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三秒钟,你放开我,不然我就揍你了。”
“哈?”男人似有些不可思议。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被刀抵着竟也能说出这种反威胁的话来。
他觉得离谱,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现在只要我的刀再往前探一探,别说你的衣服了,你的皮我都能给你扯下来!”
男人显然懒得跟‘脑子有问题’的少年多说废话,看向不远处的靳鸿和强行留于原地的雨具男,威胁道:“放开他,再给我们准备一辆车,否则我现在就杀了……”
最后一个字还未从嘴里蹦出来,一个拳头就先猝不及防地以极其暴力的姿态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嘭得一声脆响以后,容镜反手扣住那只握着见尖刀的手,狠狠往下一拽,痛呼声响起地刹那,他一弯腰,身后的人就跟垃圾一样从原地飞了出去。
又是一声嘭。
不过这次是一百八十斤的身体哐当落地的声音。
男人被砸得七荤八素,身体各处仿佛都有尖锐的疼痛窜出来随后蔓延到神经末梢。他捂着鼻子,鼻血从指缝中淌出来,血腥味刺激大脑皮层,令他挣扎着起身。
然后,一把椅子从远处飞来,稳稳当当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几秒钟的寂静无声以后。
男人额头着地,扭曲着身体俯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柳柳:“……”
袁思雨:“……”
靳鸿:“……”
莫景同:“……”
沉默之中,容镜走到男人的身旁,又将那把椅子拎回了小摊位前。
要不是附近没砖块,丢得就不是椅子了。
还好宋特助给他准备的家伙质量不错,估计还能再砸好几次。
他用湿纸巾将椅子擦了一遍,再用干纸巾擦干,坐回椅子,冲已经彻底呆掉的袁思雨和柳柳道:“看吧,我算的卦很灵的,风山渐卦,小吉,好结果。”
柳柳张了张嘴,无意识地与他对话:“但你当时说要把握好冒险的度。”
容镜眨眨眼:“是让你把握住,不是让我。就他那样的小垃圾,我一个人可以揍十个。”
这还是纯靠拳头敲的。
再加点小僵尸buff,一百个都不在话下。
柳柳:“……”
回过神来的柳柳深深吸一口气。
真想给容镜磕一个。
抓捕行动差点出现无法挽回的意外,这令靳鸿等人都有些后怕。
让手下的队员将两位嫌疑人拷起来送回警局,靳鸿走向小摊前,亲自向容镜道了声谢。
而袁思雨在经历这一事之后,看向容镜的眼神愈发火热。
算卦算得准、武力值爆棚、还不动声色地为他们提供了雨具男的照片。
这次的抓捕行动里,容镜起到了绝对重要的作用。
明明看着年纪那么小,没想到这么厉害。
袁思雨示意柳柳往边上挪一挪,分出了半张椅子让她挤下,她的双肘抵在桌面上,双眼晶亮:“小道长,你也给我算一个呗。”
生意上门,容镜当然不会拒绝。
悦耳的收款提示音传来,容镜弯起眼睛,嘴也更甜了,问她:“姐姐你想算什么?”
袁思雨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道:“姻缘,就算姻缘吧,我最近相亲遇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男人,我对他挺有好感的。”
容镜动作利落地拿起兆龟,很快便将铜钱铺开,视线落在上面,指了指:“上乾下巽,风行天下,万物相遇,为天风姤卦,爻辞九二。”①
袁思雨听得晕晕乎乎,仿佛回到了高中上数学课的时候,连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对他还不了解的时候——”容镜收起兆龟,看向她的眼睛,“对他要保持警惕。”
保持警惕?
作为警察,袁思雨对这四个字可谓相当熟悉。
而且她这个人容易多想,这一刻对相亲对象产生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怀疑,瞬间压过好感。
她皱了皱眉,也没多说,只道:“好,我知道了。”
时间不早,算卦也算好了,袁思雨便打算送柳柳回家,走前莫景同将一杯鲜榨的橙汁递了过去,迎上袁思雨疑惑的目光,他耸耸肩膀:“柳柳买的,已经付钱了。”
柳柳闻言笑着点头。
袁思雨见状也没跟人客气,搂着柳柳的肩膀跟两位摊主说再见。
所有的警察都尽数离开,因意外而围堵在此的人群也逐渐散去,只有一部分对容镜投以好奇的目光,拿出手机偷偷地拍照。
莫景同给容镜竖起大拇指,小声地说:“容镜,我掐指一算,你要火了。”
容镜看他摊位上聚集了不少客人,笑眯眯地说:“你也不赖。”
莫景同嘿嘿笑两声,又去忙活了。
夜晚来临,路灯逐渐亮起。
黑色库里南停在街边,驾驶位上的宋清抻着脖子往车窗外看,有些奇怪道:“今天又不是周末,长华街人怎么这么多?”
从库里南身旁路过的大汉耳尖地听到这话,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非常自来熟地解释:“哥们看来是不知道长华街今天发生了大事啊。”
宋清见他搭话,顿时也好奇起来:“什么大事?”
“就半个小时前吧,有两个犯罪嫌疑人跟踪一个女孩子,还用刀挟持了一个人质。”
“挟持人质?”宋清的眼瞳猛地睁大,想到长华街内还有一个容镜在,忍不住咽了咽喉咙,着急地发问,“没出什么事吧?”
大汉迟疑了一下:“你问的是人质还是犯罪嫌疑人?”
宋清:“?”
大汉似乎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当即憨憨一笑:“除了犯罪嫌疑人,大家都没事。你是不知道,街角那个算卦的小孩被刀抵着却一点都不慌,一拳头就把那犯罪嫌疑人给揍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街角、算卦、小孩。
几个关键词全都指向了容镜。
宋清哎呦一声,连忙回头去看谢长时。
谢长时长眉微拧,模样看上去有些担忧,然而推开车门,问的却是:“犯罪嫌疑人死没死?”
宋清:“?”
你关心的怎么是犯罪嫌疑人?
这合理吗?
今天一整天收获满满,又做了两笔生意,容镜跟在谢长时的身后走回车内时,像一条左右摇晃的小尾巴,写满了喜悦。
“晚上好呀宋特助。”
热情地跟宋清打过招呼,容镜弯腰落座的动作却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副驾驶的位置,“程璞玉,你也在呀,晚上好。”
程璞玉从座椅上缓缓探出一颗脑袋,露出了黑眼圈浓重的脸,它看上去双眼无神的,整个鬼丧丧的,打招呼的声音都有点飘:“晚上好容镜。”
容镜趴过去扒着座椅,迟疑地问它:“你这是……?”
他只见过人与鬼贴身相处一阵子以后阳气、精气被吸,导致神情恍惚、精神状态下降的。
没想到鬼也会这会这样吗?
他有些狐疑的目光看向了宋清。
难道是宋特助对程璞玉做了什么?
正疑惑着,程璞玉便再次幽幽开口了:“上班上的。”
容镜:“……”
容镜一时有点心疼程璞玉这只小鬼,当初还是特地求来的入职机会呢,没想到才干两天就从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便成了仿佛被吸干精气的瘾.君.子。
他转移话题,问程璞玉:“段姐姐联系你了吗?”
程璞玉摇头。
那看来是凌霄老道还没有消息。
第二天上午。
提前收到袁思雨消息的容镜没有去摆摊,而谢长时也推迟了上班时间。
九点左右,袁思雨带着队里的人,扛着红底锦旗和荣誉证书按下了云江湾十六楼的门铃。
在此之前袁思雨没想到容镜竟然住在那么贵的小区,因为毗邻云江,地理位置优越,以及带上了谢氏的名头,卖价极贵,一平达到了六位数的高价。
“没想到小道长你还是个有钱人。”袁思雨一边调侃,一边将东西交给容镜,“这是我们队里给予你的表彰。”
容镜接过证书以后,好奇地翻阅证书的同时解释:“我不是有钱人,我只是傍上有钱人了。”
袁思雨:“……啊?”
真正的有钱人从卧室内走出来,抬手压下少年因睡觉而翘起来的呆毛,语气淡淡:“好好说话。”
随后面向已经呆掉的袁思雨,颔首做自我介绍:“袁警官你好,我是谢长时,阿镜的监护人。”
袁思雨咽了咽喉咙。
这个谢长时是她想的那个谢长时吗?
光看着这长相,这财力,好像……是真的!
她倒吸一口气。
袁思雨还在震惊时,容镜已经开始向谢长时展示怀里的锦旗了,眼睛很亮地对谢长时道:“我们能不能把它挂起来?就挂在我房间,好不好?”
谢长时应一声:“可以。”
他了解容镜的性格,第一次得到锦旗,新鲜感促使他喜欢得不得了。
自然不会煞风景。
主动接过容镜递过来的锦旗,谢长时去了次卧。
他一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轻松了不少,袁思雨瞅了两眼男人的背影,给容镜竖起一个拇指,小声地夸赞:“你监护人长得真的帅。”
随后说起了雨具男的事。
“这俩可是罪行累累的连环杀人犯。”
雨具男本名张埠,二十年前和好友,也就是被容镜一把椅子揍晕的男人,一同开了个屠宰场。
后来的某天夜晚,两人喝了酒在乡间小道撞伤了一个小姑娘,出于不想被人发现而赔钱的心思,两人竟然直接将小姑娘带走,并且残忍地进行了分尸。
这一次的经历像是开启了他们内心的某个开关。
之后的一年内,两人陆续杀了三个年纪都不大的女孩。
但由于时间间隔长,调查条件也受限制,当时的办案人员并未将四件事情联系到一起,自然也没有查清楚真相。
张埠说,当时屠宰场生意变差,他和同伴决定另寻出路,去了其他的城市,因此也没有再敢干那畜生不如的事情。
直到最近,他无意间打开了一个别人分享过来的砍头视频,心底的犯罪因子开始重新活跃。
于是,他趁着雨夜,盯上了柳柳。
“当时靳队就觉得这两人犯罪的手法很老练,恐怕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没想到还真是。”袁思雨有点唏嘘,拍拍容镜的肩膀,“这次真的谢谢你——”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又道:“对了,你有没有兴趣考编制?我们警局有个部门很适合你啊!”
容镜的脑袋里冒出了才上两天班就半死不活的程璞玉,果断摇摇头。
袁思雨有点遗憾。
不过想想容镜的条件和本事,对特殊部门不感兴趣倒也正常。
“行,那就这样,不打扰你去摆摊,我先走啦。”
容镜朝她挥手,目送她离开后,走向了次卧,看到了被挂起的锦旗,咔嚓咔嚓地拍照。
他的朋友圈里没什么人,但还是兴冲冲地发布了照片。
宋特助看着照片里露出的那只调整锦旗位置的手,一边点赞,一边感慨——
他们谢总什么时候干过这事?
“你在看什么?”头顶落下阴影,熟悉的声线带着漫不经心的调调入耳,宋清主动的将手机递过去,“看谢总为爱挂锦旗。”
然后瞅一眼陆云霁握在手中画面闪烁、疑似是某短视频软件页面的手机,好奇地问:“陆总在看什么?”
陆云霁哦一声,也将手机放到了桌上:“看谢长时那个消失了十二年的宝贝崽子大战犯罪嫌疑人。”
第15章
听到‘宝贝崽子’四个字,宋清的耳尖动了动,脚下一蹬,椅子的滚轮在地板留下一道弧线,带着人凑到了手机前。
低头,入目先是摇晃的画面,随后光线逐渐聚焦在少年干净白皙的脸上。
果然是容镜。
宋清只从大汉的口中听到轻飘飘的一句“一拳头就把那犯罪嫌疑人给揍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但现场的画面却未瞧见一丝一毫。
如今有机会,他当然没错过。
很快,男人握着匕首不停向前试图刺入容镜的后腰,容镜蹙着眉不满的表情以及干净利落比起职业选手还要专业的动作宛若武打电影撞入宋清的眼中。
当看到容镜隔着那么老远的距离,却准确无误地将木椅长腿杂砸至男人后脑时,宋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瓜,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们谢总关心的是犯罪嫌疑人死没死,而非容镜出没出事了。
宋清:“……”
他的心中唏嘘,目光不经意往屏幕边缘转了转,顿感惊讶:“嚯,这么高的点赞评论呢?”
九十八万点赞,十二万评论,还有一百万的转发。
陆云霁转了个身,后腰抵着桌面边缘,抱着双臂懒洋洋道:“是啊,都上热搜了。”
他的手指点了点搜索框,下方果真出现了#被挟持人质出手干翻犯罪嫌疑人#的话题,还排在高位,足以可见热度有多高。
“这些评论也挺有意思的,喊哥哥弟弟、老公老婆、爹和儿子的应有尽有。”
几分钟前陆云霁刷到这个视频时,已经眼疾手快地留了截图发给谢长时。
结果谢长时没回复。
看宋清的朋友圈才意识到谢总这会正忙着给宝贝崽子挂锦旗。
以前他拿糖葫芦想哄容镜喊他一声哥哥,谢长时看他的眼神都跟注了冰似的。
——这一次怕是要把眼睛给冻瞎了吧?
宋清瞧见陆云霁的嘴角一点点翘起,眼角不受控制地一跳。在他们谢氏,陆云霁是公认的老狐狸,整天笑眯眯懒洋洋的,又因为履历牛逼且长得实在好看,曾在谢氏领导受欢迎度中排名第一,是许多年轻下属的梦中情导。
直到这只老狐狸露出了阴险狡诈的一面,众人才惊觉,这人心竟然是黢黑的。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最黑了。
于是,最受欢迎变成了最不可能招惹。
宋清果断转移了话题:“刚刚您说容镜消失了十二年?”
“是啊,我和谢长时上高一的那一年,上学期总是瞧见那小崽子跟个小尾巴似的围着谢长时转,下学期就突然没了踪影,我问谢长时他家崽去哪儿了,结果人家理都不理我。”
陆云霁和谢长时认识的时间其实很长。
谢长时是在初二的时候转到绥县来的,陆云霁还记得对方背着书包冷冷淡淡站在讲台前自我介绍的模样,情绪和声音都是冷的。
班里的学生见他长得好看,都想跟他交朋友,可惜的是没人成功。
偏偏陆云霁又是个不信邪的,谢长时退一步,他就厚着脸皮进两步,久而久之,他也能跟谢长时搭上话,唠上一两句了。
再后来的某一天,谢长时出门时身后多了条尾巴,小尾巴眼眶有点红,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云霁指着谢长时,惊讶道:“谢长时你怎么欺负小朋友!”
尤其是这个小朋友长得这么可爱。
面对他的指责,谢长时只瞥了他一眼,用眼神表达他的无言,倒是那小尾巴揪着谢长时的衣服,小声解释:“谢长时没欺负我,他是要带我去装牙齿的。”
他冲陆云霁龇了龇牙,露出了虎牙位置缺失后的空洞黑块给陆云霁看。
模样怪可爱的,缺牙的样子也怪搞笑的。
陆云霁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呢然后呢?”宋清听得起劲,满眼写着‘快说’两个字。
陆云霁哼笑一声:“然后小尾巴意识到我在嘲笑他,嚎得整条街都听到了,谢长时怎么哄也哄不好,只能踹我两脚解气。”
最关键的是,当时他青葱年少,还能算个好人,看小朋友哭得那么伤心,也觉得心里难安,索性掏出了一周的零用钱,给容镜买了一麻袋的零食。
也不知道时隔十二年,小尾巴还认不认得他。
“我记得……”陆云霁突然开口,“前几天谢长时突然醒来,去了一趟绥县?就是去接容镜的?”
宋清还沉浸在陆云霁的故事中,无意识地点了下头。
等回过神来时,脑袋里却突然出现了南城墓园的负责人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
……突然出现的棺材,突然出现的容镜。
该不会那十二年,容镜真在棺材里躺着吧?
换以前宋清肯定觉得不可能,可经历过程璞玉一事,他连鬼都见着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宋清吸了一口气。
容镜在中午时分来到长华街的时候,明显察觉到有许多人在自己的摊位前徘徊。
他抱着自己的背包一坐下,还未来得及跟莫景同打招呼,一支话筒就探到了唇边。
容镜抬头看去,身穿短袖,胸口别着[雁城电视台]铭牌的男人冲他温和地笑了笑,询问:“你好,我是雁城电视台的记者,我叫做郜永元,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对您做一次采访。”
出门前谢长时便告诉他,今天的长华街可能会有很多人来他的摊位前凑热闹,容镜倒是不介意。
而且他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他今天要赚很多钱!
如今听到这个问题,当即眼睛一弯。
他要是接受了采访,出现在电视机上,不就相当于雁城电视台免费给他做宣传吗?
容镜坐直了腰板:“当然可以。”
郜永元被他的反应逗笑,出口的声音更加温和了几分:“我就问一些简单的问题,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采访围绕着容镜当时被挟持的心情、内心想法等展开,后续还谈到了容镜的工作。
半个小时后,郜永元和容镜拍了张合照,今日份工作就算结束了。
但等到拍摄团队坐车离开,他却意料之外地将清瘦的身体往前一弯,坐在了容镜对面专属于客人的小椅子上。
一抬眼,注意到容镜蹭一下亮起的眼睛,郜永元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想找容先生算个卦。”
“我今天上午去采访柳女士的时候,她跟我说容先生算卦非常灵,所以我想请容先生算一算我朋友的现状,他……遇到了一些难以抉择的问题。”
郜永元并没有将所谓的‘难以抉择的问题’清楚地告知容镜,后者也不介意。
干这一行的,遇到最多的就是谜语人了。
毕竟,大部分人对算卦一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信任。
“离下坤上,光明被阻,卦象明夷,爻辞初九,告诉你朋友,比起行动,自保才是关键。”
容镜托着腮,看向郜永元,对上他微微怔愣的眼眸,祈祷:“希望你朋友是个听劝的人。”
郜永元听到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心微蹙,也不再耽搁时间,扫了五百后,礼貌地起身告辞。
他一走,旁边不少围观的人跃跃欲试。
有人问:“大师,能不能打个折啊,五百有点贵了。”
容镜笑眯眯的:“只能打骨折哦。”
对方:“……”
见识过容镜昨天干翻犯罪嫌疑人的场面,他对‘打骨折’三个字丝毫不怀疑。
在他迟疑不定时,身后挤过来一道人影,那人高举着手机,喊着:“让让,让让,我来请大师算卦的。”
人群中让出一条通道,一头黄发、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挤到了摊位前,一屁股坐下时,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容镜的脸。
注意到容镜疑惑的目光,他迅速解释:“我是个主播,刚才刷到了那个美食主播柳柳的直播,她在直播间把你吹得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我想来试试你的卦是不是真的这么灵。不然她这算涉及虚假宣传,要被封号的。”
然后瞥一眼五百一卦的小牌牌,嘴角噙起一抹笑:“但光算卦我又觉得没意思,这样,我们来赌一下吧。五百一卦太便宜,如果你算卦真的算准了,我给你十万。但如果你算的不准,你给我五万就行。怎么样,还挺划算的吧?要不要赌一下?”
虽然这个黄毛笑容满满,但容镜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恶意。
他的目光似不经意瞥过黄毛的右后方。
摊子周围明明人很多,但右后方却奇异地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偏生还未有人察觉到不对。
容镜收回目光,问他:“你想算什么?”
“什么都行,你就挑你最擅长的。”
容镜见他信心满满的模样,随口道:“那就给你算算事业吧。”
一两分钟后,铜钱摊开,少年伸手指了指:“离上离下,九四爻,”
黄毛:“什么意思?”
容镜记仇,想到他的不怀好意,说话也不带客气的:“意思就是让你没那真本事,做人就别太嚣张,否则小心从天上掉下来,啪叽,摔成渣渣。”
黄毛哈了一声,差点笑出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容镜是真不认识他,没看过他的视频,不知道他有多少粉丝,如今在网上有多火。
否则怎么也说不出这话来。
他正欲开口,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这位朋友,其实你要确认这小道长算得准不准也挺简单,你跟他反着来就是了,你做人嚣张点张扬点,看看会不会跌下来,不就行了?”
第16章
张埠和其同伴被逮捕,警方确认了二者连环杀人犯的身份以后便全网发了警情通报。而在得到袁思雨的肯定回复以后,柳柳开了直播跟自己的粉丝们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大致事件他们已经在警情通报上看过了,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柳柳补充的细节更令人毛骨悚然、身临其境,让屏幕之后粉丝们的脸都白了白。
柳柳也呼出一口气:“把这件事情细说给你们听,是因为想通过我自身的经历告诫大家,就算以后做好人好事也要有所防备。毕竟,很多坏蛋丧心病狂,利用的就是大家的善意和同情心。”
她瞥到弹幕说她运气好,笑了一下:“确实运气好,要不是咱们容大师,你们可能都看不到这个直播了。”
柳柳开直播间前就确定了两件事情:
提醒网友注意人身安全以及给容镜拉生意。
如今有了机会,她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带到了容镜的身上:“对啊,就是那天摆摊遇到的帅弟弟。而且,很巧合的是,我遇到那事之后去长华街散心,正巧碰到他在摆摊。接下去发生的事情么,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疯传的视频了——”
“对,”柳柳笑吟吟地弯起眼睛,“他就是那个大战犯罪嫌疑人的人质。”
她这话一出口,直播间满屏都是问号和感叹号,足以可见粉丝们震惊的心情。
[握草!我看了那个视频,我们教练还说小哥哥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想去联系对方加入我们武馆,没想到人家是个真道士啊。]
[我们柳柳也是遇到贵人了。]
[昨天我在现场,看到全程了,太刺激了。]
[那个小道士算卦真的很灵吗?不会是主播和对方联合炒热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