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二十载by卡了能莎

作者:卡了能莎  录入:10-30

他给每一只动物都取了名字——
“如风喵一号”、“如风喵二号”。
“如风汪一号”、“如风汪二号”。
“如风驹一号”、“如风哞一号”、“如风咩一号”……
你:“……”
你快不认识你的名字了。
你关上手机,用筷子扒拉着土豆牛肉盖浇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许潇然说:“你的空间动态,晒一大堆信,信封上有地址。”
哦,你想起来了——前不久陈知玉发了一条动态:暑假见!等你回来。并@了你。配图是一迭厚厚的旧信封,全是你写给他的信。你立刻也发了一条,配图同样是一迭厚厚的信,@了他,暑假见。
许潇然瞅了你一眼,声音低了下去:“再说了,你之前答应过中考完和我见面的……我上周刚刚结束中考。”
你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和我爸,他来谈生意。我跟他说我来见朋友。”许潇然说,“但只能待一下午,要去机场和他汇合。”
你点点头。
“你不吃吗?”
你看了眼面前一口没动的盖浇饭,摇头道:“我在食堂吃过了。”
其实你没吃,但现在你一口都吃不下。你胃疼得要死。这股疼痛从登录农庄起就存在了,一开始是细细的,轻轻抽搐。随着你的手指划过425天从未间断的签到日历,划过每一只小动物的名字,划过原封不动等待故人归来的农庄布局,你的胃疼得越来越厉害,像月亮坠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粉身碎骨那般的疼痛。
你以为许潇然口中的喜欢不过是一时兴起,你早已将这段荒唐的经历抛在脑后。可现在他站在了你的面前,用425天的签到告诉你,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他的喜欢,是真的。
可男生怎么能喜欢另一个男生?
你太惊讶也太茫然,所有来不及消化的情绪堵在你的胃里,翻滚拧搅。
“那别浪费了,给我吃吧。”许潇然已经吃完了青椒肉丝炒饭,看起来没吃饱。
你皱眉:“我动过了,重新点吧。”
许潇然说:“啊,我就想吃你动过的。”
你:“……”
胃里尖锐的疼痛让你不太想说话,你看着他推开空盘,把你的那份盖饭划拉到面前开始吃,你问:“你多久没吃饭了。”
“大半天了,饿死我了。”他说,“飞机餐一闻到就想吐,一口没吃。”
他吃到一半,问:“喝奶茶吗?”
“不喝。”
他看向旁边的奶茶店,站起身来:“你请我吃了饭,我想请你喝奶茶。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你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为你的胃默哀。
但出乎意料的是,炎热的夏天里,他却并没有买冰沙牛乳、冰鲜柠檬水或其它凉爽祛热的冷饮,他给你买了热巧克力,他自己的是加了半杯冰块的草莓冰沙。
接下来他吃得很慢也很专心,话比之前少很多,你也因身体难受不想说话,一股奇异的沉默弥漫在你们之间。
他慢吞吞吃饭时,你喝了小半杯热巧克力,胃里舒服了许多,不再疼得难受。
他看向你:“走吗?”
“嗯。”你站起身,“旁边有个公园,去逛逛吗?”
他却摇头:“太远了,不想走路,我想和你打游戏,好不好?”
旁边几十米外就有一家网吧。
你们开了双人包间,登录地下城与勇士的游戏账号。这宛如另一个情侣农庄,什么也没有变,师徒关系没变,情侣时装没变,他的游戏ID也没变——依然是“唯爱丶如风”。
这是你们第一次坐在一起打游戏,却如久别重逢。
在你戒掉游戏的一年多里,DNF出了新地图和新副本。你们两人组队刷副本,他一边操作游戏角色,一边和你说话。
“顾如风,说实话,见面前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人,果然。”
你盯着屏幕,手指敲击着键盘:“嗯?”
“就是那种,嘴硬,什么都自己忍着,什么都不说的人。”
“啊?”
许潇然转头看你,笑了起来:“你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哦。”
沉浸在游戏中的你渐渐放松下来,终于不再胃痛。
三个小时后你们走出网吧,夕阳西坠,余晖洒在地面,铺落长长的影子。
许潇然说:“我要走了,你送我去前面路口好不好?比较好打车。”
你说:“这里离机场挺远的,而且有很多黑车,不安全。坐公交吧,有一趟是直达机场的。”
许潇然看向你,笑得很开心:“你是在关心我吗?”
你说:“是。”
他笑得更开心了:“那你送我去公交站,咱俩还能多说说话。”
你们沿着台阶下山,夕阳静谧温柔。你踩着地上斑驳的光圈,跟随着光圈移动的方向,走得飞快。等你后知后觉地顿住脚步回身看去,许潇然气喘吁吁地落在后面。
“我帮你拿吧。”你向他走去,接过他的书包,是真的很重,像是装了大跃/进时期整个国家生产的所有废钢。
公交站等待的人很少,你们在长椅上坐下,等了不过两分钟,便有一辆机场专线驶来。
你想叫住,手却被结结实实地拉住了。你转头去看,许潇然认真地盯着你,和你说话,他像是没有看见那辆机场专线公交,也或许是装作没看见。
你微微用力挣开了他的手。他依然不停地和你说话,像是害怕一停下来,就会被你打包扔上公交车。
又过去了一辆车。
夕阳愈发西斜,人影被拉得很长。
公交站台只剩你们两人,一阵沉默后,许潇然说:“中考的数学压轴题太难了,我没写出来,你给我讲讲好不好?”
不等你回答,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迭得四四方方的纸,展开来,上面是抄的数学题,三行题目,图像画得很标准。
你说:“中考已经过去了,你该好好玩。”
许潇然却坚持:“我想听你讲。”
他从书包里拿出草稿本和圆珠笔递给你,征求意见似的问:“好吗?”
你看了一眼题目,略微思索后接过草稿本和笔,说:“有三种解法。”
“那你讲慢些,一种一种的讲,好不好。”
你在草稿本上画图:“第一种,做辅助线。”
傍晚的斜阳和微风里,你坐在公交站的绿色掉漆长椅上给他讲题,很耐心,很慢。中途你口渴,热奶茶递到你嘴边,你含住吸管喝了两口,又习惯性地咬了咬吸管。
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抬头看他。只这一眼,你便知道他根本没有听题,因为他的眼睛里全是你。
你埋下头去,在草稿本上写了一个二:“第二种解法,解三角函数。”
“顾如风。”
你又开始胃痛。你握紧笔,开始写三角函数的公式。
“其实我可以不走的,只要你一句话。”他说,“我去求我爸,让他帮我转学到这里,我和你上同一所学校,住同一间宿舍,和你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听课,一直陪着你。你可以把我当成普通朋友。”
你胃疼得更厉害了,但你的声音平静无波:“这种解法涉及到三角函数的变换,是高中的内容,不明白也没关系,听一听就好。”
“只要你一句话。”他说,“顾如风。”
你写下一个3,圈起来,放轻声音:“第三种解法,可能会比较难一些。”
你讲得很认真,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一颗很大的泪珠砸在你握笔的手上,顺着你的指尖滑落,浸湿了你写下的运算过程。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你没有抬头,只是声音平缓地讲着,像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念你自己写的诗。你想着,原来人的泪水如此滚烫,干了之后又如此冰凉,你手背的那块皮肤因干涸而紧绷。
讲完三种解法,你放下笔,问:“懂了么。”
“不懂。”
他执意要一个答案。
你微微叹了口气,放松了挺直的腰背,略微弯了弯腰,忍过一阵痉挛疼痛,问:“为什么呢?”
你终于抬头看他:“你有自己的人生、家庭、朋友和其他的一切,你却要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放弃一切,为什么呢?”
许潇然说:“我喜欢你啊,顾如风,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是女生,或者我是女生,事情就会简单多了,对不对?”
“这和男生女生没有关系。”你平静地说,“当你把所有的期待寄托在我身上,当你把自己降低到如此低微,这份感情已经太过沉重了。而太过沉重的东西终将会失败,因为你所期待的那份美好,承担不起这样沉甸甸的重压。”
他怔怔地看着你。
你看了眼腕表,说:“机场专线只剩末班车了,下一趟必须要上车。”
掉漆的长椅上洒着许多迭成方形的纸,和你手里这张一模一样,是从他裤兜里掉出来的。他抄了大概有二十道数学题。
你捡起那些纸一一迭好,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你的声音因胃疼而显得轻而温柔:“好啦,考完就放下了,不要再纠结。好好上高中,好好生活。”
缀着红色图标的机场专线渐渐靠近,从一个点变成一个长方体。
许潇然沉默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拿出一袋东西给你:“我数学很差,但我做蛋糕很好吃,我的梦想是开一家甜品店。你尝尝,很好吃的。”
你总算知道他的书包为什么那么重了。你接过精致的包装袋,看见了里面各种形态的可爱蛋糕。
“谢谢。”你说。
机场专线的公交车近在眼前,引擎轰隆,许潇然飞快地在你唇上碰了一下,跑上了公交车,隔着车窗冲你挥手。
你怔了一下,看着公交车远去。
那不能算是一个吻,只是嘴唇的轻微相碰,是一个十五岁少年对你的无声告别。他飞越山海寻你而来,却没有得到留下的准许,唯有黯然离去。
回去的路上,你沿着一百多级台阶慢慢地上山。
你胃疼得快死掉了,一次次停下脚步忍痛。这是你第一次胃疼,原来胃疼是情绪的翻涌。
你在想是谁错了。
是他错了么,是你错了么。
可是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
那错的是谁呢。
是这个无望的夏天吗。

第14章
你用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回到宿舍,后背的衣服已经全部汗湿。躺着缓了一会儿后,你挣扎着下了床,慢吞吞地去走廊尽头的热水房接了杯水。
坐在下铺书桌前小口小口喝热水时,你接到了许潇然的电话。
“我到机场了,找到我爸爸了,还有一个小时起飞。”他说,“你回宿舍了吗?”
“回了。”你说,“祝你一路平安。”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他说:“谢谢。”
他又问:“你胃还疼吗?”
“……嗯?”你略微怔愣了一下,原来那杯热巧克力不是偶然。你揉了揉仍在隐隐作痛的胃部,说,“好一些了。”
正在这时,宿管阿姨高亢洪亮的嗓音贯穿走廊,似乎恰恰好好停在门外。你起身拉开门,宿管阿姨拎着一串钥匙正在翻找,见门开了,她拉大嗓门儿道:“我就说他在嘛!”
她麻利地把钥匙串往腰上一挂,对旁边站着的你舍友说:“我跟你说了嘛,小顾在的,你忘带钥匙敲门就行了,非要拉着我跑一趟!”
名叫苏锦华的舍友仓促地点了点头,垂着头跨入房门,从头到尾不与你视线接触。
你看着这位一年来与你说话不超过三句的舍友坐到书桌前,你冲宿管阿姨露出个礼貌的微笑,关上了宿舍门。
电话里许潇然的声音还在继续:“……记得吃晚饭,胃不舒服的话喝点粥啊汤啊什么的,多喝热的,不行再吃药。”
“我知道的,谢谢。”
天已经暗下来了,你坐回书桌前打开台灯,翻开一本书,捧着杯子继续喝着热水。
许潇然说:“那我以后还能给你打电话吗,或者发消息。”
你说:“学校禁止带手机,只有周末准许用。不太方便。”
你说的是实话,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你只是觉得,每日聊天只应该存在于情侣之间,而你已明白地拒绝了他,不应再有更多牵扯。
“哦。”他的声音有点落寞,“那你好好学习,祝你早日实现你的梦想,摆脱你家里。”
你的心突然轻轻地刺了一下,胃里针扎似的疼痛绵延至心脏,你只好弯下腰趴在桌上,按住痛处,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你想起那些因父母争吵而无眠的夜晚,他总是陪你到天亮。农庄的猫狗牛羊是你们朦胧感情的明证,空间留言板的上千条留言是删不完的过往,你记得平安夜的苹果,游戏里的公屏喊话,数学题中的言短情长。
你记得一切。你把所有话都隔着网线对他说了,你的家庭、你的朋友、你的诗和你的远方。
自从知道他是男孩后,你刻意回避着、模糊着那一年,你把那一年当做阴差阳错的笑话。可是现在你终于不得不承认,那一年是真真切切的网恋,而与你网恋的TA,真真切切是个男孩子。
你有过恋爱的幻想。你想骑车载着长头发牛仔裤的女孩子穿过小城的大街小巷,你想在等红灯时偏头喝一口她喂到你唇边的奶茶,你想带她爬山、野外探险、看电影和吃夜宵。
可今天喂你喝奶茶的是个男孩。
松开吸管的那一刻,你原本坚如磐石的心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碎缝。也许你并不像言语中表现出的那样冷漠,也许你并非真正的冷血。不然,你为何会胃痛得死去活来。
电话那头的许潇然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叹气?”
在网吧时你看到了他的身份证,他今天刚满十五岁,比你整整小了一岁半。
“生日快乐。”你说,“打电话和发消息不方便,你可以给我写信,我会回复。”
你拒绝发消息和打电话,可信是不一样的。一张薄薄的信纸,经由象征着希望的绿色邮筒,飞过云霄和蓝天,跨越山海而来,已是极尽世间语言亦不能描述的浪漫。
信是长相思,是慢悠悠的车马与归愁,是九月的枫林与大海的涛声。
你对信的包容大于一切。
“啊……啊?嘿嘿,哈,啊啊啊啊啊……”他如同语言神经错乱,发出了一大堆无意义的语气词,最后嘿嘿笑着说,“原来你知道我的生日!啊啊啊啊啊啊啊!顾如风,我好喜欢你啊!”
他又抱怨:“你怎么这样啊,拒绝了我,又来撩我。”
“……”你说,“那算了。”
“别别别别别!别算啊!”许潇然忙道,“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嗯。记得吃蛋糕。”
“嘿嘿嘿,有你这句话,我要吃十个!”
“……不至于。”
又说了几句话后,许潇然依依不舍地说:“马上登机了。你胃好点了吗?记得多喝热水,等不疼了发消息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嗯,不疼了。”
你把换洗衣物和浴巾搭在臂弯,转身时脚步却一顿——你本以为苏锦华是回来拿落下的东西,很快就会离开。可他仍坐在那里。
“好了,我要洗澡了,挂了吧。”你对电话那头说。
浴室门关上前,你看见苏锦华坐在书桌前,身体僵硬。
在淅淅沥沥的水声和蒸腾朦胧的雾气中,你一边洗澡,一边思索着苏锦华这个人。
自你和钱渊成为朋友后,宿舍的氛围逐渐活跃起来,另一位舍友宋文也不时加入你们的聊天,偶尔在食堂遇到,也会坐在一起吃饭。
可苏锦华除外。
他会与钱渊和宋文说话,可一旦你加入,他就立刻沉默下来。在路上遇到,他会埋着头迅速从你身边走过。体育课上你们被分到一组,需要在做仰卧起坐时互相帮对方按腿,他当即对体育老师说身体不舒服,请假离开了。
久而久之,全班都知道你与苏锦华不对付。
钱渊私下里问过你,是不是和苏锦华有什么过节。
钱渊说:“我觉得他很怕你。”
怕你吗?
怕你什么呢?
你压根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甚至,你从没注意过这个人。
你关上花洒,擦干身体,换上干净清爽的睡衣,又把换下的衣服泡在水里,倒上洗衣液,打算明天再洗。
苏锦华仍然以明显紧绷的姿势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本书,握书的手用力得泛出青筋来。
你没有管他,更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你爬上床后趴在枕头上看书,装满热水的滚烫水杯压在肚子下面,渐渐地舒服了许多。
困意袭来后,你合上书扔在枕边,透过蚊帐,你看见苏锦华仍坐在书桌前。
那晚你睡得并不安稳,你听见对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到压低的脚步声,从门口踱步到阳台,又停在你床边。当然也可能是幻梦。因为睡梦中你看见银白的月光落在床头,而洗漱前你特意观察过,那晚明明是没有月亮的。
一夜杂乱无章的梦境过去,你被清晨的阳光唤醒。
苏锦华已经离开了。
你松了口气。

一学期没回过家,你也会对家产生微微的期待。可很快你便发现,一切都是徒然。
你在书本中读到了宇宙的广大无垠,数学准则的极简与优美,历史迷雾一般的轮回与往复。可回到家后,你面对的永远、永远还是那一套。
父母因你的到来展现出短暂而虚伪的和满,但不过两天,一切都暴露无疑。饭桌又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一切又回来了。你母亲含沙射影的挖苦和抱怨,你父亲沉默寡言的懦弱与酸楚,最后一切化为礁石上那句刻痕深深、鞭打过你千百次的话——“儿啊,妈只有你了,你要好好读书。”
你疲惫得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你的家像死了千百次的坟场,比古埃及法老死得更彻底。
在这座城市里,陈知玉是你唯一的新鲜空气。
可你直到第五天才做好了一切心理建设,去与他见面。
你在害怕,你在犹豫。他在信里的语调是那么欢快,向你介绍他新认识的朋友,他的新生活,他班级里的梗与笑话。
他已经离开你,建造了新的宇宙。那个新宇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四个多月的分离后,你不知道你们的感情是否如初。若你们的谈话中出现了客套与尴尬,那会比杀了你还难受。相比一地鸡毛,你宁愿保留最初的那份美好。
可你想他了。
你想与他见面。
在约定地点等他的时候,你无数次屏息又深呼吸。你们的友情像薛定谔的猫,在夏季无风的烈阳中,不知死活。
突然身后传来快速跑动带起来的风声,你的肩膀被砸了一拳。
“嗨!”
“嗷。”你吃痛地捂住肩膀转过身来,便见陈知玉笑得直不起腰,指着你说:“哎哟,老远就看到你了,什么破发型。”
你内心尴尬却面色无波地摸了摸头发,为了见他,昨晚你特意去理发店剪了头发。理发师技术欠佳,头顶缺了一小块,不仔细看很难分辨。
你说:“不许笑。”
他笑得更欢了,搭着你的肩膀往路上走:“我还以为你躲在家里练捡到的武功秘籍呢,废寝忘食,不肯出门。”
你一本正经:“已经到炼气期第四层了,今晚可通宵打坐参悟,向第五层发动总攻。”
“走,给我复印一份。”他拐着你往旁边的打印店走,“今天开始修炼的话,能超过你吗?”
“不能。”
几句话间,你悄悄松了口气,薛定谔的猫还活着。
你们穿过人流繁忙的大街小巷,急切地和对方分享着见闻。分离并未使你们疏远,而是让你们更渴望了解彼此。
吃过小吃摊的炸土豆和臭豆腐,他带你逛了他的高中。你用指尖摸索他的课桌,他抄写的黑板报,他的试卷和笔记,听他讲述学校的趣闻。你的目光依依不舍地从每一处角落掠过,深深记住陪伴他的一草一木。
傍晚时分他邀请你去他家:“我妈天天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让我带你回家,要和你说话。”
“啊?”你受宠若惊,“为什么。”
他笑:“你是我唯一带回家过的朋友啊。”
你问:“那你高中的朋友呢?周末和你玩的,叫熊什么的。”
他骑车走在前面,声音飘来:“不如说说你的新朋友,那个叫什么钱什么渊的。”
他妈妈依旧知性美丽,及腰的头发优雅地垂落在米色棉麻衬衫上。她坐在沙发上,态度亲切地和你说话,问你的高中生活。你捧着她倒的茶水坐得端正,拘谨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中途陈知玉被他爸爸叫到楼上,他妈妈问你:“小顾在高中,能找到像小陈这样的好朋友吗?”
你望着陈知玉上楼去的背影,有些紧张,以至于听错了她的问题。
“肯定能的。”你说。同时你心道,他已经找到了。他这样好的人,怎么也不会缺朋友的。
他妈妈喝了口茶,轻轻地叹了口气:“唉……小顾你性格这么好,肯定有很多朋友。他就不行咯,上高中后每天一放学就闷在家里给你写信,周末也不出去,也没听说过和哪个同学玩得比较好……”
你先是迷惑,而后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你突然懂了。
为什么他向你描述的高中生活虚浮而空白,缺乏生动的细节。为什么他的信比你们约定的更为频繁。为什么他不愿多谈他的“高中朋友”。
原来他向你编织了一个善意的白色谎言,为了男孩的自尊、好胜或者其它。
他好像比你想的更重视你。
你的心被毛茸茸的狗尾巴草轻轻碰了一下。
正在这时,从楼梯下来的陈知玉顿住脚步,夸张地叫道:“喂!你那啥眼神,怎么和我妈看我一个眼神!”
你轻咳了一声,掩饰性地喝了口茶。
在这个炎热的夏天,你们朝夕相处。你们在KTV里对唱《因为爱情》,你对他唱爱情转移,他对你唱你最珍贵。你们一起合唱十七岁的雨季,为即将到来的十七岁举杯欢庆。
你们去看了一场又一场的电影,周润发和郭富城主演的《无双》是你们的最爱。
多年以后你忘记了所有,却还记得那句台词——“他只有一个。”
天气转凉时,你们在车站分别。
陈知玉塞给你一封包装精致的信,你震惊地盯着他。
“上车再看。”他按住你准备拆信的手。
你瞪大眼睛:“你给我写了情书?”
“啊……呃,反正你上车再看。”
在大巴引擎沉闷的轰隆声中,你拆开了信。
“我最亲爱的顾哥——”
啧,真酸。你咬了咬后槽牙。
推书 20234-10-30 :女装大佬掉马了[》:[近代现代] 《女装大佬掉马了[直播]》作者:墨吟风【完结】晋江VIP2024-09-29完结总书评数:74 当前被收藏数:962 营养液数:111 文章积分:15,720,931简介:  薄意经损友怂恿,进了美女主播【是昀昀啊】直播间。  本以为没什么可看,结果真香。  uu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