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容大师,真有点本事。
和两位小助理道了谢,他将妻子安顿好,便说起了这两日发生的事。
“我们怀家在苍云是做玉石生意的,一直以来生意都不错,算是行业中的头部。直到今年上半年有个叫陶宪的男人经过同行的介绍,进入了玉石行业。短短时间内,他就将我们家的客户挖了大半过去。这其实倒也正常,他能力强又或者是我们公司不尽人意,都可能造成以上问题。但我们没想到的是,陶宪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三天前的晚上,陶宪举办了一场私人的玉石收藏品鉴会,邀请了我们一家。去了以后,陶宪私下找到我,希望我将某个项目让出来,我没同意。他抢走了我们的客户以后,我就等着这个项目让怀家翻身,他看我不同意,就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迟早会回来求我的。”
说实话,怀文敏也没当回事。
这种狠话他这三十年已经听过不少了。
“陶宪见我固执,不肯松口,便也没再多说,反倒是笑盈盈地邀请我参观他的玉石珍藏。我回到我妻子儿子身旁以后,就听到旁边有人说陶宪一直在对外介绍他身旁的男人。”
那男人穿得很随意,一张脸也显得极其陌生,看着不像是圈子内的人。
而后,他从旁人的回答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们说,那是一直跟在陶宪身边的道士,本事很大。”怀文敏解释给容镜听,“我之后也打听过那道士,不过什么也没打听到。”
而他们做生意的,很多都信风水玄学的说法,像他爸也有个交好的风水大师,偶尔会来给家里的别墅、公司看看风水。
“霄霄出现不对劲以后,我立马就想到了陶宪身旁的道士,之后也请那位风水大师来看过。但那风水大师说,霄霄的情况并非他所擅长,所以我们才来了这儿。”
“原来是这样。”容镜点点头,他伸手拨弄着小纸人,对怀文敏夫妇道,“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们的儿子估计是被他关在什么地方了,但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
容镜算是看出来了。
那个叫做陶宪的折腾半天无非就是要从怀家手里要好处,所以在拿到好处前肯定不会对怀文敏的儿子做什么,这就跟绑架讨赎金是一样的。
“就是这个陶宪遮都没打算遮一下,胆子倒也挺大。”
“他大概是太自信了。”怀文敏苦笑了一下,“但事实上,他就算遮遮掩掩,我们也能猜得到事情跟他有关系。”
倒也是。
就算陶宪在纸人换小孩之前没给怀文敏放狠话,也一定会引导怀文敏去了解自己身边的道士,到时候怀文敏还是要求到陶宪的面前。
然后陶宪以项目为要挟,以怀文敏的脑子肯定知道这就是一场针对他做下的局。
倒不如直直白白告诉怀文敏。
他还省点时间。
“不出意外的话,他或许已经收到了我们前往雁城的消息,然后坐在家里等待着我们铩羽而归,狼狈不堪地回去求他。”怀文敏自嘲地笑了一声,继而将求助的目光放在容镜的身上,深吸一口气问,“大师,您既然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可有办法……”
话未说完便顿了顿。
陶宪将人藏起来了,或许他们更应该找的是警察。
但如果陶宪交出来的还是纸人,那该怎么办?
他皱眉迟疑的时候,容镜便主动接上了话:“我建议你先去你们那边的警局报警。”
然后问:“你们具体在哪个城市?”
他得找池白问问,那个城市的警局有没有配特殊部门。
怀文敏立刻回答:“堰河。”
容镜比了个OK的手势,低头给池白发信息。池白回了个电话过来,张嘴就问:“你问堰河的特殊部门干什么?”
容镜简单说了说怀文敏家里的情况,池白哦了一声,继而道:“堰河本市的警局没有特殊部门,隔壁汾平市有,但我建议你亲自过去一趟,汾平那边前阵子出了点事,特殊部门的那几个都是新来的,能力估计不太行。”
话刚说完,就听阿秋凉凉的声音从旁边传进了容镜的耳中:“而且里面有个家伙跟池白打过架,池白看他不顺眼。”
池白:“……你那张嘴能不能闭上?”
阿秋瞅他一眼,继续跟容镜透露小秘密:“不过我说句实在话,池白跟他打架,纯粹是对方犯贱。具体情况等会私下里偷偷跟你讲,但你要知道,有那种人领导的特殊部门,一点也不靠谱。”
池白:“这张嘴可以不用闭上了,说挺好。”
阿秋翻个白眼。
池白说了两句也挂断了电话。
容镜想了想,决定听池白和阿秋的。
他毕竟没有跟那边的特殊部门相处过,而且怀文敏一家特地从苍云飞过来,他若是甩手给特殊部门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如此想着,他便对怀文敏夫妇道:“两位休息一下,我跟家里人说一声,等会儿就跟你们一块回苍云。”
怀文敏夫妇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连连道好。
聂六将两人带去了休息室,容镜则是给谢长时打了个电话,正在开会的男人抬手示意会议暂停,拿起手机转身走到一旁接电话,当听到容镜说又有委托需要前往别的省市,不由得挑了挑眉:“虽然对于容大师三天两头往外地跑有点不满,不过这既然是容大师的事业,谢某当然要支持。”
容镜听到这话嘀咕:“你怎么就不满了?”
谢长时:“因为又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
容镜:“……!”
他好会,他真的好会!
他为什么那么会说情话!
容镜心里的小人疯狂上蹿下跳,以此来给一瞬间滚烫的脸蛋降温,但好像没什么用。
于是只能红着脸说:“我会跟你视频的,还会给你带礼物。”
“好,”谢长时点点头,又提醒道,“让司前辈跟着一块去,出外勤有奖金。”
耳力好得夸张的司流再次从门板钻出半截,嗓音大大咧咧:“知道了知道了,一切有我,谢老板你就放心把小镜子交给我吧。”
容镜瞪他:“这你都听得见?”
司流:“很奇怪吗?”
容镜:“不奇怪吗?我没有隐私了!等我回来就在这里贴隔音棉。”
司流:“你把隔音棉贴我耳朵里比较实际。”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谢长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对容镜道:“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万事注意安全。”
“嗯嗯,我知道的,你放心。”
“机票买了吗?”
“怀文敏说他们会解决的。”
听到这里,谢长时便也放心,怀家在苍云很有地位,在国内也很有地位,哪怕如今生意被抢走大半,但多年来的底蕴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这样的大家族若是连一位贵客的出行都解决不好,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又跟容镜强调了几句注意安全,谢长时才挂断电话。
他没注意到,此刻坐在会议桌前的谢氏高层们双双对视,其中一人冲宋清无声地动了动嘴巴,毫不犹豫地吐槽:谢总真像个老妈子。
宋清:“……”
继老父亲以后,他们谢总又变成老妈子了。
明明他们谢总只想当容先生的男朋友。
在得知容镜确定下来要亲自前往苍云堰河以后,阿秋提着大包小包地来了工作室。
来前他给容镜打了电话,说是华清门就在堰河,如果容镜去堰河的话,希望容镜能帮忙带点雁城的特产到华清门。
容镜没有拒绝。
而后见到阿秋,他还问了一句:“你们华清门的奸细查得怎么样了?”
阿秋听到这话便幽幽叹气:“没查出来。”
容镜:“啊?”
阿秋挠挠头也觉得奇怪:“最近加入道观的,师叔们都查了一遍,但他们的身份都挺清白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正准备将整个道观都查一遍。”
容镜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随后,阿秋便说起了跟池白干架的那位特殊部门领导人。
“那家伙叫赵平,以前就是个小喽啰,后来汾平特殊部门的几位前辈牺牲,天师联盟便将他安排到了汾平,成了那边特殊部门的部长。赵平成为部长以后,鼻孔都朝天了。之前那回天师联盟安排我们进行了一个交流会,那家伙觉得自己现在压池白一头了,就对池白冷嘲热讽的,池白当然不惯着他,逮着人就揍。”
“你要是有机会见到他就明白了,那张嘴贱得不行。”
那容镜还是希望自己不要碰到他了。
毕竟,小僵尸脾气也不太好,把他变成猪也不是没可能。
“池白已经和堰河的警局联系过了,到时候你去找他们,他们会配合的。”
容镜点头:“好。”
告别了阿秋,容镜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便带着司流跟着怀文敏夫妇二人去了机场。他们订了最近的一个航班,晚上八点起飞,三个半小时以后降落堰河机场。临走前,容镜还将那个小纸人也揣在了怀里,小纸人说他有个哥哥,估计那哥哥就在陶宪身旁那道士的手里。
容镜从来不骗小孩,说了帮人找哥哥,肯定得找到。
上飞机以后,容镜三人坐得是头等舱,容镜便掏出了自己的背包,兀自开始画符纸。
最近符纸的消耗速度有点过快,得抓紧时间补充补充。
司流和他恰恰相反,他虽然会飞,但却是第一次坐飞机,从小窗户里望出去看到的景色与平日里飞的时候完全不同,以至于看得超级入迷。
飞机平稳降落,容镜也收起了包裹。
司流跟在容镜的身旁,嘀嘀咕咕说着飞机上的美景。
容镜道:“谢长时说下次可以坐飞北边的航班,雪山特别好看。”
司流眼睛都亮了:“那你下次坐的时候叫上我。”
容镜:“万一我和谢长时是去约会的呢?”
司流拍胸脯:“我来当你们的爱情保镖!”
……爱情保镖?
容镜嘴角微微抽动,愈发觉得如今的司前辈过于融入现代社会了。
也不知道这两天看了什么剧。
肯定跟爱情片有关。
“大师,这边走。”怀文敏适当出声,打断了容镜和司流的对话,容镜回过神来,看到了出口的位置,连忙点头。
坐上车,怀文敏询问容镜,是要将他带到家里,还是在外住酒店。
“都行。”容镜实话实说,“估计从我下飞机开始,陶宪就盯上我了。”
顿了顿,他表情有点古怪地说:“希望陶宪身边的那个道士不要认识我。”
司流脑袋转得极快,问容镜:“你是觉得陶宪身边那道士可能是洮秭观的人?”
容镜点头。
司流:“应该没那么巧合。”
容镜却道:“我也觉得没那么巧,但现在的情况是,只要对方是个干坏事的道士,我都觉得是洮秭观培养出来的大坏蛋。”
司流:“……这个锅非要他们背的话,也不是不行。”
反正都是要死的。
不过话说到这里,容镜凑到司流的身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来之前我算了一卦,祖师爷说我这次的行程依旧大吉,而且还会有小惊喜。他终于要眷顾我了吗?”
话刚说完,走出机场大厅的容镜便感受到一阵妖风撞在了自己的脸上。
见证了这一幕的司流张大嘴:“哇偶,祖师爷这么眷顾你的?”
容镜:“……”
怎么每次调侃祖师爷,都能被他听到?
容镜在心里哼了一声,坐上了黑色的迈巴赫,对着车窗外做了个鬼脸。
眼角余光不小心扫到这一幕的怀文敏夫妇对视一眼,张了张嘴,怀文敏迟疑着问:“容大师,外头有你的熟人吗?”
容镜懵懵回头:“啊?”
怀文敏委婉道:“我看您冲着窗外做鬼脸。”
虽然话说得挺委婉的,但容镜觉得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委婉。
他的表情分明透露着一种‘这个大师智商真的没事吗’的意思。
容镜:“……”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进行自证,于是认认真真解释:“我在跟祖师爷聊天。”
怀文敏点点头:“原来如此。”
然而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好像症状又严重了。
容镜沉默两秒,又抬头看看车窗外,先前随便说上一句坏话就要报复的祖师爷此刻看到他的鬼脸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容镜觉得他应该是故意的。
于是,他果断给司流使了个眼神。
司流反应迅速,嘟嘟嘟地敲了三下车窗。
这画面在怀文敏这些普通人看来,就是车窗突然自己响了三声,极其神奇!
怀文敏惊讶回头,容镜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祖师爷回应你们了。”
话落下,虚假的祖师爷·司流突然感觉到头顶浮起了一股热意,他一抬头,一缕火光若隐若现。
司流:“!?”
握草!假扮祖师爷三秒钟,这就遭报应了?
关键是这火还灭不掉。
他急得只能跟容镜求助,跟只八哥似的一边蹿一边喊:“容镜容镜容镜,头顶着火了!”
容镜下意识抬了下手,然而他的手指触及到火苗竟也被烫了烫,便知道这事只能祖师爷自己来。于是,十分有经验地道:“你说两句祖师爷的好话给他听。”
司流满脸不信,这能管用?
但死马当作活马医,他搜刮脑袋里的文化知识,艰难冒出一句:“我听说祖师爷风流倜傥、英俊帅气……”
话没说完,司流便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因为他发现,他每说出一个夸奖的词,头顶上的热意便轻一分,火苗也暗淡一分。
……真管用啊。
司流挖空了自己的脑袋,一张嘴叭叭叭地许久未停,直到容镜说了句:“可以了,火灭了。”
司流抬手一摸自己的脑袋,果真如此。
他呼出一口气,挤到容镜的身旁小声道:“ 虽然祖师爷挺好说话的,但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双标。”
凭什么对容镜就是吹阵风,对他就是脑袋点火?
容镜提醒他:“你小心再着火。”
司流终于闭嘴不言。
一僵尸一鬼的交谈终于停下,但怀文敏夫妇二人还沉浸在方才祖师爷的显灵之中。这也就导致两人看向容镜的目光愈发热切。虽说,他们在查看过容镜的‘履历’以后,对容镜早已万分信任。但有些东西亲身经历过和光从纸上看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车辆快速行驶在马路上,一路前往郊区。
苍云与雁城不太一样,前者的马路两侧几乎都是绿山,前行途中也经常经过隧道,容镜和司流都看得很出神。
而另一头。
堰河北城的高档公寓内。
陶宪看着手底下人传来的消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随后将手机推给了面前坐着的中年男人,又动作优雅地倒了两杯茶:“没想到怀文敏还真搬了个救兵来。”
中年低头,看着照片上被着重用红色签字笔圈出来的少年,不由得皱了皱眉:“就他?”
但视线转到一边,只瞧见怀文敏夫妇二人时,他的面色却变了变,有些没控制住音量地询问:“不是说怀文敏夫妇是带着儿子去雁城的吗?怎么回来就他们两个人?”
中年男人可心知肚明怀霄那小孩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今他不见了踪影,不就代表自己的把戏被容镜看穿了吗?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紧张万分时,陶宪放大照片指了指车窗玻璃印出来的一道阴影:“在这儿呢,只不过他是最先坐进车里的而已。”
中年男人眯起眼睛。
虽然那车窗上印出来的轮廓有些模糊,但仔细看去的确像小孩的影子。
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气,随即恢复了自信。
他跟在自己的师父身旁学了那么多年,虽然其他能力练得不怎么样,但就制作纸人这一点,绝对的青出于蓝胜于蓝。
师父仙逝前,总夸他厉害。
想到这里,他再次开口:“你就等着怀文敏一家子来找你吧。”
陶宪一口喝干净茶水,微微一笑:“到时绝对少不了大师的好处。”
怀家别墅。
容镜被安排在别墅后侧方的小洋楼,稍作歇息以后,他便主动跟怀文敏夫妇以及早早等待着的怀老爷子提起了孩子一事儿。
怀老爷子在等待容镜放行李时已经从怀文敏夫妇口中得知了在容镜工作室发生的一切,当听到孩子在他们的注视下变成纸人时,呼吸都有些不畅,好在这些年扛着怀氏风风雨雨地走来,心理承受能力远不是一般的老头可以相提并论的。
“那容大师可有说要如何做?”
“大师只说会让人帮忙找到孩子的具体位置的,届时如果陶宪身旁那道士动手的话,他也会出手。”
话刚说到这儿,管家便带着一身休闲装的容镜迈步走了进来。
容镜是那种好看又干干净净的长相,老一辈的人一看就喜欢,容易心生好感。
怀老爷子一瞧见少年人清澈干净的眼眸,他便知道聂家推荐过来的人绝对没问题。拄着拐杖起身,他走向容镜,正要弯腰,却被容镜一把扶住了手臂,少年冲他扬起笑脸:“怀爷爷不用太客气,找到霄霄不是什么难事,你们安心坐着就行。”
然后给了管家一个眼神。
后者见状,立马上前将老爷子重新扶回到了沙发上。
容镜在怀文敏的邀请下坐在了老爷子的对面。他知道眼前的这家人在担心什么,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开口切入正题:“你们给我一件孩子的贴身衣物或者贴身用品都可以。”
怀夫人闻言,立刻起身:“我去拿。”
几分钟后,怀夫人拿着一串玉佩从别墅的二楼下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容镜,并温声解释道:“孩子的衣服都是按时更换并清洗的,我不知道效果会不会变差。所以选了孩子的玉佩,这玉佩是孩子刚出生时,我父亲送给他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带着,就这两天他爸送给了他一颗很漂亮的玉珠,他才换了下来。”
怀氏不愧是做玉石生意的,这玉佩一眼看去质地细腻,颜色漂亮,是极为难得的珍品。
容镜的掌心放着玉佩,对怀夫人安抚一笑:“有这个就最好了。”
怀夫人的心放下了一半,又有些紧张地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容镜笑眯眯地指了指空气。
怀文敏夫妇和怀老爷子下意识随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但那里空空如也,一如他们的思绪。但也正是此时,空气开始浮动,一道若隐若现的轮廓显露。
司流毫不避讳地出现在人前,右手一抬,本该在容镜掌心中的玉佩便突兀挂在了他的长指上,随着他手微晃,红绳也晃了晃。
怀文敏夫妇:“……”
怀老爷子:“……”
哪怕心里有所准备,但猝然见到这种不合常理的画面出现,他们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容镜看他们呆滞的脸,也没多解释司流的身份,只是道:“找霄霄的事情就交给司前辈吧,他很擅长。”
怀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连连点头:“好、好。”
事实上此时此刻,除了‘好’这个字他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司流将玉佩抛到半空,玉佩掉落至眼前平行的位置却不再受重力影响持续下坠,黑芒射入玉佩的正中央,再穿透出来,直指西南方向。
司流回头看向容镜,容镜起身拍拍衣服,对三位家长道:“我和司前辈离开一趟,三位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怀老爷子闻言,立刻道:“我让人给你们安排司机。”
容镜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司机是怀老爷子往常出行时配的司机,看上去四五十岁,听说还是部队退下来的,别的不提,格斗能力一绝。容镜大概能想到怀老爷子的用心良苦,不过对于他们这行的道士来说,再厉害的体格都不及一张符纸。
离开时,怀文敏夫妇张了张嘴,显然有话想说,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容镜想了想,问他们:“你们想一起去?”
怀夫人眼睛微亮,身体下意识地上前了两步,纤长清瘦的手指捏得有些泛白,紧张地问:“可、可以吗?我们是想着霄霄好久没见到我们可能会害怕,而且我们也想早点见到他。但如果……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的。只要霄霄能平安回来就好了。”
容镜知道怀夫人此刻的心情,只是……他们暂且还不清楚陶宪身旁那道士的身份,若真是洮秭观的弟子,新仇加旧怨,估计打起来不太好看,若是牵连到怀夫人就不好了。
他迟疑的时候,司流倒先松了口:“一起去也没关系,到时候你护着他们,我去揍人。”
他又指了指容镜:“而且你还有幡旗呢,只要不是碰上洮秭观那几个厉害,都不是问题。”
是倒也是。
容镜到底还是不忍心让怀文敏夫妇失望,带着两人一块上了车。
“注意安全,千万别给容大师添麻烦。”老爷子有些不放心地嘱咐。
怀文敏点点头,温声道:“我知道了,爸您先回去坐着,这两天你也受累了。”
怀老爷子连连应下,但人却停留在原地没有动作。怀文敏知道他爸性子固执,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司机可以开车了。
而后,容镜便对司机道:“赟叔,你一直往西南方向开,如果需要转弯或者调转方向,我会告诉你的。”
赟叔二话不说便应下。
容镜和司流坐在前排,怀文敏夫妇坐在后排。
司流盘着腿、大大咧咧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玉佩,但这种悠闲的姿态仅是几秒之后便消失不见,他蹙起了眉,语气有些狐疑地偏过头对容镜道:“这小孩的气息好像有点弱。”
容镜微微惊讶。
司流便戳戳玉佩周围的那道微弱黑芒道:“看这里,就五分钟的时间,黑芒减弱了很多,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容镜凑过去,回忆最初司流出现利用玉佩寻找怀霄所在方位时的黑芒亮度,还未确认司流的说法,便见那黑芒再度变得淡了一些。
就这么一下,容镜和司流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容镜没有犹豫,立刻问赟叔:“赟叔,堰河西南那边什么情况?是住宅区吗?”
赟叔想了想摇头:“西南方向山比较多,堰河的人一般都住在东北片,东北区域地势比较平整,房屋造得多。”
怀文敏大概能猜到容镜问这个问题的缘由,他对容镜道:“西南边有东州市、安北庄、太安村,再过去就是居林山,居林山隔断了苍云省和南陵省。”
“小镜子,又暗了。”怀文敏的话刚说完,容镜便被司流戳了戳后腰,他偏头看去,见那黑芒已经变成灰色,而且有越来越暗淡的迹象,心中浮起不安。
他立刻做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