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这模样,和不倒翁娃娃有什么区别吗?
顶多也就是比市面上的不倒翁娃娃更加难看而已。
容镜在观察齐天的时候,齐天也在观察容镜,他没有错过容镜的特殊,两颗脑袋在同一时刻眯了眯眼睛,从喉间溢出来的声音嘶哑,像极了老旧的器械在缓慢转动,难听还带着奇怪的卡顿感。
他说:“玄天观的小子。”
容镜听他戳破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感到惊讶。按照齐天在他们玄天观众人离开玄天观以后占据玄天观的行为来看,他必然是清楚玄天观的存在,更甚至,或许还是了解玄天观的。
容镜抬了抬下巴,对齐天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玄天观的一员,怎么还设计把我们困在龙脉附近?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很想和我的师叔们对上。”
容镜觉得齐天胆子也很大,而且他似乎有赌一把的想法。
龙脉虽然长,但谁也不清楚玄天观的道士们此刻在龙脉的哪个角落,齐天就不怕他出现的地方恰好就是玄天观师门所在的地方吗?
容镜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齐天的两颗头颅勾起唇角,两道声线略微不同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并融合到一块:“我确实不想,所以,他们不会来。”
如此笃定的说法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那位庐郡特殊部门的领队掏出手机,在网页搜索了一阵,视线定在了“将阳山疑似发生爆炸”的新闻上。她查看了爆炸发生地点他们所处地点的距离,这完全是两个极端,一南一北,距离被彻底拉长。
“眼下,你的师门应当在处理将阳山的爆炸。”齐天缓缓道,“爆炸地点就是龙脉的心脏处,所以那群被贼老天眷顾的伪君子们,不会来救你们的。”
他的视线扫过所有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嘲讽的意味也越来越浓重。
他说:“毕竟,几百条人命和龙脉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此话一出,所有的特殊部门成员的脸都黑成了一片。
如果是他们,他们也会在龙脉和几百条人命之间选择前者。但这事被齐天如此轻易戳穿,他们心里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人群中,脾气暴躁的年轻人冷笑一声:“不救就不救,大不了就是一个死!等老子死了,老子的道观还以老子为荣呢!有什么不好的。”
年轻人身旁的同伴闻言也扬了扬眉,应和道:“以前都是我拜仙逝的前辈,以后就是别人拜我了,也算我人生巅峰了吧?”
“就是就是,而且你放心,在你阵法启用前,我们会先灰飞烟灭的,保证不给你留一根头发丝。”
嘲讽声此起彼伏,言语间有调侃有嘲讽有无畏,就是没有恐惧。
齐天见状,脸上的笑意并未散去。
在他看来,眼前这群小家伙跟蝼蚁并没有本质区别。
乌云之下,一缕一缕红光从四面八方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红印宛若一条红色巨蛇盘踞在所有人的头顶。那红蛇舌尖探出,阴冷的竖瞳中囊括所有人的身形。它的身影矫健,从极高的高度瞬间钻出来并且靠近飞速降落企图一口叼住容镜。
强大的压迫感逼近的时候,一柄利剑倏地飞出去,剑端直刺猩红长蛇的七寸!
“轰!”
长蛇尾部扫落旁边的山头,但身影却在长剑接近的刹那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层层红色的雾霭占据了周围的空间。那些包裹着血红颜色的雾气从头顶宛若瀑布一般流淌下来,将特殊部门的成员们团团笼罩在其中。
池白皱着眉望着这些古怪的红雾,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沉重。
也就是这一会,他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惊叫:“老三,你干什么!”
池白猛地回头,却震惊发现周围特殊部门的成员们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个双头人。
这人……不就是齐天?
意识到这一点,池白毫不犹豫地拔剑。桃木剑对妖物、鬼怪有一定能力,对齐天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应当也是一样的。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往上贴了几张杀伤力极大的符纸。纸缯上的符箓闪过朱砂的红芒,随后迸发出强悍的气息,带着剑芒直冲齐天而去。
池白没想过自己能打死齐天,但眼下这情况,不打死也能往死里打。
他还想活着吃容镜和谢长时的席呢!
齐天看着身子笨重,但实际上身形十分矫健。轻松一跃竟就躲过了池白的攻击。不止如此,他还惯会耍阴招,弯腰抓一把土灰往池白的眼前一扔,池白猛地闭上双眼的同时,对方的符纸已然接近了池白的身体。
池白心中一惊,迅速后退,随即用桃木剑挑飞了那符纸。
“操。”
一声不太清楚的‘国粹’在耳边乍响,符纸飘然落地,向上的一面恰好是朱砂的痕迹。
池白的目光不经意从上划过,当看到上面那根本看不懂的鬼画符时,竟然觉得有种眼熟的错觉。
……等等,好像不是错觉。
池白的心中猝然窜起了一个想法。
那臭不要脸耍手段的丢泥灰手段,耳熟的国粹,还有这符纸。
在下一张符纸再度接近他时,他终于开了口:“阿秋?”
对面的‘齐天’似乎愣了一下,旋即冷笑一声:“还知道你阿秋爷爷的大名呢。”
池白:“……”
桃木剑定在地面上,无声旋转时赫然卷起一层风浪,并在‘齐天’靠近时,将他砸飞了出去。
“大名你大爷,你再睁眼看看你爹是谁!”
阿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屁股仿佛碎了两半。但在这种疼痛下,面前的血雾好像都变得淡了许多,而面前那道双头人的身影也在此刻露出了大半身形。
赫然是池白。
阿秋懵逼:“池白?”
池白上前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翻了个白眼:“就是你爹。”
阿秋:“……到底什么情况?我一开始看到的明明是齐天。”
“我看到的也是齐天,只是觉得你这打架方式怪眼熟的,不像齐天能干得出来的。”池白随口一句让阿秋的脸都臊红了,但此刻两人的注意力很快又重新回到了周围的血雾上,池白皱眉说,“估计不止我们遇到了这种状况,其他人要是都没认出‘齐天’其实是他们的同伴,可不妙啊。”
这话刚刚落下,某个角落里便传来了一声尖叫。
但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突然变大的风。
人群外。
容镜单手控着黑金幡旗,幡旗疯狂吸收着周围流动的血红浓雾。
而远处,司流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长剑再度劈向齐天。
“区区一只恶鬼,竟也想杀了我?”
齐天发出一声冷嗤,他的身影在迅速拉大扩张,两颗头颅也变得越来越大,在司流的剑端刺向眉心时,右手一抬,只听铮的一声,那剑就被齐天卡在了食指与中指的中间。
司流虽知道齐天能力不一般,但第一招就被齐天给挡了,还是令他有些不爽。
被压制在齐天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从齐天手中逃脱,等再回到司流手中时,那流光便再度变成了长剑。
司流悬空而立,与齐天巨大的头颅平行。
他扯了扯唇角道:“恶鬼怎么了,最起码比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要好上一些吧。”
“人不人鬼不鬼?”齐天尖锐的长指划过自己的脸,指尖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他似乎很用力,指甲陷入皮肤血肉之内,等手指挪开时,那些伤口的皮肉都在外翻。可仅仅只是一瞬间,那些伤口便已经彻底复原了,那张脸印在红光之中,虽然显得恐怖万分,但的确完好无损。
齐天道:“看到了吗?”
司流微微皱眉,心中对于齐天施展的邪术越发反感。
但齐天却引以为豪。
他轻叹一声:“我如今不伤不死,凭你一只鬼,根本无法奈我何。”
不伤不死?
鬼才信。
司流的视线像无意撇过自己的身后,注意到那血雾已经被黑金幡旗差不多吸收干净,便不再与齐天浪费时间,无数黑芒燃烧的符纸漂浮在齐天的周身,司流竖起手指,低吟一声:“破!”
黑色的火花在这一刻彻底炸开。
与想象中的爆炸有少许区别,黑色火花炸开以后竟然卷起了火蛇,火蛇窜入中心地带也就是齐天的身上。齐天瞥见这一幕,根本没将这手段放在眼里。
他抬起手任由火苗爬上他的手掌心。
火苗在接触到皮肤以后就像是见到了肉的野狼,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霎那间,火光四起,巨大的火苗一窜几十米,同样巨大的黑色火光彻底将齐天给团团围住。同一时间,那种刺耳的被灼烧的声音滋啦滋啦响起。
灼烧的声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但就在一分钟以后,一只连骨头都带着灼烧痕迹的手从黑火之中钻了出来,并在司流的注视中,一点点涂抹上血肉。而那些缠绕着手臂的黑色火苗却好似小可怜被逼到了角落,身形一点点缩小,到最后,齐天的身形重新显露在空气中。
外表的焦黑很快消散,重新恢复了原先的双头模样。
而那黑色火苗被他捏在掌心,手掌一收,火苗似发出痛苦的惊叫,瞬间消失。
齐天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司流,冷笑:“小子,我玩这招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
“娘胎?那可不见得。”司流嘴角勾起笑容。
他往后退一步与齐天拉开距离,忽然喊了一声:“小僵尸。”
容镜正在看被彻底吸收了血雾的空地,随着血雾的消失,那些特殊部门的成员终于从可怕的幻境中回过神来。他们之中有不少像池白和阿秋这般提前意识到不对劲的,也有一些怀着必死的心上前捅‘齐天’的,齐天自然是没死,可成员却身受重伤,只能捂着剑伤趴在地上。
血腥味和被压抑的痛呼漂浮在空地之上。清醒过来的成员们见到这一幕,脸色纷纷骤变,那些侥幸逃脱齐天计谋而完好无损的成员们快步来到伤员前,背包里的止血符不要钱似的一张张被翻出来。
容镜见到这一幕,心中微微一凛。再听司流喊自己,视线转回到远处的一人一鬼上,齐天庞大的身躯站在司流面前时,就好像一座小山要将身前的人给吞噬了。他不敢迟疑,从背包中掏出的符纸飞散至各处。
一圈一圈的金色阵法平地而起,从下至上,将所有的特殊部门成员都笼罩一块。
黑金幡旗插在地面之上,容镜一口咬破自己的食指,鲜血在空中绘出纹路。没一会儿,一只五爪尖锐的漆黑手掌从黑金幡旗的旗面中缓缓探了出来,那只手臂弯起,像是在借力一般,手臂出现的部分越来越多,接下去是身体,是头颅。
恶鬼嗅着空气中夹杂着血腥味的新鲜空气,脸上露出迷醉的表情。
但下一秒,一股强悍的吸引力便从远处而来。恶鬼还未享受完挣脱束缚的愉悦,口中便发出了尖叫,紧接着落入司流的掌心中,被他一把捏爆,给吸收了个干净。
有了第一只,就有第二只。
源源不断的恶鬼从幡旗中飞出来,飞到司流的身旁,成为他的养分。
容镜的眼睛盯着那些恶鬼,眼疾手快地甩出符纸,将其中一只困在原地。
这只可是三爷的同伴,不能给司流前辈吃。
恶鬼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离开幡旗便是死亡,尖叫此起彼伏,但都毫无作用,依旧进了司流的肚子。
司流的身影在将这群恶鬼当做食物吃掉以后,一点点放大,到最后竟拔高到了与齐天齐平的高度。
他肆意舒展着自己的双臂与身体,那双漆黑的眼眸在此刻隐隐有红光浮现,又被强行压下。
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变化,齐天眯了眯眼睛,轻笑:“你倒是有种,也不怕爆体而亡。”
“放心,死不掉。”司流道,“但你就不一样。”
他的身影化一道流光飞往齐天的面前,一脚便踹了上去,同时长剑化作无数道剑影高高悬在头顶。
司流的拳头砸上齐天的掌心,两人皆是冷眼望着对方的模样。
齐天能清楚地感觉到手腕位置传来的阵痛,但司流却感受到了拳头与对方手掌接触时的腐蚀灼烧感,并且,一种骨头被震碎的痛楚在他的手臂里浮现。很神奇,他作为一只鬼,竟也还能感知到骨头被震碎的痛苦。
齐天翘起唇,那张与他的年纪相比显得格外年轻的脸上露出嘲讽,手掌包裹住司流的拳头,随着手掌的一点点用力,司流的手臂开始扭曲,到某一刻,那种古怪的咔啦声再度响起,紧接着便听见司流的一声闷哼,他的右手臂竟然被硬生生给扯了下来!
手臂与身体分离,致使司流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齐天把玩着那截手臂,最后任由手臂在他的掌心中随风消散。
他兴致不错地盯着司流:“不如这样,等我把你剩下的胳膊还有两条腿都扯下来,然后让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想保护的这群道士全部成为我的祭品,你觉得怎么样?”
询问归询问,齐天显然没有真的要征求司流的意见。
他充斥着嘲讽和不屑的目光转而投向容镜,一抬手,原本被黑金幡旗吸收干净的血色浓雾竟然再一次笼罩了整片区域。
也是这一刻,容镜终于明白齐天刚才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容镜面色沉凝,黑金幡旗再次疯狂吸收血雾。但齐天不打算再给他机会,抬手一挥,一股血红色的雾气直冲容镜的面门。那种可怕的气息宛若泰山压下来时,容镜心中一惊,毫无犹豫地重新咬破手指,手指飞快在空气中勾勒纹路,那纹路融入金色符阵后,血红的雾气便也撞上了符阵。
脚下的地面疯狂震动,容镜以及他身后的特殊部门成员们身体猝不及防地一晃,有些受了伤且毫无防备的成员一个踉跄便狠狠摔在地上,被波及到的伤口扯裂,止血符被鲜血染红,疼得他们的脸色一片苍白。
第一道血雾并未将容镜筑起的抵抗符阵撞碎,第二道血雾便紧随其后。
再一次天崩地裂的声音之后,地面摇晃得愈发厉害,最可怕的是,一声很清脆地‘咔’破裂声以后,众人可以清楚地瞧见头顶的浅金色外壳竟然出现了一条裂缝。
容镜见状,再度补了一层。
但血雾已然化作无数利箭从各个角度冲撞上来,箭矢撞上的每一个角落都会发出咔的一声,继而保护罩出现裂痕。
池白见到这一幕,低声喃喃:“这样不行,容镜的阵法挡不住齐天的攻击。”
到时候阵法彻底破碎,那么他们身后的这群特殊部门的成员,估计都没有活路了。
想到这里,池白便不再犹豫,立刻对阿秋道:“阿秋,帮容镜一把!”
阿秋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咬破手指将头顶的裂口给填补完整。其他未受伤的特殊部门成员见状,同样是毫无不犹豫地上前咬破手指。
眨眼间,原本破损的阵法再度恢复原样。
甚至于,浅金色的保护罩上,闪烁着一股淡淡的血芒。
血雾再度撞击,依旧是地动山摇,但这一次阵法却宛若定海神针一般,伫立在原地,毫无摇晃、破损。
阿秋握紧拳头:“成功了!”
也是,连齐天都渴望将他们所有人当做祭品提升自己的能力,这就证明他们这批人联合起来必然不会差。
眼下这种情况,将所有的压力都压在容镜的身上算什么事儿?
阿秋心潮澎湃,再度望向齐天那庞大身躯时,眼底已然没有了最开始的恐惧。
“没那么简单。”池白往他头上倒了一盆冷水,视线落在与齐天对峙的司流身上,轻声道,“司流前辈那边,情况不妙。”
话音落下的瞬间,司流和齐天便同时动了。
两道身影交错在空中,两人的身手都快出了残影。
司流已经是恶鬼,平日里打架也不喜欢用道士那一套,齐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更甚。因此,一人操控鬼气,一人操控血雾,两者碰撞之间天地风云变色。
直到某一刻,少一条手臂的司流从齐天的面前飞了出去。
又听见刺啦一声,司流的另一条手臂也被齐天给扯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的容镜和池白等人都脸色一变。
容镜毫不犹豫地飞出阵法,黑金幡旗中钻出一缕黑雾,黑雾宛若绸缎,飞速靠近倒飞出去、完全控制不住身形的司流,并且卷上了司流的腰。
齐天冷眼看着他们,冷笑:“那你俩就一块死吧!”
血雾朝着容镜而去,而他本人则是一跃而起,蓦地追上了司流。
“糟糕!”
池白脸一白,四肢反应比脑子更快,抬步便要冲出去。但下一秒,阿秋的手抓住他的手臂,他皱着眉,半张鬼面疯狂发烫。吧嗒一声,面具从脸上掉下来,巨大的鬼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段旬仰头看向远处不停朝着司流逼近的齐天,毫不犹豫地飞身而起。
浓郁的黑雾瞬间炸开,遮挡了齐天的视线,在齐天因为视线受阻而停顿的那一秒,司流的身体被容镜迅速扯回阵法之中。
齐天见到这一幕,眼神逐渐冷下来:“那就换你吧。”
段旬身上的鬼气凝聚成屏障接下齐天的一击,但屏障破损,段旬的身体被猛地甩了出去。他的后背在撞上山头时融成黑雾,又在起身的那一刻重新汇聚成人影。可他完全没有反应时间,齐天的下一次攻击便再度迎来。
更甚至,在齐天靠近时那可怕的气息竟然生生将他浑身都给冻住。
段旬僵在原地,眼神凶狠。
当初他碰到蓟沽时,是司流的出现救了他。那时他便知道司流能力比他强上很多,如今面对齐天时,司流都被扯断了两条手臂,他这样的,更是要被齐天给当成球踢。
只不过,心里虽然清楚这个事实,段旬也没有轻易退缩。
那股强悍气息凝聚成无数利刃从段旬的头顶而下,他仓皇错过,身体再度化作黑雾。但令人震惊的是, 那利刃竟然能刺进黑雾。
只几秒钟的时间,重新化作人形的段旬便浑身都是伤口。
无数的鬼气从伤口中流泻而出。
“不行,段前辈有危险。”阿秋脸色微白,他单手撑住被甩进来的司流的身体,迅速在司流的身上下咒,说了一声,“前辈,有我的咒术在,你的身体会在五分钟内复原,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快速度了。”
司流没法像往常一样摆手,只能嗯一声。
虽然阿秋遗憾要五分钟,但这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毕竟,按照他自身的身体修复速度,没有其他恶鬼作为食物修补的话,起码得五天。
阿秋将司流交给池白,拔腿就往容镜那边跑。血雾已然接近容镜,又被容镜身上的符阵给尽数挡掉。阿秋毫不犹豫地扔了个符咒在阵法上,原本因苦苦支撑而感到浑身僵硬甚至全身疼痛的容镜骤然发觉自己浑身一松,眼角余光瞥到阿秋的身影后,他没有任何犹豫,操控着黑金幡旗中的黑影朝着段旬而去。
眼见段旬已经遭受齐天的致命一击,那抹黑雾缠上段旬的腰,将他往后猛地一拽。
齐天一击击中空气,段旬已然回到阵法之中。
见状,阿秋立刻走上前一把扶住段旬微微踉跄的身影,问道:“段前辈,你没事吧?”
段旬摆手。
另一旁,司流已经从地上站起来,面对看过来的段旬,道:“谢谢。”
段旬看他没了两条手臂的模样,抿抿唇:“不必,你当时救过我和阿秋。不过你现在这样……”
“哦,阿秋说很快就能恢复了,不碍事。”就是丑了点,司流有点嫌弃。
两人说话的时候,容镜也从阵法之外撤了进来。他有点力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扭头想问司流的情况,但看到他直不楞登一条,下意识开了口:“前辈,这模样可千万别让我逢汜师叔看到。”
逢汜跟他一样,都是颜狗。
司流:“……”
气氛随着容镜的这句话说出口,突然变得轻松了很多。
但这份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齐天在利用血雾几次攻击阵法,却被特殊部门的成员们死死抵抗住时,他的耐心便在这一刻化作了虚无。
不想再跟眼前这批年轻的蝼蚁们继续浪费时间,齐天站在山巅之上,他展开双臂,两颗脑袋上的四只眼睛齐齐闭上,嘴唇微动,像是在无声地念着什么晦涩难懂的咒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地间乌云重新聚拢,远处雷鸣闪烁,银光劈开山峦,印出一张张无声嘶吼尖叫的鬼面。同一时刻,容镜一行突的察觉到脚下的地面似乎在发烫,他们低下头,瞧见那献祭阵法的纹路正不停地闪烁,紧接着那血红的印记便从地面一点点升了上来。
“齐天等不及了。”司流眯起眼眸,“我还以为他真的蠢呢。”
他浪费了两条手臂去拖延阵法的开启,齐天也乐得应付他,本以为是齐天上当,但现在看来,他其实很清醒。他愿意浪费时间来应付他们,估计是觉得阵法开启就在一瞬间,而且玄天观的逢汜等人被完全控制在龙脉心脏处没法离开。
所以才敢肆无忌惮。
“现在该怎么办?”段旬问道。
短短时间内,他身为一只大鬼都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感。再看那群年轻的道士们,在肉眼无法察觉到的范围内,无色的丝线正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架势钻入他们的身体,一种突然而发的疼痛令成员们的脸色微微苍白起来,更甚至,他们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竟然一点点朝着阵法的正中心而去。
“奇怪,我怎么控制不了自己的腿了?”
“我也是,我明明不想走过去的!”
“我的手,我的手动不了了!”
仓皇失措的惊叫下,恐惧开始无声地蔓延。
池白一行同样遭受影响,眼见着他开始往正中心移动,容镜咬了咬牙齿,他低头看着正不听他使唤抬起的那条右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紧接着猝然睁眼,漆黑的眼眸印出黑金幡旗,刹那间阵法外风云涌动,黑金幡旗突然拔高,巨大的幡旗宛若一座大山笼罩,试图将献祭阵法顶穿的同时,无数黑芒从中钻出,化作绸缎勾住了每一个试图前行的成员的腰或者腿。
容镜咬破嘴唇,大喊一声:“收!”
黑色绸缎猛然绷紧,往后一拽,所有即将靠近献祭阵法中心的成员都被这狠狠一拽给拽了回去,噼里啪啦地倒在地上。
“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齐天冷眼看着这一幕,再次伸手。
他设下的献祭阵法比起容镜的那个护身阵法大上不止一圈,现在献祭阵法一点点收紧,很快就缩小到了与护身阵法差不多的大小。
齐天的嘴角翘起一个阴沉的弧度,他道:“现在,就让你们知道玄天观的阵法与我的阵法相比,差距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