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如今的境遇又恢复到了早前与顾君谦退婚的时候,但凡有身份的人家提起他都带着不屑,全在看他的笑话。
这一切都是东河曦那个乡下哥儿造成的,都是顾君谦害的。
若非东河曦治好了顾君谦,若非顾君谦当初受伤……
齐冉恨恨的扯了扯手里还未绣完的绢帕,都怪这两人。
而上京城尚还有许多在观望的人都在盯着东河曦等人的动静,见他们今日离开,都不约而同问身边的人,派遣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可有消息回来。
尤其是家里有受伤的人家,则是更为迫切,同时他们也期待着镇安侯世子与于侍郎日后传回来的消息。
东河曦与顾君谦到得城外时,镇安侯与于侍郎这边已经在此等着了。
镇安侯府此次是一家人都跟着去东河村,因此队伍尤其庞大。
担心一路过去有山匪劫道,护卫的人也是不少。
吴御医还带着两个太医院的医丞,若干医士。
于侍郎因着是孤儿,也尚未成亲,但柳尚书却是给其派遣了不少侍候的人,那些人都由柳哲负责。
朝廷还给于侍郎派遣了三十人保护他。
见到那些朝廷派来的人,东河曦心里感叹这位皇帝还真是不错,很会收买人心。
李御医不知与朝廷如何说的,与吴御医一般带了两个易丞,若干医士。
队伍同样庞大。
如此两方加起来,这队伍可就壮观得很。
郭航与裴斐此次也同样也跟了来,两人虽是将军府的少爷,但还好带的人不算多。
加上东河曦他们这边的人数,这队伍别说一般的劫匪,哪怕是再多的劫匪都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双方在城外会面之后,东河曦去看了眼左松鹤,见他脸色经过调理之后再无早前的病气,精气神也很是好。又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他脸上与双腿的伤,见并没有大碍,便稍微放了心。
之后又去看了眼于侍郎,这是东河曦第一次见到于侍郎。
上次柳尚书过来拜访之后,原是要去看看于侍郎的,但之后接连有几位推脱不过的人来拜访,时间便就这般错过了。
于侍郎长相斯文俊秀,脸色苍白,身形消瘦,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是极好,眼里也有光。见东河曦过来,还笑着与他和顾君谦打招呼。
东河曦问了他一些身体的感受,一边用精神力查看他脊柱受伤的位置,脊柱受伤的位置严重错位,脊柱碎裂,能保住命已经是大幸。
李御医在一边听着他问于侍郎话,不停点头,听他问完,问他,“可愿意学医?”
东河曦赶紧摇头,直接道:“不愿意。”
开玩笑,他这身种植能力就已经让他这般忙,再要学会医术,他还能有自己的时间?
李御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分明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东河曦无辜的看他,然后拉着顾君谦赶紧走了。
还跟顾君谦吐槽,“叫我学医,日后我岂非要忙死?”
又要种植,又要救人。
不就变成跟自家妈妈一样了?
顾君谦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他,“不喜就不学。”医者需要承受许多,他并不太愿意小曦去承受那些。
如今就很好。
一切妥当,东河曦与顾君谦回头看了眼巍峨的城门,转身上了马车。
因着队伍里有两个病患,尤其是于侍郎,哪怕柳尚书的木工活好,将于侍郎乘坐的马车特意改造过,并不会让其在路上受到太多的颠簸,但赶路久了,正常人都有些疲乏,何况是伤患。
因此这一路众人走得并不快,到得大的府城县城,众人还会停下多休息几日,顺便在城里的药铺与杂货铺逛逛。
当然,主要逛的人是东河曦与顾君谦等人。
顾君礼与顾君如两人一路叽叽喳喳的,见甚都感兴趣,有问不完的问题,说不完的话,半点不见疲色。
郭航与裴斐亦是如此,两人精力着实旺盛,不愧是武将之后。
柳哲就要差着一些了,一边要护好于侍郎,自己又是个文弱书生,一路下来,整个人都心累身累。
李御医与吴御医也是头次走这般远,哪怕两人平日里注重养生,这一路下来也折腾得厉害。
尤其是吴御医,竟然还有些水土不服,着实让李御医嘲笑了好些日子,但嘲笑归嘲笑,为其看诊倒是毫不含糊。
东河曦买回不少种子,蔬果花卉药种应有尽有,还有些不认识的。
不认识的种子他便温养着,等着回到东河村了就拿来种下看看。
还有一些稀罕的药苗,他也是花了大价钱买了回来,一路都好好的护着。
期间东河曦还曾想起一件事来,问镇安侯,“伯父,我记着早前太后生辰,番邦曾派使臣来贺寿,送的贺礼里,可有一种名为番薯的食物?”
镇安侯回忆了一下,“有的,但我记着好似被二皇子拿去煮了吃了。”
东河曦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吃了?”
“对,原本接待番邦使臣的该是四皇子,但二皇子向来与四皇子不对付,便从四皇子手中将这间差事抢了过去。”
镇安侯对二皇子也不是太喜欢,说到这件事微微蹙了下眉,“番邦使臣说那番薯是送给太后的贺礼,味道软糯甘甜,很是适合太后吃。二皇子先是斥责他们不该拿如此下贱的东西去送给太后,又说他得先为太后尝尝是否有毒。我记得他还余下了一半,也不知他如何说的,最后那余下的一半也在太后生辰当日被送去了御膳房,我们这些品级高的臣子当日还尝了一块,确实如那番邦使臣所言,甘甜软糯。”
顾君谦几人在一边安静的听着,见东河曦越是听,神色越是古怪,不由疑惑的看向他,顾君谦问道:“小曦,怎么,这番薯可是有何不对?”
彼时东河曦一干主子正在一间酒楼包厢用午食,这一路过来,偶尔他们便会聚在一起用食,但并不多。
今日就正好聚在一起,东河曦也是想到回去之后要种的蔬果,便想起了去年雷叔从番邦那里买来的番薯。
他手里的那一袋可是一个都不曾动,就等着今年开春育芽了拿来种出来。
要知道番薯耐旱,产量高,耐储存,还饱肚,在饥荒年,这可是最好的果腹之物。
他都没舍得吃,没成想那位二皇子倒好,竟是全部吃了。
他就说,为何来上京城这些日子,年节的时候也是见了不少人,却是从未听人说起过这件事的只言片语来。
原来番薯早就被吃了。
东河曦便给他们讲了一下番薯的好处,“哪怕是贫瘠的土地,只要种植得好,亩产也比小麦水稻高,若是有经验丰富的农人侍弄,亩产最少也能到千斤。结果便被你们吃了。”
当然,他是往少了说的,若是给他种,只会多不会少。
也不知那番邦还有没有番薯了。
听雷叔的意思,番邦也不是很重视番薯,嫌人家产量不高。
产量不高为何不找自己的问题?
看看是否是自己的种植有问题?
镇安侯一干人全都被他说的话震惊住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纵使他们出身皆富贵,不曾体会过饥饿,不曾为食物烦忧过, 但依然知道粮食的重要性。
每年户部都在哭穷,无粮无银。
工部总在想方设法的改良农具,就希望能给粮食增产。
还有司农司, 哪年不是向陛下要大量银钱去研究种植技术?
但自建朝以来, 除了温暖的南方每年的粮食产量因着地理环境的原因有所增加以外,北方,甚至是边关, 还常有折子上奏粮食不够, 产量不行。
且一旦闹饥荒, 干旱,那便是无数人丢失性命。
原因为何?还不是因着粮食不够?
若是粮食多了,家家有余粮, 何至于会有饥荒,还会畏惧干旱?
朝廷不知每年在这上面费了多少人力钱力,但成果却是并不尽如人意。
每年司农司巡查全国的农耕时,都会特意关注那些经验丰富的农人, 就希望有人能给粮食增产, 哪怕亩产多几十斤那也是好的。
但是没有。
可眼下他们听到了什么?
那个香甜软糯的番薯竟耐旱不说,亩产比小麦水稻还要高, 且经过经验丰富的农人伺弄,亩产能达千斤?
亩产千斤, 这是何等概念?
这可是如今粮食亩产的三四倍。
镇安侯等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顾君谦都没忍住愣住了。
周围的下人们也跟着愣住。
主子们没吃过苦,但他们这些下人却是有人经过饥饿的, 甚至有些人便是因着家乡闹饥荒才卖身为奴的。
可如今他们听到了什么?
亩产千斤的粮食?
这世界当真有亩产千斤的粮食吗?
镇安侯还好,但李御医与吴御医却是有些颤抖了,两人看着东河曦,抖着嗓子问道:“东河小公子,此言可当真?那番邦进贡来的番薯当真能亩产千斤?”
镇安侯兴许还体会不够深刻,但李御医与吴御医却是很能体会粮食的重要性。
两人年轻时,没少因着珍稀药材亲自去山里寻找。
自然他们便也看到许多人食不果腹,一些人活到老也不曾吃过一次精米饭,许多人因着缺少粮食而卖儿鬻女。
可他们不知太后寿诞他们吃到的那一块番薯,竟是能亩产千斤!!
东河曦吞下嘴里的食物,点头,“自然,我说谎骗你们又有何意义在?”
就知道这些人会这般激动,番薯的产量他还往少了说,若是说出真实的亩产,怕是要吓死这些人。
当然,因着这个世界的种植技术,亩产自然是达不到末世时的六七千斤的,但亩产千斤就已经是很吓人了。
要知道现在的小麦水稻,上等田地也不过亩产四五百斤,那还是精心伺弄下,一般的也就三四百斤左右。
众人一时无语。
镇安侯等人心疼,心里大骂二皇子。
都是那个混蛋,若不是他拿去煮了。
亩产千斤的粮食啊。
顾君谦此时声音沉稳的道:“遣人去番邦看看,说不得那边还有。若是速度够快,还能赶上春耕。”
虽然他也被小曦说的话给震住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回神。
此物并非找不到,既然番邦能拿来进贡,便代表那物是在他们那里能找到的,既是如此,那便遣人去番邦。
众人听到顾君谦的声音回神,对啊,他们与其在这里心疼那些吃掉的番薯,不如赶紧遣人去番邦寻找,说不得还能赶上春耕的尾巴。
纵使不行,那也可以等到秋耕,总归今年是能种上的。
若是东河小公子所言为真。
众人心里一时火热。
顾君谦的话落下,笔润等人便相继出声表示他们愿意前去番邦寻找番薯。
镇安侯便道:“如此我们便一人遣些人去。”
倒不是想领这个功劳,而是不想打消了大家的积极性。
且去的人多了,说不得能多弄些番薯回来,如此一次也能多种一些,留的种也能多一些,待得明年,便就能让更多人种上。
顾君谦几人相继应了下来。
“行,那便依侯爷所言。”
“听伯父的。”
东河曦就在一边看他们速度的将事情提上了日程,笑着摇了摇头。
他也没说他那里的可以拿来留种的话。
毕竟他也只有一袋,他用异能侍弄出来,也不过能够他几十亩田地种而已,想要更快的让更多人种上,那怕是还得等一等。
还不如他们自己去番邦找番薯回来快。
镇安侯点了十几个人去番邦。
顾君谦亦是点了纸书与墨观带上十人前去。
郭航与裴斐、柳哲三人每人亦是差不多的人数。
反倒是吴御医等人没法派人。
如此一来此去番邦寻找番薯的人便就凑足了整百人,且个个都身手不凡。
镇安侯看着众人,“记住,番薯虽然重要,但你们的性命更为重要,万不能因着番薯便不顾自身安危,我让周友拿了我的身份令牌,相信番邦的王定不会为难于你们。”
番邦虽自来与天武朝交好,但其内部的势力复杂。
他哪怕早不问朝廷的事,但如何也是天武朝的侯爷,若是有事,他的身份令牌还是有些用处的。
顾君谦几人自然也是让人拿了他们各自府里的身份令牌在手的。
东河曦在一边道:“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便就用银子解决,且你们也可一路买些我朝的特产扮成商队过去,如此便也不会令人起疑,受人关注。”
要知道一旦受人关注,那就要被人当冤大头了。
周友等人点头,便各自检查过一遍身上的东西,上马快速离开。
镇安侯待人一走,沉着脸道:“我得上折子给皇上,叫他好好管教一下二皇子。”若不是二皇子,番薯先给司农司研究种植,待得从番邦弄回来更多,不就能更快种植?
眼下弄回来,却还要先行研究。
凭白耽误时间。
东河曦在一边赞同的点头,那位二皇子的确该要被教训一下。
顾君谦在一边看得好笑,握着他的手捏了捏。
一顿午食因着这个插曲,众人吃得无滋无味的。
上京城,皇宫,勤政殿。
武帝收到来自镇安侯的折子,初时还有些奇怪,镇安侯十年前便放下了手中的权利,专心带着自家夫人到处去寻医问药,一般不会向他上折子,上折子也是问他要御医,要药材。
这次都跟着他那个侄哥儿走了,怎还会给他写折子?
武帝打开折子,慢悠悠的看着,看不多时,脸色便就难看了起来,双眼都是怒火。
待看完折子,沉声道:“去给我将老二叫来。”
大太监见到他的神色,赶紧应了声出去了。
也不知是出了何事叫陛下这般盛怒。
武帝又打开折子看了一遍,沉沉的呼出口气。
去岁小姨寿诞吃的那番薯他亦是吃过,且比旁人吃得多,但当时老二说的甚?
彼时太后寿诞,二皇子在御膳房端上番薯时,起身向皇上道:“启禀父皇,此物乃是番邦此次献上来的一吃食,儿臣觉着味道尚可,便命御膳房做了献上来,请父皇与皇祖母品尝。”
“好一个味道尚可。”武帝看一遍镇安侯上的折子,怒气便多一分。
他还当真以为只是番邦进献的普通吃食,竟是如此重要的粮食。
想到折子上镇安侯所说的,武帝心里一半怒火一半热火。
怒火自然是冲着二皇子去的,热火自然就是对于番薯的期待了。
若是当真如曦哥儿所言。
武帝想到每年户部与司农司的折子。
若是为真,他日后该是能少看到点户部与司农司的折子了。
之后的路途算是很顺畅,只在中途于侍郎因着疲乏发热了一次,但好在有吴御医与李御医在,还有东河曦种植出的药材,很快便退了热。
左松鹤倒还好,除了脸上有些疲色外,身子倒是并未出现任何问题,就连双腿的顽疾都因着东河曦年节时送去的枫树一直不曾犯。
因着两个伤患,众人赶路并不快,如此,三月中旬,众人才终是到了东河镇。
早在月前,东河曦便写了信回来让方婶子等人将镇上的房子与村子里的房子都收拾出来,镇上的房子便给那些护卫与下人轮休时住,东河村新建的宅子便就拿出来给镇安侯等人住,连顾君谦的老屋都安排了人住。
还好当初两家的房子都是往大了建,如此此次的人方才能将将住下。
待得东河曦一行人到了东河镇,方婶子等人早早便就命人做了吃食热了水。
“小公子。”方婶子几人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东河曦,赶紧上前。
东河曦笑看了众人一眼,“先进屋吧。”
方婶子与风阿爸,墨琪便上前招呼镇安侯等人进屋休息,其余的护卫等便就在不远的酒楼用午食。
一边进屋,方婶子一边对东河曦道:“小公子,几处宅子都收拾妥当,里面的被褥都是新换上的。”
“行。”东河曦拉着顾君谦进到大厅,“伯父,你们先去洗漱,一会儿就可以用午食了,下午我们便就进村,镇上的宅子小,我们这些人住不下。”
镇安侯等人自然是应了下来,“那我们便先去洗漱,你也去忙吧。”
“好。”
东河曦见方婶子与风阿叔都安排得妥当,便也就再不多说,拉着顾君谦就去洗漱去了。
东河曦几人稍微洗漱休整, 吃过午食没多久便又一同赶去了东河村。
此时正值春耕的中后期,去岁冬季种上的冬稻,动作快的人家早已经收了回去不说, 水田里连稻茬都已收拾干净。
动作稍微慢些的,稻穗都已经收完,只剩下稻茬了。
东河曦与顾君谦带着一部分人乘船回东河村, 其余的人则是赶着马车带着行李去东河村。
东河沿岸, 都是忙碌的农人,就连一些小孩都在跟着大人帮忙。
东河曦几人站在船头看过去,有的稻田里还余下少量的金黄水稻还未来得及收割, 有的地里种的冬小麦已经隐隐有打黄的迹象, 想来五月立夏之后, 便又是新一轮的丰收。
好些人注意到他们,不禁停下忙碌的动作好奇的往这边看过来。
有那眼神好的认出站在船头的东河曦,便侧头与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拿着农具的手还往这边指。
倒是与东河曦并肩而立的顾君谦还并未有人将他认出来。
水路显然比陆路更快,东河曦几人不过一炷香便就到了东河村码头。
东河曦带着镇安侯等人往他的宅院去,一边道:“伯父,之后你们便就先住在我家, 其余人便去旁边长风哥家住。”
镇安侯一家人与于侍郎, 还有吴御医等人自然是要住在东河曦家的。
方便治病。
郭航等人便就去顾君谦那里住。
镇安侯等人都应了下来,“那接下来就打扰你们了。”
“伯父客气了。”
这边是关关几人在, 这段时间正值春耕,他们留在东河村盯着这边。
见到东河曦等人, 赶紧行礼为好, 神情激动,“小公子。”
“嗯, 辛苦了。”东河曦见他们个个都被晒黑了,倒是精气神很好。
“不辛苦。”关关几人早就得了吩咐,此时便就各自带着人往小院里去,不多问不多看。
顾君谦待到镇安侯等人走了,才跟东河曦道:“那我先将子宴与君礼他们带过去安顿下来,晚上我们一起用晚食?”
东河曦点头,镇安侯等人住在他这里,他这个主人也不好离开,“行,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让人弄些吃的出来。”
这一路众人虽然不曾吃苦,但赶路也是个辛苦活,尤其是这交通不便利的古代。
哪怕一路走走停停,不急着赶路,精神气也有些疲乏。
正好他特意留下的那几块田地里的蔬果粮食收了,那些都是他用异能温养的种子种出的,后期又用变异异能喂养过,晚上让人全都用那些蔬菜弄吃的,也好消一下大家的疲乏。
“好。”顾君谦看了他一眼,便带着郭航等人回了边上丽水村顾家祖宅。
雷叔日落时分与方婶子等人都赶了过来。
东河曦在书房里一边翻看着雷叔两人带来的这几个月的账册,一边听着方婶子说着他离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事无巨细。
“隔壁那宁哥儿在年节后与人定了亲,对方是县里德祥楼的掌柜之子。”
“年前大老爷病了一场,来向我们将那些年赡养曾老夫人的银钱与药钱等要了回去,字据都在盒子里。”
“田地里的粮食都收了回来,村长想找小公子你说一下那粮种的事情。”
“小山头的药材都很好,但元宵之后,这边总有人过来往田地与小山头那边打探,我们抓了不少人。”
东河曦翻看完方婶子拿来的账册,这些都是家里的日常开销账册。
方婶子说完,雷叔便将手里的账册放桌上,一边也说起了这数月里发生的事情。
“小公子让修建的那三层小楼我们已按照你留下的图纸都装修好,具体要如何做,小公子得闲了可以去看看。”
“镇上与县里的铺子一切都还好,收来的稀罕种子我们都收了起来,附近乡里不少人家拿东西来我们铺子里寄卖。我也在外面收了不少东西回来。”
“那些打探的人,我们抓的那几个问了一下,他们是从上京城来的,说是来打听这边的神医还有小公子你的。”说到这个,雷叔与方婶子皱了皱眉。
东河曦道:“此事我知道。”
雷叔便没再说这件事,而是说起另一件事来,“上月海安府城那边留下的人送了那边铺子的账册来,还有东河家的消息,说是老夫人病了。大老爷想将四公子许给胡知府当侍君,却被侧夫人阻了,两人大吵了一架,侧夫人借着娘家的关系将四公子嫁给了一位举人为正君。三公子与卢少爷定了亲,二少爷在外面置了一个外室,被二少夫人发现了,年节都在家里闹。”
雷叔蹙眉说道:“大老爷买了一个漂亮哥儿送给了胡知府,去岁我们来时遇上的那些劫匪被处死,大老爷那边并无任何动静。”
待得雷叔不再说,东河曦便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快速翻看完手里的账册,东河曦还是很满意的,这边的产业都是小打小闹,倒是海安府城那边留下的人经营得不错,赚了不少银钱。
兴许是他走时闹的那一场,倒是之后也没人敢趁着他不在就去他名下的产业里找麻烦。
至于方婶子与雷叔说的那些,东河曦暂时也没多说,尤其是雷叔说的关于海安府城东河家的事情,那边会闹起来他早有预料,没甚好说的。
东河曦先跟他们将镇安侯等人的事说了,“今日跟着我回来的都是上京城的贵客,身着暗褐色锦衣的那位是镇安侯,与他一起的是他的夫人与世子。被抬着进来的那位是工部的侍郎,两位老人家乃是宫里的李御医与吴御医,他们是来这边治病的,你们小心侍候着便成,其余的不用在意。”
方婶子等人也并非没见过大人物,但侯爷他们却是第一次见。
今日来的那些人他们倒是都看出身份非富即贵,没成想竟然这般高。
两人立即应下来,“我们知道了,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小心着些。”
“也不用太过小心,他们有自己得用的人,一般也用不上你们,只是他们来这边的事不好叫这边的人知道,你们让人不要往外说。”
方婶子两人点头,但心里还是记着得好好吩咐下面的人,小心侍候着,不能给小公子招惹麻烦。
东河曦敲了敲桌子,对方婶子道:“大爷爷那边一切照旧,只要他们不惹麻烦,便就跟以往一般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