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镜摸摸小纸人的脑袋,笑着说:“你们喜欢就好。”
“喜欢,特别喜欢。”纸人弟弟眼睛亮晶晶,看得容镜的心头一阵软。
而纸人哥哥看看弟弟,再看看容镜,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我也很喜欢,谢谢你们。”
容镜对这只礼貌的小纸人已经有了了解,知道他是正经性子,闻言便也没再多说,而是道:“那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俩走了哦。”
挥挥手,带上门,容镜啪叽就趴在了谢长时的背上,然后借着力爬上了谢长时的后背,晃了晃自己的脚丫子:“谢长时我走不动了。”
谢长时看这只有几步路的走道,心底觉得好笑的同时,眼神软了软。
他很喜欢容镜跟他撒娇。
这会让他真切地意识到,在容镜的眼中,自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托着容镜的身体,他往卧室走,推开门,看着浴室的方向,笑了一声问:“那你还有力气洗澡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继续帮忙。”
容镜:“!”
走路不想走可以喊谢长时,洗澡可不行。
容镜从他的背上跳下来,直接比了个达咩的手势,然后拎起睡衣一溜烟就窜进了浴室,并且吧嗒一声锁上了门,颇有种想要防狼的意思。
谢长时:“……”
倒也不必做到这种程度,他还没变态到不经过容镜的同意直接闯入对方的洗澡的浴室。
洗漱过后,容镜染着一身沐浴露的香味心满意足地钻入被窝,他滚了滚,一路滚到了谢长时睡得半边,等人从浴室出来,便道:“今晚我睡这儿。”
谢长时扬了扬眉:“为什么要换位置?”
容镜无辜地望着他,实话实说:“因为我觉得这里比较好睡。”
还有谢长时身上好闻的气息。
后者是关键,但容镜不好意思说。
不过没关系,谢长时看得出来,并道:“我的怀里更好睡。”
第78章
谢长时都这么主动了,容镜也没害羞,往人怀里一钻,鼻尖蹭了蹭谢长时敞开的衣领下方的锁骨胸膛,满足地吸一口,闭上眼睛。
催促:“睡觉。”
男人的手臂被压在容镜的后颈,此刻手臂微微曲起,指尖拂过后颈的皮肤轻轻捏了捏,却意料之外地说:“等一会再睡,我有事跟你说。”
刚刚闭上眼睛的容镜又睁开一只眼,好奇地问:“什么事儿啊?”
“跟林家的那个养子有关。”
此话一出,容镜闭着的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他从谢长时的怀里爬起来,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浮现起浓浓的好奇。
“林祁怎么了?”
疑惑问出口时,谢长时便道:“你果然不记得他了。”
容镜眨眨眼:“啊?”
他和林祁是什么时候有过接触吗?
容镜被谢长时的一番话轻易勾起了兴趣,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他口中听到某段疑似被他忘却的往事。戳戳男人的胸口,他道:“你不要神神秘秘的,快说,我跟他认识吗?”
“认识应当称不上,但十二年前我捡到你的时候,他就躺在边上。”
容镜的思绪顿时被拽回十二年的那个午后。
谢老爷子早早得知有个外孙流落在外,但彼时谢家有继承人,他并未将那个身在偏远小镇的孩子当回事。直到谢长时十六岁那年,谢家原本定下的继承人生了病,尽管谢家财力丰厚,又有不少人脉关系,但那继承人的病情却依旧急转而下。
在这种情况下,谢老爷子哪怕是为了家族考虑,也该开始做二手准备。
这个二手准备就是谢长时。
而随着他放在原继承人身上的心思偏离,谢家的其他人也知晓了谢长时的存在。秉承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那群人将充满恶意的目光放在了谢长时的身上。
既然原继承人可以生病,那么谢长时这个备选的继承人也可以出事。
两个带着谢老爷子亲儿子血脉的继承人都死了,这谢家就该落到其他人身上了。
因此,那一年,谢长时经常能在路上碰到各种各样的混混,他们有时会将他堵在巷子里,砖头、棍子使劲往他身上招呼。有时也会故意制造车祸,但谢长时的运气还算不错,那车经常与他擦肩而过,顶多蹭掉点皮。
在这种情况下的某个午后,他从附近的小卖铺拎着一瓶酱油往筒子楼走,被一群拎着砍刀的混混给堵在了巷子里。
这画面实在是过于眼熟,谢长时望着一张张带着恶意的脸,心底连丝波动也没有。
平静得要命。
他母亲过世以后,他就是孤身一人。
也许,比起那群混混,他才是无所畏惧、根本不怕死的那一个。
所以他放下了手中的酱油,迎着那一柄迎面砸来的砍刀便徒手接了上去。
谢长时身手一般,身在小县城的他自然也没机会练过,那柄砍刀从身后刺过来时,他费了所有的力气才勉强躲过,但即便如此,他的手臂还是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痕。
容镜还能清晰回忆起那一刻的画面。
他有点迷路,走过那条路时先看到了墙角放着的酱油,酱油被放在一个红色的塑料口袋内,随着风将塑料口袋吹得呼啦呼啦动,里头酱油瓶子完整的包装就露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刚刚买来的。而后,耳边响起了断断续续的闷哼声,紧接着血腥味被风一送,全部钻入了他的鼻腔。
小僵尸立马意识到巷子里情况不对,而作为玄天观的一员,从小被灌输乐于助人思想的他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虽然他年纪小,但他力气大,能打。
容镜一冲进去巷子,就看到了身上染血的谢长时。
他虽然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谢长时那张好看的脸和周围虎视眈眈一脸狰狞之色的混混们也该知道帮谁。
他的突然出现显然也惊到了混混们,只是当混混们瞧见容镜矮矮的个子,当即喷笑出声。
“不是吧小朋友,牙都没长齐就来见义勇为了?”
可惜,上一秒的笑在下一秒瞧见容镜一脚踹飞一个混混的时候,戛然而止。被骂了句小矮瓜的容镜绷着一张不开心的脸,拳头雪白,砸在人身上却一下比一下狠,没一阵,在谢长时惊讶的视线中,所有混混都捂着自己的肚子、胸口躺在地上哀嚎。
而小矮瓜容镜一脚踩着一个混混,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凶巴巴地教训人:“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我把你们凑得去见祖师爷!”
此时的混混们看容镜的眼神跟看怪物无异,身上又痛得要命,只能低声下气地求饶,连连说着:“不敢了,不敢了。”
得到容镜的应允,他们才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跑远了。
那仓促的背影,好似身后有一万只恶鬼在追似的。
容镜看着他们跑远,才转身看向头发微微凌乱,捂着手臂跟个小可怜似的少年谢长时,努力严肃地安慰他:“你不要怕,他们不会再来欺负你了。”
谢长时望着他。
小孩故作老成的模样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滑稽但可爱。
他张嘴欲说感谢,但容镜还想着找太虚老道,已经转身离开了巷子。
谢长时说不清楚那一瞬间的感觉,垂着眼眸也欲离开,却猝然听到了嘭的一声,紧随其后的就是小孩的哭声。
等他走到巷子口才发现刚才还气势汹汹拳打脚踢混混颇有种老子天下第一牛逼的小孩哥,这会儿因为被倒在地上的人绊了一跤,磕掉了牙而哭得撕心裂肺。
“所以——”容镜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瞪圆眼睛,气急败坏,“把我绊了一跤害我磕掉牙齿的人就是林祁?!”
他下意识用舌尖舔了舔那颗尖尖的小虎牙。
时隔十二年他也还记得当时牙齿掉了的他有多伤心。
气死他了!
要不是后面谢长时带他去装了牙,他就是一只受人耻笑的僵尸了!
虽然他平时也不爱咬人,不爱喝人血(谢长时除外),但小尖牙是僵尸的尊严!
感觉到容镜的脑袋上几乎要冒火,谢长时戳戳他的脸蛋,笑了一声:“别生气,牙齿不是给你装上了吗?”
容镜冷哼一声:“装上了也不是我的妈生牙了。”
不过……
他皱了皱眉,表情看上去有点狐疑:“当时林祁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而且还晕着。
谢长时听到这问题,垂下的眉眼中闪过一道深意。
或许,这跟所谓的系统有关系。
那天他站在巷子口,左侧是昏迷的林祁,右侧是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僵尸,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一道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告诉他他是一部耽美小说的反派,只要他救下林祁,这辈子就能发家致富。然而谢长时对此嗤之以鼻。
他看着容镜哭得双眼通红的模样,走到他面前弯腰将他拉了起来,低声安慰:“别哭了,你年纪小,牙齿掉了还会再长的。”
容镜闻言却哭得更大声了,他哽咽着说:“长过了,这已经是第二个了!长不出第三个了!”
谢长时:“……”
想到小孩在巷子内大战混混的模样,他只沉吟了几秒便问:“那我带你去装一颗新的?”
这话就像是水龙头的开关似的,关上了容镜的泪腺,将哗啦啦流眼泪的小孩给哄好了。
容镜抬起脸,小声问:“能装吗?”
谢长时点头:“能。”
容镜又说:“可是我没钱。”
谢长时摸了摸口袋,有些不确定:“我应该有钱。”
虽然也不知道钱够不够。
于是,为了这颗牙,容镜跟着谢长时回了筒子楼,还体贴地弯腰捡起了巷子边上差点被遗忘的酱油。
之后,那自称系统的声音也出现过两次,但每次出现都是骂谢长时愚蠢,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竟然还能错过。谢长时烦不胜烦,好在没多久之后太虚老道找了过来。
自太虚老道出现以后,那道声音便突然消失了。
这么多年下来,谢长时都快忘了这点小插曲,直到今天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了林祁这个名字。
第二天。
谢氏大楼。
陆云霁拿着一份资料前往谢长时的办公室,敲了门进去,将资料放到谢长时的面前,他心底略有好奇,没忍住问:“怎么突然开始查林家了?”
谢长时:“阿镜跟林家找回来的那个亲生子有联系。”
陆云霁露出了然的表情。
难怪呢。
他拉了个椅子在谢长时的对面坐下,随口将资料上的重要内容捡着说了说:“林琛被培养的不错,是个合格的生意人,现在林家大多数的单子都是靠他拿下来的,听说他前阵子有心想开拓商业版图,目标定在了港区。可惜,没成功。”
“林祁呢?”
“林祁?你说林家那养子?”陆云霁回忆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绣花枕头一包草而已,反正我在的酒局上,只要林琛在,就会带上他,可惜,废物还是废物。”
他顿了顿,多说了一句:“还是个心比天高、会耍手段的废物。”
被陆云霁追着骂的人不少,但按理说谢氏和林家扯不上什么关系,毕竟两者没什么合作,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接触机会,顶多就是酒局见了面打个招呼而已。
可陆云霁这态度,明显是对林祁很有意见。
谢长时眉梢微微扬起,心中有了然一闪而过,他问:“林祁找过你?”
陆云霁咦了一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简单说了说之前和林祁的接触。
事情发生的地点也是在某次酒局上,当时其实算是个慈善晚宴,谢长时没有现身,陆云霁代表谢氏出席,自然收获了很多人的目光。谁都知道在谢氏,身为副总的陆云霁是谢长时面前的红人,是谢长时愿意分出权柄的存在,因此,每次碰上陆云霁,大家都会上前打个招呼。
虽说不至于让陆云霁记住自己,但露露脸也是好的。
林祁也算其中之一,只不过他的手段稍微特殊一点。
那是在宴会的角落,两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凑在一块说林祁的坏话,但好巧不巧就被陆云霁听了个一清二楚,而等到陆云霁转身,才发现二人口中的当事人林祁就站在不远处,他沉默站着,短发遮住眉眼,但注意到陆云霁的视线以后,却抬起眼眸,露出了个强撑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陆云霁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第一反应是,那俩说坏话的其实也没说错。
人家说林祁鸠占鹊巢。
事实就是这样嘛,但不知道为什么林祁一副‘我受了伤但是我要努力装作让被人看不出’的模样来。
他耸了耸肩膀,没当回事,转身离开了。
而后,他又在林琛的身后见到了林祁,林琛和陆云霁虽说不是特别熟,但年轻一辈总归有聊天的话题,尤其是林琛这人其实蛮会做生意的,他提出的很多话题陆云霁也感兴趣。两人聊了一阵,随后林琛便将林祁介绍给了陆云霁,并直言道:“阿祁最近就在接触相关项目。”
陆云霁好歹也是老油条了,一听这话就听明白了言外之意,便笑着用漫不经心的语调问:“是吗?那林二少眼光真不错。”
随后,张嘴就问了相关项目的一些问题。
随着陆云霁的一个个问题冒出来,林祁原本淡然的表情也在变化,到最后,额角渗出冷汗,显得狼狈不堪。
“你是没听到他那回答,简直跟小孩过家家一样。”陆云霁想起那画面还觉得好笑,“最搞笑的是,最后跟我来上一句,今天受了刺激状态不好,希望我见谅。”
受什么刺激?
被人说了真话的刺激吗?
而且陆云霁又不傻,那俩说他坏话他认识,就是林家合作商的儿子。
谢长时听到这里,似笑非笑地问:“他想钓你?”
陆云霁连忙用双手做出一个大大的‘X’字动作,喝了口水回答:“虽然男人不能过于普信,但我的第六感从来没出过错,钓不钓的不好说,不怀好意是肯定的。”
陆云霁说到这里突然就想到了刚才谢长时说的,容镜和林家那位亲生的有联系,他问:“容镜没从林家那个亲生的那里听到过对养子的真实形容吗?”
“听到过,所以才多问你几句。”谢长时将手里的资料放下,可以完全肯定,林家成不了多大气候。
他自然也不必担心什么。
林家的话题就此结束以后,陆云霁也没走,他昨天没在公司,今天来了、跟谢长时碰上面了,自然要将心中好奇的问题都问一遍。
他拉着椅子往前凑了凑,双手抵在桌面上,眼里满是八卦:“你和容镜真的成了?你告白的还是他告白的?我还以为按照容镜对你的态度,得好久才成。”
谢长时怎么听这话都觉得不对劲,他冷笑了一声问:“容镜对我的态度?对我什么态度?他对我的态度不比对你好一百倍。”
陆云霁:“你好像那个炮仗,一点就着,迟早让公司的人看看他们的谢总私底下是什么人。”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接上前个话题,解释:“对你家人的态度,毕竟从哥哥转变成男朋友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我给了他很长的时间。”谢长时道,“所以你了解好伴郎的工作了吗?”
陆云霁:“……”
真要了命了。
他再度翻白眼,直接掏出了手机,打开自己的备忘录,放到谢长时的面前:“看到了吗?三千字的准备,谢总还满意吗?”
谢长时随意瞥了眼。
上面清晰地写着:当伴郎的流程以及注意事项。
再看下去,足以可见陆云霁确实用了心的,一条条的注意事项写的明明白白,什么接亲事宜、迎宾、敬酒,都有。
谢长时点头:“陆副总做的不错。”
陆云霁没忍住笑了一声:“德行。”
一周后。
容镜收到了怀文敏的信息,怀文敏告诉容镜,他需要的翡翠袖扣等一类的饰品已经加工完毕。
容镜原本想着让怀文敏快递到雁城,没想到对方却说他亲自送过来。
怀文敏道:“我帮您看过,近期国内只有一场大型拍卖会,地点正在雁城,我和拍卖行联系过了,到时候将剩余的翡翠原料放拍卖会。”
原来如此。
容镜便没有拒绝,而且对所谓的拍卖会很有兴趣。
他前脚刚在车里说起这件事情,后脚宋清便道:“正好那边送了邀请函过来。”
怀文敏提到的拍卖行名为上青拍卖行,拍卖行是以第一任老板郭上青的名字命名的。郭上青本就是个喜好古董字画的收藏家,手里好东西不少,而后经过百年的发展,上青拍卖行直接成为了享誉全国的拍卖行。据说每一次举办拍卖的成交金额流水都能达到数十亿。
十分的夸张。
但除了一些慈善性质的拍卖会,谢长时一般都不会出席,也因此,每次收到拍卖会的邀请函,都交给宋清处理掉了。
今天看容镜有兴趣,宋清想,他们老板肯定要去凑凑热闹。
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谢长时便道:“那到时候一起去。”
“好啊好啊。”
拍卖会在八天后,这八天时间里,容镜还是天天去工作室上班。
需要提一提的是,来他工作室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继严英耀、聂枫之后,又多了一位林辞言。林辞言来串门的时候,容镜惊了一下,但林辞言却笑着说:“今天没什么事,想着一个人也无聊,所以过来看看,我帮你招待客人。”
聂六咬着林辞言顺手带过来的苹果,一边嚷着“好甜”,一边表情复杂地跟严英耀嘀咕:“林辞言这家伙不会来抢我们的活吧?”
“呵。”严英耀发出了低低的冷哼,冷哼中还带着几分嘲讽。
聂六:“……哥你呵什么?”
严英耀:“你这活难道不是从我手里抢过去的?”
聂六:“……”
好、好像也是。
聂六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摸了摸鼻尖,嘿嘿笑了两声,又道:“那林辞言真要来抢活,我好像也没有拒绝的资格哈。”
严英耀:“他不会来的。”
聂六:“你怎么知道?”
严英耀:“因为我聪明。”
聂六:“……”
他不想跟严英耀说话了,而是凑过去问林辞言:“林辞言,过几天我们去参加上青拍卖行的拍卖会,你跟我们一起去不?”
上青拍卖行?
林辞言听到这个耳熟的名字,眉心不由得微微一蹙。
他本来已经不回林家住了,不过前两天林祁借着林琛的口将他喊回家,说是老爷子要求的。当然,林祁对林琛说的是“虽然阿言跟我们关系不好,但我们总归是一家人,我们多多联系,说不定阿言什么时候就想开了”。林琛多半是觉得有道理,于是给他打了电话,借口林家老爷子过来吃团圆饭。
林辞言觉得好笑。
他想开了,决定放下林家人以后,看林祁便如同看猴一样。
他好奇林祁这只猴又想表演什么节目。
所以他对林琛道:“知道了,我会回来的。”
结果到了饭桌上,林祁便不经意地提起了上青拍卖行,说是得到消息,上青拍卖行最近的拍卖会会有好东西,他想看看有没有适合家里长辈的。
林家父母一听这话,脸都笑开了花,立刻招呼着让林琛带上林祁。
至于沉默无言的他,则是被忽视了个彻底。
不过,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林祁看着他说了一句:“阿言想去吗?要不我们一块去吧?正好我们一起见见世面。”
说到‘见见世面’这四个字时,林祁像是不经意加重了音调。
他放下筷子,表情依旧沉静,淡声说:“不用了,我没什么想拍的,你们去就可以了。”
林辞言这会还能想起来他说完那话以后,林母复杂的表情。
那表情的意思是——怎么连说句“我也去看看有没有东西适合爸妈”的好话都说不出来。
林辞言没当回事。
但没想到今天又在容镜这儿听到了上青拍卖会这几个字。
他问聂六:“你们有想拍的东西?我听说那里头的藏品都挺贵的。”
聂六却笑眯眯地说:“我才不花那个冤枉钱,不过大师有东西要卖,听说是超级牛逼的翡翠,我和严哥准备去见识见识,我们一起去呗。”
容镜听到这话,也看向林辞言:“一起吗?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
林辞言想了想说:“林祁也会去。”
“林祁啊?”聂六撇嘴,“让他去呗,反正咱井水不犯河水的,他要是非得淌过来,哥帮你把他淹了。”
严英耀:“……”
虽然聂六的话糙了点,但林辞言却抿唇笑了起来。
好像这是从他回到林家以后,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地站在他的这边,还要因为他和林祁这个林家心头好针锋相对。
“那我就提前谢过聂少。”
“客气客气。”聂六冲林辞言抬了抬下巴,一副小意思的模样,顺道将方便口袋里的苹果递过去,“吃一个,还怪好吃的。”
严英耀无语地看着他,明明是人家林辞言带来的水果,这家伙时怎么做到一副主人家理直气壮样子的。
接下去的一个上午,工作室来了客人,林辞言也会帮忙搭把手,剩余的时间聂六便拉着林辞言聊天,还要叫严英耀讲故事,讲得正是当初在半山别墅抓捕裘前的经过。什么恶鬼,什么道士斗法,聂六百听不厌,林辞言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然后目光转向那扇关着的门,满眼都是震惊之色。
“可惜我上工到现在还没跟着大师去过抓鬼现场呢,电影倒是看了一场。”聂六嘀嘀咕咕,电影二字唤起了林辞言的记忆,他道,“是不是萧晟那次?”
“哇你竟然知道?”
“很难不知道。”林辞言委婉道,“那几天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相关新闻。”
虽然他不太喜欢看八卦新闻,但手机的各个APP软件都会有推送,总能瞥到一两眼。
“那关于萧晟和其他人换命格之类的说法都是真的?”林辞言好奇问道。
“对啊,换的还是他那前男友宋知野的命格呢。”说着,聂六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凑到林辞言的身边,压低声音,“要不要让大师给你算算,你的命格不会也偷偷被冒牌货换掉了吧?”
越说,聂六便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性好大。
不然凭什么一个收养的日子过得那么好,倒是林辞言这个亲生的看上去惨兮兮的。
林辞言倒是冷静:“应该不是,那天算卦的时候,容镜没有提这个。可能只是单纯地,我不招林家人喜欢。”
聂六拍拍胸口:“没事,招我们喜欢就行。”
严英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