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阵法再度缩小,竟然呈挤压的姿态困住了护身阵法。随后,破损的‘咔啦’‘咔啦’声音接连不断,那好不容易挡住血雾冲撞的屏障在此刻竟然被生生地给挤爆了!
成员们见状,心中着急却无可奈何。
虽然容镜使用黑金幡旗将他们都拖到了‘安全’的地界,但他们的身体依旧受到不明力量地掌控,根本无法再为护身阵法添力,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阵法破损。
到时候……他们可就真的要成为齐天的祭品了!
护身阵法上的裂缝越来越多,终于在几秒钟后的一声‘嘭’后,彻底炸开。无数浅金色的碎片哗啦摔落至地面,在与地面上的红痕触碰到之际,被红痕吸收,什么也没剩下。
容镜一行脸色骤变。
“还有下辈子的话,记得离玄天观远一点。”齐天的口中说出‘善意’的提醒,但却将嘲讽意味给拉满。
献祭阵法彻底开启。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身体被强行拆开的疼痛。
“啊——”
尖叫和闷哼四起,容镜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要被拆成很多份。
他垂下眼眸看着黑金幡旗,牙齿咬住嘴唇,血腥味很快溢入鼻腔,脑海中的思绪即将被疼痛占据的时候,他忍不住在心底想——
祖师爷不是说他来南陵这边不会有事的吗?
他都快死了,这也叫不会有事吗?
他要是真死了,变成鬼也找到祖师爷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乱糟糟的想法又很快窜到了谢长时的身上,也不知道谢长时现在怎么样了,谢长时要是知道他死了会不会很伤心啊,他当初还给谢长时画了好多大饼,说他们有很长的以后呢。
结果,他要食言了。
一滴血从容镜的身上掉落,又很快被阵法吸收。
而后,阵法更是从容镜的伤口处疯狂剥夺他的血液,容镜的脸在一瞬间白得堪比冬日里的雪。
他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出现一层一层的虚影。
就在容镜浑身脱力,双膝跪倒在地时,低沉的嗓音突然在他耳侧炸响:“齐天,受死!”
金光炸开献祭阵法,嘭的一声以后,包括容镜在内的所有人以及段旬和司流都在此刻被弹飞出去数米。但神奇的是,就在他们被弹飞的同时,身体里原本失去的鲜血都在此刻重新回流。
容镜的眼前一片清明,也因此,在视野中捕捉到了此刻悬空而立,站在齐天面前的人。
——逢汜。
年轻男人身材修长,面色冷漠,颜色偏淡的眼眸里印出齐天丑陋的模样。
他的身后,几名玄天观的师叔沉默伫立,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带有玄天观印记的道袍,手掌执拂尘,面容或苍老或年轻,但都是严肃冷沉的模样。
“孽障。”右侧的廖沭喉间吐出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字,齐天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极为夸张,弯下腰,捂住肚子,等起身时又抬手抹去眼角的眼泪。
他的笑声震动身后的山脉。
笑了很久,齐天才勉强收敛了几分情绪,最后道:“都两百多年了,廖沭你骂人怎么还是这两个字?你要是不会骂人,可以先来问问我,我教你啊——废物,蠢货,叛徒,这词不是很多吗?”
但随即尾音一转:“不过废物、蠢货这两个词,似乎更适合你们。”
“不见得。”为首的逢汜面无表情,“我倒是觉得还是适合你。辛苦策划一出调虎离山之际,堕落到需要这群年轻的后辈当做祭品才能提升实力,结果计划没有成功,废物和蠢货难道不是适合你吗?”
齐天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散,他盯着逢汜,半晌才道:“师兄,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很讨厌你这幅……冷静自持的模样。尤其是在教训我的时候,会让我觉得十分的虚伪。”
“是吗?但是我没打算改,你要是忍受不了,现在就可以死。”
容镜:“……”
玄天观其他的师叔:“……”
特殊部门的成员们:“……”
该说不说,逢汜师叔这张嘴跟淬了毒有什么区别?
不过,令容镜略微有些惊讶的是,齐天竟然是玄天观出来的?他皱了皱眉,思绪回到齐天的身上,又觉得这样的事实其实不难想到。毕竟,从之前的事情和交谈中就可以看出来齐天对玄天观其实是很了解的,而且在玄天观众多师叔出现前,齐天谈及玄天观的态度,足以可见他对玄天观有种厌恶在其中。
而今,听到齐天口中的‘师兄’二字,容镜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能猜到原因了。
他在玄天观待了几年从未听说过齐天这个名字,所以,不出意外的话,齐天应当是犯了玄天观的忌讳,被太虚爷爷给赶出去的。
一个已经不属于玄天观的人,自然也没有必要再提及。
容镜沉默着思考,其他人还陷在逢汜开口的爆杀中,一时都很安静。但齐天却接受不了来自逢汜的‘嘲讽’,他的脸色彻底阴暗下来,盯着逢半晌才问:“师兄既然带着其他的师兄弟来了这里,是龙脉的问题处理好了?”
逢汜没有开口。
齐天却笑了笑:“那看来是没有,也是,如果龙脉的问题处理好了,来这里的就不止是你,应当还有老头子。”
“说起老头子,我也快两百年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眼下可还好?”
“你都活着,你说他好不好?”逢汜表情冷静,声音也冷静,“还有,别叫我师兄,玄天观早就将你驱逐,没事别扯关系,会让我觉得在后辈面前丢人。”
围观的后辈们:“……”
但他们倒是挺想吃瓜的。
逢汜大概是真的觉得丢人,根本不想跟齐天浪费时间。他朝后看了一眼,旋即对廖沭道:“师弟,带他们离开。”
廖沭拂尘一甩,身影未动,但掌中却出现了一个法器。
那法器有乒乓球大小,呈圆形,黑色,外面绘着晦涩难懂的符文。随着廖沭将该法器丢到众人的头顶,法器倏然变大,竟然将所有特殊部门成员都笼罩在其中,一股古怪的吸力从头顶窜起,众人纷纷瞪大眼眸,分秒之中,他们的身形在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法器之中。
“我艹,这就是玄天观的底蕴吗?”其中一名特殊部门成员激动得两眼泛光,“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牛逼的法器。”
段旬看了眼站在司流身侧的少年,解释道:“我听闻玄天观内的法器都是祖师爷留下的。”
司流用新长出来的手戳戳容镜问他,“那你的法器呢?”
容镜瞅他:“很明显,我没有。”
司流:“为什么?”
容镜:“祖师爷留下的法器都在太虚爷爷的乾坤袋里。按照玄天观的规矩,道门弟子成年即可打开乾坤袋,但我一直在棺材里沉睡,错过了十八岁的成年,之后也没有机会跟太虚爷爷碰面。”
这法器自然选不到。
司流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抬眸看着凌空而立的青年,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倒是没想到齐天竟然也曾是玄天观的一员,难怪知道玄天观的地址还占据了玄天观呢。就是以齐天这能力,也不知道逢汜他们打不打得过。”
“逢汜师叔是玄天观打架最厉害的。”容镜补充,“如果逢汜师叔也打不过的话,今日估计不好收场。”
但话虽如此,容镜心底对逢汜的信任还是百分之百。
在他眼里,除了太虚老爷子,就没有比逢汜更强的人了。更别提此刻除了逢汜以外,还有廖沭几人从旁协助。
在逢汜与齐天继续对峙的时刻,容镜通过已经回到廖沭手中的法器在里面蹦来蹦去,又敲敲法器,试图引起廖沭的注意。廖沭眼角的余光被吸引,眉梢微扬起,手指轻点法器,紧接着声音便落入容镜的口中,他笑吟吟地问:“是小阿镜啊,怎么啦?”
容镜小声问他:“廖沭师叔,你们都过来了,龙脉那边还好吗?”
“你问这个啊。”廖沭露出淡定的神情,他道,“放心吧,太虚师父在那边,那些道观的老家伙们也都在那边,他们处理得了。”
道观的老家伙?
池白眼珠子一转,连忙凑过去问:“是我爷爷他们吗?”
廖沭看向他的五官,脑海中印出一张熟悉但苍老的脸,点头:“自然。所以放心,不管是齐天还是龙脉被毁的问题,我们都会处理好的。”
谈及到齐天,廖沭的口中溢出冷笑。
他没有再与容镜几人说话,而是转手将法器一收,旋即便原地起阵。其他的师叔们见状,与同一时刻甩动拂尘,跟着起阵。从每个人身上爆发的金色光芒和阵法无限放大,直到某一刻这些金色光芒和阵法蔓延并且相互融入,阵法从最初小小到如今完全可以覆盖山头的巨大。
阵法从头顶砸下,试图将齐天和逢汜齐齐困在其中。但齐天在玄天观多年,对于玄天观的手段最清楚不过,一见到廖沭起阵,便猜到了他们意欲为何。
他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血雾,以比狂风还快的速度朝着远处的山头而去。
见状,逢汜眼底冷漠,淡声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血红的幡旗悬空伫立,呼啸的风将幡旗吹得飒飒作响,无数游蛇从其中钻出,以更快的速度一口咬住了血雾。就像当时齐天使用利刃刺破化作黑雾的段旬一般,此刻,金芒化作的游蛇也宛若咬住了食物,刺疼感从四面八方而来,齐天心中一狠,竟打算直接无视这样的疼痛,再度使力朝着远方而去。
可逢汜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金色游蛇的体积暴涨,再度一口叼住将血雾时,狠狠一用力,竟然将那一片血雾往后甩去。
同时,一群金色游蛇变成金纹,绘成了无数道符文,挡在齐天离开的方向。
乍一看,围得简直跟个铜墙铁壁一样。
已经化作血雾的齐天见到这符文,心中一惊,完全不需要游蛇帮忙,他毫不犹豫地往回逃。也是在这一刻,廖沭等人所起的阵法彻底落地。
周围发出震动声,无数草木灰尘碎屑被扬起,金芒一条一条向上延伸聚拢,最上方,一条金色的龙盘踞着,它的头颅望着阵法中的齐天,发出怒吼。
——玄天观的顶级大阵,困龙阵,在此刻彻底形成。
齐天面色有些难看,但面对逢汜时,他还是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困龙大阵,最后竟然用在了我的身上。”
他还在玄天观的那些年里,曾提出过要学习困龙阵,但却被太虚老道给拒绝了。
结果,两百多年以后,这困龙阵竟然是以困住他的形式再度出现的。
齐天叹了一声:“所以,其实从那个时候,师父就在怀疑我了吧。”
逢汜眉心皱起,冷声道:“你是不是变成这幅模样以后也听不懂人话?你已经被驱逐离开玄天观,我们这里没有你的师兄弟也没有你的师父。”
似觉得齐天开口就令人厌烦,逢汜毫不犹豫地将血红幡旗化作一柄长剑,他手握长剑,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齐天见状,脸色微变,血雾同样在他手里变化成屏障,挡下了逢汜的一击。
但长剑刺向屏障的那一刻,天地间似乎停顿了一秒。
紧接着而起的,是怦然破碎的声音。
“废物。”伴随着这两个字落下,逢汜再次进攻。
长剑刺穿血雾,直击齐天的胸膛。齐天面色骤变,身影往边上一闪。但他闪身的速度虽然快,也没有彻底快过逢汜,长剑尖端划过他的胸膛,直接刺入了手臂。
见此情形,逢汜毫不犹豫地将长剑一转。
锋利的剑刃肆意切割着齐天手臂内部的肌肉、筋脉和骨头。
视线对峙间,齐天的两颗头颅露出狰狞的模样,而逢汜却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手掌一挑,齐天的手臂竟然直接被切了下来!
“啊——!”
尖叫贯彻整个困龙阵内,齐天面色苍白,在长剑再度而来时,毫不犹豫地捂着手臂伤口往后撤退。
而那条被逢汜斩下来的手臂,高高抛起,又高高落下。
在靠近地面时,一抹黑影从逢汜的长剑中钻出,一口叼住手臂,并且吞咽了进去。黑影满意地打了个嗝,身体彻底从长剑中脱离,紧接着,它全部的身形——一条巨型长蛇盘踞在逢汜的身后,硕大的脑袋高高撑起,蛇信吐露,极致恐怖的气息开始在困龙大阵内蔓延。
这是逢汜饲养的恶鬼。
据说是一条极有灵性的蚺所化。
廖沭法器内的众多特殊部门成员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惊讶:“我还是第一次瞧见饲养恶蚺当宠物的,玄天观就是不一样啊。”
“难怪我当初让逢汜收了我,逢汜的表情那么嫌弃。”司流盘腿坐在地上,脸上有些不虞,“那蚺确实挺威风的。”
容镜:“……”
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但好奇心还是让他忍不住多问两句:“前辈,您想让逢汜师叔变成你的饲主?”
“怎么了,不行吗?谢长时不就是你的饲主?”
的确是。
但谢长时这个饲主和逢汜师叔这个饲主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不过……看得出来司流前辈为了留在逢汜师叔身旁,果然无所不用其极。
齐天望着这条巨大的蚺。
传闻中,蛇经历蟒、蚺、蛟、螭、虬后,便可化作真龙。这条蚺已经在无限接近蛟的路上,或许用不了多久,它就可以化蛟。
齐天还记得,当初有这条蚺的消息出现时,他便央求师门将抓捕蚺的任务交给他。可那老头子又不同意,还虚伪地说着万物生灵皆有命数,旁人不该插手。说的是好听,结果就是当初阻止了他,却又任由最看好的弟子抓了这条蚺?
齐天的表情尤其不善,逢汜光是看一眼便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
逢汜道:“你违背师命,利用师父之名设计抓捕金鳞。然而,金鳞宁死也不愿成为你的坐骑,这一点,如果你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么应该没有忘记。”
齐天自然没有忘记。
他当时跟那蚺好声好气谈,那蚺却一尾巴差点将他半截身体拦腰甩断。
被激起愤怒的齐天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对方,对战过程中,蚺无数次陷入困境。大概是知晓自己今日遇上齐天,只有成为奴隶和死亡两个结局,金鳞竟毫不犹豫地赴死。
金鳞一手死亡骗过了齐天,令齐天空手而归。
但等到齐天被驱逐离开玄天观,金鳞却以魂的形态找到了玄天观,并自愿跟在逢汜的身旁。
它打的什么主意,玄天观所有人都知道。
但无人制止。
此刻,金鳞听到逢汜的话,再看齐天阴骘的眼神,它张开嘴,发出怒吼。不等逢汜下令,巨大的身体便瞬间窜出,长尾带着能够劈开巨山的力道狠狠劈向齐天。与此同时,逢汜手持长剑,长剑迸发出阵阵金芒,同样劈向齐天。
两者夹击,还都是实力不弱的夹击,令齐天面色微变。
他没有犹豫,血雾升起屏障挡住金鳞攻击的同时,转身便朝着逢汜而去。但双刀刚刚从逢汜的头顶挥落,就被逢汜的长剑抵住,热烈的金芒毫不留情地震开了齐天的双刀,并且将他直接震到几米之外。
逢汜见状,迅速跟上。
眼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疯狂拉近,齐天咬了咬牙,心知这一味的躲避并不是解决的办法。
他的眸光微微闪烁。
在轰隆一声,屏障被金鳞的尾巴敲碎,逢汜的长剑劈下来时,一道阵法以他为中心爆发,他的身体上开始浮现出道道鲜红的印记,那些红痕十分诡异,肉眼看来仿佛是流淌的血水,在炸开的银雷之下带着些许的反光。随后,血水融入齐天的身体,将他的每一寸皮肤都染红了诡异的红色。
他浑身的力气和能力在这一刻暴涨,竟然猛地一抬手,徒手捏住了逢汜的长剑。
闪烁着猩红冷光的眼眸冷冷注视着逢汜,他的嘴角挑起笑容,这一次嘴唇之下露出的牙齿竟然尖锐得跟野兽没有区别。
“逢汜,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我都很讨厌你。时常想着,若有朝一日你能死在山外就好了。”
语气平静地说着占据了多年的内心想法,齐天那诡异修长的手指蓦地用力。只听见啪得一声,长剑的中央先是多了一条纹路,随后,该纹路无限扩大,周围更是更是蔓延出无数其他的细小纹路。几秒钟的风声之下,逢汜的长剑猝然炸开。
碎片在银雷之下闪烁着锋芒。
又出人意料地聚拢到一块,回到了逢汜的手中,重新化作了那面血红的幡旗。
逢汜单手执旗,面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就你这水平,就算我死在山外,玄天观也轮不到你。”
逢汜倒也不是故意激怒齐天。
他向来只爱说实话。
在当年的玄天观,逢汜的确是道观中的佼佼者,齐天总以为玄天观最终会落入逢汜的手中。其实不然,太虚老道选中的人,本该是容镜真正的师父,凤佞。凤佞比逢汜年长,性格比起逢汜也更加的稳重妥当,只是在实力上稍弱于逢汜。
齐天总将逢汜当做自己的对手,高傲的性格让他看不到道观内其他弟子。
而道观内,实力比起他强上几分的,其实不在少数。
后来齐天被赶出道观,他和几个师兄弟进行过交手。大概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想法有多么的愚蠢,因此创立洮秭观以后,他才会拼命地借助其他人的献祭来提升自己的能力。
说到底,就是被打了以后有点自知之明了。
但……大部分时间,他还是愚得要命。比如他给自己改名叫做‘齐天’,试图与天齐平。又比如现在,逢汜实在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的脑回路是在龙脉附近动手想要献祭年轻一辈。这是生怕他和玄天观的师兄弟赶不过来吗?
逢汜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想。
幡旗再次化作武器出动,金鳞也迫不及待地紧随其后,一人一蚺的全面夹击很快便造成了齐天躲避不及的困境。他咬了咬牙,身上的血红印记似乎更深了点,但就在他即将再次出手前,一道符文却突然从天而降。
这道符文来得悄无声息,并且纹路诡异难懂,齐天一时都没看明白代表着什么。
但他知道,就算看不明白,也要立刻躲开。
可惜的是,在察觉到他的意图后,金鳞的尾巴突然甩来,齐天眼瞳一凝,迅速往边上一侧。下一秒,他便察觉到头顶传来可怕的炙热感,紧接着逢汜低沉冷静的怒喝声在他的耳边炸开:“起!”
符文宛若莲花在齐天的头顶绽放盛开,金光灿然之下,齐天忽而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传来阵阵疼痛。尤其是手臂、胸膛的血管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逆着血液流动。不等他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背上突然了一个红点。
再仔细看去,那红点竟然是血珠子!
有了第一个血珠子以后,齐天的身上忽然噗嗤噗嗤地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点,这些味道腥臭的血并未经过伤口,而是直接从他的皮肤里洇出来,很快就将齐天给裹成了一个血人。
但这并不是结束。
齐天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流失。
脑子陷入混乱的刹那,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眼神猛然看向逢汜。
逢汜面色不变,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如同在看什么废物。
齐天咬牙切齿:“该死,你们真的该死!”
他辛辛苦苦献祭了那么多人得到的能力,竟然在这一刻因为一个阵法而不停地流失。以齐天自身的感受来说,恐怕用不了五分钟,那些本该属于其他人的能力,就该彻底消失了!
从头到尾,逢汜就知道该如何对付他!
将他困在困龙大阵中,饶是他有上天下地的本领也无法从中逃脱,更无法从那些被排除在困龙大阵之外的神像中吸收被分散的能力。
现在,又是利用他完全没见过的符文,将那些不属于他的能力剥夺!
逢汜简直把他当成一只老鼠,想要踩死的时候就能踩死,根本没把他放在眼底。
意识到这一点的齐天突然感到浑身冰冷,那种阴冷感是从骨头里一点点冒出来的,随后又进入他的血管里,让他整个人都要冻起来。
“若非龙脉损坏得厉害,你早该死了。”逢汜手中的剑脱手而去,高高悬挂在天际,长剑轰然劈下来的时刻,他淡声道,“但现在也不晚。”
长剑与金鳞的尾巴同时劈向齐天。
齐天还想挣扎,但随着化作血雾试图逃窜,长剑与金鳞的速度显然更快,轰的一声,在三方触碰到的时刻,血雾突然僵做一片,好似直接从雾气变成了实体,再随着两道绝对力量砸落,瞬间噼里啪啦碎成一堆的碎屑,并在原地飘散开去。
时间陷入停滞。
头顶涌动的乌云开始逐渐散去,银雷划破天际以后又迅速隐匿在云层之后,烈日照亮了附近的每一个山脉,风也变得温柔了些许。
逢汜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属于齐天的气息溃散。
许久,他抬手。
在困龙大阵之外的廖沭几人齐齐收手。
困龙大阵上方的游龙发出低吟,缓缓随着周围散落的金芒钻入龙脉之中。
廖沭将法器往外一扔,那些特殊部门的成员们也在此刻终于落了地。容镜脚刚着地,便迫不及待地冲到了逢汜的身旁,大喊一声:“逢汜师叔!”
逢汜回过头来,摸了摸少年柔软的黑发,问他:“可有事?”
容镜乖乖摇头:“师叔们来得很及时,我好得很。”
“我也好得很。”司流从容镜的身后探出脑袋,并试图将容镜挤开。但一看他的动作,逢汜眼神微冷,抬手将容镜一把拎起放到自己的身侧,并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司流:“……”
容镜冲司流做了个鬼脸,然后用脚尖蹭了蹭地上那献祭阵法留下的痕迹,有点好奇地问:“所以现在齐天是死了吗?”
“没有。”突然的两个字瞬间引起了容镜和司流的注意,前者脸上轻快的表情微僵,一双圆圆的眼睛瞪大,有点没控制自己的声音,“没有?!”
逢汜抬手蒙住他的脸,示意其他的师兄弟将特殊部门的成员们给安排好,随后一边带着容镜往龙脉处走,一边解释道,“他留下的神像还在,想要真正的杀了他,就得把那些神像都给毁掉。不过,这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逢汜看了眼容镜,又道:“来前师父算了一卦,卦象显示齐天会死在他的手中。所以不必我们做到什么地步,眼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原来如此。
将阳山,龙脉之中。
一道脚步声若轻若重地响起。
齐天捂着小腹,身体攀附在山壁上,一时控制不住,一口血噗嗤一声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