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来大师是如何解决的,就不在工人的知情范围内了。
“反正按现在的情况来看,程璞玉的死因跟打生桩有百分之九十的关系。”
听完段云双的话,宋清已经呆了。
谢氏也做房地产,他身为总裁特助手上经过的建筑项目只多不少,因此对于打生桩也有所了解。据说是为了避免在修建大型建筑或者桥梁时破坏风水、触怒鬼神,有人会选择活祭的方式祈求工程顺利。
“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真有人做?”宋清喃喃道。
“有。”容镜挂断了通话,敛着眼眸开口,“程璞玉不就是例子么?不过……”
容镜想,那个叫做凌霄的老道肯定是个老手,在选择程璞玉时也费了不少心思。
程璞玉父母双亡,没有直系亲属,所以利用张裕来将程璞玉的死亡伪装成欠钱跑路。同时,程璞玉死得莫名其妙,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它知晓真相而成怨魂,届时镇压不住了破坏商场。
若非他和谢长时去了一趟商场,程璞玉被谢长时吸引,这个秘密或许将伴随程璞玉许多年。
直到某一天,亭阳市不需要这栋商场了,腐烂的内里才会露出森森白骨。
“现在只要把那个叫凌霄的找到,干掉他,就可以送程璞玉去投胎了。”
不过想要找到凌霄并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段云双让人联系过丹枫集团的负责人,对方却只道:“抱歉,我们并不清楚凌霄道长解决问题的方式,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段云双觉得他在放屁,已经收拾东西去滢洲准备找人麻烦了。
所以,容镜一行也不必留在亭阳。
沉默中,宋清默默举起了手。
容镜和谢长时抬头看过去,宋清尴尬地笑一声:“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和程璞玉进行了一番谈话,程璞玉说它暂时还不想去投胎,想托我问问容先生,能不能推迟投胎的时间。”
容镜眨眨眼:“可以啊,不过它不投胎,想干嘛?”
宋清:“上班。”
容镜:“?”
宋清轻咳一声:“它死前不是刚收到公司录用的消息吗?结果还没去公司报道就被害死了,说是有点遗憾。”
容镜:“……”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古怪,小声道:“我要是变成鬼了我就躺平,天天挂在谢长时的身上看他上班。”
不比自己上班有意思?
宋清也觉得程璞玉的想法有点难以理解,不过人家要求了嘛,他也不能拒绝。
而且——
“我跟他聊了一下,发现它专业知识还蛮扎实的,而且它是只鬼耶,不用跟人一样需要吃饭睡觉休息,工作效率一定很高。”
“宋清。”
一直未开口的谢长时掀了掀眼皮,开口:“谢氏总裁的位置让给你坐。”
宋清:“啊?”
谢长时:“你比我更像资本家。”
宋清:“……”
在资本家·宋总的极力游说下,刚刚卸任谢氏CEO的谢长时暂且同意了谢氏总部招收一只鬼作为实习生。
但程璞玉毕竟是只鬼,让它融入其他部门显然不合适,便决定让它跟在宋清身旁。
宋清正激动地准备去找程璞玉告诉它这个好消息,谢长时忽然又道:“给它烧份实习合同签一下。”
宋清:“……”
看来他这个新上任的宋总还是差点火候的。
等回到雁城,宋总打印了一份聘用合同,又去丧葬品店买了手机等一类的必需品,一同烧给了程璞玉。
程璞玉拿到东西的时候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能这么隆重,它有点感动,因张裕而难过的心情似乎也有所缓解。
宋清拍了拍它的肩膀,安慰它:“没事的,等你真正开始上班,你就不会再想到张裕了。”
程璞玉有点好奇:“为什么?”
宋清:“打工人哪有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的,每天空闲下来的时间都用来骂老板了。”
说完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哦,还好,他老板带着容镜回家了,没听到。
谢长时在雁城的房产众多,但考虑到每日上班,常住的是云江湾。
电梯直达16楼,推门而入便是干净透亮的巨型落地窗,容镜赤着脚跑过去,站在窗边眺望云江。
今天气温低,江面上水汽升腾,平铺了一层宛若流烟的白雾,风掠过雾中央,撕开了一两条缝隙,露出了江对面的层层青山与石塔。
“好看?”谢长时迈步走过来,玻璃印出他高挑修长的身体,他微垂着眼眸注视着几乎要将脸贴上落地窗的少年。
容镜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看呀。”
他想了想说:“以前住在筒子楼的时候,窗户小小一个,房子里总是闷闷的,但这个好大。”
谢长时记起来了。
容镜很喜欢下雨天,每逢雨天都喜欢跑到楼道里看风景。
亭阳的雨总是伴着很大的风,丝毫没有和风细雨一说,于是待在楼道里的容镜也总是被吹得身上湿哒哒一片。
谢长时提过一次让他回房间看,但容镜却说看不尽兴。
他垂首,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目光掠到最新的天气预报情况,站在少年的身后道:“晚上八点有雨。”
“真的吗?”
“嗯。”男人伸手压压他翘起的发梢,说了句“你先看”便走向次卧。只是,转身的刹那,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当时在这里置办房产,宋清问他有什么要求时,他只说了一句——两个房间,窗户要大。
他从始至终都在等他到来。
谢长时走入次卧。
虽然昨天人在亭阳,不过他提前让人将次卧再度收拾了一遍,入目的床单被套、窗帘几乎都是淡色系,是容镜喜欢的颜色,床头摆着一株水培绿植,整体看上去格外简约。
很符合这栋房子的风格。
“你在看什么?”容镜的脑袋从门口探进来。
谢长时回头:“你的房间,对你来说似乎太简单了,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去置办。”
容镜认认真真看了几眼,觉得眼下就挺好的。
不过那张床好大,他认为还可以放几只玩偶和靠枕。
傍晚临近,谢长时带着容镜去了附近的商场,吃容镜想吃的烤鱼,买容镜想要的玩偶和靠枕。这家位于雁城繁华地段的商场是谢氏旗下的,容镜听到这个消息,站在大门口多瞅了两眼,回头对谢长时道:“风水挺好,财源广进。”
谢长时失笑:“谢谢容大师点评。”
为了证明‘财源广进’的说法,容镜买了一麻袋的玩偶,消费了五位数。
谢总眼也没多眨一下,刷卡的时候顺道拎起旁边一只丑萌丑萌的小僵尸公仔问容镜:“这个不要吗?”
容镜嫌弃:“不要,太丑了,有损我们小僵尸的形象。”
谢长时遗憾,转而又道:“也是,家里有一只就够了。”
两人吃过烤鱼,饭后散步似的离开了商场,走向后方那条街。
这是附近很出名的美食街,奶茶、糕点、烧烤一类的小摊只多不少,容镜在抵达商场前就被告知美食街的存在,因此一顿烤鱼只吃了个五分饱。
他伸长脖子往前方看,看到一群人堵在一块,有些好奇地问边上的女孩子:“那边在卖什么呀?好多人。”
女孩扬了扬手里包装漂亮的口袋,笑吟吟地解释:“卖的甜品,摊主是个美食博主,叫柳柳,粉丝八百万,那儿基本都是她的粉丝。”
怪不得。
容镜喜欢热闹,得到回答以后立刻扭头看向了谢长时。
谢长时接过他手里的麻袋,微微颔首:“排队。”
天边乌云覆盖了云层,变得愈发阴沉。容镜想起谢长时所说的八点要下雨,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七点多了。
容镜运气还不错,两分钟后轮到他时,透明的保鲜盒内还剩下一块抹茶提拉米苏。
“哇,是两个帅哥。”柳柳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头发扎成高马尾,围着围裙戴着口罩,意识到自己的话引来了那个个偏高的男人注意,她连忙指了指架在一旁的直播器械,笑着解释,“放心,没有拍到你们。”
随即又道:“就剩下最后一块啦,送你们,不用给钱。”
她俯身从隔层内抽出新的包装纸盒,小心翼翼地将正方形的提拉米苏放进去,又装进少女心爆棚的拎袋内,递给容镜。
容镜看看她,再看看蛋糕,接过的同时对她弯了弯乌黑的眼眸,声音清亮:“谢谢姐姐。”
“哎呀别客气,你俩长这么好看,还来吃我的蛋糕,是我的荣幸。”
柳柳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她冲两人挥挥手,笑眯眯的:“天气预报说今晚八点要下雨哦,你们早点回家吧。”
“好,姐姐也是。”
目送着两人离开,柳柳侧过头看向镜头,此刻的直播间满屏都是:什么?有帅哥?有多帅?让我也看看!
她遗憾地耸耸肩:“帅哥已经走了……”
话没说完,眼角的余光扫到跑来的少年,她疑惑地咦了一声,越过小推车,迎上去问:“怎么啦?弄丢东西了吗?”
容镜:“不是,是有事跟姐姐说。”
两分钟后,柳柳再一次目送着容镜离开。
谢长时等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衬得他眉目愈发清隽冷峻。待到容镜走至他的身侧与他并肩,才迈开被西裤包裹的长腿往商场车库的方向走。
柳柳回过神来,重新回到镜头前,面对弹幕的询问,她有些迟疑地抓了抓头发,才回复:“他说为了感谢我送蛋糕给他吃,所以送了我一卦。”
“江湖骗子?不是吧,跟他一起的帅哥光看气质就是个霸总。”
“卦象?他好像说了一句无妄卦,上九爻。”柳柳说着笑起来,“怎么,这位叫做[我是你爹]的朋友你还懂这个吗?”
柳柳本只是调侃,却没想到这位ID为[我是你爹]的网友真留下了一番话: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
柳柳无声地念了念,眼睛一点点睁大:“对对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我是你爹:他还说什么了?
柳柳立马道:“让我在做决定的时候多考虑考虑,静保其身,否则遇到了灾祸就没有解决办法了。”
说话间,漆黑的天边忽然划过一道明亮的光,紧随其后的便是轰隆一道响亮又刺耳的雷声。突兀响起的声音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柳柳也顾不得和直播间观众聊天,加快语速说了句“要下雨了我得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各位拜拜”后,便切断了直播。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天空骤然倒下大雨时,她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到了车上。
可惜的是,她摆摊的车车是小三轮,根本防不住雨。
艰难套上雨衣,柳柳在狂风骤雨中上了路,开了半个小时,拐进了胡同。
这里有条近道,但说是胡同其实也并不偏僻,只不过因为天色已晚又下大雨,各家店铺的卷帘门都已下拉,只剩下路旁的老旧面包车。
虽然早就知道会下雨,但柳柳着实没想到雨会下得那么大。
雨水过急,城市的排水系统过载,在短短时间内路边便蓄起了到脚踝的积水。柳柳的粉色小三轮吭哧吭哧开过一个坑,车灯闪烁间又像是瞧见了什么,突然开始倒车。
视线中,一辆电瓶车横倒在路旁,而几米之外,看不清楚长相、年纪与性别的人裹在厚重的雨披内,坐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柳柳皱着眉,扯开嗓子喊:“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
雨声将对方的回复撞得支离破碎,柳柳隔着雨帘勉强窥见对方似乎动了动身体,伸出的手臂指向了自己的腿。
——站不起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柳柳脸色微变,赶紧停了车,连车钥匙也没拔,便一脚踏入了水中。
但就在她准备往电瓶车主人的方向走时,脑海中忽然冒出了那个少年的声音:“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做决定前多加思索,静保其身,不可妄为。”
柳柳脚下步子猛地一顿。
第10章
少年的声音压过了哗啦啦的雨声,不停地在柳柳的耳侧回荡,无端营造出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氛围。
尤其是当她的视线扫过周围,瞧见了因接触不良而开始接连不断闪烁的昏黄路灯。
……简直是电影中雨夜杀人的经典配色。
柳柳咽了咽喉咙,咬着嘴唇摸不准是否要继续往前走。
往前,少年的提醒像咒语。
不往前,自幼被教导而培养的助人为乐品德始终禁锢着她。
就在她万分迟疑的时候,旁边建筑物二楼的窗户被人打开,有沙哑的嗓音朝着下方喊:“你们杵在那儿干什么?车坏了吗?需要帮忙吗?”
柳柳的眼睛猛地一亮,赶紧招手:“叔,这里有人骑电瓶车摔到腿了,你能不能下来搭把手?”
“等着。”
“诶。”
柳柳抹了一把被雨水糊住的脸,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喊出一句“你等一下,我找人来帮你”也没再往前走。
没一会,鞋子踩着雨水的‘踏踏’声响起,柳柳扭头看过去,见到了一道魁梧的身影。
对方全身包裹在雨具之下,脑袋上扣着帽子,将雨衣的领口拉到下巴以上,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长相与表情。
男人走过来,将近一米八的个子有种极强的压迫感。
柳柳本能地感觉到不适,也是此时,天边闪过一道雷,银白的闪电无比粗壮,宛若利剑劈开了暗沉模糊的黑夜,短暂地照亮了脚下的土地,也照亮了男人手里紧紧捏着的一块毛巾。
柳柳还未想明白,对方已然迈着更大的步子走了过来。
又一道雷光闪过。
整个天地都被照得明亮无比,柳柳眼角的余光瞥到远处那道蜷缩的身影正从地上爬起来,而身侧的男人微微抬头,露出了一双比蛇还阴冷的眼睛以及挑起细微弧度的嘴角。
柳柳的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不,不太对劲。
第六感宛若警报嘀嘀嘀地响,她的心脏开始极速跳动,不安的情绪随着距离的接近开始疯狂叫嚣。柳柳的双腿反应比脑子更快,毫不犹豫地拔腿就往前三轮车的方向跑。
男人似乎没料到柳柳的突然行动,被惊了一下回过神来猛地迈开大步追了过去。
两人相距本就不远,男人又身高腿长,三两步就拉近了与柳柳的距离。
雨水打在柳柳身上,从雨衣的领口淌入胸口,洇湿了衣服,明明冰冷无比,但她浑身的血液却像是被点燃一样,疯狂地灼烧,直冲头顶。
跑,快点跑!
唯一的念头占据柳柳的脑海,她脚踩踏板,迅速翻身上车,车钥匙一转,把手一拧,电三轮不必蓄力便以最快的速度窜了出去。
三轮在雨水中简直跟追求速度极限的超跑一样,轮胎中水花四溅,耳边的心跳宛若咆哮的轰鸣。
柳柳压抑着惊恐的情绪和疯狂跳动的心脏,视线不自觉地后视镜中瞥。
雨幕之中,那道追着她车狂奔的身影在几十秒后像是终于察觉到计划成空,缓缓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朝着这边看来。
隔着厚重的雨帘,柳柳仿佛又看到了那双阴冷的眼。
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右转的车头在略微的停顿以后选择直行,一路狂奔呼啸。
十多分钟后,柳柳的小三轮出现在了警局门口。
警局的接待室内。
柳柳身上披着毛毯,手里捧着水杯,热水产生的气体模糊了她的眉眼,却遮不住她后怕的情绪暴露。
她双手发颤,磕磕绊绊地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可是感受着警局内寂静无比的氛围,柳柳张了张嘴,像是说服自己一样,哑着嗓音道:“当、当然,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话没说完,就被坐在对面的年长警察给打断了:“你不是说他追着你的三轮跑吗?如果他真的只是个下来帮忙的好心人,不去扶人来追你……这是不合理的。”
说完,警察偏头对一侧的小警察道:“让袁思雨过来把柳女士送回家,你跟我去一趟现场看看。”
小警察应了一声,跑出去喊人了。
袁思雨是个与柳柳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将干毛巾递给柳柳,温声介绍自己:“我叫袁思雨,你可以叫我汤圆。”
“你别怕,我会安全把你送到家的。”
“谢谢。”
“别跟我们人民警察客气。”袁思雨很擅长聊天,三言两语就将柳柳从惊慌失措的情绪中拉了出来,并夸赞她,“听你刚刚的形容我都能想象到情况有多危急,但你很警觉,还能安全来到警局报案,超厉害的。”
柳柳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一下,轻声说:“主要是我之前摆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生,他说给我算了一卦,让我做决定前多思考思考,所以我才有点防备。”
只是令柳柳没想到的是,她防备了那个摔倒的人,后面却还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简直防不胜防。
袁思雨听到‘算了一卦’这四个字,眨了下眼睛,夸赞道:“那那个男生还挺厉害的。”
柳柳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是巧合。”
袁思雨伸出手指在柳柳的眼前晃了晃,神秘兮兮地说:“不是哦,我很信这个的。”
因为他们雁城警局内同样设有特殊部门,袁思雨和那个部门的人接触过,从一开始的‘不会吧现在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个’到如今的‘握草大佬不愧是大佬’,经历过不少稀奇古怪、说出来都让人觉得是在讲故事的事儿。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
“好。”
袁思雨将柳柳送到家,回警局时,出发去现场的同事也回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去,问:“靳队,调查得怎么样了?”
靳鸿扯过一旁的干净毛巾随意擦了擦满是水珠的脸,声音还带着雨水的潮气:“现场的监控被损坏了,询问过周围的住户,他们说没听到什么声音。”
这倒不奇怪,毕竟今天的暴雨大得过分。
人声藏在雨声中,难以捕捉。
“不过我们按照那女生说的,去了雨衣男出现的二楼房间,倒是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小警察凑过来补充:“二楼那个房子没人住,听附近的住户说,那个房间的户主几年前就离开了雁城。我们也给对方打电话了,对方说房子一直空着,没外租给别人。”
袁思雨脑袋转得快:“也就是说,那个人确实是有问题的。”
靳鸿嗯了一声,又道:“现在看来就两个可能,要么团伙作案,要么摔倒的人也是受害者之一。但根据那姑娘的话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那他们是有目标的对柳柳下手吗?”
“不太像,我问过那小姑娘,她说她今天第一次去长华街的夜市摆摊,对方应该猜不到那小姑娘晚上会走哪条路。不过为了安全考虑,你最近跟那小姑娘常联系,要是对方不介意,可以贴身保护。”
“那我现在就联系她。”
另一头。
谢长时和容镜回到云江湾,前者临时有事去了书房,而容镜则将麻袋里的玩偶消毒,然后挨个放到床上,最后满意地拍下照片。
他洗过澡,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瞧见紧闭的大门,便也知道不能打扰谢长时,索性自己搬了个小桌子,来到落地窗前盘腿而坐,一边吃蛋糕,一边看雨中的江景。
谢长时推开书房的门走出来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少年穿着短款的睡衣睡裤,因坐姿而卷起了本身布料就不多的裤腿,白皙而匀称的小腿比夜间的灯光更扎眼。谢长时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往上移,却突兀地撞入他凹陷的锁骨和俯身时露出的大片肌肤。
手指解开衬衣领口,那种被束缚的紧绷感稍稍退却,他上前走到容镜的对面,不等他开口,容镜便将剩余的半块提拉米苏推了过来,抬起笑吟吟的脸:“请你吃。”
西裤限制了谢长时的动作,因此坐下时他只能将一条腿舒展至容镜的身侧,视线扫过提拉米苏,他眉梢微挑,语调听上去有点漫不经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钱是我付的。”
“你付你的,我请我的嘛,又不冲突。”容镜一边说,视线又不动声色地往那蛋糕上瞥了一眼,催他,“你快吃,可好吃了。”
再不吃他就忍不住了。
“我不爱甜的。”
谢长时重新将蛋糕推过去,示意容镜将蛋糕解决掉。
他都这么说了,容镜自然没跟他客气。
将最后一口喂进自己嘴里,他满足地眯起眼睛,然后对谢长时说:“我们明天再去买吧?”
一般情况下,谢长时不会拒绝容镜的要求,今天也是。
他起身,点头:“可以。”
然后将小桌子拉到一侧,催促道:“但现在时间不早了,赶紧刷牙睡觉。”
容镜哦了一声,将纸盒丢进垃圾桶,乖乖走进浴室刷牙。
谢长时看着他的背影拐进浴室,转身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十分钟后,主卧的大门被敲响。
谢长时抬起眼,见一颗脑袋探了进来。
容镜半趴在门框边上,迎上男人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牙齿有点痒,你的肩膀可不可以借我磨一磨牙?”
顿了顿,又小声补充:“如果能再让我喝两口血,就更好了。”
谢长时刚从浴室出来。
身上是黑色的丝绸柔软睡衣,还未扣紧的衣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凹陷的冷白色调锁骨以及修长的脖颈。
泛着潮气的发丝在灯光下微晃,一滴水珠自顶端摇摇欲坠。
在坚持了几秒钟后,终于吧嗒一声淌入了肌肤,洇湿了一点布料。
容镜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咽喉咙,觉得小尖牙更痒了,心底的那股吸食欲也如夜间的海水开始翻涌奔腾。
好馋,真的好馋。
仔细一算,他已经整整十二年没磨过牙,喝过血了。
没错过少年充满热切的注视,就像一只饿久了的小猫盯上了一条鱼,眼里的渴求几乎要溢出来。谢长时眼皮微敛,长指拽下沾上水汽的毛巾扔到一旁的柜子上,声音含着几分夜间的低哑,问:“不是刚刚才刷过牙吗?”
不确定他问这个问题是拒绝还是同意,容镜乖乖站在门口并未上前,而是回答:“就是刷牙的时候觉得牙齿好痒。”
然后想着从前他便时常咬着谢长时的肩膀来确认牙齿质量的往事,觉得不止牙齿痒,连心都变得痒意难忍起来。
“需要我脱衣服吗?”
寂静之中,男人问道。
容镜眼睛一亮,又觉得十二年的时间确实有点长,长到谢长时做这种事都生疏了,竟然还要问他脱不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