上的绷带缠好了,蓄了一下力,才猛地站了起来,带起一片哗啦的水声。
实话说,发现自己连起身都要蓄力时,他内心是崩溃的,只有脸上勉强稳住了。荆白听到水声,平静地问:“洗好了?”
柏易点了点头,发现他还背对着自己,也看不见,只好道:“洗好了。”
荆白听见他在悉悉索索地穿衣服,动作很缓慢,但好歹让他舒了口气——他不否认两人确实熟了一些,但是这不意味着柏易就能这么随便!
柏易换好衣服,艰难扶着浴桶:“来人啊,救命啊……”
热水澡确实消解了许多疲倦,却也让他浑身更酸痛了,换完衣服只觉得腿打不直。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现在已经顾不上难受了,他更担心自己明早恢复不了体力,那就真成累赘了。
荆白头也不回:“衣服换了没?”
“换了换了!”柏易连忙道。
他看着荆白直到他答完话才起身过来,不解道:“都是男的,不用这么避讳吧,这不是你说的吗?”
荆白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一把将他扛到肩膀上,直到柏易到床上坐下才放开,自己走到浴帘后面。
他的态度冷得显而易见,柏易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的后脑勺,不明白自己又哪句话说错了。
荆白这个澡洗得十分沉默,直到他洗好了在浴帘后穿衣服时,柏易听到他轻微的抽气声,才想起来荆白背上还有伤!
他的脸色变白了,从竹林出来这一段路,荆白还是拖着他和他背上的一群“人”出来的,竟然连一声疼都没喊过。
今天一整天,他硬是没从荆白身上看出丁点受伤的痕迹。然而想也知道,撞伤的淤青、肌肉的拉伤,又不比体力的消耗,一晚上怎么能好呢?
第91章 丰收祭
柏易见他还在穿衣服,显然不打算再涂药,连忙阻止道:“你先别急着穿,还没换药呢!”
荆白顿了顿,转头看了柏易一眼,眉头一皱,拒绝道:“不用。”
柏易被他震惊,药和绷带就放在隔开他和荆白床头的竹柜上,他挪了一下,伸手去够:“你的伤今天肯定加重了,不换药怎么能好?”
荆白莫名其妙地转头看着他,一副“你在无理取闹”的表情:“用不着。副本的时间就剩明天一天,要是活着出去,直接就恢复了。要是不能,死了也就没感觉了。”
他自觉很有道理,说得理直气壮,柏易的脸却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眼神沉沉地看着他。
荆白抱起手臂,不理解他怒从何来,药不上了不是两人都省事吗?
柏易垂下眼皮,看着手上的绷带和药膏,低沉地问:“这药有用吗?”
这不必说,昌西村的药膏舒缓作用还是不错的,否则荆白今天也不可能拖得动柏易。他只是嫌麻烦,又觉得裸着背对上柏易十分别扭……
柏易看荆白的脸色就看出来他没说的话,撑着膝盖,霍然站了起来:“又不用你自己涂!你过来,我给你换药。”
荆白站着没动,见柏易满脸严肃,显然不是开玩笑的,还有要往前走的趋势,才不情不愿地自浴帘后面走了出来。
他转身背对着柏易,柏易一看见他光着的背,眉头就锁死了。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度的原因,荆白背上的淤青比起昨天没有缓解,反而变得大片了一些。
柏易目光往下移,见昨晚还没有伤痕的劲瘦腰身处,又多了两条红得发紫的手臂粗细的淤痕。他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就知道是拖自己时拖出来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脸色虽然不佳,上药的手法却非常小心。
荆白本来被柏易烦得不行,裸着上身走出来时还一脸不耐。随着药膏在背上一点点推开,清凉感漫溢到伤口处,舒缓了自受伤起从未消失过的痛楚,他的神情也缓和了下来。
他从肩膀看过去,惯来笑嘻嘻的柏易,这时脸都是黑的。他根本没留意荆白的眼神,只专心地做着手上的工作。
他触碰到的皮肤白皙细腻,对比得那大片淤青越发触目惊心。柏易手放上去时,只感觉手感都要略硬一些,也不知道积了多少淤血,动作就越发轻柔。
只要碰到,必然是会疼的,眼前这人面不改色地带着这一身淤青跑了一天,最后还把颜删汀自己从竹林里硬生生拖了出来……
柏易抿了抿唇,指尖沾着深色的药膏,耐心打着圈儿地将它揉进手下的皮肤里。
荆白一声不吭,仿佛这一身皮肤是铁筑的,他自己没有一点感觉。
柏易见他一直不说话,便问:“好点了吗?”
荆白点了点头,他一向直来直往,现在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褒奖:“很舒服。”
柏易没好气道:“刚才不是还不肯?”
荆白活动了一下肩背,不以为然道:“只是疼而已,不会影响活动。”
柏易听不得这话,在他没受伤的地方轻轻拍了一下,皱眉道:“别动!”
荆白停住了,按理说有伤的地方比没伤的地方敏感,柏易拍那一下却给他感觉格外明显……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密感。
他耳根再次悄悄地红了,柏易的手已经滑到了他的腰际,没好气道:“任它疼就不难受吗?换了药多少舒缓一些,难道不好?”
荆白没有回答。他又不真是铁打的,怎么会不难受?只是难受不难受的,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从试炼副本时,他就发现了,这具身体很能忍痛。只要不影响行动能力,痛又怎么样呢,反正出了副本就恢复了。
一直以来,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强大的工具,这个工具的使用效果也让他十分满意。
现在有人问他难不难受,反而把他问住了。
他不再说话,柏易以为自己话说得太生硬,又惹他生了气,索性也不说了。他的指尖沿着优美的腰线,顺着那两条被自己手臂勒出来的淤痕一路涂抹过去。
荆白“嘶”了一声,像是轻轻抽了口气。
柏易一直关注着他的动静,诧异地道:“对不起,是我动作太重了吗?”
荆白摇了摇头,柏易没留意到,他耳根红得滴血,脸也红了。
他扫了一眼柏易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这只手在他腰上的时候,那个地方的感觉非常奇怪,对方指尖在皮肤上的每一次滑动,都带来一股恼人的热意……和他自己触摸的时候很不一样。
好容易涂完了,又耐着性子等柏易严严实实地裹好绷带,荆白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一溜烟窜回了床上,拿被子把头蒙了起来。
认真涂完了药的柏易:“???”
他半真半假地往床上一倒,哀嚎道:“动不了了,灯还没关……”
话音未落,房间里的灯光刷地熄灭了,只有清寂的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水波一般倾斜在地上。
借着月光,柏易盯着隔壁床上的那个鼓包:“……”
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怎么连头都埋进去了?
不就给他涂个药,难道还能把人得罪死了不成?
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索性另起一个话题试探:“路玄,今晚不是轮到牛棚了么,要不要……”
黑暗中,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如既往的冷酷意味:“不要,不去,拖不动你。”
柏易再一次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难道荆白真不高兴了?真就是好心没好报。柏易闻了闻自己指尖苦苦的药味,气得翻了个身。
困意一阵上涌,柏易拉了一下自己的被子,呼吸逐渐放缓。意识沉入睡梦中之前,最后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再来一次,为了他不生气,就不给他上药了吗?
当然不行!该涂还是得涂!
荆白蒙在被子里,听着隔壁床上,柏易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见他睡着了,才轻轻掀开被子,悄悄地露出一个脑袋。
他的头发都被被子捂得乱蓬蓬的,自己却没注意到,只顾着摸脸和耳朵,见已经不再发热了,才缓缓松了口气。
柏易应该是真的脱力了,只过了一会儿,已经睡得很沉。
荆白见他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也闭上眼睛。他今天是真的疲倦,所以之前连药都不想涂。等现在躺到床上,才发现身体真的轻松不少,背上凉凉的,不像之前那么火辣辣的了。
一阵睡意袭来,他迷迷糊糊地想,要不是被摸到腰的感觉太奇怪了,当时就应该跟他道谢的……算了,明天起来再说。
“哞——”
“哞哞——”
累了一天的荆白原本睡得很沉,但窗外的牛叫声绵长凄厉,哀而不绝,直往耳朵里钻,不醒是不可能的。
他翻了个身,睡意和身体的疲惫像一双无形的手,拖着他,想把他拽回床铺上,但是荆白已经有了决定。
准确地说,在睡前,柏易问他之前,他就做好了决定,只是对柏易撒了谎。
和昨晚深夜听见鸡鸣一样,如果听见了牛叫,他当然要去。
既然不能带上柏易,就索性不告诉他了。
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一个信息,说不定就能决定副本中的生死。柏易体力耗尽,需要一个好的睡眠来恢复,他自己不去,难不成指望隔壁那两个?
荆白也不是盲目莽撞,他不是没考虑过自己触发了死亡条件。但今晚牛棚中已经有了赵英华,荆白没有去过牛棚,也没有蜕变,如果像昨晚一样选取一个合适的距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他这样想着,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向门外走去。
背后那张床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平静地问:“还是要去吗?”
荆白站在门口,没有回头,只“嗯”了一声。
里面的那张床上,柏易睁着眼睛,盯着竹制的天花板。他试着动了动,熟悉的酸痛感让他的神情变得苦涩,语气却很轻松:“我就不去拖累你了,万事小心。”
荆白应道:“知道了。”
柏易听出他语气很柔和,一点也不像睡前气呼呼的模样,侧过头目送他。
那个高挑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下,转出房门,也不见他走楼梯,轻车熟路地从栏杆上翻下了竹楼,轻巧灵活得像只猫,一丝声音也没发出。
柏易沉了沉心思,再度闭上眼睛。他必须睡着,还必须睡得很好。不然等到明天,他还是会和现在一样,看着自己的同伴去冒险,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从落地之后,荆白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谨慎。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脚步一顿。
在他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个人。
荆白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看得更清楚。那个人站在一棵树下,仰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荆白远远看见她身上的登山服,和披在肩上的头发。现在活着的只有两个女孩,小琪和佳佳,两个人的身形差不多。
佳佳的头发是及腰的,小琪平时扎着马尾,如果披下来,差不多就是这个长度。
真是小琪吗?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身后的竹楼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是有人下楼的动静。
荆白立刻回过头去,来人被他锐利的目光所慑,下意识地举起双手!
是景灿。
他怎么也出来了?
荆白怀疑地看着他,景灿一看是荆白站在楼下,顿时松了口气,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大佬,她、她刚才听到牛叫以后,突然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我跟她说话,她都不搭理我……”
荆白目光一凝:“你也听到牛叫了?”
景灿愣愣地道:“是、是啊。”见荆白皱起眉,他脸上出现了怀疑人生的神色,挠了挠头:“啊,这,我不该听到吗?”
荆白有些不明白了,他又问:“昨晚你有没有听到过什么?”
景灿摇头道:“没有啊,昨晚睡得很好,一觉到大天亮……”他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昨晚也有牛叫吗?!”
荆白摇了摇头,把疑问暂时抛到脑后。他转头看着小琪,女孩还站在树下,树木的阴影遮挡了她的身形,看上去很不显眼。
荆白低声问景灿:“你说,你叫过她?”
景灿连连点头。
这牛叫得太惨,他没多久就醒了。好在他提前知道了牛棚会出事,被惊醒时也没有太害怕,在心里默默给赵英华念往生咒:不要怪我,不要来找我,我都去提醒过你了……
小琪一直在床上翻身,好像睡得不好,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牛叫声吵得睡不着。
景灿有心要喊她,又怕她没真醒,被他叫醒反而要发脾气,索性把头埋进被子里,闭目塞听,企图再次入睡。
这时,他听见隔壁床的床板嘎吱响了一声。
这竹制的床还是挺稳固的,这响动,不像是翻身有的动静。
难道小琪也醒了?
不知为什么,景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从被子中悄悄探出头,小琪直挺挺地坐在床上,月光下,能看见她两眼平平地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是在思考人生吗?
景灿小声地叫了她一声:“小琪,小琪?你干什么呢?”
小琪没有回应他,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光着脚朝门外走去。
景灿吃惊地问:“喂,你去哪!大晚上的……”
小琪没有回答,她走得不快,却没有停顿,景灿就看着她出了门,慢慢地向楼下走去。
不对,这不对……
景灿坐了起来,看看空无一人的门外,又看看自己,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小琪显然是中招了,但是……她只是刚出门,万一还有救呢?
可是现在都这么晚了,他要是好好待在房间里,一定不会死。出去可就不一定了!
但是小琪要是也死了……可就是他这个副本里死的第三个队友了!
景灿心中天人交战了一阵,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再反应过来,鞋已经在脚上了。
去就去!他哆哆嗦嗦地下了竹梯,一眼瞧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个人,好像是……
那人突然回头,景灿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心却落了下来。
是路玄!
荆白听他说完了整件事,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景灿忐忑不安地道:“大佬,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这样了……你看她还能再抢救一下吗?”
荆白已经走向了小琪的方向,景灿连忙跟上他。他看着荆白,见他神情淡然,仿佛有十成把握,说出的话却叫他大跌眼镜:“不知道,试试看。”
第92章 丰收祭
两人还在往树下走,女孩已经踮起了脚尖,她的姿势很怪异,脖子极力向前伸着,像是在看什么。
景灿吃惊地捂住了嘴,低声道:“牛……是牛!!”他恐慌地转向荆白,压低嗓门道:“大佬,她、她怎么也变成牛了!”
荆白没应他的话,只是加快了脚步。他走到树影边缘的位置,离小琪只有两步远,就停下了脚步,紧盯着小琪,观察她的反应。
小琪好奇地转过来看了他一眼,见荆白没有上前,又放心地转回头,继续把脖子往前伸。
在这个角度,荆白就能看清楚了。她伸着脖子够的,是这棵树上垂下来的嫩叶。
她身高不够,这才踮起脚来。现在看着,已是快要够到了……
就在这时,荆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带着她连退几步,退出了这棵树的范围,另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死死按住,让她动不了嘴,咬不了人。
就这样一手拦腰,一手捂嘴的情况下,小琪还在不断挣扎,她这时真如疯牛一般,浑身上下力气大得出奇,以荆白的体力,竟然也差点让她跑出去。
景灿反应还算快的,见状立刻冲上来,一边制住小琪乱舞的双手,一边叫她的名字:“小琪!你醒醒,你是人,不是牛!”
小琪的挣扎停顿了片刻,荆白果断道:“继续!”
景灿已经大脑一片空白,跟着荆白的吩咐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连着说了三遍,小琪终于安静了下来,瞪得老大、像要滚出来一般的眼睛也闭上了。
她呆滞地站在原地,荆白见她不动了,才放开了控制着她的手。
景灿紧张地道:“大佬,这算救回来了吗?”
荆白看小琪安静下来,神色也变得平和,也不能确定,便道:“你再喊她试试。”
景灿做了个深呼吸,对着小琪轻声喊了几声她的名字,没能叫醒她。
荆白闭上眼睛细听,那边的牛叫声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便对景灿道:“赶快,我要走了。”
景灿一听急了,他一个人,想把小琪带回去,又不能保证自己能拖着她上楼;也不能把小琪一个人留在外面。荆白要是走了,他不就进退两难了?
他这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两只手放到小琪肩膀上,附到她耳边喊:“天亮了!起来上班了!”
小琪一个激灵,两眼顿时睁开!她一见景灿的大头就贴在自己身边,一脚就踹了过去,连退几步:“你干嘛!”
景灿差点被她踢到关键位置,捂着裆跳到一边:“我、我我……”
荆白冷冷地看着两人,做了个“嘘”的手势。景灿见状,气呼呼地不说话了。
小琪这才看见荆白,她张到一半的嘴顿时闭上了,回过神看着四周,还有自己光着的脚,求助地看着两人:“我——我这是怎么了?”
景灿生气地道:“你刚才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脚跑出来,我好心出来叫你,你……”
“你差点变成牛了。”荆白直接打断了景灿,言简意赅地道。
小琪吓得想尖叫,又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荆白见她恢复了,转身就往牛棚的方向走去。
景灿在原地犹豫了片刻,问小琪:“你自己能回去吧?”
小琪点了点头。
景灿连忙冲她摆摆手:“那我跟大佬走了,你快回去吧,拜拜!”
小琪:“???”这人转性了,竟然敢跟着大佬去牛棚?!
她心里也痒痒的,有些想去看看。但脚还没有迈出去,又立刻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