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霄的情况不太好,我和司前辈得先走一步,但我的手机开了共享地位,你们可以随时找过来。”他一边对怀文敏说,一边从背包里掏出符纸,“这些符纸和刚刚给老爷子的符纸是一样的,可以保你们一段时间的安全,如果有特殊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没有再多说,将符纸往身上一贴,身影立刻消失在车内。
但此刻的怀文敏夫妇已然无法在意容镜到底去了哪里,他们满脑子都是那一句“霄霄的情况不太好”。
怀夫人原先被容镜和丈夫安抚好的情绪此刻又猝然崩塌,她的眼眶红成一圈,喉间发出哽咽,到底还是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滚烫的泪珠砸在怀文敏的手背上,像是一滴滴热油溅在他的心脏上,又刺又疼。
他和妻子的心情是一样的,只是相比之下他的情绪更加内敛。伸手握住妻子的手,轻轻抹掉她的眼泪,他安抚道:“没事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你看容大师能力这么强,他肯定会把霄霄带回到我们身边的,对不对?”
怀夫人将脸埋入他的胸膛,双手揪着他的衣服,用力点头。
怀文敏看向窗外,深吸一口气,才掏出手机,查看容镜此刻的位置。这一看,竟发现这才短短一两分钟时间,容镜与他便拉开了大段距离。
他心中的信心都多了点。
另一边,正贴着符纸狂奔的容镜被看不下眼的司流一把抓在手里:“你要吐了记得提前喊我,可别吐我身上。”
话落下,都没等容镜反应过来,提着容镜的衣领便倏一下不见了踪影。
容镜:“?”
失重的感觉瞬间侵袭全身,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挂在司流腰带上的小挂件,随着司流身影的晃动,他就啪叽啪叽地摇来摇去。
迷迷糊糊中,属于小僵尸的嗓音幽幽吐出来:“司前辈,我觉得我的脑浆都要被摇散了。”
司流:“你忍一忍,不然你脑浆没散,小朋友的命先没了。”
一听这话,容镜便闭嘴不言了。
毕竟眼下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但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陶宪那边突然毫无征兆地对怀霄动手了,难道真是洮秭观的弟子?而且对方发觉来的人是杀了他几个师兄弟的凶手以后,直接不管不顾,不在意陶宪的要求,直接用怀霄的死来挑衅他?
说好像说得通。
但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容镜趁机摸出一张符纸,贴上自己的脑门之前对司流道:“前辈你的速度可以再快点。”
然后,随着啪嗒一声,符纸黏上脑门,容镜两眼一闭,立刻陷入了昏迷。
司流:“……”
这符纸的用法可真是千奇百怪啊。
容镜这小僵尸的脑袋怎么那么灵光?
心里嘀咕着,司流脚下的步伐却在加快,几秒钟的时间便拉近了自己与玉佩上显示的怀霄的距离。
太安村。
这个村子靠近居林山,周围的住户格外稀疏。
一个身材高大、看个头足足有一米九的男人拎着酒骂骂咧咧地沿着田埂往山脚下的小破房子走,一边走一边对身旁同样身材健硕的同伴吐槽:“这破地方连买瓶酒都买不到,真见了鬼了。”
“得了,这不还是买到了吗?”刘五安抚自己的好友,“不过这酒你得藏着点喝,听说半夜陶先生会过来。”
齐三听到这话不由得皱眉,但很快又舒展了眉心:“等陶先生过来,这酒我早喝完了。”
他这辈子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爱喝酒。
以前只是爱喝,如今有了酒瘾,一天不喝上两三顿就跟那群瘾君子一样,浑身针扎得难受。
今天也算他运气不好,因为担心怀家那边查到小东西的下落,所以特地带着小孩转移了地点,结果来这边的路实在是太颠簸了,随身携带的两瓶酒撞了没两下就成了碎玻璃,那浓郁的酒香浸在整个车厢内,他的心都在滴血。
等好不容易来到了这山脚,将怀家小孩安顿好,他便不死心地想开车去村外买酒,结果更倒霉的事情发生了,车开到半程竟然卡在了坑里,拉足马力也冲不出去。
没办法,他只能给刘五打电话,让人带着家伙过来帮忙。
到了事故地点,他们还喊了几个当地的村民一块用力,才勉强将车从坑里推出来,然后他去买了酒,刘五买了点干粮,两人再一块回来。
然而令两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来到破破烂烂的小木屋,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堆砌得乱七八糟的木头和脏污杂物,而本该因为昏迷躺在角落里的怀霄却毫无踪影!
齐三和刘五的脸色骤变,刘五一把将手里的干粮扔到桌上,环视一圈,并未找到小孩身影,猛地看向齐三:“我就说让你不要去买酒了,结果现在好了,人不见了,陶先生还要过来,我俩怎么办?”
陶宪如何他们其实并不是很担心,但陶宪身旁跟着的那个道士神神叨叨的,他们二人曾亲眼看到那道士对一同伴动手,明明好似什么也没做,只念叨了几句,那同伴便躺在地上拼命挣扎哀嚎,疼得额头、身上全是冷汗。
后来他们问了那同伴,对方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就是感觉到浑身上下好像有一万根针扎在他的身体里一样,而且浑身冷得像是被硬塞在什么冰窖中。
反正……尤其古怪!
齐三被刘五这么一说,脸色转白,当即走向了屋内唯一的窗户。
他们离开小木屋时,怀霄正昏迷着,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门给锁上了。所以,怀霄若是要跑,便只能从窗户里钻出去。
走到窗边,看到上面留下的痕迹和未关严实的空隙,两人基本已经确定了这一事实。
齐三当即道:“趁陶先生还没来,我们赶紧去找那臭小子。只要能把人找回来,就万事大吉了。”
“天已经黑了,这里乌漆嘛黑的,要怎么找?”刘五揉了揉额头,眼底淌出几分厌烦的情绪,但说归说,听到齐三的一句“黑也得找”时,只能接过手电筒强行在附近转了一圈,然后往山里去。
他舔了舔嘴唇,手电筒的光照着黢黑的树木,愈发觉得面前郁郁葱葱的树林阴森恐怖。
“我来之前听说居林山死过不少人。”
齐三闻言,脚步一顿,嘴里吐出一句:“大晚上的说这种干嘛?”
但说完不过五分钟,便忍不住继续问:“怎么死的?”
刘五:“……你不是让我别说吗?”
齐三:“那不是得了解一下吗?要都是横死的,指不定那些怨魂还留在山里,万一我们进了山,谁知道会遇到点什么?”
毕竟他们也在陶先生身旁的道士那儿见识过神神鬼鬼的事儿了。
刘五心道也有点道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是一群驴友吧?三更半夜来爬山,结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就开始失联。等警察和搜救队找到他们的时候,就剩下几顶帐篷和骨架了。听这附近的村民说,当时那些苍蝇啊蚊子什么的,都成片了。”
齐三:“……”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那我们现在还要进山吗?”
眼下才走了没两步,要是想离开还有机会,但如果走入得深了,可就不好说了。
再者——
“我们进去了不认得路,万一回不来了怎么办?”齐三絮絮叨叨,一张脸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白得有点恐怖,他滚了滚喉结,带着点怂恿的意思看向身旁的男人,“要不,咱俩跑了吧?”
“跑?跑哪儿去?”
“随便跑哪儿去啊,省得到时候还要迎接陶先生的怒火。”齐三想的倒是挺开的,“反正咱俩也没什么亲人,陶宪就算真的看我们跑了也不会报警……你觉得呢?”
一两分钟的沉默之后,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而就在前方不到百米的地方,怀霄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坑洞里。
他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被关在破破烂烂的小屋以后,花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打开了窗户,艰难钻出来。可太安村的一切对于年幼的孩子而言实在陌生,他也不敢往田埂上跑,生怕跑到半路就被刘五几人发现,便只能硬着头皮进山。
却没想到,没走两步便一脚踩空,在漆黑中跌进了一个大洞。
他不知道这个洞是用来做什么的,但他摔下来的时候,肚子正好插在一根木杆上,剧烈的疼痛令他当场昏死过去。
无声之中,血液疯狂蔓延,浸透了周围的土壤。
血腥味顺着风飘远,很快激起了山林间野生动物的躁动。
“奇怪,刘五怎么不接电话?”
公寓内,陶宪看着不停闪动的手机屏幕,耳边不停歇地回荡着嘟嘟嘟的忙音。时间久了,那忙音就显得格外急促,令陶宪放松的心情也受了几分影响,烦躁感涌现。
倒是坐在他对面的中年道士帮着解释了两句:“可能是那边的信号不怎么好。”
也有可能,毕竟是靠山的地方。
但这样的可能性在五分钟后,陶宪收到‘怀文敏夫妇前往太安村’的消息时,彻底破裂。
陶宪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张脸陡然转成漆黑。
中年道士瞧见这一幕,不由得惊讶,询问:“怎么了?”
陶宪的嗓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怀文敏夫妇去了太安村。”
“什么!”中年道士闻言,脸色顿时比陶宪的还难看,那种最开始在看到怀文敏夫妇机场照片时的不安预感终于彻底成为了现实——
他们竟然真的知道自己带回去的那个怀霄是纸人!而且还轻易知晓了真正的怀霄所在的位置。
他有些着急:“怎么办?”
陶宪的眉眼沉下来,他和石蒙大师合作了许久,从前从来没翻过车,没想到这一次,在最不该翻车的时候翻车了。
脑海中思绪飞速转动,他当即道:“我们得赶紧过去,到时候再留一个纸人给他们,反正怀霄那小子绝对不可以让他回家。”
要是这法子不能用了,那怀家的项目他之后就绝对拿不到手了。
经此一事,怀家只会越来越防备他,绝对不会像先前的玉石品鉴会一样轻易给他机会了。
石蒙看了看他们与太安村的距离,不由得皱眉:“来得及吗?”
“先走,我路上继续联系刘五他们,只要信号没问题了,联系上了,就可以叫他们赶紧转移怀霄的位置。”
陶宪没有再浪费时间,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立刻起身离开。石蒙见状,也放下了手里昂贵的红酒,紧跟着他的背影。
另一头,并不知晓行踪已暴露的怀文敏夫妇二人还咬牙坐在车内,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浓烈的恐慌令他们越发的坐立不安。
怀夫人捂着心脏的位置,哑着嗓音问丈夫:“容大师现在在哪了?”
怀文敏的目光始终盯着手机上的两个红点,闻言低声回答:“在居林山,而且没有快速移动了,别担心,他们应该已经在找人了。”
“嗯。”
居林山。
司流的目光在漆黑的山林间转过,微微蹙眉,随后快速将容镜脑门上的符纸撕了下来,符纸飘落在地,紧闭双眼的少年也终于醒了过来。他睁着眼整个人还残留着一股睡前感知到的晕眩,赶紧拍了下司流的手,双脚着地扶着树用力拍打胸口。
司流见状,忍不住嘀咕:“这么严重吗?我觉得也还好吧。”
容镜胡乱点头:“嗯嗯嗯,还好。”
司流:“……”
一点都不走心。
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个话题并不重要,司流又抬眸看了一圈周围,随即拎起了玉佩。他掏出手机,灯光打在玉佩上,原先浓郁的黑芒在经历时间以后变得灰白,而现在,连那份可怜的灰都即将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缕一缕的浅白。
司流的眉心难得拧紧:“大事不妙啊。”
他话刚说完,就见已经回过神来打算猛吸一口新鲜空气压下心底不适的容镜表情一顿。少年猛地转头看向某处的方向,喃喃道:“我闻到了血腥味。”
话闭,他的身影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几个跃起,周围的树木被速度拉成一片接连在一块的虚影,从主树干生长出去的细微枝条无声划过容镜的脸蛋和裸露在外的手臂,留下细微的血痕,血珠落入紧随其后的司流手中,他抬眸朝着前方看去,耸耸肩。
心道,玄天观的这群道士还真是出奇得相像。
逢汜那般冷漠的人,对待恶鬼和恶鬼狠辣无情,血喷一脸都面不改色的存在,也会因为无辜人的生命垂危而紧张。
难怪祖师爷那么喜欢他们。
司流摇摇头,扔下脑袋乱七八糟的想法,正欲加快速度跟上,却陡然听到少年的声音自前方某个角落响起:“前辈!”
寂静的空间内猝然响起的声音惊起了大片的飞鸟。
司流三两下赶到现场,却先见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他低头一瞧,见到了躺在坑洞内部,完全被竖起的木杆贯穿的小孩,那小孩浑身都是血,可脸却无比苍白,甚至隐隐有青色浮现。
本就失血过多,山林夜间温度还低,两者相加难怪能让怀霄的生命气息流失得那般快。
司流快速飘到两人身边,问道:“能行吗?”
“我给贴了张止血符。”容镜小心翼翼地挪动怀霄,又怕自己的动作不当使得怀霄的伤势加重,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只能停留在的原地深呼吸,随后告诉司流,“前辈,你给怀文敏夫妇打个电话,让他们将救护车叫来。”
“行,那你当心点。”司流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兜兜里掏东西,最后掏出了一个很小巧的挂坠轻轻放在了怀霄的胸口,“以前我师门给我的续命法器,不知道管不管用,先给他用上再说。”
应当是有用的。
止血符和挂坠的出现,虽然没能令怀霄的情况好转,但最起码没有再恶化。
容镜小心翼翼地用符纸拖起怀霄小小的身体,等从坑底回到上方时,一张白净的脸蛋上满是冷汗。
他有些吃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吐出一口浊气,嘀咕道:“简直比用幡旗还累。”
上次用黑金幡旗吸大楼内部的恶鬼时,只是浑身力气被抽干的身体累。
但此时此刻,是心累。
他扭头看向正在和怀文敏夫妇交谈的司流,很快便见到司流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挂断电话跟容镜汇报:“我让他们喊上急救医生把车停在最近的马路附近,山路不好开,就没必要让他们进来了,不然也是浪费时间。”
“行,那我们现在就把人带过去。”
“嗯,往北边走,这里比较近。”
一人一僵尸撑着怀霄往居林山外,走了大概十多分钟,身后猝然响起一道沙哑低沉的嗓音:“站住。”
容镜回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但其实容镜在怀文敏给出的资料上见过这张脸,也知道这张脸的主人就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之一:陶宪。
容镜的目光缓缓从陶宪身上转移到他的身旁,果然站着个中年男人,容镜便主动出了声:“你做的纸人?”
虽然早就猜到容镜已经看透了纸人的真相,可如此直白的质问还是令石蒙产生了几分不爽的情绪。他抿着唇,盯着怀霄身上的符纸,几张简单的符纸就将人悬在半空平稳移动,眼前的少年果真只是看着年纪小,实际上能力出众,或许并不是他能对付的。
毕竟,他只擅长制作纸人。
但就在石蒙心里嘀咕,陶宪要容镜交出怀霄时,容镜却只给了司流一个眼神,并道:“本来暂时没空去找你们的,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们竟然还自投罗网。司前辈,把他们抓了吧,省的到时候再浪费时间去找他们。”
恰好,司流也是这么想的。
恶鬼逐渐现身,在昏暗的光线中露出了高大的身躯。
他一出现,一种恶鬼特有的强悍气息便猝然从石蒙和陶宪的头顶压了下来,石蒙脸色一变,下意识地便想要扭头就跑。但一察觉到他的动作,一股鬼气便凝聚成绳子,无视了石蒙的挣扎,捆在了他的腰上,将人拖了回来。
司流看向陶宪,问:“你自己来,还是我捆你?”
陶宪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细看之下双腿还在打颤发抖。
司流见状,冷哼一声,以同样的方式将陶宪一把拎了起来。
于是,回程的路上,他们的阵容壮大了几分。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容镜站在田埂上终于瞧见了路边明亮的灯光和车辆以及几道人影。
同样的,怀文敏也瞧见了逆着光走来的容镜,以及悬空的儿子。
他和妻子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拔腿就往前方跑去,当走近了,瞧见了儿子此刻的模样,怀夫人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崩溃,大哭出声。
怀霄被容镜交给了急救医生,这些医生是谢氏旗下私立医院的医生,来之前显然已经被通知过,见到容镜和孩子,也没表现出多震惊的模样,而是迅速检查了一下孩子的情况,继而看向容镜。
容镜便道:“如果可以确保车上能将人救回来,可以把符纸和续命法器拿掉。”
闻言,医生摇头:“不合适,容先生不介意的话,能否和我们一块去医院?”
“当然可以。”
随后看向怀文敏,怀文敏想靠近自己的孩子但看到他此刻呼吸微弱的模样,只抬起颤抖的手,碰也不敢多碰一下,他的双眼通红,太阳穴的青筋更是一抽一抽,显然是心疼与愤怒到了极点。
“容大师。”注意到容镜的目光,怀文敏哑着声音开口,低声询问,“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已经给堰河警局打了电话,他们会过来接人的。”
“我让人留在这里看着陶宪……”
容镜摇头:“普通人看不住,你和夫人也一块去医院吧,这里交给司前辈就行。”
本来容镜也想留下的,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
救护车和怀家的车子飞速狂奔在马路上,怀夫人坐在怀霄的身侧,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到儿子柔软却失去温度的手指,眼泪无声地掉。
容镜见状多解释了两句:“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掉在居林山的一个坑里,那个坑估计是以前的人用来捕猎野兽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霄霄抓住机会从陶宪的人手里逃脱了,他很勇敢也很从聪明。”
怀夫人听到这话,注视着孩子的目光愈发温柔,继而轻声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虽然才五岁,但什么都懂,学校里有受欺负的小孩,他也会主动帮忙。我和文敏都视他为骄傲。”
“放心吧,霄霄不会有事的。”容镜冲怀夫人安抚地笑了笑,“来之前我给孩子算过一挂,孩子一生都会平平安安的。”
听到这话,怀夫人还没表示,一旁低声交谈着孩子情况的医生护士倒是先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点头。
这都能救回来,怎么可能不平安。
以他们接受的医学教育,完全可以看得出来眼前的病人早已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刻。
难怪上头喊他们出来急救的时候说了一句:“看到什么都别觉得意外。”
太安村距离堰河的谢氏医院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这段时间里虽然医生们没有动怀霄,但却仔细观察了怀霄的伤口情况,并跟医院的其他同事进行了深入的交流,确认了之后的救治计划。以至于车子一到医院,医生们立刻便将人送到手术室,没多久就给出了好消息。
怀夫人在听到“人没问题,等着醒过来就可以”这句话以后,双腿一软,强撑的身体失去力气,整个人力竭的晕厥了过去。
怀文敏见状,脸色骤变。
好在医生告诉他,怀夫人只是今天受到的刺激有点大,好好休息不会有事的。
怀文敏坐在病床边上,呼出一口气,然后撑着身体想去找容镜。
容镜主动从门外走过来,看见怀文敏便道:“怀先生,任何事情明天再说吧,好好休息。”
怀文敏知道容镜的好意,也没有拒绝,连连点头:“好,今天辛苦您和司先生了,我让人送您回去休息。”
“行。”
容镜回到怀家的别墅,才发现怀老爷子还没睡。
他想了想,走过去说了说晚上的情况,又着重说了孩子没事,怀老爷子才热泪盈眶地握着容镜的手说着谢谢,然后道:“我这就去休息了。”
目送着怀老爷子去了房间,容镜才走向自己的小洋楼。
他刚到,谢长时就给他打了电话,容镜接通以后,眼睛亮亮的,趴在沙发上好奇地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不是知道我把事情处理好了?”
谢长时彼时正靠在书房的椅子上。
他的身后是落地窗,窗帘没有拉起,干净清透的玻璃印出了身后一半的江景和城市夜景,垂眸看了眼电脑显示的时间,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怀家那小孩没事了。”
解释完,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相比之下,阿镜好没良心,都不知道报平安。”
容镜被他说得心虚,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眼睛看看头顶的天花板,又看看地板,小声反驳:“那我不是太忙了吗?回来的路上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但又怕你睡着了。但是我给你发信息了!”
听着少年急哄哄的语气,谢长时忍不住笑起来。
容镜懂了:“你又逗我,谢长时,你还想不想要男朋友了?”
谢长时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得了,现在小僵尸都会威胁人了。
第二反应是,还真给他抓到命门了。
等着上位的谢总非常理智地收回自己逗人的态度,并道:“当然想。”
容镜换了个躺着的姿势,嘀咕:“那你还逗我,惹我生气了你这辈子都别想有男朋友。”
谢长时忍着笑,应下:“谨记容大师教导。”
旁人嘴里说出‘容大师’三个字,容镜面不改色,但同样的三个字从谢长时嘴里说出来又好像有点不一样,带着一种奇奇怪怪的暧昧气息,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容镜果断转移话题,将今天的事讲了讲,然后说:“还好带上了司前辈,不然今天这事就解决不了了。”
谢长时很上道:“到时候给司前辈包个大红包当奖金。”
容镜:“那司前辈肯定很开心。”
随即话音一转,挠了挠脑袋,颇有几分好奇:“不过话说回来,司前辈好喜欢钱。小程同志虽然也喜欢钱,但他每次拿了工资都消费掉了,只有司前辈把他用不了的钱存起来了。”
这点谢长时也发现了。
男人的眉梢微微扬起,半晌才幽幽说了一句:“可能是在攒老婆本吧。”
容镜:“啊?”
司流前辈有老婆吗?
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