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by镜飞

作者:镜飞  录入:09-15

荆白站在曲折的走廊上。
在范府,只要有光的时候,都是不缺景色看的。此时的湖面,端的是一派好风光。
上午的阳光以一种舒适的姿态散落在湖上,一阵微风掠过,掀起一阵粼粼的波光,翻卷出美丽的碎金色。
荆白的目光一动不动,死死地锁在湖面上的那艘小船上。

为了找到船,他决定将整个湖面转一圈,于是从昨天停船的豁口处往回走。
凭借敏捷的身手轻松翻上凉亭,视野就变好了许多。
凉亭连着一个秀丽雅致的长廊,同范府整体的建筑风格一致,因为湖面整体形状偏细长,修这么一个沿湖的廊道,恐怕也是为了最近距离地观赏湖面的风景。
在湖的两岸,长廊的设计是错落的,一边一半。
左岸的长廊在湖的前半段,右岸的长廊则在湖的后半段,荆白现在所在的,就是右岸的长廊。
两岸的落英怪石,茂密翠竹,映衬着湖面的波光水色,连料峭的寒风吹过湖面都变得温柔了一些,远不如清早时凛冽。湖面的波动也是轻轻的,像裙摆的摇曳,显出一种动人的潋滟。
高挑挺拔的青年,单手提着灯笼,走在这片朱甍碧瓦中,宛如芝兰玉树一般,与周围的景色无比相宜。
即使远远地看着,也是一道好俊俏的人影。
荆白向来是个欠缺浪漫情怀的人,再说这湖上的景,昨天他已经从早到晚都划着船身临其境,这时便更无心观赏,闷头往湖心深处走了好一阵,才远远看到了小船的踪影。
荆白眯起眼睛,试图让视线中的画面变得更清晰——那好像就是他昨天的那艘船。
所以,船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回到了湖上。
这是副本的某种机制吗?
荆白有些纳闷。他现在面朝的是船尾的方向,而船头……
隔得太远了,他看不太清,像是什么东西拱了起来,还有一个尖尖的顶。
船上的东西,能拱成那个形状的……难道是昨天他穿的那件蓑衣?
荆白继续往前走。
船似乎停着没动,荆白很快拉近了同它的距离,但看得更清楚之后,反他的神情反而变得更凝重了。
因为他看得很清楚,船头的东西,就是他昨天穿的蓑衣。
它在船头不奇怪,但它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模样。昨天停船的时候,荆白将所有东西都收好了。
渔网和木盆在船中间,蓑衣整整齐齐地叠起来,和斗笠一起放在船头。
但现在,这蓑衣的形状变了。
它整个立了起来,远远看着,倒像个人坐在船头上。
理论上,硬质的蓑衣可以堆叠出那个模样,但谁会这么无聊,特地将蓑衣摆出人的形状?
不知道为什么,荆白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收敛气息,放轻自己的脚步,静悄悄地越走越近。
他屏蔽了所有外物的干扰,风声,水声,还是略微刺目的光线,都不能分走他的心神。
如果船上真的有什么东西,他不会轻易惊动它。
湖上这条长廊整体是曲折蜿蜒的,每个转折都恰到好处,无比自然地衔接着湖心和岸边。
他翻上来的那个凉亭是长廊最接近湖心的位置,随后,它在曲折中逐渐向岸边靠拢,小船则停在了湖面接近中心的位置,船头离荆白所在的右岸长廊的尽头也就几丈远。
荆白走长廊接近小船,虽然纵向上拉近了距离,但横向却变远了一些。好在这是细长型的湖,横向不会特别宽,至少远不足以影响荆白的视野。
荆白只要走到长廊的尽头往回看,应该就能看见船头那件蓑衣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这让他不由得舒了口气——荆白固然不是个怕累的人,但这不代表他愿意再浪费体力绕到湖的另一边去。
他没有浪费一丁点时间,走得轻而快,可是情形变化得比他的脚步更快!
发现异动的一瞬间,荆白的脚步都顿了一下。
不对……
他震惊地看着船,还有托着它的湖面忽然荡漾起来的阵阵涟漪。
这艘船竟然动了。
它要走?!
荆白来不及多想,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长廊的尽头。在奔跑的时候,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船,但很快,他发现这艘船显然并不是想逃离他视线的意思,虽然在动,但移速并不快。
荆白很快就追上了它,也看清了从船尾到船头的一应物件。
木盆渔网都在,零零散散的小工具他看不清,但料想也没有少。
但荆白从看见船头的东西开始,就再也无法移开他的目光。
那件蓑衣根本不是被人叠了起来。
荆白死死地盯着斗笠之下,蓑衣的脖子之上,那原本应该是一个头颅的地方……有一个模糊的、深色的影子。
它身体的其他部分都被蓑衣遮得严严实实,看姿势,像是一个蹲身在船头的渔夫,但是那个姿势,平衡感好如荆白,在船上也是不敢摆出来的。
事实上,他根本不可能蹲在那个位置。
这艘木船很小,重量不大,一个几十公斤的人压在船头,必然会翻船。
荆白昨天上船时就发现了,所以在捞“水草”时,他一直在船的中部活动,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这个东西这样蹲着,船还稳稳地漂浮在湖面上,不见一丝晃动,只能说明一件事——它根本没有重量。
荆白有一瞬间猜测,这会不会同他和柏易今早对付的是同一个东西,但下一刻又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如果是会附身的鬼怪,他此时就不应该能看见,也不可能撑得起蓑衣。
他垂下眼睛,迅速瞥了一眼自己的脚下——还好,也不是他本人的影子。
荆白还没来得及舒口气,下一刻,船上发生的事情让他瞳孔骤缩。
一直蹲坐在船头的深色影子“站”了起来!
它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荆白其实根本看不见它的动作,但蓑衣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它缓慢地“立”了起来,手、脚的部分都舒展开。
在头部的位置,竹制的斗笠也跟着升高了。
它果然有实体!这蓑衣和斗笠,看来也是它自己穿戴上的。
荆白谨慎地在一旁围观,没有干扰它的任何举动。
很快,他甚至看到了这团影子拿起渔网,像模像样地抖开,扔进湖里,又在收网时打捞起一大团绿油油的“水草”。
荆白昨晚已经知道了这玩意的真面目其实就是大团的头发,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嫌恶。
影子却毫不嫌弃,耐心地将“水草”从渔网上一丝一绺地拣下来,放进自己背后的木盆里。
它连工作流程都和昨天的荆白一模一样。
荆白站在原地,看它认认真真地撒了好几次网,此情此景已经不仅仅是诡异了,荆白感觉非常迷惑。
这团影子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代替他的“工作”?
但这份工作,原本也是范府安到他头上的。
荆白沉思的目光落到船中间的木盆上。
角度问题,他看不见木盆里到底有没有水草,又到底装到了什么位置。
但是,如果今天这些头发不是他捞起来的,那他房间里那一扇屏风上画的木盆,到底会不会被装满?
屏风中的留白处,曾经写着一首歌谣。
方入府,蓑衣郎。衣不暖,食不香。坐船上,湖中荡。勤打捞,劳作忙。
这四句基本概括了荆白昨天的生活,荆白一度以为歌谣中的蓑衣郎就是自己,但今天的湖上,却出现了一个新的“蓑衣郎”。
是因为前四段已经被他完成了么?
荆白开始在脑海中回忆歌谣的后半段:“叮叮当,心不慌。得重赏,喝香汤。搅一搅,喝光光。穿新衣,入内堂。高高坐,无忧惶。”
所谓的“喝香汤”,这汤,应该就是管家应卯时说的,西院有人被赐的汤。
西院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
他们在东院的人昨天都勤勤恳恳干了一整天,没有一个被赐汤,西院的人却达成了。
他们一定还达成了什么别的条件。
在他思索的间隙,影子甚至已经拿起了船桨,慢吞吞地划起了船。
荆白昨天干了一整天,一眼就看出来它是在这捞不出什么东西,现在是要划出这片区域,换个地方继续捞。
它很快划出了荆白所在的左岸长廊的区域,荆白站在长廊的尽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跟上去。
长廊已经接到了岸上,再往前走,也是离湖面越来越远;如果要再接近湖面,就得转一大圈,绕到右岸的长廊那边去。
如果仅仅是为了追随船的动向的话,荆白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这影子应该会和他昨天一样,在湖上劳作一整天。
荆白这时的停顿,其实是因为他现在拿不准自己该做什么,此时此刻,一切在他眼前都显得如此扑朔迷离。
这个“影子”究竟是不是他眼前最近的危机?
他是否应该想办法从“影子”手中夺回自己的工作?
但他同样可以借影子替他干活的空档,转头去其他的地方调查。这样的话,至少不用一整天都困在湖上,行动也不受限制。
他在原地驻足片刻,目睹着那艘小船渐渐离去,最后没有选择跟着它的方向回到岸上。
让他做出决定的其实是理性的权衡。
船在湖上,他一时想不出什么主意让它靠岸。
游过去是不可能游过去的,这湖里捞起来的“水草”全是人的头发,鬼知道它平静的表面下藏着什么东西。
再转念一想,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逻辑:如果捞水草这活儿必须荆白亲自来干,那他此时已经被黑影抢占了先机;如果黑影替他捞的水草也算数,那他为什么不等黑影替他干完一整天的活儿之后,再来抢水草作为战利品呢?
这样一想,顿觉浑身轻松,荆白准备找个视野好的地方等一等柏易。
他的工作已经被影子取代了,不知道柏易那边如何,毕竟对方的情况和他不太一样,连“工作”的地点都是不固定的。
荆白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现在大概已经是上午的10-11点了,他打算等到中午时分,看看来送饭的到底是柏易本人,还是另一个影子。
如果柏易直到那时候还没出现,他就准备自己探索范府,太阳快落山时再回来。
他需要找到“汤”的线索,西院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他实在是很感兴趣。
荆白有了决断,转开目光,正要顺着长廊走上岸,脚步忽地停滞下来。
就在他身后,大概十几米远的地方,长廊上竟然也出现了一团模糊的人影。
长廊的那头就是荆白方才翻上来的凉亭,为了找船,他是沿着这条路走过来的。这团影子他来的时候都没见过,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荆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它。
在湖上,有光线折射和蓑衣斗笠的遮挡,他看不清影子的颜色,也看不到形状,只能说是一团影子。
但现在长廊里的那个,他看得很清楚。
那是个深紫色的人影。
之前说模糊,不是说它的五官,而是它的边缘不像一个现实中存在的物体。
现实中的物体,形状再怎么奇怪,边缘都很清晰。可这东西的边缘是糊化的,硬要形容,就像像是墨水滴到宣纸上,又自然晕开的效果。
但这不代表看不出它的整体轮廓,在荆白眼中,它的头颅、四肢都很清晰,像是一个低头站着的人。
不仅如此,它还在缓缓地向前走——往荆白的方向走。
这时再跑肯定是来不及了,还好他本来也没打算跑。
荆白原本的打算就是找机会打劫船上那团黑影的收获呢,现在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甚至还主动向他走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它靠近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无论如何,他都得试探一下。
随着那东西越走越近,荆白一只手握紧手中的灯笼,另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如果点燃了的灯笼连早上袭击他们的鬼怪都能克制,这个影子应该也不例外。
在做足了准备的前提下,荆白从不介意大胆尝试。
他平静地看着来路。那个影子还在慢吞吞地往前走,也离他越来越近了。
它走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周遭安静至极,无怪乎荆白发现不了。
他感官向来敏锐,人又警觉,只要有视线集中在他身上,他多少都能察觉。有些鬼怪盯着人的时候,传递的负面情绪格外强烈,那种怨毒和恨意,即使不抬头,他也能感受到。
但这个影子给荆白一种感觉,即使它走到荆白背后,如果不回头,恐怕他也会毫无察觉。
因为它根本没有存在感。
副本中的鬼怪,无论是聪明还是愚笨,他们都有眼睛,会思考,看着人的时候,会有“注视”感。
但这个紫色的影子,虽然荆白现在能看到它,却没有丝毫存在的感觉。它恐怕并没有智力可言,也给不了荆白任何危机感。
它很快走到了荆白的面前,荆白一瞬不瞬地盯着它。
紫影子停顿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头颅的地方上下动了动,随后,它从道路的中间让到了长廊的边缘,像是在给荆白让道。
它的举动让荆白产生了一个猜想。
荆白一动不动地盯着它,试探着轻声道:“过来。”
下一刻,那紫色的影子依言动了。
它低着头,以一种非常恭顺的姿态,慢慢地走到了荆白跟前。
荆白的眉头微微一松,他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在整个范府里,等级制度非常分明,直观地体现在衣服的颜色上。他们进府的时候穿的都是蓝色棉服,被贬了之后,统一变成了紫色。
紫棉衣连保暖都难,荆白升级成蓝棉衣之后,才重新找回了身体的正常温度。
这影子既然有颜色,应该就意味着它同样受到等级的限制。
荆白试探着伸出手,在紫色影子看上去应该是肩膀的位置捏了一下。
影子没有任何反抗,一动不动地站着。
荆白收回手,活动了一下五指。触感很奇特,和这个东西的存在一样,没有强烈的实感,更像是伸进了冰水里,凉冰冰的。收回来时,手上却没有湿润感,没留下一点痕迹。
它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半实体,可是这东西,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它是突然出现的,还是一直沉默地存在于范府?
结合之前他对范府的分析,荆白怀疑这些影子在范府一直都是存在的,从他们进府起就存在,只是他们之前看不见。
这些影子,会不会就是荆白猜想过的,维护着整个范府雕梁画栋的海量人力?
如果它们一直存在着,为什么荆白之前看不见它,现在又忽然能看见了?
是因为他升级了服色,变成了蓝衣吗?
但柏易从进府开始就是蓝衣,荆白却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件事。
柏易不至于隐瞒这个信息,这中间,肯定还有什么被遗漏的部分。
船上穿着蓑衣的影子,长廊中徘徊的紫影子,灯笼中的蜡烛,企图附身的鬼魂……
荆白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些信息里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但就像缺了几块的拼图,无论怎么拼,都无法看清它的原貌。
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紫影子,它仍然低着头,显得十分老实温顺,好像还在等待荆白的吩咐。
荆白道:“你走吧。”
紫影子的头上下动了动,它倒退到角落,默默地走开了。

能听懂命令,却非常僵硬;不是人,但好像也不是鬼……
留在这里也不会有更多收获了,荆白决定离开长廊,朝昨天柏易送饭的莲花池进发,到那里等他的消息。
柏易是第三次来到厨房了,但每次走进来,他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对于外界现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温度来说,厨房的环境实在是十分友好。炉火一刻不停地燃烧着,带来源源不断的温暖,走进厨房,就好像走进了一个带着食物香味的、暖洋洋的春天。
虽然这个厨房只供应东院的餐食,但同范府的其他建筑一样,它的设计非常漂亮。
厨房面积很大,挑高也很高,显得大气阔朗,又不憋闷;各色食物包括燃料的分区也清晰齐整。
红案白案的地盘都分得清清楚楚,各自挂着各自的工具。角落处还有条案和壁橱,用来存放锅碗瓢盆之类的厨具。
炉灶的地方靠外,是单独隔出来的。五口大灶并排,灶门都是一般大小的半拱形。
只有中间的两个灶门是点燃的,火光映得灶心红通通的,也映红了蹲在灶旁边的人的脸孔。
说到炉灶,卫宁昨天和众人碰头时还吐槽了这事。
当时她说灶上的火不能熄,就有人问她,是不是炖了什么老火汤之类的,结果卫宁大摇其头,说灶上什么也没有。
问的人咋舌道:“那不就是干烧?”
卫宁耸了耸肩,无奈地道:“是啊,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我也不知道这火不能熄,到底是在烧些什么。”
好在厨房的烟道设计得不错,就算炉子终年不灭,也没有熏人的烟气儿。
柏易昨天来的时候看到两口熊熊燃烧的空炉灶,心里也直犯嘀咕,今天来的时候虽然也觉得古怪,倒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卫宁还在炉灶前忙活,一步也没离开。她把头发扎成一根利索的大辫子,左手拿着一根木柴,右手抄了一个长长的火钳,戴着两个手套,熟练地拨弄着火焰,确保灶心不会被堵住。
柏易走进来时,她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来人是柏易,惊异地道:“咦,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啊?”她一句话就说得柏易脸色突变,还没回过神来,就见柏易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她面前,紧盯着她,严肃地问:“你今天见过我?什么时候的事?”
他一路走得不慢,进厨房之前还特地看了天色。看太阳的位置,现在最多10点多一点,他昨天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过来取管家的餐食。
这个时间条案上只会有管家的餐盒,应该是优先供应他的饮食。等管家吃完,他把食盒提回来,差不多就是正午时分。到时候条案上又会出现卫宁等几个人的餐食,他再一一给他们送过去。
饭当然不是卫宁做的,但是到了时间,角落的条案上,餐盒会自动出现。
他早上和荆白拿灯笼耽误了一会儿时间,但并没晚多久,就算现在送饭过去也不算迟。
可卫宁说“回来”,就好像今天见他来过似的。他今天是第一次来厨房!
卫宁吃惊地道:“这倒不是,我刚醒过来没多久,之前也没见着你人。你是说之前没来过吗?”
她指着厨房角落的那个雕饰精美的黄花梨木条案,继续道:“我今天醒过来的时候,条案就空了!”
昨天听小曼说,她能自己去应卯可能和睡得早有关系,卫宁昨晚回了房间,天一黑就洗漱完毕早早睡下,就是希望能自己起来应卯。
但今天醒来时,她都不用睁眼,只要感受到脸侧那温暖干燥的热度,还有空气里弥漫的蔬果清香,就知道自己应卯的计划又失败了。
果不其然,一睁开眼,她已经又穿着一身烧火丫头的装备蹲在炉灶面前,心里多少有些丧气。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今天醒得比昨天更晚了一点。
为了确认这件事,她特地确认了,条案是空的。
而昨天她醒来时,那个属于管家的精致食盒可是好端端放在条案上的。
当时已经两顿没吃了,她虽然饥肠辘辘,但毕竟过了那么多副本,如果还会为了口腹之欲冒险,她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看那食盒的成色,再看自己那身不保暖的棉衣,卫宁当然知道那里面的东西不是给自己吃的,何况她还忧心着火不能熄的事情,因此动都没动过。
再过了好一阵,她才见到了柏易,从柏易口中得知那是管家的餐盒;得知柏易要去见管家,还要回来拿众人的餐食,她才求了柏易帮她问问炉灶不能离人的事。
结果今天醒来时,一见条案是空的,卫宁当真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自己醒晚了多久呢!
听柏易说没来过,她向柏易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斩钉截铁道:“我发誓我没动过,你借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他的东西啊!”
柏易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冲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不是你。”
他来之前有心理准备,毕竟管家今天没交代给他送饭的任务,他多少有所预料。
不过,他并不认为那只趾高气昂的老王八会饿着自己。
餐盒消失,要么是找了别的人去送,要么就是有别的途径到他那里。
柏易早上才被这只老王八一掌拍出了身体,今天是绝不可能再去找他第二次了。
但这样一来,等于他今天没有自己的“工作”。
虽然这样意味着他有时间出去调查,但如果管家明天应卯时问起“工作”的情况,他可能就有麻烦了。
不知荆白那边是不是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不过他比自己好一点,起码有个确定的工作地点,不至于和自己一样抓瞎。
想到这里,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卫宁多看了他几眼,见他神色竟然没有什么异常,目光闪了闪,疑惑地追问:“你确定你之前没来过吗?会不会是你早上不清醒那会儿已经来过厨房,拿过餐盒了?”
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用火钳拨了拨灶膛里的灰,俨然已经是个合格的烧火丫头。
两人都坐在灶门边,温暖的空气中,只有火花燃烧的噼啪声,热乎乎的空气映得两个人的脸色都分外红润,似乎连谈话的氛围也变得放松。
柏易似在沉思,没有作答,卫宁等了一阵,又面带不甘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今天醒得也比昨天晚。管家那个餐盒今天到底有没有在条案上出现过,我都不知道。我还说等你再来的时候问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柏易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以确定我早上没来过,因为我是自己去应的卯。”
卫宁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柏易的意思是他今天一直都是清醒的,不禁瞪大了眼睛,道:“你看见我了吗?我有没有什么异常?”
柏易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摇头道:“你们这群不清醒的人,都是踩点进来,踩点出去,不会有什么大的差别。”
卫宁抿了抿干得起皮的嘴唇,试探着道:“所以,今天早上的时候,清醒的人还是你和小曼,对吗?你这里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说说看,我帮你分析分析。”
柏易“哟”了一声,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怎么,怕我活不到晚上了?”
推书 20234-09-14 :求求会长大人放过》:[近代现代] 《求求会长大人放过我》作者:黄花花【完结】书耽2024-9-6完结●总字数:29.5万●点击:6.6万●收藏:1075●推荐:1526●月票:13文案:【破镜重圆 强强 双洁】  【冷面严肃学生会会长攻×开朗活泼音乐社社长受】  篮球场上,少年们挥汗如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