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看着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段更深的泥渍,眼眸微微眯起,心底像是猜测到了什么,弯腰用手指捻起了一点泥土放到鼻子下方用力嗅了嗅。
只这么一下,差点把他送走。
池白干呕了两声,连忙将手指上剩余的泥渍拨掉,露出透着几分嫌弃的脸:“操,竟然全是血腥味。这地都快被血给浸透了吧?”
阿秋一脸无语:“你猜都猜得到,还特地去闻闻。”
池白:“那我不是确定一下嘛。”
谁知道这味浓成这样。
容镜竖着耳朵听到他们的对话,视线却落在空地的痕迹上。除了浓郁的鲜血之外,其实焦黑的地面还能隐隐看出诡异的线条,容镜沿着那线条走了一遍,又在手心上描绘了一遍,确认了这些痕迹便是献祭阵法遗留下来的。
“那些小鬼呢?”
“在这儿。”司流打了个响指,几道虚弱的黑影便小心翼翼地从角落里飘过来,用满含恐惧的眼眸盯着容镜几人。
看得出来它们十分惧怕司流,哪怕是被司流召唤过来的,但还是保持着能离司流多远就离司流多远的原则。
容镜冲它们招了招手,小鬼们对视一眼,都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长得很好看的人比起那只长得很好看的恶鬼温和多了,便咻一下飘到了对方的面前,乖巧地并排站着。
容镜看它们的模样,那蠢兮兮的样子不像是什么恶鬼,于是说话的声音便愈发地温和:“你们好,找你们过来只是有点问题想问问你们,别害怕。”
“你想问什么?”其中一个小鬼小声反问。
“平时住在这里的人,你们知道吗?”
住在这里的人?
小鬼呆呆地看着容镜,那‘聪明’的眼神看得容镜以为自己找错鬼了的时候,它却开口了:“人没见到,长得丑的怪物倒是有。”
容镜:“……”
池白:“……”
阿秋:“……”
池白对着小鬼竖起大拇指:“爱说实话的小鬼,我喜欢。”
阿秋无语。
容镜冲小鬼点头:“我说的就是那丑东西。”
小鬼眼珠子转了转,和自己的朋友们对视一眼,随后,出人意料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东西,但是你们能不能让我们离开这里?就当做我们的交换条件。”
他们是地缚灵,死后灵魂被困在了后山,如果没有道士们的帮助,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块地方。
当然了,在那丑东西来这里之前,他们在这里过得也挺开心的。毕竟这里风景好,而且有他们喜欢的气息。
这些温和的气息来自山上的道观。
但丑东西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
这里的生灵化作乌有,每天都充斥着难闻、恶心的气息,偶尔还有撕心裂肺的尖叫会响彻整片区域。若非他们藏得远,等容镜一行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心智估计已经被这里的气息给污染成恶鬼了。
哪还有这种清澈天真的眼神。
“司前辈也真是的,这群小鬼明明精得很,哪里呆呆傻傻了。”池白小声跟阿秋吐槽,“还知道条件互换呢。”
阿秋点头,他也觉得司前辈被这群小鬼的模样给骗了。
但这都不是关键。
容镜几乎不用思考就点头应下:“当然可以让你们离开,你们想要重新投胎还是当游魂,看你们自己。”
反正这对于他们而言,再简单不过。
几只小鬼听到容镜肯定的回复,眼睛纷纷亮起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你想要知道什么?只要我们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容镜:“就从你们发现他的存在说起吧。”
“其实他来这儿的时间也没有很长,而且不是经常待在这里。”小鬼道,“但他每一次出现,都会带一批的人来,那群人就像傀儡一样,在那个丑东西的吩咐下一步步走进那里。”
那里,就是指献祭阵法的中心。
容镜点头:“继续说。”
“每次阵法开启,这里就风云变色,我们也不敢靠近,生怕那丑东西把我们也抓了或者不小心被卷进去。”小鬼说着,又摸了摸鼻子,小声说,“但我知道他肯定知道我们的存在,只是我们弱得跟蚂蚁一样,他看不上我们,所以也没有理会我们。”
“虽然没看到阵法开启的真实模样,但阵法结束以后,这里的血腥味就会变得非常浓郁,特别的刺鼻。”
“对了,有一次丑东西抓来的人似乎有点厉害,他们打起来了。”
抓来的人有点厉害?
容镜和其他人对视一眼,脑海中都冒出了两个人的身份。
池白插嘴:“那两个人是不是一男一女,其中那个女的长得特年轻特漂亮,男的是个老头,只有一米出头的高度?”
小鬼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他们,他们打得也很激烈。”
“打得激烈不会被道观的其他人看到吗?”阿秋提出疑惑。
“这里有其他阵法的痕迹。”容镜回答,指了指地面,“这位老祖宗也不至于这么蠢,后山肯定使用了相关的阵法将一切都掩藏掉。”
“对,平时也一样,这里一直都有阵法,旁人是进不来的。”小鬼笃定地点头。
“但我们这次过来没有阵法。”阿秋脑中有光闪过,瞬间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同一时刻,池白的后背涌起一层冷汗,原本轻松闲适的表情骤然收起,视线划过四周,眼神都暗了暗。
不会是故意设了个局等他们钻吧?
猜到池白心思的容镜却迟疑道:“我倒是觉得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他环顾四周,给出解释:“司流前辈说过他已经不在这了。所以,与其说是引我们上钩,倒不如说,他不要这块地方了。”
不要了,所以阵法也不必留下。
如果这种猜测成立的话,那么洮秭观众人的消失……容镜也有了点想法。
想要确认这个想法是否能成为事实,只需要在问一问这群小鬼就知道了。
于是,容镜张嘴询问:“你们最后一次看到那丑东西带人过来,是什么时候?他带了多少人?”
“一周前吧,带的人数我们没有数,但大概有十几个,而且他们好像都是道士。”
十几个道士。
听到这几个关键字的时候,容镜就知道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了。
转身对上池白两人,后者喃喃道:“所以,那老家伙最后一次献祭,献祭的对象就是洮秭观的那群道士?”
容镜:“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阿秋深吸一口气,低头一看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竟然浮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心道,这老家伙是真狠啊。
洮秭观怎么也算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是他亲手将这群人给了结了。
但仔细一想,那老家伙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在最初建立洮秭观的时候,他就怀揣了这么个恶毒的心思。而那些被献祭的道士也都各有各的坏,死在老家伙手里,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就是那老家伙献祭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现下实力如何。
“还好洮秭观的三个主事人死在外面。”
这仨也是实力强劲的存在,被献祭的话,那也太亏了!
阿秋这话得到了其他人的点头赞成。
洮秭观道士们的去处有了实证,老家伙也已经离开,容镜一行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毫无作用。而且根据容镜的猜测,他觉得那老家伙极有可能去了南陵,他们应该朝着南陵出发了。
“我先把你们送去投胎?”容镜问小鬼们。
小鬼们乖巧点头,纷纷做好准备。
数十分钟后,小鬼们前往往生的路,容镜一行也从后山离开。
一边走,池白一边问:“容镜,你为什么觉得那老东西是去了南陵而不是意识到情况不对,逃走了?”
容镜:“因为他用来托底的洮秭观如今一人不剩,这意味着他已经把自己的退路给堵死了。”
容镜的视线落在远处,那里正是南陵的方向。
他垂眸,轻声说:“我觉得以那老家伙的本事必然知道自己的主事人一个接一个的死掉了,关于洮秭观的秘密暴露得越多,他的生存空间就越小。而且看先前的情况,他似乎对摧毁龙脉情有独钟……被逼到绝境,也不会放下这个执念的。”
“那现在的龙脉之下岂不是很危险?”
“如果猜测不错的话,的确很危险。而且龙脉那边虽然还有逢汜师叔他们,可龙脉盘踞的范围实在太大,就算是玄天观所有人在场,也不一定能及时抓到对方。”
他看向池白,提议:“你最好让那些特殊部门的人全部回来,他们打不过那老东西。甚至,不止如此,他们对于老东西而言,还是绝佳的补品。”
话说到这里,池白的脸色已经难看得宛若锅底了。
尽管在制定计划兵分两路之前,大家都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但有的牺牲是没必要的。就像是他家老头子说的,那些特殊部门的成员都是年轻人……他们不能牺牲。
“我立刻联系他们,你算个卦,看看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还有我们过去的可能性。”
池白不想那些成员送命,但他本人也不是逃避的畏缩性格。
几分钟后,容镜收了兆龟和铜钱,给出了祖师爷的答案:“可以过去,而且祖师爷给指明了几个方向,在那里我们可以先找到‘神像’。”
池白和阿秋以及薛苍眼睛一亮。
“那就别耽搁了,赶紧走。”
将阳山下。
诸州特殊部门的成员们接到上头的电话以后便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又不需要我们找了?赶了半天路就这么让我们回去,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说话的是个年纪轻轻的青年,看上去也就是上大学的年纪,扯了扯头发,面上表情不快,显然对上面的决定十分不满。
但领导队伍的副部倒是很冷静:“上面说洮秭观那位老祖宗这会儿可能在龙脉处,我们遇到了对付不了他,更有可能成为他提升能力的祭品,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我们的确应该离开。”
“龙脉这么长,我们什么狗屎运气能碰到那老变态?”青年撇嘴,心中对于副部提出的可能不屑一顾,但不爽归不爽,上面的话还是要听,他只能心里憋着一口气跟在了大家伙的身后,朝着龙脉之外走去。
走了没几分钟便到了岔路口,青年断后,一晃神便见前方的人骤然失去了踪影。
他一懵,随后面色蓦地大变,大喊:“林哥?张海?”
“哈哈哈!果然被吓到了吧。”前方的坑洞中突然冒出来一个脑袋,张海笑眯眯地冲青年挥挥手,脸上那得意的表情看得青年脸一黑,当即破口大骂,“你脑子有病是不是?吓死我了。”
“这不看你不爽,所以才吓吓你嘛。”
“你吓了我,我更不爽。”
“但你骂出来了。”张海从坑里爬出来,用力拍了下青年的胸膛,笑盈盈的, “是不是舒服多了?上面下达决定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理解一下。他们比我们顶着更大的压力呢,毕竟这里……事关整个国家的风水。”
青年闻言,也没再吭声。
因为他知道张海说的是有道理的。
再度撇嘴,他终于将那口气吐了出来:“行了,我都懂的。”
“你懂就行。”张海冲另一端藏身的几人拍拍手,正欲说话,却在光亮印照的石壁上看到了一个两颗脑袋凑一块的影子,那影子的动作张牙舞爪,看上去怪吓唬人的。
张海的眼角跳了跳,忍不住笑道:“得了几位,别装模作样的了,咱们老小已经哄好了。”
然而话音落下,那石壁上的影子却还是我行我素地晃动着身体。
张海脸上的表情微微收敛,他蹙起眉,缓缓退到了同伴的身侧。同一时刻,青年默不作声地抽出了自己的桃木剑,他握住桃木剑剑柄的手指缓缓收紧,眉眼冷沉下来。
在这份古怪的沉寂中,突闻轰的一声,面前的石壁轰然砸下。
也是在这一刻,那影子的真实模样也终于暴露了个彻底。
长相奇怪的生物顶着两颗巨大的头颅,但身材矮小,看上去整具身体就显得十分奇怪。他身上的衣衫破损,裸露出来的皮肤鼓鼓囊囊,筋脉不停地鼓动,就像是无数只虫子在里面爬来爬去。而令青年和张海的视线齐齐定住的赫然是他那成利爪的手中,残留的衣服布料。
黑色的。
他们诸州特殊部门有专门的制服,制服的颜色正是黑色的。
青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瞳已经完全被这一抹黑给占据。张海握住手中的三清铃,尖端抵在掌心,他好似察觉不到的疼痛,任由法器将自己的掌心戳烂,血腥味浮起钻入鼻尖。
他一字一字问:“你把我的同伴,怎么样了?”
双头怪物咧开嘴角。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脑袋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但一只眼睛似哭非哭,一只眼睛似笑非笑,表情尤其怪异。
他缓缓张开嘴,沙哑的声音带着恶臭的口气喷出来:“显而易见。”
手指松开,手里的黑色布料也在此刻被外吹来的风给扬起。
而眨眼之间,这双头怪物竟然原地消失了!
张海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消失而松一口气,他的身体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绷紧,一股强烈可怕的危险在这一刻疯狂逼近,张海来不及反应,就见头顶一个巨大的红色印记压下来。那印记艳丽鲜红,宛如鲜血,但描绘的图案却陌生又诡谲,只是从中倾斜而出的气息恐怖强大,更有种可怕的吸引力试图将张海给吸引进去。
他心头一凛,三清铃猛地挥出,法器在这一刻震出一圈圈金色光辉,光辉与印记触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但在这响声之后,三清铃猝然化作灰烬被风吹走,而红色印记毫无变化。
张清的脸色在这一刻变的无比灰暗。
他想,上面的人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他们对上洮秭观的老祖宗果然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张清闭了闭眼睛,再次甩出法器的同时,对着呆愣在一侧的青年大喊:“快走!”
炸耳的叫声回荡在耳边,似乎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青年猛地从愣神中回过神来,他咬了咬唇,定定看了一秒被困在红色印记下的张清,深吸一口气,窜出去的同时掏出联络器,扯着嗓子对着联络器猛喊:“发现洮秭观的老祖宗,他在我们这儿!他在诸州特殊部门小队负责的范围区域内!”
声音落下的那一秒,头顶的猩红印记死死困住了他。
青年脚下步伐顿住,回头看向远处的双头怪物。
直勾勾的注视中,他忽然翘起了唇,像是嘲讽,又像是自言自语:“献祭我提升你的能力?不存在的。”
藏在指尖的符纸无声无息间迅速被点燃,同一时刻被点燃的还有青年的身体。
他咧开嘴冲对方笑:“不好意思,再见。”
第104章
容镜、池白、阿秋、薛苍以及司流赶到南陵时,便得知了洮秭观老祖宗齐天曾出现在龙脉之下,并且团灭了诸州特殊部门小队的事。
池白抿了抿唇,手指揉上酸疼的眉心,忍不住在嘴里怒骂:“草他大爷的老东西。”
阿秋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去了其他特殊部门的驻扎地。
说是驻扎地其实也不准,其实就是他们暂时停留并整顿的空地而已。
特殊部门的成员们接到池白等人的撤退通知,又听闻诸州特殊部门小队出事的消息,自然二话不说都从龙脉之中退了出来,但时间太匆忙,大家伙身上乱七八糟的,有些已经找到部分神像的队伍更是要等着负责人赶到,将神像交给负责人。
原本负责销毁神像的人是玄天观的一位师叔,但收到消息说是容镜到了,他便打算专心修复龙脉,将销毁工作交给了容镜。
“我们一共找到了三个神像。”说话的人是庐郡特殊部门的领队人,是和段云双差不多的女性,一头短发,身穿制服的模样飒爽利落,她坐在容镜的面前,将缠着神像的布一点点打开,露出了里头长相恶心的怪物。
阿秋过去时正巧看到这一幕,便略有惊讶:“怎么还给这玩意儿裹得那么好?”
“我们也不想的,整的它多珍贵一样。”庐郡特殊部门的领队蹙着眉说,“但是我们的队员发现,长时间与这个神像接触,会变的神志不清。”
“……神志不清?”
“对,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没注意到,我的队员们找到神像以后都很激动,将神像往兜里一揣就信誓旦旦地要找第第二个第三个。但没过多久,我们却发现携带神像的队员竟然在用脑袋撞山壁,而且若非我们及时发现,他可能就自尽而亡了。”
当时他们看到对方拿着匕首往自己的胸口捅的模样,身上瞬间被吓出了冷汗。
好在大家反应快。
听到这段故事,阿秋微微惊讶,但很快又想明白:“倒也是,毕竟是阴邪东西。”
继而看向容镜,问道:“玄天观的前辈有说如何销毁吗?”
“交给司流前辈,前辈会。”容镜说话的过程中,司流很有存在感的从左边飘到右边,再从右边飘到左边,手里举着一个牌子:加钱。
阿秋:“……”
容镜像是看出了阿秋的无奈,一把将那牌子给按下去,对阿秋道:“别看司流前辈这不着四六的样子。”
司流叹一口气:“那不是觉得气氛太压抑,逗逗你们让你们放松一下吗?”
一边说,一边从容镜的手里接过了那模样丑陋的神像。神像悬空浮在他的掌心,仅仅只是几秒钟后,那神像便从中间开裂,随后裂缝越来越大,一声古怪但尖锐的尖叫骤然乍响在众人耳侧,再定睛看去时,只见神像内淌出了颜色鲜艳的液体,一股恶臭气味也随着袭来。
“这是……血?”
“好臭。”
疑似血液的液体落到地面以后竟然兹拉发出一声被腐蚀的声音,但这些声音和神像都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在剩下的十秒钟时间里,一点点化作灰烬,消失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剩下。
司流作为毁坏神像的主人,见到神像被毁,没有如旁人一般露出惊喜的表情,反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容镜敏锐察觉到这点不对劲,戳戳前辈的后腰,问:“前辈在想什么?”
“在神像被毁的时候我感觉到了齐天的气息,再联想到凌霄和陈信交代的内容……我有个想法。”司流眼底浮起光,在阿秋等人好奇的目光中,道,“这些神像都有齐天的气息是因为齐天将自己的部分能力分散到了这些神像内。如果我们能找到所有神像并且毁掉,那这些隐藏在神像内的能力便再也回不到齐天的体内,就相当于齐天损失了一部分力量。”
“虽然按照诸州特殊部门小队全员覆灭的情况来看,即便没有神像的力量从旁协助,齐天也不容小觑。但齐天能少个帮手,对我们来说就是好事。”
司流的声音缓缓在几人耳中穿过,阿秋用力点点头:“是这么回事。”
而容镜则是长眉微微蹙起,低声自言自语:“这么说的话,齐天来到龙脉的其中一个原因肯定是为了阻止我们寻找神像。”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原因。”司流扭过头去,和容镜对上眼,缓缓说道,“狗急跳墙了。”
短时间内,恐怕没有比龙脉这附近更多的道士聚集了。
所以,齐天若是来了,一是可以阻止他们毁坏神像,以免实力受损。
二是想将他们这群特殊部门的道士一网打尽,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最高。
阿秋听到容镜和司流的对话,脸瞬间白了,蹭得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急哄哄道:“不行,不能在这里多留,赶紧走。”
那庐郡领队同样意识到了眼下的情况有多严峻,和容镜说了一声便迅速转身离开去通知其他人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所有的队伍便整合完毕,池白在他们身旁转来转去:“符纸贴上,能走多快就走多快!”
话音刚落,正欲离开的所有人忽然都心头一凛,紧接着一种极为可怕的气息在瞬间席卷了周围这片地界。池白眼眸微凝,视线转向东侧的山头,不安的警铃在脑海中疯狂炸开并且急促响起来。
阿秋贴着池白的后背站着,眯起眼睛望着远处山头的那道诡异身影,眼中渗出冷意,他说:“情况不太妙。”
何止是不太妙。
最可怕的猜想恐怕在此刻就要降临到他们的头上了。
所有的特殊部门成员都在此刻意识到了情况的严峻。
他们使用符纸以后视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能很清楚地看到百米之外的那具身影。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真正的洮秭观老祖齐天,但他们都见到那个以齐天为原型的神像。此刻见到那身影的真面目,关于对方的身份便也猝然在脑海中升起。
这老变态,竟然真的出现了。
沉默间,头顶忽而风云变色。本来的晴空万里卷上一层层的乌云,在短暂的时间内,整片天地都转为暗黑,那种黑云压境般的强悍窒息感、压迫感侵袭而来时,在众人的脚下忽然出现了一缕一缕艳红色的痕迹。池白的脚猛地往里一缩,视线定在那痕迹上,再沿着痕迹一直往前。
他的心头忽然窜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献祭的阵法?
这样的猜测同样在容镜和司流的心底窜起,一僵尸一鬼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几分严肃。
齐天就是故意将他们引到龙脉这里的。
可是,整片龙脉绵延万里,范围如此之大,齐天是如何知道他们会在这里进行临时驻扎,并提前完成献祭阵法的?
疑惑占据脑海的时候,容镜猛地反应过来。
“他杀了诸州特殊部门小队,那些小队成员有联络器。”容镜低声解释,“他只需要在收到联络器上的信息时,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就可以。”
或者,就算在他之前已经有人抵达也没关系。因为他完全有手段避开这群特殊部门的年轻人,完整地绘制阵法。
司流站在容镜的身前,山间的风吹起他的长袍,垂落在身侧的手掌中一点点勾勒出长剑的模样。
同一时刻,本还在远处的齐天在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容镜一行的身前。他的瞬间逼近,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觉。那些特殊部门成员们二话不说将身上所有的法器都掏了出来,做足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容镜观察着齐天。
果然是以他为原型制造的神像,甚至于那神像还把齐天的模样刻画地稍微好看了点,真正的齐天要更加丑陋几分,而且两颗硕大的脑袋就像是两块巨石压着苗,过大的重量导致他的重心看上去不是很稳,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这一刻,容镜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洮秭观那么热衷于不倒翁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