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走下甲板,耳畔突然响起一声悠长的狼嚎,霍琚蓦地扭头,一个黑点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向着他们靠近。
狼嚎声惊得船上众人齐齐望向声源处,无数道视线汇集的地方,一匹通体雪白,身姿矫健的狼在水泥路上奔跑,而它背上竟然坐着个人!
天老爷!谁那么大胆子敢把狼当坐骑?
待人影近了,所有人终于看清那个胆大包天的人类的真面目。
是凌息!
那没事了。
大家都是听过见过凌息解鲨的人,骑匹狼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忽然,一道黑影窜了出去,连台阶都不愿走,直接跳下去!
要知道他们这可不是小船,而是巨型楼船,对他们一贯铁面无私,不怒自威的霍将军竟也有毛头小子的一面。
啧啧啧,大家脸上纷纷绽开揶揄的笑容,争先恐后挤到甲板围观,手里只差一把瓜子。
“你看到我留的信了?”霍琚以为凌息打家里过来。
凌息从雪妞背上跳下来,霍琚双手牵住他的手站稳,已是成年狼的雪妞显然没那个意识,尾巴缠了凌爸爸又去缠霍爸爸。
霍琚揉揉闺女的脑袋,眸底神色渐暖。
“什么信?我回去看。”凌息明白他们时间急任务重,开门见山塞给霍琚一个盒子。
霍琚接过抱住,凌息给的必定是好东西,摔不得。
凌息从盒子里拿出一根长棍状的东西,“它叫望远镜,或者换着说法,千里眼。”
凌息把望远镜放到霍琚眼前,霍琚身子陡然一震,难以置信地扭头去看凌息,似是不相信般再次凑上前看了看。
他竟能通过这个东西瞧清对面山头开的是什么花,凌息半个字没夸张,“果真是千里眼。”
霍琚沉浸在震撼中,样子莫名呆呆的,凌息觉得甚是可爱,不枉他熬了个通宵。
霍琚刚想说什么,注意到凌息眼下的青黑,心脏刺刺得疼,抬手抚过那寸皮肤,“昨夜出去是为了做这个?”
凌息点点头,不意外在霍琚脸上看见心疼与愧疚,他张开双臂,“抱一下,累死我了。”
霍琚依言拥住他,凌息在他怀里拱了拱,深深吸了口霍琚的味道,“盒子里另外两样东西我都写好了用法,一个叫信号弹,一个叫霹·雳·炮,这两样东西前些日子就准备好了,唯独望远镜一直没完成,本以为你还能再待段日子……”
“抱歉。”霍琚低头亲吻青年发顶。
凌息失笑,“你和我道什么歉,该道歉的是那群海盗。”
他扯住男人衣领,仰头落下一吻,目光灼灼,神采飞扬。
“我的将军,为我赢一把。”
第128章
自打二皇子倒台,朝堂上剩下五皇子一家独大,皇位似乎已经唾手可得,饶是五皇子生性多疑,也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然而,他的好心情未能持续多久,宫里便接二连三收到从闭城送来的东西,看似平平无奇上不得台面,却在皇帝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五皇子恨得牙痒痒,他就知道老六那家伙说什么无心皇位都是装的,天底下谁不想成为最尊贵的君王。
好一个坐收渔翁之利,以前真是自己小瞧了老六,他那些死在前头的兄弟们泉下有知怕不是要呕死,当初愣是半点没发现老六的阴险狡诈。
下朝后,五皇子被皇帝叫去御书房,刚一走近便听里面传来皇帝龙颜大悦的笑声。
“好好好!”
五皇子皱着眉迈步进入,两位丞相低眉顺眼站在两侧,看不出情绪。
“参见父皇。”
“起来吧。”皇帝不咸不淡地说,视线从信纸上移开,“近来你六皇弟封地内发现一样好东西,你也来瞧瞧。”
大太监端着托盘行到五皇子面前,只见托盘上放着拳头大块,黑乎乎裹着泥巴,分辨不出具体模样的东西,五皇子嫌弃地皱了皱眉。
“恕儿臣眼拙,未能认出此乃何物。”五皇子垂首掩去眼底的情绪。
皇帝桑音中压制不住喜悦,“此物名唤红薯。”
两位丞相面面相觑,具是第一次听闻。
见三人面露疑惑,皇帝冲大太监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宫人们端着一碟碟香甜的食物进来。
在皇帝的示意下,三人尝了尝味道,眸中闪过惊艳之色,这红薯究竟是什么东西?味道居然如此美味。
皇帝看到他们的反应,朗声笑道:“据新儿在信中所言,红薯一年两熟,种植方式简单,产量极大,若推广到整个大盛,可大大减轻百姓食不果腹的情况。”
“陛下,宁王殿下此话当真!?”两位丞相浑身一震,激动到声音颤抖。
五皇子难以置信地攥紧拳头,脱口而出,“不可能!”
三人齐齐转向他,五皇子被三双眼睛注视着,冲昏的头脑稍稍降温,大脑迅速运转,“父皇,事关天下苍生,粮食乃民生之根本,牵扯甚大,需得三思而后行,并非儿臣不相信六皇弟,只是如果真有这样好的食物,为何千百年来无人发现?”
“儿臣怀疑,六皇弟莫不是被下面人诓骗了。”
皇帝脸色越来越沉,两位丞相激动的情绪褪去,屋内霎时像被抽走氧气,令人窒息。
“陛下,五皇子的担心不无道理,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右相站出来道。
左相赞同,“臣附议。”
皇帝的好心情跟着消失,通身散发出低气压,五皇子垂头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正在此时,外面传来通报声。
大太监小跑进来弓腰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皇帝挑了挑眉,“宣。”
低着头的三个人打起眉眼官司,谁来了?
不是哪个人来了,而是六皇子的礼物又来了。
首先送上来的是一封信,皇帝接过,展开信纸,里面一如既往充满了对他这个父皇的思念与濡慕,难得让皇帝体会到几分父子亲情,毕竟他的儿子女儿们对他或敬畏,或害怕,或奉承,或算计,唯独少了纯粹的父子之情。
后半部分写到闭城附近海盗泛滥,盛弘新正与之作战,身处千里之外无法亲自到跟前尽孝,心如刀绞,唯有将这份遗憾化作力量投身到战斗中去,剿灭海盗,保卫大盛疆土。
儿臣远在闭城遥祝父皇生辰吉祥,万寿无疆。
皇帝竟看得眼眶发热,最后几句话有些模糊,勉强认出“琉璃盏”三个字。
大太监连忙递上手帕,“陛下,宁王殿下时时念着您呢,记得您寿辰快到了,快马加鞭命人送来贺礼,据说是海外来的稀罕玩意儿。”
五皇子险些咬碎后槽牙,呸!老六那个穷光蛋能送得起什么好东西。
皇帝拭去眼泪,命人将盒子打开,“说是叫琉璃盏,打开让朕好生看看新儿送来的贺礼。”
五皇子一听差点乐出声,“父皇,儿臣记得皇爷爷在位时,西域国似乎曾上供过一个杯子,也叫琉璃盏,如今应该还在库房里。”
皇帝充满期待的情绪瞬间如海浪退潮,索然无味。
五皇子接着道:“看来六皇弟在闭城日子过得确实不怎么样,这种东西怎配作为父皇的贺寿礼,幸亏没在父皇寿宴上拿出来丢人。”
皇帝越听越火大,的确,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万众瞩目的寿宴上,届时还有其它国家的人来访,一国皇子如此小家子气,不知会惹来多少嘲笑。
原本的好心情烟消云散,本欲奖赏盛弘新的念头彻底没了,不写信去把人骂得狗血淋头就不错了!
忽然,一道光刺了下眼,皇帝偏开头,待眼睛恢复后,怒火中烧回头,张嘴就要呵斥宫人,神情却猛地一顿。
他大张着嘴巴,眼睛睁得溜圆,表情有些滑稽,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捧着盒子的宫人瑟瑟发抖,脖子绷直,喉咙不停吞咽唾沫。
片刻后,皇帝像是被唤回了魂魄,小心翼翼伸出手,犹如触碰世间最脆弱易碎的珍宝般双手捧起绸缎中的琉璃盏。
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安静躺在朱红色的绸缎中,干净到透明的色彩与浓艳的红形成鲜明对比,衬得琉璃盏越发纤尘不染,美丽圣洁。
皇帝将它拿在空中端详,阳光照射进来,金色的光晕穿过琉璃盏,这一瞬他好似看见了细细碎碎,闪闪发光的星海。
屋内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刚刚对琉璃盏不屑一顾的五皇子。
这样神奇的东西,世上竟然真的存在!莫不是天宫来的圣物吧?
“哈哈哈哈哈,朕的好新儿!赏!重重有赏!”皇帝龙心大悦,一句话送去了盛弘新多年求不得的军需。
“凌息,大郎啥时候回来啊?这都出去一个多月了。”霍垚担忧到食欲不振。
凌息安慰道:“小姑,霍哥前不久差人送了口信回来,说是事情有点麻烦,需要多耽误些时间,待他办完事就回来,您别担心。”
凌息没告诉霍垚他们霍琚外出剿灭海盗,只说霍琚替宁王办事,过段日子才能回来。
周顺给妻子倒了杯茶水,“你别太过担心,大郎性子沉稳,做事有章程,不会有事的。”
霍垚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我这眼皮老跳,心静不下来。”
凌息又安慰了几句,起身离开,对虎子吩咐道:“你去店里把盐少爷叫回来。”
他给周盐投资开了间首饰铺,外间是普通饰品,里间是暗器,若不满意可以定制。
现在工厂招收的工人增多,不仅附近的百姓前来应聘,更远地方的百姓听闻后,陆陆续续赶来,尤其当闭城如何繁华的名声打出去后,慕名而来一探究竟的,前来寻找商机的……
各种各样的人涌入闭城,自然有人选择在此安家落户,一个地方要想发展少不了人口,盛弘新非常欢迎这些人的到来。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难以避免的各类纠纷,盗窃犯罪等糟心事,即便加强了治安管理,闭城仍无法恢复到从前的宁静,打击犯罪并非一蹴而就,得长期坚持。
周盐的店出现后,立马受到女子哥儿的欢迎,乃至一些体质较差,身材瘦弱的男子也会光顾,购买两件防身用的暗器。
当然,为了防止有人利用这些暗器做坏事,每一件商品都有特殊标记,并且在官府登记过,方便以后查证。
这还是经凌息提点,周盐才照做,他完全没考虑过会出现那种情况,到时候恐怕自己也会受到牵连,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虎子赶到铺子,周盐正在和人介绍自己的得意新作,他设计的暗器非但能防身而且很漂亮,设计新颖,单作为首饰售卖依然有无数人买账。
“师父叫我回去?行。”周盐利索进里间交代几句,跟着虎子回去。
“周老板真厉害,我要是有他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听闻周老板是那位神秘凌老板的徒弟,名师出高徒呀。”
“哇,好羡慕!不知凌老板还收不收徒,我可以给他端茶送水,洗衣做饭,养老送终!”
“得了吧,人凌老板才不稀罕呢。”
凌息和周盐并不知背后的议论声,被交代一通事情后,周盐眨巴眨巴眼睛,问:“师父,您要出门吗?”
“嗯,我去一趟高句。”凌息语气淡然,仿佛在说“我去一趟花园”。
“什么!?”周盐惊恐万状,连连摆手,“不不不,太危险了,师父!”
凌息见他犹如受惊的猫,全身毛发都炸开了,不明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当然是你的安全啊!那可是高句!你若有个万一,表哥回来我如何跟他交代?”周盐手舞足蹈,试图让凌息明白高句的危险性。
凌息抬手在他脑门儿正中央弹了下。
“哎哟!”周盐捂住脑门儿,疼得包起眼泪泡,委委屈屈:“师父——”
终于不吵了,凌息感受到了片刻的宁静,“不会有事,宁王会派人保护我。”
虽然他并不需要,希望他们别拖后腿。
拦又拦不住,告诉自己干嘛呢?
周盐顶着红彤彤的脑门儿,瘪嘴盯着凌息,大概察觉他的心思,凌息开口叮嘱:“多陪陪你娘,别告诉她我去做什么,待会儿吃饭我会说我出去选址开分厂。”
周盐磨磨蹭蹭不讲话,凌息叫了声他的名字,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
“听话,回来给你带礼物。”凌息抬手揉了把周盐的脑袋。
小自己一岁的弟弟,心智还是个孩子,不过凌息愿意由着他一直不变。
两日后的清晨,凌息带了一队人伪装成海商,柳仲思跟着霍琚作为随行军医出海,盛弘新给凌息配了个大夫,是陆老将军的暗部,打扮成凌息的侍女。
这位女子说是大夫,其实学的是毒,不过医毒不分家,勉强可以充作大夫,而且她通晓易容之术。
凌息叫她给自己调整面容,弄成混血的模样,凌息容貌标志,稍微画一画便呈现出另一种美貌,他用草药制作而成的染发剂把头发染成红色。
其实他打算染金色,但漂不了发,金色染不上去,干脆选了红色。
凝视着镜子里深邃立体五官,红发黑眸,肤白胜雪的男人,凌息遗憾差一双蓝色隐形眼镜。
换上华贵的异域服饰,脖子挂上翡翠珠串,十根手指戴上八个金的银的五颜六色宝石的戒指,通身写满我很有钱,快来讹我!
高句最近来了位海商,引得满城热闹,议论纷纷。
“你们是没瞧见那海商出手有多阔绰,人家随口奉承他几句,他大手一挥扔出一袋子珍珠。”
“我也在现场,那珍珠个头大得嘞,绝对是万里挑一的极品!”
“嚯,哪儿来的散财童子?咱们去会一会。”
茶馆中一桌汉子唾沫横飞,眼里充斥贪婪,俨然把那位海商当成了肥羊。
海商行事过于高调,以至于拥有类似念头之人多不胜数,这批人已经不知是第几波。
一脚踹飞扑上来的汉子,身型高大魁梧的侍卫们旋即围在衣着华丽,珠光宝气的青年四周,将里面的人死死护住。
凌息淡定喝茶,身旁站着位身材窈窕的侍女,慢条斯理为他斟茶。
“叩叩叩——”
小二领着一位中年男子进房间,被屋内场景吓得面如死灰。
碧绿眼珠的侍卫上面递给小二一个钱袋,小二赶忙双手接住,挤出笑容:“各位爷,有事叫我,小的随时恭候。”
手里沉甸甸的重量抹去小二内心的惶恐,人家出手如此大方,兴许很讲道理,不会随随便便对平民动手。
中年男人眼底的倨傲在看清周遭情况的瞬间烟消云散,双腿发软,恨不得原地遁走。
他小心翼翼打量屋中人,奈何那位行事高调的海商被他的护卫们挡得严严实实,稍微能瞄到两片金灿灿的衣角。
“在下乃金禧阁掌柜,郑富人,听闻公子远道而来,郑某欲尽一番地主之谊,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中年男人话说得好听,实际打着坑冤大头的心思。
金禧阁确实是高句有名的商铺,达官显贵经常前去购买奇珍异宝,也有人会将来历不明的好东西拿来销赃,金禧阁照单全收,之所以这么多年生意依旧红火,自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碧眼侍卫躬身询问凌息的意见,凌息微微颔首,朝他叽里咕噜讲了几句话,金禧阁掌柜听不懂。
“我们东家很感兴趣,请郑掌柜带路吧。”碧眼侍卫用地道的高句话说道。
掌柜略惊讶,观其外貌,以为这侍卫是西域人,没想到高句话说得挺流利。
侍卫们站成两排,掌柜终于见到冤大头的庐山真面目,尚未看清来人面容,先被那一身装备闪瞎眼。
世上居然真有人把珍珠翡翠,金银珠宝全挂身上!
细腻丝滑的绸缎针脚缜密,以金线绣出大片繁复的纹样,层层叠叠,栩栩如生,单单一眼便可猜到这件衣裳花费了多少银钱与巧思。
迈步间青年靴子隐隐绰绰露出几分,掌柜眼尖发现对方连靴子上都镶嵌着宝石。
真可谓壕无人性!
掌柜迅速在心里重新估量对方的价值,盘算怎样才能大赚对方一笔钱。
掌柜将凌息带进他们金禧阁下的一间酒楼,命人送上最好的酒菜,决定给这些外族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在高句人的意识里,海外与北方游牧民族都是粗人,能有啥好东西,从前那些海商来了高句见到什么都击节叹赏,彷如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掌柜惯性思维,同样瞧不起凌息一行人。
“这是咱们高句最好的酒之一,霍老板您尝尝。”掌柜热情款待,凌息故意化名为霍姓商人,反正没身份证查证。
碧眼侍卫低声嘀嘀咕咕给凌息翻译,凌息点了点头,眼中流露期待之色,掌柜胜券在握扬起下巴,静等对方发出没见识的惊叹声。
“噗——呸!”凌息嫌弃地一口喷出酒液,吐在地上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掌柜五官瞬间扭曲,随后便听到一句极不标准的高句话,“好难喝!”
虽然不标准,但勉强能听懂,掌柜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暗暗攥紧拳头。
哪儿来的乡巴佬,山猪不会吃细糠,这酒连他们大王都曾夸赞过!
不,现在应该是先王。
侍女递上锦帕,凌息优雅地擦擦嘴角,此时菜肴陆陆续续上来,掌柜不好发作,努力压住怒火向凌息介绍他们国家的美食。
凌息扫视一眼,一秒失去胃口,别以为把白菜切成小块放进漂亮的盘子里就可以称作高级料理,摆盘这种套路他早玩过了。
掌柜露出假笑向凌息介绍,“桌上都是这儿的招牌菜,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有资格享用。”
凌息朝他颔首表示感谢,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趋于平静,筷子尖夹起一小根泡菜丝儿放进嘴里,说实话还行,有点咸,没自己腌的酸菜好吃。
在管事殷切的目光中,凌息放下筷子,轻轻叹了口气。
管事莫名其妙,“霍老板这是怎么了?”
侍卫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开口:“我们东家此次前来高句,是因听闻高句国力强盛,遍地商机,特意卖了自己的房产历经千难万险来到高句,没想到一件好东西都没碰上。”
掌柜陡然瞪圆眼睛,把房产卖了到高句做生意?!好家伙,霍老板年纪轻轻挺有魄力啊,身上指不定藏了多少钱。
财帛动人心,掌柜被侍卫一席话冲昏头脑,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和霍老板交好。
“谁说高句没好东西,我们高句的好东西多着呢!”
侍女不知何时出去的,拿着包袱进来把桌子清理干净,晶莹剔透的酒杯小小两个,可爱又漂亮,清亮的酒液倒入酒杯,好似银河星海融为一体,美不胜收。
掌柜看直了眼睛,我滴个乖乖,这……这是个啥东西?
他咋从来没见过?
醇香的酒液勾出他的馋虫,令他顾不得其它,迫不及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
入喉的辛辣让掌柜又惊又懵,随之而来的是猪八戒吃人参果般的懊悔,谁让自己喝那么快,不但呛到自己而且没尝足味儿。
他抬头眼巴巴望着侍女手中天青色瓷瓶,凌息递给侍女一个眼神,侍女上前为他斟酒,这回掌柜谨记教训,慢慢喝,细细品,闭上眼睛,滋味儿赛神仙。
尚未从酒杯与美酒带来的震撼中回神,一盘盘喷香的菜肴被端上桌,一位侍卫绾着袖子进屋,端来最后一盘菜,想来应该借用了酒楼的后厨。
闻到浓郁的菜香,掌柜口水不停分泌,这些是什么?太香了吧,他们海外人吃得这么好的吗?
霸道的香味没多久便扩散到酒楼各处,此处本就是供达官显贵吃酒用餐的,当即有人叫来小二询问是不是出了新菜色,他们也要。
小二为难地告诉他们,酒楼没出新菜色,有客人自带食材借用了一下他们后厨而已。
这群自命不凡,高人一等的家伙哪管那么多,直接命令小二去和对方协商,让人把菜送过来,他们可以加钱。
然而打这种主意的并非一个人,甚至有人等得不耐烦,命自己的小厮去找人交涉,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一群有头有脸人物的小厮们全挤在一间包厢门口,谁也不让谁,争得急赤白脸。
屋内小二则不停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跟掌柜禀报情况。
正如痴如醉的掌柜倏地清醒,外面那群人他可一个都得罪不起,除非把他主子请出来。
眼珠子转了转,掌柜回头冲凌息道:“霍老板,我非常喜欢你家的酒和菜,不知可否将秘方卖于我,价格好商量。”
凌息听完翻译后沉下脸,“不行,这是我家祖传秘方,我绝不能违背祖训。”
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掌柜闻言越发确信要将秘方搞到手,物以稀为贵,如果凌息一口答应,他反而还没那么想要。
“霍老板,大家都是生意人,我可以先带你去金禧阁看看,有没有什么你瞧得上的物件,到时候再细谈。”
凌息思索会儿,点头答应。
外面突然响起吵闹声,小二偷偷打开门缝窥伺,小厮们居然打起来了。
他焦急望向掌柜,“怎么办?外面各位大人们的小厮打起来了!”
掌柜脸色陡变,今日之事若是闹大,可没他好果子吃。
焦头烂额之际,凌息缓缓开口:“虽然我无法把秘方卖给你,但我有几瓶带在身边自己喝的妃子笑,如果能解郑掌柜燃眉之急,那便拿去用吧。”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峰回路转啊!
不愧是他盯上的冤大头,主动送上门来。
掌柜暗自庆幸,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笑容,连声道谢,并让小二把酒分出来,挨桌送上,向他们告罪,菜是吃不到了,但酒也不差。
喝到酒的达官贵人们没再生气,细细品鉴起美酒,有人诗兴大发,有人大展歌喉,酒楼里一时好不热闹。
暂时解决掉麻烦事一桩,掌柜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盘算怎样将秘方弄到手。
屁股刚碰到椅子,耳边响起碧眼侍卫的声音,“事情既然已经平息,郑掌柜请把酒钱结一下吧。”
掌柜怔忡,啊?不是白送给他的吗?堂堂一介海商,鞋子上抠下一块珠宝就够他下辈子吃喝不愁,哪儿来的脸问自己要钱。
本欲装傻,忽听男人道:“郑掌柜方才也听到了,那些酒本是我们东家留着自己喝的,若非异国他乡交了您这位朋友,东家如何也不可能忍痛割爱。想必,郑掌柜不会让我们东家失望吧?”
蓦地被架在火上烤,掌柜的小算盘彻底崩了,“哪……哪能啊……待会儿去了金禧阁霍老板尽管选,若有相中的,权当我送的谢礼。”
“好的,谢谢。”不太标准的高句话再次从凌息嘴里蹦出来。
掌柜险些咬碎后槽牙,他说的不过是客套话,这海商哪儿来的脸收?莫非海外人不兴这套?
忍着心绞痛,掌柜伸手掏出钱袋,“酒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