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都花出去了,酒钱该结就结了吧,省得落下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凌息心中快速默算,几秒钟便利索举起手,张开修长的手指。
掌柜瞥了眼,“五百两?”
他当然不会猜五十两,毕竟他也是见识过好东西的,那样醇香的美酒,十瓶卖五百两倒也合适。
凌息摇摇头,以示他猜错了。
掌柜呆愣住,总该不会是五十两那么便宜吧?冤大头到那种地步,真就是脑子有问题该上医馆瞧瞧了。
似乎察觉他心中所想,凌息字正腔圆纠正:“五千两。”
“咳咳咳!!!”掌柜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一张面皮涨得通红,颤颤巍巍指着凌息,“你……你抢钱啊!”
凌息一脸茫然转向自己侍卫,用行动证明自己听不懂掌柜说话,掌柜气得半死,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可能,太多了。”掌柜恼羞成怒。
“铮——”
数把刀拔了出来,寒光照射在掌柜脸上,腿一软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哆哆嗦嗦诘问:“你们要对我动手?”
“我们东家好心帮助你,你却想赖账,这事说出去谁占理一目了然,既然你不愿掏钱,那便把酒全还回来,就当我们识人不清。”侍卫利剑指向掌柜,剑尖距离掌柜不过一指,令他生出脖子被割开正在流血的错觉。
掌柜打了个寒噤,酒已经送出去,绝无可能收回来,侍卫说的显然是废话,这会儿他才回过味儿来,自己一心算计别人,得意忘形,却不知早已一脚踏入别人的陷阱中。
虽然酒楼是他的地盘,但他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压根儿不敢赌究竟是自己人快还是这群侍卫的刀快。
掌柜是个怕死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有得是机会报复回去,暂且先把闷亏吃下去。
“小兄弟莫要动气,我自是真心实意与霍老板交朋友,不就是五千两吗,几位随我到金禧阁取。”
话语落下,掌柜来不及反应手就被抓起来往印泥里一摁,旋即摁上一张纸,啪啪两下完事。
掌柜一脑袋问号,侍卫好心解释:“欠条。”
掌柜:“……”无奸不商,他还是嫩了点。
他们一行人的动静闹得大,尤其凌息的打扮相当惹人瞩目,他偏偏不喜欢坐马车,挤在人群中瞎逛,受到无数双眼睛关注。
“那便是近日风头最盛的海商?”坐在二楼窗边的女子望着青年的背影询问。
“是的,方才我们的人打探到消息,那人手中有一种极为美味的酒,凡是喝过的人都在打听如何购买。”身着布衣的少年恭敬回答,如果凌息在此,定能认出少年就是酒楼里的小二。
女子蹙了蹙眉,“不能让郑富人跟他合作,你先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少年悄无声息离开。
“公主,若郑富人跟那海商达成合作,二王子手中又会添一份助力,咱们要掰倒二王子将会难上加难。”侍女焦虑地愁眉不展。
女子视线望向海商离开的方向,静谧如海,“得把他弄到我们船上来。”
第130章
郑掌柜面色极为难看,他严重怀疑这位霍老板是在故意刁难人,偌大个金禧阁竟然没一件对方看得上眼的东西。
除去普通的金银珠宝,玛瑙瓷器,他这儿连极品美人也有,可以说凡是踏进金禧阁的客人,基本都能寻到自己喜欢的物什。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回惨遭滑铁卢,勉强挤出笑容询问:“我们金禧阁也接悬赏,霍老板若有什么要想的宝物,我们可以代为寻找。”
凌息挑眉,放下手中茶盏,似乎来了点兴趣,“听闻贵国的造船技术相当厉害。”
听了翻译内容之后,掌柜两条眉毛纠结到一块儿,普通船只的制造方法卖了就卖了,没什么不行的,不过就这位霍老板挑剔的眼光,他不认为对方看得上,此人怕是冲他们战船而来。
思索清楚其中关键,掌柜眸色暗沉,怀疑起霍老板的真实身份,普通海商会对战船感兴趣?
凌息察觉掌柜对他们起了疑心,镇定自若给侍卫使了个眼色。
“我们东家诚心合作,您若无法做主,还请主事人出面详谈。”侍卫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瓶身小巧精致,纤长圆润,宛如美人的素肩天鹅颈,令人目眩神迷。
阳光下瓶子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清晰中带着几丝朦胧,颗颗银粒在眼中呈现,犹如盈盈月色下山巅的白雪。
掌柜瞠目结舌,短暂忘记呼吸,像被瓶子吸走了灵魂。
“这……这这这……”他试图伸手去触摸,又立刻缩回手,似怕自己玷污了这圣洁的神物。
工艺如此高超的琉璃品,掌柜并非第一次见到,刚才在酒楼,霍老板以琉璃杯盏盛酒给他尝,那会儿便给了他相当剧烈的震撼,此时再见到别的琉璃瓶,不料依然令他叹为观止。
这样漂亮的物件,就算装一碗普通的水,也会令里面的水变得神圣起来。
如果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主子兴许可能答应霍老板的要求。
但在此之前必须弄清楚霍老板的真实身份。
于高句而言,战船相当于北方游牧民族手中的战马,绝对不能卖给大盛,就像大盛不可能卖给他们盐铁一样。
“霍老板,虽然我很心动,但您也知道战船于高句而言意义特殊,琉璃瓶虽好,却也只能当做摆设,这笔买卖我们很吃亏啊。”
听到掌柜此番言论,凌息便知他已然看上琉璃品,现在讲那么多,不过是在压价。
凌息笑而不语,侍卫打开瓶盖,递到掌柜面前,掌柜狐疑地往里面探了探脑袋,当真像雪一样白,一粒一粒,又仿佛白色的细沙。
“这是何物?”掌柜见所未见,鼻间隐隐嗅到淡淡的甜味。
侍卫拿起茶杯倒入些许清水,用银色的小勺子舀起几勺放入杯中搅拌。
甜甜的香味顿时扩散出,掌柜惊异瞪大眼睛,迫不及待端起茶杯喝了口。
“糖!”
这白色的颗粒居然是糖!
掌柜再次细细品味糖水的味道,与往日所食用的糖大有不同,味道更加细腻,香甜,纯净,丝毫尝不出别的杂质。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这样的好东西若能拿到手,其中利益不可估量。
仅仅是在表层想想,尚未来得急细细琢磨,脑中便已蹦出数十种赚钱的法子。
暴利啊暴利!
掌柜沉浸在我要发财了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侍卫叫了他好几次他才回过神,现下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激动,凑近凌息,满脸堆笑,“霍老板您放心,您要的东西我保管为您弄到手。”
搓了搓手,他迫不及待地把话题转移到糖上,“不知您这糖是从何处来的?”
凌息但笑不语,显然没有要透露的意思,掌柜尬笑两声,“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你们的规矩。”
“您这糖打算如何售卖?”
鱼上钩了。
凌息勾起唇角,没有直说,反而慢慢欣赏起周围的摆件,急得掌柜心头跟猫挠似的。
眼看掌柜头上流出大颗大颗汗珠,如坐针毡,凌息见好就收,示意侍卫和掌柜好好聊一聊他们进货的价格。
听到白糖的价格,掌柜拍案而起,“什么?!”
从前听闻私盐翻三四倍售卖,便足以令百姓叫苦连天。
霍老板的白糖,居然比普通红糖翻了十倍有余!
他怎么不去抢?!
“您……您在开玩笑吧?”掌柜声音结巴,非常怀疑自己的耳朵。
侍卫不急不缓解释,“白糖与红糖的差别有多大,我想不必多说,你应该尝出来了吧?”
这点掌柜确实无法反驳。
“将红糖变作白糖的方法乃我们东家独创,我敢保证世上仅此一家,何况我们漂洋过海来到贵地,其中艰辛不必言说,十倍价格已经极为良心。”
掌柜在侍卫的话中渐渐接受高得离谱的价格,甚至觉得挺有道理,他如果能拿到货,即使翻个几十上百倍的价格,那些达官显贵们也肯定会买账。
“虽然小兄弟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价格着实太贵了些。”一码归一码,该砍价时还是得砍价。
“我们还有第二种合作方式,你们提供原料,我们这边进行生产加工。”凌息轻轻摩挲下巴,给出另一种法子。
掌柜眼前一亮,“是甘蔗吗?”
凌息颔首,“是的。”
掌柜大脑第一反应并非这种合作方式能够节省多少银子,而是说不定可以把制作白糖的法子搞到手。
送走凌息一行人,掌柜兴冲冲去了宫里,他必须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主子。
二皇子开怀大笑,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他正愁国库空虚,打算提一提赋税,“上天助我!”
“来人拟旨,命全国上下大面积种植甘蔗。”
夜幕降临,凌息的住所迎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身穿斗篷,叫人看不清斗篷下的脸,身后跟着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作护卫打扮。
“我并无恶意,只是想与霍老板谈一笔生意。”
声音俨然是位女子。
凌息的侍卫们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相同的诧异,真给凌息料中了。
“进来吧。”凌息开口,挡在门口的侍卫纷纷让开。
斗篷取下,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
“五公主深夜来访所谓何事?”凌息慢条斯理给对方倒上一杯茶水。
五公主眸色一闪,这位霍老板比她想象中更加深不可测。
快速调整心态镇定下来,五公主端起茶杯喝了口,视线却在偷偷打量对方。
“你看上去不像西域人。”五公主试探道。
“是吗?”凌息不为所动。
“实不相瞒,我对霍老板手中的酒非常感兴趣,不知能否卖我些?”五公主转而谈起正事。
“当然可以,送上门的生意哪有往外拒的呢。”凌息施施然应下。
碧眼侍卫依旧在他们中间充当翻译。
合作非常顺利,五公主财大气粗,没有像掌柜那样听到酒的价格就翻脸不认人,甚至没有砍价。
事情很快进行到签订契约书的流程,五公主冷不丁来了句:“酒叫什么名字?”
凌息正在阅读合同,头也不抬的回答:“妃子笑。”
“好名字。”耳边突兀响起标准的大盛话。
凌息指尖一顿,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女子,五公主任由他打量,平静与他对视。
果然是大王子的智囊,这么快就认出他的真实身份了。
“契约书还签吗?”凌息问。
五公主见他没有身份被戳穿的气恼,弯了弯眉眼,“当然。”
两人顺利签下契约书,达成未来一段时间的合作关系。
放下笔,凌息顺口问:“你怎么会大盛话?”
五公主直言:“我同十二的关系还不错,他教我的。”
五公主口中的十二是十二王子,母亲乃大盛女子,言传身教下导致十二王子醉心大盛文化,远离皇权争端,因此在这次夺嫡战争中未受到太大牵连。
五公主视线落在凌息身上,“你呢?为什么要扮作西域人?”
凌息云淡风轻开口:“我从未讲过自己是西域人。”
五公主一征,回忆片刻,此人确实从未表示自己是西域人,只说自己是位海商,关于他是西域人的消息,不过是别人的揣测。
“我父亲是大盛人,一位普通的渔民,母亲被海水冲上岸,父亲救了她,两人就在一起了。”凌息随口讲起自己的身世。
他的语气过于平淡,以至于五公主分辨不出他讲的是否是实话。
凌息把自己编作一位混血儿,然而在这里,那不叫混血儿,那叫杂种,两个国家的人都不会认可他,反而会欺辱排斥异己。
五公主瞬间脑补了许多悲惨的画面,拥有童年创伤的人,反而有机可乘。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霍老板你手中的好东西太多,我二王兄是条贪得无厌的毒蛇,你注意安全。”临走前五公主好言提醒。
“多谢。”凌息目送人离开,敛去面上笑意。
事情按照他的预计进行,目前为止很顺利。
“东家,五公主知晓了您的身份,不要紧吗?”侍女神色间有几分焦虑。
凌息给她倒了杯茶安慰道:“没事,我故意的。”
他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怎么可能一心二用都做不到,轻易被人套路。
要想得到一个人的信任,必然得有来有往,他一语道出五公主的真实身份,后面顺势踩进五公主的陷阱泄露自己的身份,才不会让五公主一直处在防备状态。
风平浪静过了几天,某天半夜凌息的窗户被一箭刺穿,数十位黑衣人闯进来,他的侍卫迅速出现将他团团围住,往外面转移。
“杏子快带东家走!”
侍女回过魂儿,赶紧抓住凌息朝外跑,外面黑漆漆一片,夜风席卷空荡荡的街道,冻得二人浑身一哆嗦。
“东家快跑!”杏子话音未落,身后蓦地出现两道高大的身影。
凌息手腕上的白玉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月光拨开乌云,街巷再次回归寂静。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五公主被侍女叫醒。
“公主,那边动手了。”
五公主眸色清寒,“蠢货。”
最近几日郑富人三番五次找霍老板购买妃子笑的方子,皆被拒绝,他没冒火反而逼的霍老板撂下狠话,“此事不必再提,如有下次,咱们的生意也做到头。”
郑掌柜恨得牙痒痒,妃子笑的名声迅速在高句扩散,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成日派小厮追问,何时才能让他们喝到那日的酒。
连二王子听说此事后,也将他叫进宫中询问情况,弄清楚来龙去脉,二王子挑眉问:“当真有传闻中那么好喝?”
郑富人不敢撒谎,支支吾吾点了头,这下可谓捅了马蜂窝,二皇子表示作为君王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既然拿钱买不到,有的是其它法子,丝毫不顾及他们与对方间的利益关系。
五公主起床披上外衫,快速写了一封信交给侍女,“由他吃点苦头,保住性命即可。”
第131章
近来高句的高官贵族间流行起一种糖,口感细腻,色泽雪白,恍如天宫来的圣品,见之无不称奇,食之无不痴迷。
宫中突然有旨意下来,命令全国百姓积极种植甘蔗,起先怨声载道的人们逐渐转变态度,新王貌似寻到了改善民生,赚钱的好办法。
据说白糖贵如雪花银,而甘蔗作为制作白糖的原料,肯定要大量购入,甭管人家究竟使了什么仙术把红糖变作白花花的白糖,百姓只用知晓有钱可赚就行了。
因此无数百姓放弃种植蔬菜水果,更有减少小麦稻谷播种量的,土地面积少的人则选择开荒,总之想方设法投入甘蔗种植中,满心满眼都是用甘蔗换钱,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从早忙到晚。
好景不长,他们的新王迎头给他们泼下一盆冷水。
“听说咱们新王把那位海商抓了!”
“啊?哪位海商?”
听八卦的人随口应答,没太放在心上。
对方压低声音:“还有哪位,就是首创白糖制作法的那位海商啊!”
“什么?!”原本漫不经心的酒友声调破了音。
男人拍案而起,情绪激动大喊:“那位是疯了吗?究竟要不要咱们老百姓过日子了?!”
无独有偶,类似的谈话发生在高句各个地方。
二王子的名声本就差,在杀了大半朝臣的情况下,枉顾祖宗规矩,强势登上王位独揽政权。
因为白糖事件稍稍挽回一点的名声,眨眼间化作齑粉,且在原有基础上加倍反噬。
如果没有见过希望便习以为常当具行尸走肉,可他们刚看到过一丝光亮,他们想赚钱,想吃饱穿暖,凭什么二王子随便一个念头就能毁掉他们的念想?
百姓群情激奋,闹到衙门口,闹到王宫前,鲜血非但没吓退他们,反而点燃他们的怒火,他们犹如出了笼的兽群,再也无法控制。
“快……快去汇报大王!”拦在门口的守卫额头冷汗直流。
藏在人群中,伪装成高句人的暗桩振臂高呼:“二王子不孝不悌,鱼肉百姓,不配坐王位!滚下来!”
“滚下来!滚下来!”应和声震耳欲聋,逼得守卫们连连后退,矛头对准他们。
“别过来!擅闯王宫者死!”
守卫的威胁只会加剧百姓的愤怒,他们全然不顾生死,昂首挺胸往里面冲,自打二王子兵变,他们再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二王子滥杀无辜,随心所欲,为了自己享乐,短时间内赋税一增再增,苛捐杂税变着名头重复收,民不聊生。
二王子党狗仗人势,女子哥儿不敢轻易出门,若不小心被看上,只能倒霉认栽,即便告到公堂上也无济于事。
两边积怨已久,凌息莫名被抓,百姓财路被毁,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霍老板,我劝你尽早把酒方交出来,以免吃苦头。”
凌息双手被拷着,眼睛被黑布蒙着,抓他的人显然不愿让他知道主谋是谁。
不过,于凌息而言无异于掩耳盗铃,多此一举,在自己已经搭上二王子线的情况下,还敢明目张胆对他出手,除了二王子的人还能有谁。
毕竟二王子心狠手辣,目若无人,一开始就进行了大清洗,肃清朝堂上下,但凡敢忤逆他的人皆无好下场,哪怕是五公主也得伏低做小,与之周旋。
高句如今被二王子把持着,闹这出等同于贼喊捉贼,凌息有种智商被轻视的不爽。
“我的侍女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凌息不回答他的话,转移话题反问回去。
对方轻蔑一笑,“她现在没被怎么样,不过你要是咬死不说,我瞧她长得挺水灵,我这些兄弟们好长时间没开过荤了……”
后面的话尽在不言中,男人言语下·流,意图借此逼迫凌息就范。
凌息深呼口气,缓缓吐出,“好吧。”
男人嗤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我有的……什么?你答应了?”
男人不可置信,大步上前,同凌息不过一掌距离,“你确定?”
凌息点点头,“嗯,你放我下来,我写给你。”
男人警惕地盯着凌息,并未立刻答应他的要求,“少耍花样,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凌息奇怪反问:“不是你告诉我不想吃苦头就把酒方给你吗?”
“我一向识时务。”
男人无言,搞半天是个软骨头,郑掌柜把人讲得多厉害多难对付,不过是能力不行罢了,自己一出手,这不乖乖就范了吗。
“写清楚了。”男人把一张纸拍在桌上,下属将凌息镣铐解开,剩下双脚缚着铁镣,中间的链子有婴儿手臂那么粗。
“等方子确认无误,就把你的脚镣打开,保管安全送你回去。”男人拍拍胸膛保证。
“对了,你的侍女……”男人转过头却见原本倒在草堆里的女子揉着手腕站在几个歪歪斜斜躺倒的汉子中。
“艹!”男人脑子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下意识冲凌息出手,打算拿他当人质。
可惜他选错了人,青年手中毛笔似箭飞出,竟然生生穿过男人的颅骨,钉进身后的墙壁。
男人大睁着眼睛到死都不明白,区区一支毛笔怎么可能穿过人类的头颅,要了他的性命。
饶是对凌息能力早有耳闻的阿杏同样震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这……这真是人能做到的?
“走吧,该回去了。”凌息按住自己剧烈搏动的心脏,一股股滚烫的热浪潮水般冲刷着他的经脉。
他弯腰随手一扯,儿臂粗的铁镣应声断裂,再是两边脚踝上的镣铐,在他修长的手中碎成渣渣。
阿杏忘记呼吸,双眼瞪得像铜铃。
凌息和阿杏假装被掳走后,杀手自然离去,侍卫们彼此对视一眼,趁着浓浓夜色前往王室的行宫。
凌息提出交换造船图纸,二王子表面上应下,暗地里却命人将造船的工匠们秘密保护起来,凌息的侍卫趁机尾随,伺机而动。
凌息交代他们在自己被抓走后马上分头行动,把造船的工匠极其家属带走,他会尽快跟他们汇合。
侍卫们不放心,最后派阿杏跟在凌息身边,随凌息走了趟的阿杏回来后晕晕乎乎表示,她觉得凌息一个人就能包围高句。
天色将明,在众人焦急地张望中,凌息带着阿杏出现。
两人上了船,晨光熹微,一轮旭日东升,洇开橘红的暖光,将天空与海面点亮。
凌息伸了个懒腰,进入船舱,他得好好睡一觉,如果睁眼能到家看见霍琚就好了。
船只悄无声息离港,带着数位造船工匠及其家人,以及成箱金银。
在海浪中晃荡多日,凌息感觉自己被海水腌入了味儿,每天不是坐在甲板上钓鱼就是躺在上面晒太阳睡觉,天气晴好时他会一个猛子跳进海中游泳,经常引来海豚虎鲸伴舞。
奇妙的景象看得船上所有人瞠目结舌,那些心不甘情不愿被带走的工匠在震惊后居然跪地向凌息磕头,跪拜海神。
无论凌息如何解释,说自己不是什么海神,他们依然笃定自己的想法。
凌息肯定是海神,只有海神才能掌管鱼群,控制海兽。
听了他们的依据,凌息按捺住嘴角抽搐的冲动,他不能掌管鱼群,他只是海钓技术好。
另外那不是传说中的海兽,而是海豚和虎鲸,它们对人类十分友好,不单单只对自己。
这些工匠大半人生都在研究如何制造出更好的船只,他们对大海既崇敬又畏惧,在他们眼中凌息就是海神,于是对一船人的敌意少了许多。
后来在侍卫们的美食攻击下,溃不成军,一边哭着说对不起高句,一边嚷着“再来一碗”。
原来白菜不是第一美食,比白菜好吃的食物有那么多!
等他们一行人回到陆地,这群高句工匠发现自己每天可以敞开肚皮吃各类水果,好几天过去仍像在做梦,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和媳妇儿互扇嘴巴子,太好了他们没做梦!
这样美妙的日子过着,谁还想回去吃白菜,完不成任务会被监工打骂,孩子饿得皮包骨,媳妇儿连奶水都挤不出。
何况,他们听闻二王子惹怒了百姓,百姓们揭竿而起,冲进王宫势必要把二王子赶下台。
曾经唯唯诺诺,无人问津的八王子居然率领军队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要替父王以及死在二王子手下的兄弟们讨要个说法。
他深知自己出生低微,无意争夺王位,奈何二王子暴戾恣睢,惨无人道,变本加厉迫害百姓,八王子终于醒悟,意识到自己身为王室子弟的使命,他是时候站出来了,他不得不站出来保护他的子民。
一番话讲得铿锵有力,字字泣血,百姓闻言无不感动得泪流满面,有人领头喊起“八王子!八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