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谢长时刚刚才确认情侣关系呢,怎么就到邀请别人参加婚礼的环节了?
但被陆云霁这么一提,容镜的脑海中瞬间就脑补出了相关的画面。他的表情微微一囧,假装冷静地将手机还给谢长时,提醒他说:“万年老二的信息。”
谢长时扫视了一眼,终于有了回复:睡不着吗?那你多想想伴郎需要在婚礼上做什么,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了。
陆云霁:“……”
容镜:“……”
他忍不住出声:“你要把万年老二给气死了。”
谢长时却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本来就是事实。”
容镜瞪圆了眼睛瞅他:“怎么就是事实了?说好的婚礼,我都不知道,你先跟他确定了。”
谢长时忍着笑问:“那我们现在确定一下?容大师能不能给算一下黄道吉日,看看我俩什么时候结婚比较合适?我是倾向于今年的,早点好。”
容大师掏出了一张变换符,咬牙切齿:“你说话小心点。”
猪猪威胁随时就位!
谢长时见好就收,示意自己已经闭嘴了,这才让容镜又升温的脸蛋降下了温。
容镜终于再度一拉被子,闭上眼睛,催促谢长时:“关灯,大师要睡觉了。”
“遵命,大师。”
灯光骤然熄灭,房间内陷入黑暗,好似一切都平静了下来。但只有容镜清楚,他的心跳依旧快得要命,才没那么容易平静下来呢。
……婚礼,好像是得选个最好的日子。
他的脸默默地红了红,然后努力在心底告诫自己——没事别想那么多,还早呢。
快点睡觉!
虽然刚闭眼的时候,容镜觉得脑袋还很清醒。但随着谢长时的怀抱靠近,气息逼近他,他很快陷入这份温存之中,睡意来袭,一觉睡到了天亮。
就是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是一片海滩,谢长时难得换了打扮,身上是一身白色的西装,手里拿着戒指盒,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而谢长时的身后,显然是同样一身正装的陆云霁、宋清等人。
好像是个婚礼现场。
没想到真的会梦到婚礼,容镜醒来的时候看到谢长时闭着双眼的脸,心里还有种名为‘心虚’的情绪缓缓升起来。他摸了摸鼻子,小动作很快被谢长时察觉到,男人哪怕闭着眼能顺利握住他的手,低声沙哑:“这么早就醒了?”
容镜一看时间,都十点了!
“不早了。”他快速从床上爬起来,指责谢长时,“谢长时你变了,你在雁城都是六点钟起床的!”
谢长时睁开眼睛,眼里还残留着几分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好笑地说:“我睡都六点睡的,十点不算晚。”
听到‘六点睡’这句话,容镜不由得懵懵地眨了眨眼睛,好奇发问:“你为什么睡得这么晚?我们看完电影睡觉不也才三点左右吗?”
虽然也挺晚了,但跟六点还差三个小时呢!
谢长时实话实说:“因为想到自己有男朋友了,开心得睡不着。”
容镜:“……”
他就不该问。
一问,他就脸红。
装作不动声色,他冷静地哦了一声:“这样啊,那你得学学我,我就睡得着,而且睡的相当好。”
就是做梦梦见和刚确认关系的男朋友结婚了。
不敢再跟谢长时多说,生怕谢长时会察觉到他悄摸摸做的梦,容镜钻进浴室洗漱,又抱着自己的衣服走了进去,没花几分钟便将自己整理好了。
他说:“我要去趟医院,要不你继续睡?”
想到谢长时一晚上也就睡了四个小时,容镜还是有点心疼的。
但谢长时却摇了摇头:“不睡了,我跟你一块去。”
容镜都不在身旁,睡觉也没什么意思。谢长时翻身下床,换上了衣服,先替容镜点了早餐,才去洗漱。
十点半左右,两人收拾好前往医院。
容镜和谢长时抵达时,正巧在门口碰到怀家老爷子。老爷子一手拄着拐杖,但气质依旧如同往常,十分利落,和普通的老头完全不一样。注意到容镜的身影,他最初还有点不确定,但随着试探性喊了声‘容大师’得到了容镜的肯定回复以后,他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老头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怀老爷子笑着说,“大师今天是来看望霄霄的吗?”
容镜点头,扬了扬手里提着的水果,弯了弯眼睛:“也不知道霄霄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买了点水果。”
说是随便,但怀老爷子到底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容镜手里的水果都是大价钱。他心中感慨,面上的表情愈发温和:“您真是太客气了。”
紧接着道:“霄霄身体好转以后就说要哥哥,我们一开始还疑惑哪来的哥哥,后来才发现他说的是您。”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诶好。”老爷子说着话,眼神很自然地转到了容镜身旁的男人身上。事实上,老爷在在瞧见容镜时便注意到了谢长时,毕竟谢长时这身高、这长相、这气质实在过于引人瞩目,哪怕老爷子眼神不好,也能轻易发现他。
此刻和容镜寒暄完,他也终于适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位先生是……?”
容镜看了眼谢长时一眼,谢长时冲他挑了挑眉,没有自己开口介绍的意思,显然是想看看在容镜的嘴里,他是什么样的身份。
摸清楚谢长时的坏心眼,容镜在心底轻轻地哼了一声。
然后认认真真地将谢长时介绍给长辈:“他是我男朋友,谢长时。”
谢长时?
这个耳熟的名字钻入老爷子的耳中,他顿时恍然大悟。
老爷子很早便将家族事业全部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怀文敏,颐养天年。因此对于谢长时这些年轻一辈的了解也只是听过名字。
之前和聂家联系的时候,聂家就有提到容大师和谢氏那位大老板关系很好,如今再听容镜的介绍,老爷子便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所谓的关系好,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好?!
不过……
他认认真真观察着容镜和谢长时,得出了一个结论:“容大师和谢总年轻有为,相当般配啊。”
谢长时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礼貌道:“您过奖了。”
嘴上是谦虚,但面上那份愉悦,却怎么也遮不住。
容镜眼角微微一跳。
心道,宋特助先前还在他面前笑生意场上的人捧谢总,没一个捧到位。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一开口就知道谢长时最在意什么。
寒暄之后,两人随着老爷子来到了霄霄的房间,VIP病房比起其他的病房更加宽敞一点,环境也要好上一些。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霄霄乖巧坐在床上,而怀文敏夫妇正坐在床边轻声说着话,将手里的玩偶递给霄霄。
“哥哥!”
接过玩偶的小孩眼睛一亮,突然喊道。
怀文敏夫妇抬头看来,见到容镜,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怀文敏摸摸儿子的脑袋,笑道:“哥哥来了,你要对哥哥说什么?”
霄霄扬起一张还透着几分苍白,还未养回来的小脸,眼睛弯弯,大声说:“谢谢哥哥救了我。”
容镜噗嗤一声笑出来,走过去揉揉小家伙的脸蛋,夸奖:“你怎么那么乖,不过救你的还有另外一位叔叔哦,唔,就是这个吊坠的主人。”
他指了指小家伙脖子上挂着的吊坠。
小家伙闻言却道:“叔叔来过啦,把这个送给霄霄了。”
容镜咦了一声,偏头看向怀文敏夫妻,颇为惊讶:“司前辈来过吗?”
怀夫人唇角抿出笑容,点点头:“昨天来的,说他和霄霄有缘,就将吊坠送给霄霄了,还带着霄霄玩了一个下午,霄霄特别开心。”
容镜不免觉得有些惊奇。
没想到司流前辈平日里凶巴巴的,却还挺喜欢小孩的,连法器都送给霄霄了。
“正好,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们。”容镜从背包里掏出几个小锦囊,一人一个递给了怀家人,在怀家人好奇的目光下,解释道,“里面放的是护身符,算是我感谢怀先生帮忙。”
他没有说帮什么,只是冲怀文敏眨了下眼睛。
怀文敏看看容镜,再看看谢长时,想到先前华清门那位叫做阿秋的小道长说,那些打造的玉石是容镜要送给心上人的,心中顿时了然。
怀文敏以从商界锻炼出来的绝佳判断力判断了容镜和谢长时的关系,并点头:“那我就不跟大师您客气了,这份礼物对于我们来说,很珍贵。”
这可是容镜亲手做的护身符,其价值绝对不是一般钱财可以相提并论的。
而且关键时刻还可以保命……
怀文敏怎么也不会拒绝。
“你们喜欢就好。”容镜冲他们露出笑脸,随后道,“我下午回雁城,以后有机会再见。”
怀家人闻言,对视一眼,点点头道:“大师一路平安。”
看望了怀霄,基本上也没什么事了。容镜和谢长时吃过午饭,便去酒店收拾了东西,准备回雁城。
飞机降落雁城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容镜看了看跟着他们一块回来的阿秋,邀请他:“要不要一块吃晚饭?”
阿秋立马双手双脚拒绝。
开玩笑,他才不当电灯泡呢!
“池白在等我呢,我先回部门,有事随时联系。”
“好。”
司流看着阿秋,觉得自己也不能当电灯泡,提醒谢长时记得打钱以后,便果断跟在阿秋的身后一起走了。
“司前辈变得有眼力见多了。”谢长时牵过容镜的手往餐厅里走,随口调侃道。
他还记得当初司流让他在养容镜时顺便也将他养了一事。
容镜显然也想起来了,忍不住咧开嘴角笑。
晚饭吃得是容镜喜欢的烤肉,吃完以后回到云江湾,他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掏出了两只纸人,纸人只有巴掌大小,随着容镜轻轻一戳,其中一只轻轻动了动手臂,随后,白纸上浮现出生动的五官,冲容镜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与此同时,另一只纸人也晃了晃身子,一本正经地对容镜道:“道长晚上好。”
容镜单手托着下巴,笑盈盈的:“小纸人,你哥哥好正经哦。”
当时说了要给伪装成怀霄的小纸人找哥哥,虽然中途发生了点意外,但最后容镜还是在石蒙与陶宪同住的公寓里找到了对方留下的一沓纸人。
其余的纸人被容镜交给了华清门,他只找到了小纸人的哥哥,然后觉得他俩怪可爱的,便带回来了。
容镜戳戳一本正经的哥哥,见哥哥被戳得东倒西歪但还是努力绷着脸,容镜简直快被可爱死了,他好奇地问:“你们平时吃什么吗?”
哥哥绷着脸蛋:“谢谢道长,但是我们不用进食。”
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弟弟,声音放低了一点:“但弟弟喜欢吃糖。”
容镜惊讶:“不会被黏住吗?”
小纸人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小声解释说:“看过就等于吃过了。”
原来是这样。
容镜在房子里找了半天,找出了好多糖,通通递给了两只小纸人。谢长时坐在一边看他忙活,再看一眼时间,眼见着容镜似乎还有想将两只纸人带进房间的意思,他果断将人后衣领一拎,迎上少年迷茫的眼睛,谢长时言简意赅道:“你别老是跟他们玩,我会吃醋。”
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他戳了戳谢长时的侧腰,小声嘀咕:“你快把我放下来,我不要面子的吗?等会我在他们心中伟岸的形象都毁了。”
“过于在意他人的眼光,日子会过得不幸福。”谢长时将提人的姿势一换,将人直接抱在了怀里,容镜生怕掉下去,两条长腿下意识勾住了谢长时的腰,他的下巴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再度对上了两只小纸人的眼睛。
小纸人见到两人暧昧亲昵的模样,颇为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容镜心想,这下是真没形象了。
但既然形象已经没有了,他便也没有必要纠结眼下是什么姿势……毕竟,都不用自己走路,多爽。
谢长时抱他的时候轻轻松松,很快拐进了主卧,大门关上彻底隔绝了两只小纸人的视线。容镜被放到床上,后背贴着柔软的大床时,脑子懵了懵,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今晚我们也要一起睡吗?”
“你不喜欢跟我一起睡?”谢长时慢条斯理地对着他解开衬衣上方的纽扣,语气微深,又道,“情侣之间一起睡觉,不是很正常吗?”
是挺正常的。
但好像应该没那么快。
刚确认关系就开始同床共枕,有点不对劲。
不过容镜一想到自己在确认关系的第一个晚上就做梦梦到和谢长时结婚,他好像也没资格说谢长时心急。
他被谢长时催促着去洗澡,随后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穿着宽松的睡衣从浴室走出来。很有礼貌地将毛巾递给谢长时,并说了声:“辛苦男朋友啦。”
谢长时捏捏他的脸蛋,笑道:“是我的荣幸。”
接过毛巾盖在容镜的脑袋上,一点点用适当的力道将容镜的头发擦得半干,随后他才拿起吹风机。温暖的风和谢长时偶尔按压他头部的舒缓力道令容镜有些昏昏欲睡,等到吹风机微弱的噪音结束,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很自然地往床上一滚,拎起了谢长时的被子,将自己盖上的同时对谢长时道:“你记得帮我把我床上的玩偶搬过来。”
但谢长时却将那个西装小人塞到了他的怀里,并道:“这个也一样。”
容镜低头看一眼小丑八怪,心想,丑是丑了点,但好歹有那么点谢长时的影子,抱着睡也一样。
于是,等谢长时洗漱完回到卧室时,容镜早已陷入了深眠。
少年的脸压在枕头上,旁边就是穿着西装一副正经脸的小玩偶。
还怪可爱的。
谢长时无声地笑了一下,随后走出主卧,看到那两只小纸人还乖乖巧巧地待在桌子上,便主动走了过去,将两只小纸人拎起来,来到其中一个空着的房间,指了指里面:“今晚你们暂且就住这里吧,明天我会让人把房间处理好。”
这个房间其实最初是储物室,但里面空空如也。
谢长时往常都是一个人住,整个房子空空荡荡,将现代极简风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也就容镜来了以后,他才往房子里添了点容镜需要且喜欢的物件。
但容镜平时也都在外给人算卦,待在家里的时间称不上多,也因此,空着的地方还是空着。
小纸人中的哥哥瞧见身后偌大的空地,地板上还有谢长时特地拎过来的小软垫,一张小脸绷得很严肃,并且礼貌地弯腰:“谢谢您。”
“别客气,晚安。”谢长时替他们关掉了灯,转身重新走进卧室。
掀开被子上床时的细微动静微微惊醒了睡梦中的少年,但容镜也只是迷迷糊糊睁开一只眼,在看清楚趁黑接近他的人是谢长时时,便安心地闭上眼睛,并且嗅着熟悉好闻的气息,主动往他怀里钻了钻。
谢长时眉眼含笑,拂过少年的后颈,轻声道:“宝贝晚安。”
第二天。
容镜的工作室重新开门,顿时迎来了好些客人。
中午时,池白跟阿秋一块来了工作室,说是带他去吃饭。容镜便想到先前遇到赵平时,池白提起要请他和司流前辈吃大餐安抚他们遭受创伤的心灵。
于是,考虑到司流恶鬼的身份,四人去了天地通。
容镜还想着那天利用天地通那两位老板解决韩裕的事,这会踏入天地通的商场内部,便觉得十分心虚。没想到阿秋搂着他的肩膀,冲他挑起了眉,笑眯眯地说:“放心,来之前我已经提前打探过了,今天天地通的两位老板都不在,所以咱们放心吃。”
“阿秋你好贴心。”
“过奖过奖。”主要原因在于他也不想瞧见那两位。
心虚的又不只容镜一个。
天地通的火锅店有了包厢,池白便要了一个,两个人一只僵尸一只恶鬼便待在包间内一边吃火锅一边谈天说地,说起华清门的情况时,池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还真别说,我师叔他们也去了将阳山,但去了之后就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龙脉问题处理得怎么样了。”
“将阳山到底什么情况?”容镜先前只听长鹤提了一句,多的却没了解。
“具体不是很清楚,但听说是有一节龙脉被毁了。”
容镜微微皱眉。
他的风水之术修得一般,却也知道龙脉于国运的重要,听着是一截被毁,可真正带来的影响却极大。
“天师联盟的和玉长老夜观天象,认为东城那边极有可能发生天灾。”说到这儿的时候,池白原先还闲散的表情微微一收,眉心也皱了起来。
夜观天象其实也是窥探天机的一种方式,而这位和玉长老身为青云门的五主之一,窥天机从未出现过差错,这也就意味着,东城那边的确需要防范。
“跟龙脉有关?”
“可能是的。”池白挠挠头,“我本来想多问两句的,但我家老头子张嘴就是——”
他有模有样地学自家老头子说话:“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万事有我们这群老家伙顶着,天塌了都不用你管,赶紧滚回去好好上班。”
阿秋点评:“一模一样。”
容镜没见过池白口中的‘我家老头子’,但看阿秋一脸的赞赏,便知晓用‘活灵活现’这个词语来形容池白的表演应当是没问题的。
池白耸耸肩:“他都这么说了,那我再多问也没意思了,所以这不就找你们来吃饭了吗?”
阿秋戳穿他的想法:“嘴上是这么说的,等会回了特殊部门,多半要掏出将阳山的资料看上几百遍。”
池白:“……”
容镜没忍住,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泽甘镇。
贲齐满脸冷汗地藏在破旧房屋的角落里,他捂着自己的肩膀,疼痛令他的脸部表情变得格外狰狞,连太阳穴都是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
深吸一口气,将手扯下来,他偏头看向右侧身体。
他的右手臂在十分钟之前被那个白头发的男人一刀斩断,随后,在他愤怒的注视中,那男人一脚踹起断臂,喂给了自己养着的恶鬼。
恶鬼出现的那一刹那,贲齐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原以为他和白发男人打得有来有回,却没想到对方还藏着底牌,那只恶鬼身上所携带的强悍气息,一经出现,使得整个天地变色,周围一片地界直接从白昼踏入黑夜,猩红的眼眸光是望过来,就让贲齐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贲齐咬了咬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从那种禁锢的感觉中脱身,他不敢在原地多留,只能疯狂地往前跑。这一跑就跑到了这个几乎已经废弃的小镇。
但贲齐心中有种预感,他跑不掉了。
在被白发男人追杀的这段时间里,他刻意往人堆里去,市中心的大型商场、影院、学校各个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身影,既然去了,自然要留下一点印记。只是令贲齐没想到的是,不管他耍什么手段,就算符纸化作万千长剑从天而降射杀学生们,白发男人也会及时赶到,为他们撑起安全的城墙。
所以,这么几天下来,除了他本人以外,其他人竟然都是完好无损的状态。
贲齐舔了舔嘴唇,嗅着空气中愈发明显浓郁的血腥味,只能撑起身体继续往前走。但就在他起身的一刹那,一柄黑色的长剑倏地穿透了墙壁,与贲齐的脸擦过,狠狠嵌入他身后的墙壁。
贲齐呆在原地。
他的脸与剑不过一公分距离,长剑还在颤抖发出嗡鸣,而他的脸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疼痛,一缕血痕缓缓浮现,鲜血从中流淌。
逢汜一脚踏出,凌空而立站在他的面前,垂着眼眸,用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眸盯着他看。
“你……”贲齐缓过神来,浑身痛得要命,但求生的欲望也达到了顶峰,他张嘴问,“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
“我想要的就是你的命。”逢汜眉目冷凝,束起的白发在冷风中勾起弧度,望着他,一字一字道,“你没有拒绝的机会。”
修长的手指夹着符纸,手腕一转,那符纸便化作了一柄黑色的长剑,随着逢汜挥出,直直冲着贲齐的面门而去。贲齐见到这一幕,瞳孔骤然紧缩,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旁边跑去,然而也是同一刻,那剑发出尖锐的嗡鸣,眨眼之后,瞬间分离出万千长剑,从四面八方落下。
嘭,嘭,嘭嘭!
前路突然嵌入长剑,贲齐猛地往后一退,下一秒身后也落下长剑。
短短一秒钟的时间,所有的生路都被堵死。
贲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了脑袋。印入他眼底的,是头顶一柄巨大的金色宝剑,长剑的最上方,金色的符纸印记亮得几乎要晃花他的眼睛。
这一刻,死亡逼近的感觉尤其强烈。
他张了张嘴,看着靠近的白发男人,还想说什么。
可是,嘭得一声。
长剑轰然砸下,所有的呜咽和惊叫全部被埋藏在了泥土地下。
逢汜面无表情地将血红幡旗抵在地面,随着薄唇微动,幡旗无风飘扬,一缕尖叫挣扎的黑影缓缓从金剑之下被强行吸了出来。
“可恶!”贲齐恨得眼中充血。
尽管他心里很明白,强悍如逢汜,不会不知道真正杀一个人就是什么都不留。
他只是心存侥幸,万一逢汜杀了他的肉体,却忘了他的魂还在呢?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是在痴心妄想!
逢汜冰冷的眼珠冷冷注视他,等到最后一缕属于恶鬼的黑芒都消散在血红幡旗之下,他才拎起幡旗,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
曲宣背着大包小包,手里高高举着直播设备艰难绕过碎石,走向了泽甘镇。
他是一个探险主播,前阵子有粉丝私信他说,如今已经废弃的泽甘镇曾充斥着无数诡异传闻,所以想来一探究竟。根据粉丝的说法,泽甘镇废弃的一大原因就是几十年前发生了一场找不到源头的大火,而且最为奇怪的是,当时来了许多消防,可这场大火却怎么也灭不掉。
所有人都说,泽甘镇是被诅咒了,于是,剩下的幸存者慢慢地开始搬离泽甘镇。
到今天为止,泽甘镇便成了废弃的小镇。
曲宣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泽甘镇的历史,他道:“虽然我本人是不信这种神神鬼鬼的事,什么灭火灭不掉的说法有点夸张了,但很奇怪,我找的很多资料都是这么写的,看得我都快怀疑我的——”
话还没说完,曲宣却突然皱了皱眉:“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曲宣粉丝百万,此刻正在看他直播的观众不在少数,听到这话,纷纷在屏幕上扣感叹号。
[老曲别胡咧咧,被你这么一说,这儿显得更阴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