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姝简直要被自己心大的蠢弟弟气笑,她揉了揉眉心。
“我问你,那两个外来人你是怎么遇上的,他们来南蛮是要做什么?”
“他们是来求医的,阿姐你也看到了吧,那位公子一看就是早亡之相。”阿善认为阿姐多年来对外来人的恶意纯属偏见。
“我是看他们可怜才带他们去药谷找师父的,没准师父真的能救呢?”
虽说一开始是为了让他们带自己离开南蛮交换的条件。
但这么一路走来,阿善觉得那位看起来也没比他大几岁的阿玉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怜了。
眉姝沉吟片刻,瞪了他一眼,“看样子你还挺喜欢他们,一直帮着他们说话。”
阿善嘿嘿笑了一声,“那倒也没有,只是觉得有缘分,而且那个大高个我就不喜欢,看起来太凶。”
眉姝看着他这傻样就来气,挥挥手赶人,“行了阿姐知道了,最近时局动荡,你就别再想着往南蛮外跑,老实呆着听到了吗?”
“听到了。”阿善小鸡啄米状点头,经此一遭,阿姐定会让更多的护卫盯着他,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南蛮部落很快就到了。
眉姝将沈玉竹二人带到了屋内审问,她手中拿着一条长鞭,气势迫人。
“听阿善说,你们二人是从中原而来?”
眉姝怀疑的眼神掠过他们,“来此求医?”
“是。”沈玉竹温声回复。
“可你们中原不是名医无数么?为何会来南蛮求医?”
就算看出了沈玉竹的虚弱,眉姝心里的疑虑也依旧没有打消。
沈玉竹无奈一笑,“中原的名医我们都找过了,可都没什么大用,于是便想去各处碰碰运气,没准运气好就能将我这命吊着了呢?”
拓跋苍木听到沈玉竹如此说,眉头紧皱,殿下到底为何能将自身性命攸关的事说得如此轻巧,就好像他已经经历过死亡一样。
眉姝缓了缓脸色,她不好再咄咄逼问一个病人,于是她看向拓跋苍木,“那他呢?他看起来并不像个中原人。”
“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在中原捡到的外族人。”沈玉竹咬牙挤出那个词,这南蛮族长还真是多疑。
真的假的?眉姝困惑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两人看上去并不搭啊,这人是怎么看上那外族人的?
南蛮推崇身形纤瘦、容貌清俊秀美之人,是以拓跋苍木这典型的北狄人形象在南蛮人的眼中就是不算好看的那类。
但这两人相处时,却又有一种外人插不进去的和谐感。
眉姝意识到自己思绪跑偏后轻咳一声。
“既然你们救了阿善,我也不是恩将仇报之人,你们在此休整一日,我明日就带你们去药谷找神医。”
说完她又解释了一句。
“你们别见怪,之前南蛮混入了不少心居叵测的外族人,给南蛮带来了很严重的灾难,所以我也就谨慎了些。”
眉姝适时地收住话,“好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南蛮的护卫带着沈玉竹他们来到了一间空屋子。
沈玉竹用手拨弄了一下床帏上挂着的各色羽毛装饰,尾端系着的铜铃叮铃作响。
“你觉得那神医能解蛊吗?”
沈玉竹揉着因为赶路而酸痛的小腿,看向拓跋苍木。
“不知,暂且静观其变吧,我直觉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体内有蛊一事,南蛮对蛊似乎讳莫如深。”
拓跋苍木从包袱中拿出纱布给沈玉竹换药。
沈玉竹手心的那道刀痕不算深,开始愈合后留了一道很长的红痕。
沈玉竹见他又捧着自己的手发呆,笑着踢了他一下,“都说了没事,这不是就快好了吗?”
“我只是在想,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沈玉竹看着手心,对此他倒是并不在意,“这点疤痕算什么,你身上不也有那么多伤痕吗?”
“这不一样。”拓跋苍木执拗地看着那道伤痕,这怎么能一样呢?这是他划伤的。
“真的不用太在意,难道你觉得我有了这道伤痕就不好看了?”
沈玉竹原本是存着调侃拓跋苍木的意思,想让他情绪不要那么紧绷。
谁知拓跋苍木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殿下怎样都是好看的。”
沈玉竹一愣,垂下眼,“那是自然,以往我在京城的时候,可是时常收到世家公子和小姐们悄悄送入宫里的诗书锦帕。”
说完沈玉竹就后悔了,他说这些做什么?显得他好似很慌乱一般。
拓跋苍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诗书锦帕?难怪殿下先前看不上我送的匕首。”
没想到他会如此说的沈玉竹睁大眼,“可是那些我都没收啊,我若是随意收下,岂不是坏了他们的名声。”
“原来是因为这样,殿下真是体贴。”拓跋苍木继续阴阳怪气。
沈玉竹被他那双幽蓝的眼睛直视着,不知为何莫名生出了几分心虚。
真是冤枉,他以前那身子,哪有时间和机会和人谈风月?
“随你怎么想,反正你想得都是错的。”
沈玉竹轻哼一声,这人在旁人面前跟个哑巴木头一样,一到他这里就开始咄咄逼人,就是知道他好欺负。
对于沈玉竹的过往,那是拓跋苍木无法触及的存在。
如若他没有成为北狄首领,或是朝廷没有和亲的打算,他与沈玉竹此生也许都没有机会相见,自然也不会相识。
拓跋苍木不是在逗他,而是真的有点醋了。
他粗人一个,虽年少的时候被赛罕逼着读了些书识了点字,但也远没有吟诗作赋的才能。
他甚至也不会读书人那些会哄人的把戏。
就像此前沈玉竹看得那话本子,里面的书生半夜爬墙只为了在心上人的窗户旁留下一枝花这种事,他是想也想不到的。
但殿下看得那般津津有味,想必也是喜欢的吧。
拓跋苍木虽为北狄首领执掌一方权力,但在心上人面前,他也不过是个不知所措的毛头小子罢了。
他有自知之明,知晓中原人的眼中,文弱书生翩翩公子才是大多数人会选择的良配,他这样的,殿下多半是不喜欢的。
拓跋苍木越想越挫败,眼睛隐隐又有些泛红。
不过瞬息,沈玉竹就见拓跋苍木似乎又有些要发疯的行径。
这可是在南蛮部落,他不敢想若是被南蛮人发现了拓跋苍木的不对劲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拓跋苍木!”沈玉竹小声唤他,“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都不许想了。”
差点深陷进思绪中的拓跋苍木眨了眨眼,他这会儿跟神魂抽离似的,眼神时而茫然、时而又可怖。
沈玉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眼前变幻着各种脸色,最后听这人突然问出一句。
“殿下真的不喜欢那把匕首吗?”
??拓跋苍木就是因为在想这种问题就差点又被蛊控制?
沈玉竹好气又好笑,他这回是真的想打人了,“这是什么问题?你怎么会因为这个就差点失控?”
拓跋苍木偏执地看着他,“殿下真的不喜欢那把匕首吗?”
“我不是都收下了么?”
沈玉竹想要避开他灼人的视线,结果刚偏过头,就又被他抵着下巴给扳了回来。
“为何要收下?”拓跋苍木继续追问,且霸道的不允许沈玉竹避闪分毫。
这让他怎么回答?沈玉竹哭笑不得,“没有原因可以吗?”
“不行。”
看来半失控状态的拓跋苍木依旧无法沟通。
沈玉竹和拓跋苍木对视片刻,突然福至心灵,“因为是你送的。”
“……”拓跋苍木沉默下来,默默将抵在他下巴上的手收回。
这是答对了?
不过是他看错了吗?怎么这人耳根可疑的有点红?
沈玉竹挑眉,“拓跋苍木,你干嘛要问我这个问题?不许躲开,看着我说。”
这个状态的拓跋苍木呆呆愣愣,好像还挺好玩的。
第41章 谁敢
自从沈玉竹知道拓跋苍木之前所谓的犯病其实是被体内的蛊控制了心神后,他就开始格外的注意起拓跋苍木的状态和情绪来。
沈玉竹心想所谓的失控,会不会就是拓跋苍木情绪和心神起伏过大的时候被蛊钻了空子?
只不过这些都是沈玉竹对于蛊的猜测,今天是他第一次尝试。
沈玉竹发现在他让拓跋苍木停下思虑后,这人果然也逐渐平静下来。
就是眼神有点呆,像是还没彻底回神。
沈玉竹看着他,扬眉轻笑,“说啊,为什么要问我那个问题。”
拓跋苍木幽蓝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失去了以往锐利到不可让人直视的眼神后,现在看起来格外乖顺无害。
沈玉竹手痒,没忍住像平时逗朔风那样,用指尖挠了挠拓跋苍木的下巴。
他眼睛微弯,眼尾处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勾子。
这一挠可不得了,沈玉竹的手腕忽然被他伸手握住。
沈玉竹想要抽手,发现这人握着就不松手了,威胁他,“松手,再不松我我可就咬你了啊。”
话音刚落,拓跋苍木就将另一只手递到他面前,示意让他咬。
见沈玉竹不动,这人还将手又递近了些,就差直接送到他唇边了。
“......噗嗤!”沈玉竹很无奈,这人是选择性听他说话是吧。
“算了,不闹你了,你还是先躺下吧。”
看着拓跋苍木这样,虽没有了攻击性但沈玉竹还是有些发愁,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
见这人不动,沈玉竹就按住拓跋苍木的肩膀将他往榻上推。
可他忘了,他的手腕还在拓跋苍木的手里,拓跋苍木被他推倒在榻上也就罢了。
他也被这人连带着倒在了对方的身上。
沈玉竹刚想坐起身,腰身就被拓跋苍木的手扣住。
这人像是闻到了什么好闻的气息,还托着他的腰身将他往上带了带,将鼻尖抵在沈玉竹的颈侧。
这个姿势让沈玉竹想到在东夷时,拓跋苍木失控时将他按在门里咬他脖颈的回忆。
沈玉竹顿时不安起来,现在他该不会又要被咬了吧?
但拓跋苍木始终只是用鼻尖在沈玉竹裸露的脖颈上胡乱蹭着。
沈玉竹放松下来,这人分明做着这种类似于犬类撒娇的动作,但偏偏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沈玉竹笑起来,安抚地摸了摸拓跋苍木,“如果你被蛊控制的时候都只是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别怕。”拓跋苍木生硬的声音响起。
沈玉竹略一挑眉,“我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你别突然拿匕首伤害自己。”
拓跋苍木回神时疲惫非常,就好像他的神智和那蛊打了一架般。
他看到身上趴着的身影,以及他的姿势时,胳膊都僵硬起来。
他怎么都快将手伸进殿下腰间的衣服里了?他的脑袋又是怎么回事,几乎快要埋进对方的颈窝,但是......好香。
拓跋苍木悄悄看了眼沈玉竹被他桎梏在身上后睡着的姿势,喉结滚动。
如果这是殿下纵容默许的,那么就算他清醒过来了,也是可以继续的吧?
腰间的手伸入散开衣襟的阴影处,手指上的热意烫得沈玉竹的身形一颤。
唔,好热……
腰|腹怎么会那么热……
沈玉竹睁开眼,就感觉到腰上在作怪的手。
他的腰带什么时候散开的?
流氓啊!
沈玉竹忍无可忍地将身后人的手拿出来,“你别仗着你还没恢复就做得太过分了!”
与此同时,他们房里的窗户突然动了动,从外面掀开了一道口子,阿善的脑袋费力地挤了进来。
结果阿善刚一睁眼就看到榻上两道纠缠的人影。
阿善瞳孔巨震,这两个人外来人怎么青天白日的就睡在一起了?他眼睛该不会瞎掉吧?
窗户那传来的动静被拓跋苍木察觉,他警惕地护住沈玉竹坐起身,正好与阿善对视。
两人大眼瞪小眼,徒留背对着阿善的沈玉竹一脸莫名。
“怎么了?”
阿善还木着脸不知道该不该钻进来时,拓跋苍木已经快速整理好了沈玉竹的衣物,“阿善爬窗户来了。”
沈玉竹扭头,正好看见阿善假装若无其事想要关窗户走人的动作。
“等等,阿善你来做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阿善左顾右盼后连忙又将窗户推开了些,动作熟练的溜了进来,看来平时没少爬过窗户。
“我是来救你们走的。”
阿善拍拍衣袖上蹭到的灰,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眼神很是无语地瞅着他们。
“……你们能不能用个正经的姿势跟我说话。”
沈玉竹平日里被拓跋苍木抱习惯了,这会儿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轻咳一声,连忙从拓跋苍木的腿上下来。
“你为何会说是来救我们?”
阿善毫不见外地拎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偷听到的,我从房里的地道偷溜出来时,正好碰上巡逻的士兵,他们说今晚会加强警戒,可能会在今晚处理掉那两个外来人。”
阿善一口气喝完后放下水杯,“我一听,外来人不就只能是你们了吗?所以就赶紧过来给你们通风报信。”
拓跋苍木听见南蛮要杀他们,神情也认真起来,“你说仔细些,他们为何要杀我们?难道是你阿姐出尔反尔?”
阿善连连摆手,“当然不是我阿姐下的令,那些侍卫是我堂兄的人,南蛮内部不合,我阿姐虽是南蛮族长,但更多的士兵听命于我的堂兄。”
“总之我阿姐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但我那个堂兄可就不一定了。”
事关南蛮内部权力一事,这心大的小子竟然就这么说给他们听了。
沈玉竹看着面前眼神澄澈的少年,那他倒是理解为何眉姝对他管教严厉了,不然还真是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好,多谢你来通知我们,可我们与你那堂兄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他为何要杀我们?”
沈玉竹疑惑地看着他。
阿善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我堂兄的阿爹就是死在外族人的手上,但那外族人又是他的阿娘,想报仇也报不了。”
“再加上他阿娘又不喜欢他,久而久之就将仇恨都落在了来南蛮的外族人身上,特别是可疑的,堂兄通通都是杀无赦。”
等等,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沈玉竹想到了那位他与拓跋苍木初到南蛮时遇到的阿婆,该不会她就是那堂兄的阿娘吧?
沈玉竹看向拓跋苍木,对方不动声色地对他点了点头,看来也是想到此事。
“……所以你们还是能跑就快跑吧,我阿姐也不一定护得住你们,堂兄一直对阿姐的族长之位虎视眈眈,若是我阿姐护着你们,到时候他也许还会以此要挟我阿姐将族长的位置让给他。”
阿善越想越后怕,随后眼神坚定地看向他们,“我先带你们去药谷,然后你们看完病就赶紧离开吧。”
没想到会被卷进这种麻烦里的拓跋苍木心觉烦躁,南蛮这都是什么破事。
“我们现在身处南蛮内部,周围都是巡逻的士兵,又该如何离开?”
沈玉竹也觉得此事麻烦,原本只是想要取个蛊,怎么还卷进派系争斗里了?
“笃笃。”
房门突然被敲响。
阿善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随即连忙躲在屏风后。
拓跋苍木上前打开房门,眉姝站在外面,她眼神掠过屋内,“我方便进来么?”
“族长客气了,”沈玉竹坐在椅子上,温声道,“阿木,让她进来吧。”
眉姝走进屋内后看向屏风,“行了阿善,我的人都看见你爬窗户进来了,就别躲着了。”
阿善灰溜溜地从屏风后走出来,“阿姐,你的人还真是无处不在。”
眉姝没空和他贫嘴,她转头看向沈玉竹,“阿善想必已经同你们说了,最迟今晚之前你们就必须离开南蛮,否则你们可能就永远走不了了。”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安排人护着你们去药谷,然后将你们送出南蛮。”眉姝果断地安排道。
沈玉竹和拓跋苍木自然是听从她的安排,虽然北狄军队已经将南蛮围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为好。
“好,那就麻烦族长了。”
沈玉竹与拓跋苍木当即收拾包袱跟着眉姝离开南蛮部落,阿善也跟在他们身后,眉姝眼神严厉地看着他。
“阿善,你就别来添乱了,快回你的屋里呆着。”
阿善摇头,“我不回去,堂兄的人要是发现了此事,定会为难你的,我要跟着你,有我在,至少还能为阿姐在族里的长老们面前说些软话。”
阿善的主意大得很,不管眉姝说什么他都不肯走。
眉姝也的确拿他没办法,只得妥协,“好吧,那你跟紧我,别乱跑。”
也许是为了不引起其余人注意的缘故,眉姝安排的护送侍卫不足二十人。
“你们别看人少,这些可都是我的亲卫,个个武艺不凡。”
眉姝快步走着,她的脸上始终存着一分紧张神色,“走出这片林子前面就是药谷了。”
拓跋苍木背着沈玉竹脚下运功紧跟在他们身后,沈玉竹看着眉姝恨不得立即将他们送到药谷的样子,在心里思索着。
阿善所说的那位堂兄难道权力当真如此之大,竟然连身为南蛮族长的眉姝也不得不忌惮此人。
“哒哒哒!”
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道男声在林中响起,“眉姝,你们走这么快做什么?”
阿善脸色一变,“坏了,还是被他发现了。”
眉姝知道再快也跑不过他的马,索性在原地站定,手悄悄握上腰间别着的长鞭。
她扬声回应,“索岚,你跟上来做什么?”
名叫索岚的年轻男子在他们面前勒马停下,随后翻身下马。
索岚打量着他们。
“眉姝,我才要问你是想带着这两个外族人去哪,你难道将族里的规矩都忘了吗?但凡是来到南蛮的外来人皆要经过我的审问才可在南蛮通行。”
眉姝握紧鞭柄,“我已经审问过他们了,他们只是来此治病。”
“眉姝,你什么时候也如此天真了,你难道忘记了么?狡诈的外族人最擅长撒谎。”
索岚碾碎了脚边的枯叶,一步步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你那根本就不是审问,你只是想要折磨他们!”阿善站在沈玉竹他们的前面,横眉怒视着索岚。
索岚这才注意到了阿善的存在,他眼神轻蔑地看着对方。
“眉姝的废物弟弟也在啊,怎么?你这么快就被外族人蛊惑了吗?”
阿善呸了一声,“我阿姐是南蛮族长,谁准许你直呼其名了?”
索岚被戳到了痛处,表情狠厉起来。
眉姝叫住他,“索岚,你今日来此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带走这两个可疑的外族人。”
索岚转头看向拓跋苍木与沈玉竹,“而后交给我与族中长老审问。”
阿善小声嘀咕,“就知道你要将长老搬出来压阿姐。”
眉姝深吸一口,她知道,若是真的将这两人交给索岚带走,可能活不过今晚。
“索岚,他们只是来此治病,你何苦如此?难道你们真的想要南蛮成为一个再无人敢来的无人之境吗?”
眉姝看向他,可恨自己虽为南蛮族长,但南蛮的真正权力都在长老与索岚的手中,她不过就是南蛮的傀儡。
“不管你说什么,我现在都要带走他们,”索岚冷笑道,“你如此阻拦,难道真的和外族人有什么勾当?”
阿善见他这么说,气得脸都红了,“你怎可如此污蔑阿姐!”
“闭嘴!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索岚瞪了话多的阿善一眼。
“我看该闭嘴的人是你!”
眉姝护犊子的将阿善拽向自己身后,“我才是南蛮族长,我现在命令你立即撤兵,之后我自会给长老一个交代。”
索岚没想到眉姝会选择与他撕破脸,甚至搬出族长身份逼迫他低头妥协。
“你!我早已向长老说明此事,想必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就等着向他们请罪吧!”
沈玉竹站在拓跋苍木的身边看着这场闹剧。
他拽了拽拓跋苍木的衣袖示意对方低头听他说话,“他们怎么还没有说完,我都快听烦了。”
拓跋苍木更没耐心,如果不是沈玉竹在他身边,他早在那索岚出言不逊说要带走审问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拔剑了。
索岚瞧见那两个不仅不慌不忙,甚至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他当即呵斥道,“喂!你们在说什么!”
他突然怪叫,沈玉竹被他吓了一跳,牵着拓跋苍木衣袖的手都颤了一瞬。
拓跋苍木锐利的眼神向他看去,“闭嘴!”
索岚看着这个死到临头的外族人竟然还敢不知死活地这么对他说话,当即气得抬手指向他。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眉姝站在一旁,不安地看向沈玉竹他们,索岚这人她最是了解,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若是得罪了他,这两个外族人之后不会好过。
阿善也急得不行,拼命给拓跋苍木使眼色,你快别跟他说话了!
拓跋苍木嗤笑一声,神色倨傲,“我管你是谁?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
“口出狂言,简直岂有此理!”
索岚平生最恨被人小看,尤其现在居然还是他一直厌恶的外族人不将他放在眼里。
索岚怒气攻心,拔刀就向拓跋苍木的方向走去,“我非得给你这个外族人些教训不可。”
眉姝没想到他如此大胆,竟然连装也不装了,“索岚!长老们都还没来,你没有权利动用私刑!”
阿善心里正紧张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他回身就看见沈玉竹对他笑了笑,给他递了个东西。
阿善看着手里造型奇怪的物件,“这是什么?”
“烟花,想放吗?”
沈玉竹将火折子递给他,他手里还有一个率先点燃后,只见一道亮光忽然向上划出,在空中炸开,形成一朵转瞬即逝的烟花形状。
南蛮没有烟花,阿善一时看呆了,这声动静也引起了正对峙着的眉姝与索岚的注意。
“阿玉,现在都什么关头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放什么烟花?”
阿善最先回神,“你知不知道,若是长老他们带人赶到,你们就真的跑不掉了。”
“原本我们也没打算要跑。”沈玉竹依旧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阿善瞪大了眼,阿玉这是疯了吗?还有那阿木怎么也是不慌不忙的样子?
这两人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吓傻了吗?
沈玉竹觉得他与拓跋苍木没什么再遮掩身份的必要了。
原本他们跟着眉姝离开只是想尽量不与南蛮起冲突,可这索岚却步步紧逼,一副不将他们带走就誓不罢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