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思雨点头:“是的,模特,而且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模特。根据我们所调查的资料来看,这个叫做邢玫的小姑娘跟咱们这档子事儿扯不上半点关系。她从小就品学兼优,家庭和美,而且有证据证明在孟鸣和‘好友’相聚的那段时间里,邢玫正在拍摄杂志。”
听到这里,容镜几乎确认了原先脑袋里窜起的想法。
他说:“对方用了变换符吧。”
池白:“……操,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着他们的面用变换符或者没什么效果,诸如司流、逢汜这类的存在能够一眼就看穿。但眼下他们只有监控,隔着屏幕看对方,再烂的变换符也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我们这边已经顺着这个假邢玫的踪迹找源头了,如果我们运气够好的话……嗯,说不定可以找到。”话虽如此,但不管是池白还是容镜,都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总比毫无头绪来得好。
池白对袁思雨点点头:“行,那之后就麻烦你们了。”
袁思雨笑道:“别客气,抓坏家伙也是我们的任务之一。”
目送着袁思雨的身影离开,池白对容镜道:“的确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也把对面那家伙想得蠢了点。”
此刻再思考,便能意识到——既然那家伙一直隐藏在雁城,必然是有点本事的。
“但是……”容镜换了个趴着的姿势,将下巴抵在枕头上,皱着眉说,“换个思路,这家伙这么怕被人发现,是不是证明他的身份确实不一般呢?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池白的目光闪了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几秒钟后,他扔下一句“我有个想法先去查一查”便挂断了电话。
而谢长时也恰好推门进来,瞧见容镜看过来,他笑着说:“大餐做好了,要不要赏脸去尝尝?”
睡醒以后他的腰是没有之前那么酸了,但饿得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二话不说从床上爬起来,踩着拖鞋正要起身,膝盖不受控制地一弯,他差点摔个大马趴。
容镜:“……”
谢长时询问:“腿软?”
容镜:“你问我?”
两人对视一眼,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火花,谢长时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那火花大概会蔓延到他的身上,然后燃起熊熊大火,把他烧个一干二净。
谢长时走到容镜的身侧,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很尽责地将人抱到了浴室,又递上牙刷,笑着问:“我来?”
容镜抢过牙刷,塞进嘴里的时候含糊不清地说着:“那倒是没有必要。”
他就是腿软,连刷牙都要让谢长时帮忙的话,会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废物。
洗漱过后,容镜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的大餐,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叫得愈发厉害,他心安理得地指挥谢长时:“我想喝汤。”
汤是有些清淡简单的排骨玉米汤,但香味却很轻易地勾起了容镜心底的馋虫。
他喝了两碗汤,又吃了桌上的大半饭菜,终于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
该说不说,谢长时的厨艺是真的不错。
谢长时看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像一只被抚顺了长猫的猫仔似的,心头也软得要命,抬手捏捏他的脸蛋,他问道:“下午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难得放一天假,容镜也不想做什么,想了想,说:“窝着看电影吧,等会儿看个好看的片子。”
谢长时点头应好。
两人去了影音室,所有的窗帘拉下,屋内不透一点光亮,黑暗便彻底侵袭而来,容镜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随意的坐姿将他单薄柔软的睡裤蹭起卷,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他在影片里挑挑拣拣,一边问谢长时想看什么类型的片子,一边把爱情片丢到了角落里。
不爱看。
想看丧尸——
想法还没落下,就听见谢长时在耳边说了一句:“挑个丧尸片看。”
容镜倏地扭头朝着谢长时看,眼睛亮得像极了今天夜里的星星,他说:“我们心有灵犀!”
谢长时忍不住垂眼笑。
他想,这大概和心有灵犀搭不上边,他只是太了解容镜了。尤其是刚刚在挑选影片的时候,少年的视线总会在相关片子上停留几秒,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能看得出来。
最后如容镜所愿,挑了一个丧尸片,只可惜,容镜大概是真的累到了,加上午后吃饱了本身也有些困倦,哪怕丧尸嗷嗷吃人,他也能打瞌睡。
没一会儿,谢长时便觉得腿边一重,垂眸一看就见容镜靠着他的腿睡得很安稳。
男人的眉眼间露出无奈,弯腰将人抱起,突然的腾空感令容镜惊醒了一瞬,却在瞧见谢长时时又安稳睡过去。
他趴在谢长时的怀中睡了午觉,醒来时电影已经结束,手机铃声确定叮叮咚咚响着。
谢长时看他依旧泛着迷糊的眼睛,将手机递给他道:“逢汜师叔的电话。”
容镜立马惊醒,抓过手机,电话一接通便听到了逢汜的声音:“阿镜,我怀疑龙脉那边出现了点问题,我要离开一趟。”
龙脉出现问题?
容镜眉心微皱,直言问:“怎么回事?”
“应该和泥石流有关。”谢长时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容镜的面前,手机页面上赫然是十多分钟前发布的新闻通知,南陵到将阳山那一片的山脉突发泥石流,并且情况很不乐观,山下的村庄疑似受损严重。
容镜见状,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他抿了抿唇,对着电话那一头的逢汜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师叔你先过去吧。”
顿了顿,又问:“要不要让司流前辈跟你一块去?”
前几次的龙脉被毁都出自别人之手,容镜便大概能猜到这次的灾害估计也不是自然发生的。有司流前辈在旁边协助,逢汜处理事情的速度估计能快一点。
但逢汜显然不是这么想。
他拒绝得很利落:“不用,让他跟着你,安全。”
挂断电话,容镜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他接过谢长时手里的手机,目光细细在该泥石流报道上转了两圈。根据评论区南陵附近的居民所言,他们其实有接到政府的通知,但泥石流来得还是太快,还是导致了一部人失踪。
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失踪,其实和死亡差不了多少。
容镜将手机重新塞回谢长时的手里,利落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一旁捞起自己的背包,开始算卦。
他在算自己前往南陵和将阳山的可能性。
卦象显示是安全。
容镜眼睛微微一亮,但谢长时却道:“算得全面一点。”
全面一点?
谢长时提醒他:“算算这边的情况,或者再算算你是留在这边好还是去南陵好。”
容镜心道也是。
毕竟眼下的雁城也不是绝对平静的,他们还有一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没有找出来呢。
第二天,容镜照例去了工作室上班。
天气逐渐变冷,他穿了件黑色的卫衣,衬得一张脸愈发的白。手里捧着热可可走进工作室,已经在其中等待的客人们正在讨论南陵的泥石流。
“这南陵是不是风水不好,十年前那场地震已经够恐怖的了,怎么这次还突发泥石流?”
“我有同事是南陵的,昨天收到消息脸都白了,差点送医院。不过还好,他家运气不错,没人出事。”
客人们交谈得兴起,眼角余光注意到容镜,当即跟容镜打招呼,随后又道:“大师,我今天看网上说,谢氏往灾区捐了很多必需品。”
“好像还捐了一个亿。”他身侧的人补充。
这些事情容镜也清楚。
他昨天一天都在关注南陵的泥石流,自然知道谢长时做了些什么。
他冲几人点头,解释道:“希望能帮点忙。”
然后便开始了今日份的工作。
下午三点左右,池白来了工作室,一进屋就拿走了聂六刚刚点外卖送过来的奶茶,动作利落熟练地将吸管插进奶茶杯子,嘬了一口,然后舒坦地靠在沙发里,对容镜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有个好消息,你猜猜。”
容镜:“找到假扮邢玫的人了?”
池白:“……?”
他问:“你怎么猜到的?”
容镜:“显而易见,能让你在这种时候跑到我这儿来,还一脸兴奋模样的消息,除了这个,不做他想。”
池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嘿嘿笑了一声,随即,压低声音对容镜道:“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是谁,但基本可以断定,对方就是天师联盟里的那只鬼!”
见容镜感兴趣,池白拿出手机找出了几个视频,随即放在容镜的面前。容镜低头,点开其中一个。
他原以为出现的会是假邢玫,但事实上却是一个长相陌生甚至有些丑陋的老年男人,对方身形佝偻,穿着破烂,像一个流浪汉,慢吞吞地从公交车上下来,走进了一个公共卫生间。
“这是……?”
“你看第二个视频就知道了。”
容镜点开第二个视频,视频上方的时间一直在动,而公共厕所的门打开,却不见那个流浪汉。
容镜回忆着刚刚从视线中走出来的几个男人,眉梢微微一动,问:“又是变换符的把戏?”
池白耸耸肩膀:“显而易见,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有多么的心虚,就我们现在调查的情况来看,起码用了八张变换符。”
容镜:“……”
那确实是心虚得有点过头了。
他好奇发问:“所以源头在哪儿?是谁?”
池白:“袁思雨他们找到的源头在雁城天师联盟的分部,而现在天师联盟的雁城分部总共也就六个人,两个管事的,四个小喽啰。”
他一边说,一边抽出一张A4纸递到了容镜的面前,抬起下巴示意容镜看。
纸上是一个叫做戴极的中年男人,是天师联盟雁城分部的管事之一。
“这个叫做戴极的今年四十二,原本是青云门的道士。”
青云门?
容镜想起点什么,颇为惊讶:“那不是和段部长一个道观的么?”
池白点头:“是啊,所以我悄悄跟段云双打探了一下,段云双说戴极和吴硫一个师父……嗯,吴硫你认得吧?”
虽然这人很久没有出现在容镜的生活里,但容镜记得很清楚,因为吴硫是段云双的追求者。
见到容镜点头,池白才继续道:“吴硫眼中的戴极,为人老实憨厚,虽然天赋一般,但特别热心,是个绝对的好人。”
——好人?
容镜蹙了蹙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池白又道:“但根据我从天师联盟其他人口中获得的消息,他们所认识到的戴极为人张扬,听说对那四个小喽啰的态度非常不好,与另外一位叫做陈信的管事完全成鲜明对比。”
“所以……”容镜心中有了几分想法,“你觉得这个戴极被掉包了?”
池白虽然没有直接出言肯定,却说了差不多意思的话。
他道:“根据吴硫和段云双反馈的消息,戴极已经很多年没有回青云门了,即便宗门召他,他也会给出不同的借口。他很奇怪,不是吗?”
不过——
他好奇地问:“你让人调查他,甚至还询问了天师联盟分部的其他人,不会打草惊蛇吗?”
池白倒是淡定:“他跑了就更证明他有问题。不过联系询问分部的其他人都是私底下进行的,藏得挺好。”
原来如此。
容镜点点头,垂眸思考时又听到池白发问:“南陵泥石流的事情我听说了,听我们部长的意思是龙脉出问题了,你家逢汜师叔又回南陵了?”
这两天逢汜在雁城拜访的人就包括池白口中的特殊部门部长。
这位部长比起他们也就大个十几岁,因此说是“拜访”,实则等逢汜和他真的见了面,还是逢汜地位更高一些。
池白接连两天听他们家部长在他们的耳边叨叨玄天观和逢汜,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如今不用问容镜,他都能把玄天观的建观历史倒背如流。
听说玄天观最初在建观时只有一个老道,因为没什么名气,所以来道观供奉的人也不多。直到某一日,老道那破破烂烂的道观来了一个人,那人和老道相谈甚欢,并且成为了道观的一员。
自此,这个小小的道观开始蓬勃发展。
而后,老道与此人相继仙逝。
也是那一天,玄天观的道士们才惊觉此人身份不一般。
听池白讲起这个故事,容镜摸了摸鼻子,眼角跳了跳,说了句:“胡说八道。”
池白眼睛一亮,眼底是好奇:“这么说,是谣言了?那正版故事是怎么样的?”
容镜:“正版故事就是谁都没死。”
池白口中那个老道,正是太虚老道。
池白拖长声音哦了一声,然后抓住了关键点:“所以那个人真的是祖师爷?”
容镜点头。
池白深吸一口气,羡慕道:“我还没见过祖师爷呢。”
容镜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说的好像我见过一样。”
哦,也是。
祖师爷出现在玄天观的那会儿,容镜还没出生呢。
话题重新被拉回到逢汜和南陵龙脉上,池白说他原以为容镜会随着逢汜一同前往南陵。毕竟,他也看得出来容镜很想回去看看他的那些师叔们。容镜闻言只道:“我算了卦,让祖师爷看我是留在雁城好,还是前往南陵好。”
池白了然:“所以是前者?”
容镜点头。
池白离开后,容镜的思绪还落在他所说的戴极身上。
过了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客人,容镜撑着脸看卦象,但这卦象属实有些奇怪——否极泰来。
戴极,否极泰来?
“看什么呢?”司流穿过紧闭的大门,一眼瞧见小僵尸蹙着眉,用一副严肃紧绷的神情盯着面前的卦象,凑过去一看,嚯了一声,“这不挺好的卦象?”
容镜幽幽看着他,幽幽说:“是咯,可这是戴极的卦象。”
已经知道戴极是何人的司流:“……祖师爷来骗都不想骗你一下啊?”
容镜心道这怎么能骗?等会骗出大问题。
少年的目光在司流的身上转了一圈,眼睛一点点亮起。在司流敏锐地感知到不怀好意时,就见到容镜扬起一张笑得甜甜的脸,冲他眨眼:“司流前辈,逢汜师叔走了以后你是不是很无聊?无聊到每天白天没事儿干,晚上睡不着,特别想要找点事情充实充实自己?”
司流:“……?”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容镜便继续道:“我觉得你有这种想法非常好,毕竟逢汜师叔最讨厌每天闲着没事干碌碌无为的鬼了!”
司流:“……所以?”
容镜:“所以我觉得前辈你可以跟在戴极身边,看看他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流:“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办事但是不想给钱了?”
容镜瞪圆眼睛:“我是这种僵尸吗?”
司流瞅他两眼,这小僵尸以前可能不是这种僵尸,但跟人相处久了,心眼子也是一套一套的,所以还真有点说不准。
他掀起眼皮,也开始讲道理:“换成以前我倒是没什么所谓,但现在你也知道,我有花钱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容镜便在心底嘀咕。
说的是有点道理,但他家逢汜师叔还没点头呢。
然后比出一个数字:“十万。”
司流当即道:“成交。”
司流的钱是谢长时这位雇主支付的,拿到钱以后,他二话不说便出门去了天师联盟的分部。以他的能力,想要在天师联盟的雁城分部来去自如,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他来到天师联盟的雁城分部,这里表面上看去是一家很普通的丧葬品店。
司流抵达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女生和客人介绍店里的东西。虽说在雁城,天地通更为出名,但价格毕竟偏贵,所以也有一部分人习惯了就近购买便宜的丧葬品。
客人订购了花圈和别墅,留下电话号码离开。女生看着他的背影,回头忍不住和年龄相仿的同事抱怨:“以前还觉得能进天师联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现在看来……上辈子我炸粪坑了!”
同事:“……你这什么形容?”
女生瘪瘪嘴:“你懂我的意思就成。”
说完,她叹着气摊在椅子上,头扬起盯着天花板,有些难过,又有些憧憬:“你说咱们还有机会被调到雁城特殊部门去不?我离开我们道观的时候还对祖师爷发誓,以后一定会保护大家为社会做贡献,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在一个丧葬品店里卖货。”
她的话引起了同事的感慨,同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顺着她安慰她:“有机会的。”
沉默间,一道年长的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两人立刻起身,笑着打招呼:“陈叔。”
司流的目光随之落在陈叔的身上,能猜到眼前这位大概就是雁城分部的另一位管事人,陈信。这陈信看上去也就四十上下,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穿的是黑色的中山装,乍一眼看去根本不像道士,像斯文儒雅的文人。
司流对他挺感兴趣,所以跟在了他的身后。
陈信和资料上说的一样,为人十分平和和善,面对两个后辈的招呼,再看其中一人脸上带着笑,但眉眼间的失落无法骗人,心中思绪闪过,像是猜到了什么,笑着说:“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好消息?
女生好奇望过去,便见陈信再度笑起来,道:“昨天刚收到的通知,天师联盟总部可能要将所有的分部都给取缔了。”
取缔了?!
女生震惊极了。
虽说她的确不想留在这里卖丧葬品,但也不是想直接失业啊!
陈信好笑地看着她,解释:“因为总部那边觉得分部的设立没什么必要,至于现在安排到分部的你们……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并入当地的特殊部门。”
扔下这么个好消息,陈信便去了‘办公室’。
他们这儿面上是卖丧葬品的,主要还是天师联盟分部,因此办公室是必须的。但说是办公室,其实也就是一个小隔间而已。
陈信推门而入的时候,里头已经有人了,正是司流此次的目标任务——戴极。
陈信开门的声音虽然没有多大,但也十分清晰,按理说戴极必然能听到,事实上对方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司流觉得惊奇,心道看来这两位管事的关系不怎么样嘛,那池白给容镜的资料上怎么没写?
想着,他便飘到了戴极的身旁。
目光下意识往下,这一眼看到的东西却令他微微愣怔。
……戴极本是伏案,司流便觉得他在处理公务,但事实上他拿着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圈。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戴极也没有变化。
司流见到这样的画面,心底逐渐浮起了古怪的感觉。他沉吟着没有动作,决定跟个木头似的留在办公室内好好观察观察戴极。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司流本身也是个急躁性格的人,要不是想着那十万块钱,他肯定坐不住。
时间终于来到中午,是戴极一行吃午饭的时间。
原先见到的那个女生敲门问戴极和陈信中午吃什么,他们几个小辈准备点外卖,要不要顺便帮他们带一份。陈信闻言应了一声好。
女生便问:“那戴管事呢?”
他们管陈信喊陈叔,管戴极喊戴管事,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陈信道:“他和我一样。”
女生点头。
没多久,外卖送到,陈信拿了两份回到办公室,但他没有将多余的一份午餐递给戴极,而是随手丢到了戴极脚边的垃圾桶里,自己则是慢条斯理地吃起了午饭。
这一幕看得司流目瞪口呆。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他开玩笑说自己跟个木桩似的站在这里当监控,怎么到头来,被监控的戴极好像更像个木头?
整整四个小时,他还在画圈圈。
如今陈信将他的饭菜倒了,他还没反应。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思考间,陈信忽而起身走向了门外,司流见状,眸光微微闪烁。
云江湾的落地窗被敲响,容镜打着懒洋洋的哈欠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瞧见司流的身影,语气幽幽的:“前辈,你怎么跟小程同志一个样。”
喜欢钻窗户。
听容镜提到程璞玉,司流便想到了前阵子和程璞玉的碰面。
回忆起程璞玉那张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脸,司流打了个寒噤,连忙道:“我和他可不一样,我没他那么虚。”
容镜:“……”
好像是有从宋特助口中听说小程通知最近升职了,事也越来越多,累得够呛。
没再谈程璞玉的事,容镜心知司流此刻大半夜的前来必定是在雁城的天师联盟分部发现了什么,便直接切入正题。一边将谢长时备好的草莓碗搬出来,大方地分了司流两颗。
司流往嘴里一塞,手指伸过去准备拿第三颗的时候,被容镜啪嗒拍了一下。
司流:“……这么小气。”
容镜瞅他:“谢长时给我洗的,给我摘的草莓蒂,你要吃你让逢汜师叔给你弄。”
司流面无表情,心道,他要是敢让逢汜帮他洗草莓,估计下一秒出现在水池里的就是他那被摘下来的脑袋了。
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司流也不再看草莓,而是说起了正事:“我在那分部待了一天,基本算是看明白了——”
他在容镜好奇的目光下,笃定开口:“真正有问题的是陈信。”
但话也不能说,戴极也有问题。
他详细说起了今天发生在戴极和陈信身上的所有怪异之处,尤其是下午:“陈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办公室里,我趁他去洗手间的机会跟戴极接触了一下,发现……他的魂好像不在他的身上。”
容镜瞬间便想到了先前因为离魂症出事的王水嫣。
只是,王水嫣会中招实属正常,毕竟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有心人设计,她也挡不了。但戴极不一样,戴极可是堂堂青云门出来的道士!
容镜沉默的时间,司流还以为他是不信,当即解释:“我说的是真的,不管我在边上怎么作弄戴极,他都没有反应。”
“我没说是假的。”容镜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他的魂真的丢了,或许不止是离魂症那么简单。”
毕竟戴极是天师联盟分部的一员,而且还是管事,需要经常和部门的其他人接触。可到现在为止,包括那个女生在内的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这足以证明,戴极在其他人面前应当是‘正常’的。
那跟离魂症又有本质区别。
“与其说是离魂症,我觉得他这个情况更像是傀儡。”容镜低声自言自语,随后眸光微微闪烁,低声道,“这件事情或许可以问问阿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