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苍木见他单手系的不稳,又给他系紧了些,“你之前不是嫌这把匕首系着不好看,让我替你拿着吗?”
现在还是他能考虑好不好看的时候吗?沈玉竹简直怕了他了,一言不合就能拔出匕首向心口扎去的狠人。
思即此,沈玉竹又觉得奇怪。
“你以往因蛊发作的时候,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神志不清到想要杀死自己,南蛮就对你体内的蛊有如此大的影响吗?”
南蛮这地方还真是,处处都透着诡异。
拓跋苍木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感受。
“那时我头疼欲裂,恍然有种直觉告诉我只要将心挖出来,死了就不会疼了,这么说来,更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
沈玉竹脸色一变,催促着拓跋苍木走。
“这南蛮真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明早我们就走,之后绑几个会蛊的南蛮人到北狄来也一样。”
拓跋苍木见他都开始口不择言起来,“殿下,你不是一向不齿这种土匪行径吗?”
“事分轻重缓急,若是为了救你,不择手段又如何?”
沈玉竹的后怕总算散去,但他心里怒火中烧。
好你个南蛮,秘术就是用来害人的吗?若是拓跋苍木有事,早晚他要让北狄踏平此地。
“我有种直觉,南蛮深处似乎有着什么,也许与我体内这蛊有关。”
拓跋苍木看着眼前因为他而怒气冲冲的沈玉竹,设法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沈玉竹没发现,其实拓跋苍木的手一直都握着他受伤那只手的手腕。
因为他需要以这种直接触碰的方式来感受沈玉竹的存在。
他比沈玉竹更加害怕,若是他那时没有收住手就这么刺了下去,会发生什么?
沈玉竹的手会被他手中的匕首穿透,又或许他真的会杀死自己,可是他死了殿下又该怎么办?若是他神志不清将匕首刺入了殿下的心口……
拓跋苍木瞳孔紧缩,一时竟不敢再深思下去。
他原本答应沈玉竹来南蛮解蛊也不过是为了不伤害对方,但现在,他甚至差点自尽,还害得殿下受此重伤。
如果这蛊当真是南蛮人种在他体内,那就不要怪他将善蛊之人斩草除根以解他心头之恨。
他要南蛮亡。
“……既然你感觉到深处有什么,那我们就尽快往南蛮深处走,明早就走,算算时间,北狄的骑兵应当已经将南蛮周围的山脉都包围了。”
沈玉竹絮絮叨叨,偏头就瞧见拓跋苍木在看他手上的纱布,知道他还在在意此事,故作轻松地抽回手。
“哎呀别看了,都说了不疼。”
当然不是不疼,只是这点疼跟方才的后怕比起来,沈玉竹也觉得受伤没什么了。
拓跋苍木回神,若无其事地对他笑了笑,“那我们便早些休息,殿下很累了吧?”
沈玉竹确实心身疲惫,但他不敢闭眼。
他怕他睡着后拓跋苍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又将自己给捅了,他可不想一觉醒来发现身旁人身子都凉了。
“我不累,”沈玉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拍拍拓跋苍木的胳膊,“你休息吧,今晚我守夜。”
拓跋苍木猜到了沈玉竹在想什么,也没再劝,只是依言躺在榻上,“好,那就麻烦殿下了。”
不到半个时辰后。
拓跋苍木睁开眼,看到沈玉竹靠坐在床头上的身子在一点点往旁边滑落。
他用手扶住,给沈玉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让对方靠在他的身上。
拓跋苍木动作很轻地解开沈玉竹手心上的纱布。
那道狰狞可怖的伤痕就这么横呈在莹白如玉的手上,也不知日后会不会留疤。
分明他的殿下最是爱漂亮。
拓跋苍木隐忍地闭上眼,南蛮……
“你们这么早就醒了啊?”
沈玉竹打开房门就看见阿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他昨日折腾了一通今天醒来脸色也不太好,只勉强地笑了笑,“是啊。”
谁知这眼神时好时坏的阿婆一眼就看到他裹着纱布的手,当即放下手中的竹篮向他走来。
“你怎么受伤了?是他打得吗?”
阿婆看向一旁的拓跋苍木,一副若是沈玉竹点头,她就要将墙上挂着的那把剑取下斩了拓跋苍木的模样。
沈玉竹看见阿婆眼里的严肃之色匆忙解释,“不是,是我不小心碰伤的。”
那阿婆也不知信没信,只是缓和了些脸色,语重心长地对拓跋苍木道。
“你夫人还怀着孕,你要好好对他,你若是对他不好,你夫人这么漂亮可有得是人对他好。”
拓跋苍木眼神微变,好不爽,但又不能对老人家出手。
沈玉竹拧了把拓跋苍木的后腰,笑着道,“您说得是。”
谁知阿婆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沈玉竹一眼,叹了口气,“哎,你就护着吧。”
“……”沈玉竹脸颊一热,他哪里护着了?
见阿婆转身就走,沈玉竹一拍脑袋,差点将正事忘了,“阿婆等等,您昨夜提到过蛊,那您可知南蛮有谁会这个?”
阿婆茫然地看着他,看样子是真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我昨夜和你们说了什么吗?”
沈玉竹还没出声,拓跋苍木就上前揽住他的肩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没什么,昨夜多谢您的收留,我们待会儿就走。”
阿婆点头,“吃过粥再走吧,别饿着。”
看着阿婆走到厨房给他们舀粥的身影,拓跋苍木低声道。
“她好像是真的不记得昨夜她说了什么,我猜应该是那蛊在作怪,我们不要惊动了那蛊,我觉得蛊应当是活物。”
活物……
一想到拓跋苍木体内有这么个东西,沈玉竹就烦躁不安。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点去南蛮深处为好,南蛮族长绝对知道这秘术。”
吃过早膳,沈玉竹与阿婆告别,那阿婆在袖中摸索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她递到沈玉竹的手中。
沈玉竹接过一瞧,是个用布缝制成的小老虎,做工很精细,“这是送我的吗?”
阿婆笑眯眯地看着那布老虎,“是啊,你长得很像我的弟弟,他从前总缠着我给他做这布老虎。”
阿婆泛着白翳的眼中有着温柔的怀念。
弟弟?沈玉竹没再多问,道谢后与这位充满着故事与秘密的阿婆告别。
沈玉竹与拓跋苍木沿着村落向南蛮的深处走去。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的情况与昨日很像,家家户户的南蛮人无一不是无视他们。
有些胆大的南蛮人还会瞪他们一眼,用带有恶意的眼神看着他们。
如果不是顾及着高大的拓跋苍木,这些人大概已经提着棍子冲上来将他们赶走了。
沈玉竹靠在墙角休息,他这体力,走不到多久就得歇上一歇。
沈玉竹接过拓跋苍木递来的水囊,看向不远处的院落,那好像是废弃的屋子,院子里有个大水缸。
然后,沈玉竹眼睁睁地看着那水缸动了动。
??水缸动了?
沈玉竹以为大白天的见了鬼,这南蛮如此诡异,见鬼也不无可能。
他连忙拽了拽拓跋苍木的衣袖,指着前面的水缸示意他看。
水缸此时正左右晃动着,拓跋苍木目露警惕,将沈玉竹护在身后。
他们看见那水缸的边沿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一位身着奇怪衣服的少年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颈上和腰间都挂满了银饰,这就导致他虽动作鬼鬼祟祟,但身上的银饰却哗啦作响。
那少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沈玉竹看着那人背对着他们将身上的东西解下丢在地上后身姿敏锐地轻跃而出,又一件件将那些东西重新戴在身上。
沈玉竹一言难尽地看着那少年做贼似的左顾右盼后拍拍身上的灰尘潇洒转身,正好与他们对视。
少年惊得跳起来,“哇!见鬼啦!”
沈玉竹:……他还没叫这人反倒叫起来了。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沈玉竹他们不是鬼,少年走近,面色不善地叉腰。
“喂!你们怎么站在这里吓人啊!”
南蛮话和中原话很是相似,只是口音更重些,语速快的话沈玉竹猜一下也能猜出来。
他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南蛮少年,“我们只是在此处歇息,你的举止更奇怪吧?”
少年轻哼一声,“看你们这样子也不是南蛮人,我叫阿善,你们是来南蛮做什么的?南蛮可不欢迎外来人。”
沈玉竹挑眉,“我们从中原来此求医。”
名叫阿善的少年打量了他们几眼,面前这瘦弱的中原人的确看起来病怏怏的。
“那你们来这里也没用,都说了南蛮不欢迎外来人,不会有人愿意医治你们的。”
阿善语气很是嚣张,说完他又话语一转,“不过如果你们愿意答应我一件事,我倒是可以破例为你看看病。”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拓跋苍木已经用目光判断了一遍这位少年的危险性,得到的结果是没有后他便沉默地站在一旁。
“你会医术?”
沈玉竹难得遇到一个愿意跟他们搭话的南蛮人,便想套套话,他知道少年人的心气都高,故意用轻视的眼神看着他道。
“看你的年纪也不像啊?”
阿善受此怀疑差点急得跳脚,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你这人有没有眼神啊?我可是南蛮神医的弟子,就算我不会,我师父也会!”
沈玉竹浅笑安抚,“你竟然是神医的弟子?那想必那位神医定然很厉害吧?”
“那当然!”阿善洋洋得意,“我师父那可是……”
阿善突然收住话,警惕地看向沈玉竹,“你好阴险,居然想套我话。”
“你误会了,我只是求医心切罢了。”
沈玉竹被戳穿了也不慌不忙,跟拓跋苍木呆久了,对方的无赖他也学了不少。
阿善又看了他一眼,煞有介事地点头,“也是,你看起来就活不长了。”
沈玉竹还没说话,一直沉默的拓跋苍木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拓跋苍木身上在战场浸染出的杀伐之气又岂是一个不知世事的普通少年能抵挡的?
阿善当即被吓得后退几步。
沈玉竹拽住拓跋苍木的衣袖,“你说得不错,既然你看出来了,可否愿意带我们去见那位神医?”
阿善觉得被一个外来人吓唬住的自己有些丢人,不过他还是又离拓跋苍木远了些。
“如果你们离开南蛮的时候愿意带上我一起,我就带你们去找我师父。”
没想到是这个条件的沈玉竹一愣,“你不能自己离开南蛮吗?”
阿善点头又摇头,随后摆手,“哎呀,我是从家中偷跑出来的,也没出去过,我一个人的话就算离开了南蛮也不知道去哪,你们只说成不成吧!”
“一言为定。”沈玉竹当即答应,先去见了那所谓的南蛮神医再说。
阿善见他同意了,爽快地现在就带他们去找神医。
临行前阿善犹豫地对沈玉竹道,“嗯你能不能,把你的衣服借给我啊?”
拓跋苍木脚步一顿,冰冷的视线朝他看来。
阿善又被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我偷跑出来后我阿姐一直在找我,她养的蛇可以寻到人的气味,我想遮掩一下。”
解释完后的阿善苦着脸将那长相凶恶之人的外衣拿在手里,他明明是想要这位温柔公子的衣服啊!
可惜他还没出声,就被那凶恶之人的眼风扫过。
阿善苦哈哈地将衣服披在身上,好好好,他不挑了还不行吗!
第40章 醋意
沈玉竹发现那位叫阿善的少年在经过村落时都会走在他们身后,猫着腰身,看起来鬼鬼祟祟的、行迹十分可疑。
殊不知这样看起来只会更显眼。
拓跋苍木和沈玉竹对视一眼,他们都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年心里存着一分警惕。
来到森林后的阿善明显直起腰身,就连步子都轻快起来了。
“你们是第一次来南蛮吧?这里是不是很好看?”
阿善快步走到他们前面为他们带路,抬手指着那些茂盛的树林和花丛。
平心而论,如果忽视掉南蛮对外来人的诡异态度,这里的确是个适宜居住的地方。
“嗯,南蛮很美。”沈玉竹点头附和。
阿善听后笑得有些得意,“那比起外面如何?南蛮好看还是外面好看?”
能问出这个问题……沈玉竹相信这位少年从未离开过南蛮了。
“无法相比,南蛮之外有大漠孤烟,草原湖泊,亭台楼榭、巍巍宫殿,皆与它不同。”
听见沈玉竹如此回答,阿善眼睛都亮了,“听起来好有意思!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们的名字,我该怎么叫你们?”
行走在外,沈玉竹与拓跋苍木自然不可能用真名。
沈玉竹索性用了南蛮的起名方式,笑着对他道,“叫我阿玉就好,他是阿木。”
“阿玉,你能再跟我说说外面的事吗?”
他们来到溪边,阿善脚步轻盈地跳到溪水中的石块上,像只林中小鹿,阳光透过茂密的枝桠洒落,折射得他身上带着的银饰熠熠生辉。
沈玉竹被拓跋苍木扶着走过溪流,阿善回头就看到他们相牵的手。
“你们!你们原来是那种关系!”
阿善瞪大了眼,原本他还以为那沉默寡言的阿木只是阿玉的护卫。
沈玉竹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他与拓跋苍木的手上。
他突然想到刚来南蛮拓跋苍木背着他时,那阿婆当时也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们的举动。
“哪种关系?”沈玉竹故意扬起手晃了晃,“不过只是牵手罢了。”
阿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里全是对于外来人的震惊,“你们外来人还真是不成体统!”
这倒是新鲜了,以往只有沈玉竹说别人不成体统的份。
“南蛮管束如此严明么?牵手都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了!难道外面……都像你们这般么?”
阿善受到了极大冲击,他一直向往的外面原来是这样,人与人竟然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牵手。
拓跋苍木看到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嗤笑一声,“那是自然,想不到南蛮民风竟如此拘谨压抑。”
阿善闻言露出不服气的表情,但他又无法反驳,只能尽力解释,“南蛮这样是有原因的!因为有些族人可以通过触碰……”
阿善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之后,神情一变收住话,“总之是有原因的,不是你说得什么民风压抑。”
他虽没有将话说完,但沈玉竹与拓跋苍木差不多都听明白了,阿善所说的极有可能就是那南蛮秘术——蛊。
看来阿善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南蛮森林遍布,村落之间也隔着大片树林,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森林深处。
沈玉竹坐在石头上休息,阿善叉腰看着他精力不济的模样,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
“真是奇怪,你分明应该已经病入膏肓才对,怎么还能走这么久的路,难道是我学艺不精,看错了?”
阿善这话没有说错,若是按照前世的时间,此时沈玉竹的确早已卧榻。
不过沈玉竹不在乎,拓跋苍木却听不得这话,“你为何总咒我夫人?”
“我没有!我只是有话直说,阿玉都没说什么,再说你们来此不就是为了医治他的吗?我估摸一下病情都不行啊?”
阿善觉得自己很冤枉,医者本就应该直言直语,不该隐瞒病情的严重程度。
沈玉竹的身体是拓跋苍木的心病,他按捺住心中的不悦,看向阿善,“那你与你的师父能治好他么?”
“先天病症,不好医治。”
阿善用手摸着下巴,他瞧见拓跋苍木面色沉重,又补充道,“放心吧,我师父什么都会,阿玉的病肯定也难不倒他。”
沈玉竹看着拓跋苍木的神情,倒像是真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他有些无奈,他们分明是为了取蛊而来,至于他的身子,早已有怪力乱神的系统介入,总归是死不了。
沈玉竹笑着对阿善道,“那就谢谢你了。”
拓跋苍木看到沈玉竹那没事人的样子心口发闷,这人为了他身体里的蛊跑前跑后,却是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是无所谓还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救了?
“窣窣——窣窣。”
细微的声音游走在草丛里,似乎距离沈玉竹他们越来越近。
拓跋苍木耳力绝佳,最先察觉到异常,他低声道,“别动,有东西过来了。”
很快,他们就看到数不清的蛇将他们团团围住,胳膊般粗细,吐着蛇信子离他们越来越近。
阿善见状惊叫起来,“啊呀!这里靠近蛇林,看来是我们在此停留的时间太长,身上的气味将它们都引过来了!快走快走,这些蛇都有毒!”
阿善刚说完,就有一条大胆的蛇向他们扑过来。
拓跋苍木将包袱中藏的短剑拿出,破空声响起,剑影滑过,那蛇身瞬间被斩成两半。
周围的“嘶嘶”声更响了。
阿善目瞪口呆,好快的剑,比阿姐的长鞭还快。
“你这样是杀不完的,我们还是得快走。”
阿善掏出腰间布袋里的药瓶,将里面的药粉洒出,也不知那是什么,药粉撒到那蛇群中后瞬间死了大片毒蛇。
越来越多的蛇从不远处游来,情急之下拓跋苍木将沈玉竹背在背上,阿善用药粉在前面开路,拓跋苍木用剑断后。
“完了完了,这毒粉我没带多少,就快要用完了。”阿善绝望地看了眼就要空掉的药瓶。
“南蛮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蛇?”沈玉竹看着地上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游走身影,这蛇怎么越杀越多了。
“因为南蛮人平日用药或是提取毒液就会用到蛇,”阿善撒下最后一把药粉,焦急地看着不远处又开始跃跃欲试想要上前的蛇。
“今日不会真要死在这了吧?”
沈玉竹趴在拓跋苍木的肩上,手指紧扣,“这可如何是好?”
拓跋苍木一脚将准备偷袭的蛇踩在脚下,沉声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不如我们直接赌一把,冲出去,前面就是药谷,那群蛇不敢进去。”阿善叫道。
到了他师父的地盘就安全了!
话虽如此,但此处距离药谷还是有些距离,就算他们的速度再快,也会在逃跑的路上被蛇咬到。
那群蛇看出了阿善已经没有了药粉,当即都朝他的方向扑过去,想要给同伴报仇。
“啊啊啊啊啊啊!”阿善跑得头也不回,看也不敢看身后。
前面有两条动作异常迅猛的蛇缠绕在树干上向阿善的方向猛扑过去。
拓跋苍木立即上前用短剑将其中一条斩断,但还有一条,来不及了!
“嗖!”一支利箭穿透蛇身钉在了树上。
随后不知从哪传来了笛声,声音响起后,沈玉竹发现周围的蛇都开始四处逃窜,就好像遇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得救后的阿善脸上一丝喜意也无,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地上,“完了完了,阿姐找来了。”
一道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声音清越,就是这说得内容有些暴躁。
“阿善你要是再敢乱跑,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以后只能在地上爬!”
沈玉竹从拓跋苍木的背上下来,看见阿善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跑了,跑不动了。”
这是他口中一直念叨的阿姐找来了?
不一会儿,一位背着弓箭的蓝衣女子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容貌秀丽,发上缀着鸟羽变成的发饰,衣着和阿善很像,腕上带着银铃手镯,奇怪的是走动时却没有发出声响。
阿善愁眉苦脸地唤了她一声,“阿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眉姝冷笑一声,“怎么?以为我真就拿你没办法?”
眉姝环顾四周,大致猜出了刚才是个什么情形,她看向沈玉竹和拓跋苍木二人,“多谢你们救了阿善,我叫眉姝,是南蛮族长。”
南蛮族长?沈玉竹垂眸掩饰眼底的诧异,这还是巧了,阿善竟然就是南蛮族长的弟弟。
“您客气了,阿善小兄弟给我们带路遇险,我们自然不能弃他于不顾。”沈玉竹看向眉姝。
这时,落后眉姝几步的其余南蛮护卫赶到,眉姝抬了抬手,护卫会意地上前将坐在地上的阿善扶起来。
眉姝原本和缓的眼神陡然一厉。
“但一码归一码,你们二人实在形迹可疑,阿善不知世事极容易被外来人哄骗,恕我失礼,二位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阿善猛地抬头,“阿姐!他们不是坏人!”
眉姝充耳不闻,“把他们带走,我要回去审问。”
拿着刀剑的护卫闻言向沈玉竹他们的方向走来。
沈玉竹握住拓跋苍木拿着短剑的手,不动声色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拓跋苍木和沈玉竹就这么与哭丧着脸的阿善一起,被押送到了南蛮部落。
路上的时候阿善在那些护卫的视线中踱步到沈玉竹的身边,他满脸歉意地将手里的玉米饼分给他们。
“抱歉啊,我阿姐就是这样,特别讨厌外来人。”
沈玉竹道谢接过,“没事,你阿姐应该也是为了南蛮好。”
“话虽如此,但南蛮好像也没有因此就变好吧……”阿善情绪低落下来,“这次被抓回去,以后想逃可就更难了。”
沈玉竹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前世因为身体被困在皇宫的自己,但阿善又是因为什么?
“你为何想要离开南蛮?”
阿善看着远方连绵的山脉,用手笔划了一下。
“我从出生到现在,都一直生活在群山之内,我想到山外的地方去看看,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沈玉竹不明白,既然阿善这么想出去,那眉姝为何不让,“是因为你的阿姐不让你出去吗?”
阿善点头又摇头,“都有吧,阿姐总觉得南蛮外都是坏人,她告诉我只有呆在南蛮才是最安全的。”
拓跋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其实眉姝这话倒也没说错。
现在只有避世的南蛮还算是独善其身,如果不是他体内不知何时被种上的蛊,北狄也不会注意到南蛮。
他们还没说几句,眉姝的声音就传来,“阿善,过来!”
阿善无奈地摊手,“阿姐叫我,那我就先过去了。”
眉姝目光不善地盯着眼前的傻弟弟,“我都说了那两个外来人很可疑,你怎么还往他们的身边凑?”
阿善虽然心里很怕姐姐,但面上的气势不能输,他昂首挺胸道。
“阿姐,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当时他们救了我!”
“如果没有他们,你也不会将他们带去药谷,也就不会遇到危险。”
眉姝面对不服管教的弟弟,语气很是严厉,“若是阿姐没有赶到怎么办?”
阿善说不出话,只能憋出一句,“我包里还有解毒的药,等去了药谷,我师父也能给我清除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