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羽毛使用法by芥菜糊糊

作者:芥菜糊糊  录入:10-16

少顷,他听到席羡青说:“……没什么。”
祝鸣隐约感到不太对劲,还想再追问些什么,但身旁的人却已经将脸别到了一旁,锋利的下颌淹没在浓稠的夜色之中。
回到家后,祝盈盈看到祝鸣带回来的大包小包,也被吓了一跳。
可她非但不觉得祝鸣败家,反而高兴得和小兔子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蹦蹦跳跳打转了好几圈,又给兔笼里的兔子添了干草,嘀嘀咕咕地念叨了好久。
“小满啊。”
她蹲在兔笼前,对着嚼腮帮子鼓鼓的垂耳兔念叨起来:“你在那边放心吧,小鸣已经结婚啦,刚刚度蜜月回来,现在也更爱出门走走了……”
祝鸣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
他折腾了一整天,本想直接回屋子睡觉,但一想到这些衣服的价钱,还是决定先挂进衣柜之中,晚睡那么个几分钟也不会怎样。
过了一会儿,祝盈盈出现在他的房门口,提议道:“这周末的度假,要不你也把小席一起叫上吧?”
“不叫。”祝鸣拉开西装的防尘袋,拒绝得毅然决然:“而且我自己也不打算去了。”
祝盈盈一惊:“为什么啊?”
“让我猜猜,你的那位‘朋友’应该、本来也没邀请我吧?”
祝鸣幽幽地一语戳破,并特意把“朋友”两字也加重了读出来:“我才不要去做电灯泡呢。”
脚边的小兔子耳朵一抖,祝盈盈假装没听懂,叉着腰:“你,你说什么呢?”
“好啦,这次呢,你们就好好玩。”
祝鸣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最后一件衣服挂在衣柜里:“等你度假回来,也像我当时带席羡青那样,你把你的‘朋友’带到咱家,一起吃一顿饭吧。”
祝盈盈的脸颊染上飞红,嗔怒道:“你,你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就真的生气了!我和梁枫现在真的只是朋友——”
脚边的白狐微微眯起眼,祝鸣抓住了话中的重点:“现在?那以后呢?”
祝盈盈一僵,又羞又恼地跺了跺脚,半天说不出话,红着脸和小兔子转身跑出了屋子。
周五上午,祝盈盈喜气洋洋地拎着行李前往了一区,留下祝鸣独守空房。
祝鸣时刻谨记自己贴身医生的身份,白天也没怎么闲着,又在实验舱里埋头研制了几种药剂。
整理恒温箱的时候,他发现有一种药的活性在一周后就会变得不佳。斟酌少时,决定给席羡青送上门,让他尽快试试。
发了短信,席羡青却一直没有回复。
祝鸣在“让自己的心血进入垃圾桶”和“叫一个跨区快递之中”权衡了片刻,回想起上次过敏症状后鸡飞狗跳的洗洁精,还是决定干脆自己今天直接上门,顺便交代一下使用禁忌。
却没想到开门的人是席慕妃。
席慕妃依旧光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手里抱着光屏和电子笔。白孔雀姿态优雅,眯着弟弟同款的豆豆眼,在主人脚边松弛地休憩着。
祝鸣一眼就认出她身上的裙子,是席羡青那天买两条紫色裙子之一。
似乎是薰衣草紫的那一条,嗯,不太确定。
看到祝鸣,席慕妃的神情显露出了一种略带惊奇的复杂。
随即她弯弯眼睛,对着祝鸣热情地挥了挥手。
祝鸣将装着药剂的塑封袋无声往轮椅后方藏了一下,然后放慢语速:“席羡青,他在不在?”
席慕妃摇了摇头,拉开大门,示意祝鸣先进来。
祝鸣进了屋,看到她在手中的光屏上写了些什么,然后递到自己的面前。
他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他去参加爷爷的生日宴了。”
后面还跟了一个吐舌头的颜文字。
生日宴?
祝鸣一怔,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对,抿了抿嘴,接过电子笔,在光屏上写下:“他自己去的吗?你不去吗?”
席慕妃凑过来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用笔作答:“我不喜欢去这样的场合。”
又补充道:“他也从来不让我去。”
祝鸣微怔,点了点头。
看来今天是注定跑空了,毕竟席慕妃并不知道席羡青的病情,这药……大概是送不到席羡青本人的手里了。
正出神时,席慕妃又将光屏递到了祝鸣的面前。
上面写着一句话:“听说,他原本想要邀请你,和他一起去爷爷的生日宴。”
祝鸣还没反应过来,席慕妃便将光屏取回来,低头龙飞凤舞地又写了一句:“但是,你好像拒绝了他哦^_^~”
祝鸣:“……?”
祝鸣盯着屏幕上飞舞的波浪号,怀疑自己和席慕妃的沟通过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因为他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他笃定确定并且完全肯定,自己甚至没从席羡青的嘴里听到过“生日宴”三个字。
祝鸣这回没接过笔,直接用手指着自己:“我?”
席慕妃点了点头,又在光屏上刷刷刷地写下一行字:“他这两天,一个人可是偷偷不开心了好久哦。”
后面跟了一个哭哭的“(>﹏_<~”
“生日蛋糕?”
祝鸣先是一愣,随即想起,祝盈盈确实说过要给自己办个生日派对,没想到她邀请人的效率竟然如此之高。
他接过电子笔,回复道:“不必这么麻烦,到时候外面随便买个蛋糕就好。”
席慕妃摇了摇头,继续写下:“自己做的,吃着安心,而且还有我的心意和祝福,你要等我学好哦~”
她拍了拍胸脯,很得意地看向祝鸣的脸。
祝鸣盯着这一行字,许久没有说话。
良久后他抬起眼,拿起笔,微笑着写道:“我陪你一起做吧。”
和弟弟不同,席慕妃是经典放浪不羁的艺术家性格——她简直是炸厨房的一把好手,面粉和奶油的比例完全凭感觉瞎放。
祝鸣感觉她如果出生在七区,做个基础实验大概能给整个研究所炸飞,只能在她旁边频频力挽狂澜,才勉强调出了一碗还算正常的蛋糕糊。
蛋糕糊进入了烤箱,他们在厨房收拾残局的时候,席羡青回家了。
或许是天色已暗,又或许是祝鸣的错觉,门开的瞬间,席羡青和叶鹭并肩站在门前,二人身上的气息有种莫名的压抑和沉重。
尤其是叶鹭,在看到祝鸣时,脸上的神情似是有些复杂,但她很快敛目,低下了头。
席羡青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脱下外衣,简单用手语询问了席慕妃什么,应该是一些日常沟通。
得到席慕妃的回答后,席羡青点了点头。
看着席慕妃兴致高昂地回到厨房检查起烤箱的温度,他的视线偏转,与祝鸣对上了视线。
祝鸣一笑:“回来了?”
席羡青“嗯”了一声,看向祝鸣脸颊上沾的面粉,抬手指了一下。
他问:“你们在做什么?”
“做蛋糕呢,一会儿出炉给你尝尝。”
祝鸣低头,只能用手胡乱摸一下脸上的面粉,边擦边问:“擦掉了吗?”
席羡青许久都没有说话。
抬起头时,祝鸣发现席羡青此刻站在客厅的暗处,神情晦暗幽深,像是看着自己,又像是有些失神,因而久久没有回应。
祝鸣愣了一下:“怎么了?”
席羡青没有开口。
下一瞬,祝鸣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什么干燥的东西拂过。
——是席羡青抬起手,轻轻地帮他将脸颊上沾着的面粉擦掉了。
席羡青随即放下了手,移开视线:“我先回书房,画一会儿草图。”
脸颊上还残留着指尖的余温,祝鸣半晌后回过神来,说了一声“好”。
试做的蛋糕很成功,金黄绵软的质地令人垂涎欲滴,席慕妃欢天喜地地切出两角,叫祝鸣带给书房里的席羡青尝一尝。
盘子放在膝盖上,祝鸣小心翼翼地操纵轮椅进屋的时候,席羡青正垂着眼,对着面前空白的稿纸出神。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祝鸣已经进了书房,直到祝鸣将装着蛋糕的瓷盘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咚”一声响,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了眼。
祝鸣将叉子摆到盘边,随口问道:“老爷子找你有什么事?”
许久后,席羡青开口道:“只是一些考核的事情。”
祝鸣愣了一下:“只是考核的事情吗?那为什么会这么紧急地把你叫走?”
席羡青静了少时:“完成四区的作品时,与一位腕表世家的设计师朋友达成了合作,为了考核的公平性,爷爷问了一下设计时的具体细节,想要确定一下由我独立完成的部分有多少。”
逻辑通顺,也没有视线躲闪。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回答得实在是太流畅了,像是已经排练过很多次,连气息的停顿之处都已烂熟于心。
这反而让祝鸣怔了一下。
他盯着席羡青的脸看了片刻:“这样啊。”
席羡青点头,像是自然地将话题岔开:“怎么突然想起要做蛋糕?”
祝鸣静了一会儿,微微笑了一下,顺着他的话答道:“下周是我的生日,小姨想在家里的花园办个派对,她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又想起了什么,祝鸣补充道:“不过你考核那两天太忙的话,倒也不一定非要过来——”
“我会来的。”席羡青打断了他。
祝鸣弯了弯眼睛:“好。”
空气安静下来,祝鸣犹豫着想要问他今天和七区首席会面进展如何,突然听到眼前的人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祝鸣。”
抬起眼,席羡青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翠色的眸光流转着变得幽沉,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情绪一般。
祝鸣问:“怎么了?”
“……没什么。”
须臾后,席羡青开口道:“明天爷爷叫我和席森去参加一场酒会,许多都是他的旧友与亲信,所以我可能会很晚回来。”
“大忙人啊。”
祝鸣调侃道:“又是剪彩又是酒会,老爷子似乎这一阵子对你格外青睐,某位代表人的位置近在眼前了啊。”
席羡青却很久都没说话。
祝鸣眉头微动,也意识到半场开香槟的行为确实不太妥当,轻咳一下:“那个,你今天也是跑了一天,先好好休息吧。”
少顷,他听到席羡青“嗯”了一声,说:“晚安。”
谈玉曾经说过一句话,或许有些过于刻板印象,但是多少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那就是六区人,并不擅长撒谎。
祝鸣隐约感到不对。
他能够感觉到席羡青有事情在隐瞒自己,或许是七区的考核会面不顺,又或许是下午和席老爷子那场谈话发生了什么。
但他方才并没有追问。
一是觉得席羡青累了一天,倒也不急于这一个晚上;二是他了解席羡青,逼得太紧会什么都问不出来,而他真正需要沟通时,会主动和自己开口的。
但祝鸣没有想到,未来的这几天,席羡青竟然会忙碌到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这不过是七区考核开始第一周,他近乎每一天都有不同的活动、酒会与饭局需要参加,到家时往往已经都是深夜。
祝鸣知道,席羡青现在的行程密度其实可能只是小试牛刀,考核结束,假如他顺利当选代表人,面对的只会是更多应接不暇的大场面。
祝鸣倒是很少有过如此空闲的时候。
独自复健,直播问诊,自己生活,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轨迹,平淡且重复,说不上来哪里不好,但也说不上来哪里有意思。
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他直播到了凌晨。
第二天醒来后,祝鸣发现手机满屏都是周粥凌晨发来的消息。
正疑惑这小子突然犯什么病时,敲门声响起,祝盈盈紧接着把房门推开,探了脑袋进来:“你醒了?”
祝鸣应了一声,祝盈盈又犹豫着问:“你这一阵子天天在家,不去和小席度蜜月了吗?”
祝鸣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蜜月也不能天天度吧,我偶尔在家里陪陪你还不好吗?”
“……那倒不是。”
祝盈盈的嘴巴微张,突然没有来由地问了一句:“你和小席……你们两个最近还好吗?”
祝鸣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了?”
祝盈盈脚边小兔子的耳朵微微耷拉着,过了许久慌慌张张地“哦”了一声:“没事,我就是问问,那……那你今天的生日,他和姐姐还是一起来家里和咱们过的,对吗?”
祝鸣一愣:“是呀,他已经答应了会来的。”
祝盈盈盯着祝鸣的脸看了一会儿,须臾咧出一个笑:“哦哦,我就是……就是确认一下人数,厨房那边方便备菜。”
而她脚边小兔子的耳朵,依旧是没精打采地蔫蔫垂着的。
祝盈盈转过身子,将门重新掩上了。
祝鸣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重新打开手机,点开周粥发来的那些消息,指尖蓦然一滞。
祝鸣向来不爱看新闻,一般都是热心肠周粥转发几条热点头条的合集给他,才勉强让他跟上时代的潮流。
「席小公子与六区陆家千金设计师才女酒店阳台暧昧幽会,七区新婚天才丈夫新婚不到一年,二人是否已经貌合神离?」
说是酒店幽会,配图其实酒会的会场,觥筹交错间,相机定格在了阳台上的两人。
一个优雅年轻、身着鹅黄纱质礼服的女子,露出半截拿着酒杯的白皙手腕,正在笑意盈盈地说着什么;而她身旁伫立着个身段优越的冷峻青年,俊美的半张侧脸湮没在暗处,垂眼沉静地聆听。
明明只是极其正常的交涉,但是镜头框出的特写下,夜色朦胧,灯光缱绻,俊男靓女并肩而立,确实多少引人遐思。
青年的侧脸在暧昧的月色下有些朦胧,但祝鸣依旧一眼认出,那就是席羡青的脸。
六区,叶鹭在书房内整理归纳着保险箱里的原石。
片刻后她转过身,看向了桌面上的手稿,发现上面只有凌乱勾勒出的寥寥几笔,不难看出绘图人的心绪究竟有多杂乱。
叶鹭无声地叹了口气
抬起眼时,却看见在门外一个意想不到、坐在轮椅上的人。
“小祝……?”
叶鹭迅速调整了脸上的神情,将凌乱空白的稿纸往身后一藏,露出一个客气的笑,“今天这么早过来了?羡青他还在睡——”
“不。”祝鸣温和地打断了他,“我是来找您的,叶姨。”
叶鹭一怔。
祝鸣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开手机放到桌上,推到了叶鹭的面前。
叶鹭定睛对着屏幕看了一眼,神色蓦然一变:“不是这样的,那晚我也在场,我可以为羡青证明,他没有——”
“我知道。”
祝鸣摇了摇头:“这一周的酒会和晚宴应酬,都是席老爷子安排给他的,正常寒暄交涉而已,我当然清楚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
“但我也知道,他被席老爷子叫去问话的那个下午,应该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他直视着叶鹭的双眼:“对吗?”
他的双眸漆黑沉静,光泽温柔,却像是能看穿人心般的通透与锐利。
叶鹭年轻时,跟随辅佐在席建峰身旁,见过不少商界政界的大人物,很少会在一个小辈身上,体会到这种被看穿的感觉。
她意识到自己根本瞒不住他。
“具体的,我并不太清楚,因为老爷子那天没有让我旁听。”
叶鹭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只是我……确实从未见他这样生气过。”
祝鸣的身子无声顿了一下:“他是不是——”
叶鹭望着祝鸣的脸,良久后叹息着点了下头,
“是。”她说,“他知道了羡青精神体的问题,也知道了……你们协议结婚的事情。”
祝鸣的手无声攥紧了轮椅的扶手:“……怎么可能?”
“羡青之前在七区医院的问诊记录,被席鸿明用多种手段翻找了出来。”
叶鹭深吸了一口气:“席鸿明也研究了你之前的课题方向,发现刚好是精神体异常的领域,加上之前二区那边有人作证你们新婚后一直在分房睡,你们俩当时的婚结得又如此匆忙……老爷子自然不是傻子。”
“老爷子极其看中子女坦诚踏实这一点,先前家里不乏学历造假,作品出现抄袭争议的子女,他对于这种事,向来是厌倦至极的。”
叶鹭摇了摇头:“更何况羡青的……还是婚姻这样的大事。”
指尖逐渐冰冷,祝鸣的呼吸无声变得急促。
“我们知道这个位置,和这个病对羡青意味着什么。”她说,“但在老爷子眼中,只会觉得他是为了代表人的位置过于偏执,为了掩盖身体上的缺陷不择手段。”
“按理来说,他被直接取消考核的资格都是有可能的。”叶鹭苦笑着抬手,揉了揉眉心。
祝鸣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保持着逻辑上的清醒:“可如果老爷子真的生气,为什么这两天还会让他拓展人脉的机会,带他频繁地出席这样的场合?”
“我不知道,羡青那天出来后,也没有和我细说。”
叶鹭的神情也像是茫然:“或许是觉得羡青和那些品行恶劣、娇生惯养的子女多少还是不同,只能说万幸的是,他保留了考核的机会,但是……”
她看向祝鸣的目光似有不忍,犹豫了一下,嘴巴微微张开,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难以启齿一般。
祝鸣心中隐隐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他平静地对上叶鹭的眼睛说:“叶姨,您说吧。”
叶鹭轻轻吐出一口气。
当时叶鹭站在门外,隐约能听到屋内席建峰怒极的训斥声,心便一直悬着。
没过多久,屋内传来了像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紧接又是几声沉沉的闷响。门外的佣人们都惊疑不定地交换视线,知道席建峰这一次,应该是动了大怒了。
席羡青的性子倔而傲,因怕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故,叶鹭决定哪怕冒着被呵斥的风险,也要进去看一眼。
手附在门上,叶鹭推开了一条细小的缝。
她隐约看到了席羡青微垂着头,背对着自己,难以看清脸上的神情。
席建峰则坐在书桌后方,眉头紧锁,盘挲着手中的沉香珠串,半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羡青。”
她听到席建峰沉声道:“如果你还想争取代表人的位置,那么在这场考核结束之前,尽早和那个七区的孩子离婚吧。”

打车回家的路上,天空飘起了七区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半个七区都被雪山覆盖,冬日飘雪向来也不是什么稀奇景象,只是此刻祝鸣望着空中打着转、悠悠落下的细小晶莹,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四区游戏中的那间虚拟酒吧里,祝鸣曾经和席羡青说过,自己人生中的底线只有两个。
一,他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二,他不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祝鸣一直都将自己看得清楚。
他从来不是无法正视自己内心的人,他知道,或许从答应那个荒诞的用药协议开始,他便早已跳出了医生这个身份,不仅是为了履行医者的义务,而更多的是在满足自己的本能了。
祝鸣同时也将席羡青看得很清楚。
每一次的视线错开、下颌微扬;每一次的扭捏嘴硬、口不对心,以及每一次的对视拥吻、耳根微红——席羡青所有的神情波动,祝鸣全部知道它们的含义。
因为有的时候,他甚至比席羡青还要了解他自己。
所以就像现在,他也清楚地将席羡青的纠结看在眼里。
治疗可以是亲密的幌子,用药也可以是接吻的挡箭牌,他可以短暂地沉迷留恋,但是这段掺杂在虚假婚姻里的医患关系,迟早有一天是需要被厘清的。
席羡青难以做出选择,因为他需要权衡这段婚姻和自己奔赴多年的目标,祝鸣是那样理解他的纠结,因为曾经的他距离那个相似的位置,也不过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所以祝鸣要帮他做出选择。
回到别墅时,他看到祝盈盈正在张罗着佣人,布置着晚上花园派对的装饰。
这场初雪来得突然,祝盈盈撑着伞站在花园里,指挥着工人们在花园正中央搭起小小的棚子,又叮嘱着要将加热器附近摆上定制好的花卉,这样整体才够美观和谐。
她向来喜欢布置这种热闹的场合,小兔子也欢天喜地在脚边扭着屁股。
祝鸣将她眼底的兴奋看得清楚,嘴角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微微勾起。
但紧接着,那笑意便一点点地淡了下去。
吩咐完毕的祝盈盈满意地拍了拍手,一扭头,刚好看到门口的祝鸣:“欸,你回来了?快看看我布置得怎么样,你觉得这个角落要不要再加点小夜灯?还有这里……”
祝鸣安静片刻,对她扬起一个笑。
“小姨。”他说,“有件事,我想要对你坦白。”
席羡青睁开了眼。
连续几日作息混乱加上思绪混沌,接连几天的应酬下来,他近乎没有好好地合过眼。
额角跳痛不已,看了眼手机上的按钮,席羡青闭了闭眼,还是硬撑着疲惫的身体坐起了身。
打开手机,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昨晚的酒会上,席建峰引荐他和席森见了许多六区服装与珠宝世家的创始人,这些无疑是整个区内最为顶尖的人脉和资源。
觥筹交错间,席森对着席羡青点了点头,两人的目光交汇中带了一些心照不宣。
席建峰老了——也正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开始将手中的权力、资源和人脉,一点点地交付到他们的手中。
而现在给席羡青发消息的这个叫陆栀和的姑娘,正是他在那晚认识的一位百年皮具世家的继承人。
这个年轻叛逆的女孩儿被父亲带来了这场酒会,当时与席羡青随便聊了聊——席羡青对她的印象不多,只记得在阳台边上喝了一杯酒,了解了她独创的服装品牌,得知了她被父母催婚,因此一心想要脱离家族束缚的决心。
“席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
陆栀和在消息里致歉:“新闻是我团队里的人擅作主张发的,说是为了我下个季度的成衣发布做预热,我已经叫他们撤下了。”
席羡青的心口一沉。
点开他口中的那条新闻,看到标题的瞬间,他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后,只觉得额角跳痛愈发难以忍耐。
睁开眼,下意识地滑到祝鸣的对话框,却并没有发现有新消息的红点浮现——这段时间,祝鸣并没有发消息给自己。
或许他并没有看到新闻。这样想着,席羡青松了口气。
敲门声响起,席羡青推开了门。
发现他还没有收拾穿衣妥当,穿着小礼裙的席慕妃用手语表示十分地不满:“快点起床,应该出发了,不然我做的蛋糕会不新鲜了。”
席羡青表示:“知道了。”
一连几天,席羡青徘徊在应酬和考核之间分身乏术,但最后也是拼尽全力,在百忙之中腾出来了这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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