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体内王蛊的功劳?不愧是南蛮秘术。
拓跋苍木一路都在气头上,现在稍微冷静下来,也发现了沈玉竹哪怕走了这么长的路也依旧精神不错。
......总算有一件能让他开心点的事。
南蛮于他与殿下都有恩,日后再做报答吧。
沈玉竹自从发现体内好了不少之后,脚步都走得快了几分,他学着阿善的样子,经过溪流时在溪中的石块上快步跳跃前行。
这就是常人的感受吗?沈玉竹感受着脚步的轻盈,欢愉充盈着他的内心。
他笑着回头,“拓跋苍木,你看,我也能小跑起来了。”
水中的石头大都有青苔,沈玉竹这么一得瑟,脚下没站稳,直接一滑就要往溪水中跌去。
拓跋苍木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脚下运功搂住他的腰身往岸边飞去。
“殿下当心。”
沈玉竹不好意思地抿唇,方才他实在太过开心,都显得有些不稳重了,“嗯。”
阿善刚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跟上没有,就看到了揽腰渡河的一幕,啧,都到了岸边了就赶紧将手挪开呗,真是没眼看。
算了,他还是先走一步吧。
离开南蛮山脉之后,就有北狄骑兵为他们准备好马匹。
阿善动作娴熟地翻身上马,沈玉竹还没学会,依旧与拓跋苍木同骑。
虽然拓跋苍木内心很不痛快,但带着沈玉竹骑马的时候一点也不敢马虎,用胳膊牢牢地护着对方。
“拓跋苍木,你说这真的是王蛊的作用吗?”
沈玉竹感受了一□□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好像就只是体力变得强了些。
“也许是,殿下若是日后有任何不适都记得要同我说。”
拓跋苍木也恍然发现,若是以前,他在气头上的时候就会失控,今日却一直能稳住心绪。
看来林青风没有说谎,王蛊的确对抑制他体内蛊虫有效。
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殿下根本不知道他生气了。
拓跋苍木张口欲言,随后盯着怀中人的侧颜又闭上嘴,他也没有那么在意沈玉竹对成婚的态度。
既然殿下不愿意,那就取消好了,他也没有那么......难过。
赛罕知道首领与殿下要在今日回来,早早地就备好了酒菜,族人也好久都没聚在一起喝酒吃肉了,正好在他们成婚前再热闹一通。
赛罕将手揣在衣袖中,站在部落外的草地上等着他们。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之后,远处便出现了连片的北狄骑兵,拓跋苍木永远是打头的一个。
赛罕认出了他的身影,笑着摇摇头,哎这小子,怎么带着殿下一起骑马也这么不稳重,都要成婚的人了。
拓跋苍木离开南蛮前的时候,曾找过他。
那天拓跋苍木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奇怪对方怎么一副有话要说又支支吾吾的样子,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不爽利过?
赛罕当即不耐烦了,“首领有话就说,我可不喜欢跟人打哑谜。”
然后他就看到了更神奇的一幕,拓跋苍木又是摸鼻尖又是目光闪烁的。
赛罕挑眉,也不催他了,就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说。
最后还是拓跋苍木憋得脸都红了才说出一句,“赛罕,你觉得我给殿下弥补一个北狄正式的婚礼如何?”
婚礼?赛罕瞪大了眼,这是好事啊!哎,这小子可总算是开窍了!
先前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虽说天下人都知道殿下是来北狄和亲的,但是毕竟也是带着双方利益交换的意思,不那么纯粹。
再加上二人虽说名义上是夫妻关系,但毕竟没有一个正式的仪式,让这本该亲密的关系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赛罕知道拓跋苍木有时候心大,根本不会想到这些,他只担心沈玉竹多想。
毕竟对方为北狄做了这么多事,却还是没名没份的,这就显得北狄根本不看重他一般。
没想到还没等他先提起,拓跋苍木反而先说出来了。
赛罕笑眯眯地看着难得局促的拓跋苍木。
“这是好事啊,首领何必如此遮遮掩掩的?这件事殿下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我打算等从南蛮回来之后再告诉他。”
拓跋苍木也惹不住笑了笑,“这段时间就劳烦你帮我准备好成婚的事宜了,我想给他一场北狄最好的婚礼。”
等到两人下马过来后,赛罕敏锐地察觉到了拓跋苍木的情绪不对。
奇怪,按理说要成婚了这小子应该开心才对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两个人闹别扭了?可是看殿下的表情好像也没什么。
赛罕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笑着迎上前去。
“殿下、首领,路途遥远,快回来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族里还有烤全羊等着你们去吃。”
这时候阿善也骑着马随即赶到。
赛罕打量了一眼这个身着南蛮服饰的少年,“首领,他是......”
拓跋苍木偏头看了眼阿善,“他是南蛮族长的弟弟,此番是来北狄做客的,赛罕你待会儿为他安置一处帐篷,不要离我们太远。”
天啊,首领与殿下这是在南蛮做了什么?怎么连人家族长的弟弟都拐过来了?
阿善笑盈盈地看向赛罕,“欸?你就是我师父时常念叨的那位北狄好友吗?赛罕伯伯好。”
赛罕奇怪地问道,“你师父是?”
“我师父是南蛮神医林青风,他说他以前年轻的时候时常来北狄找你一同出游。”
阿善是个健谈的性子,当即走到赛罕的身边,“赛罕伯伯,这段日子你能带我在北狄到处玩玩吗?”
赛罕他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原来你是青风的徒弟,他最近还好吗?”
“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一直都那样,就种种药草,调配点药什么的。”
阿善和赛罕走在一起,拓跋苍木与沈玉竹走在他们后面。
一路走来,沈玉竹发现族里的每个帐篷之间都系上了彩色的布条,以红色为主,看上去喜庆非常。
一想到为何会这样的缘由,沈玉竹的头就有些大,该怎么对他们解释成婚只是个幌子呢?
赛罕方才想问拓跋苍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机会问。
等到他将阿善安顿好后,却没看见拓跋苍木的人影,只找到了刚从柳青帐篷里出来的沈玉竹。
“殿下,”赛罕叫住他,“你知道首领在哪吗?”
沈玉竹闻言停下脚步,“没有看见,他今日格外沉默,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格外沉默?赛罕眉头紧皱,不应该啊,拓跋苍木有多在意这场婚礼他是知道的,这都要成婚了怎么反倒还不高兴起来了?
“殿下,难道是你们在路上发生了什么?”
沈玉竹对此也很疑惑,他分明没有和拓跋苍木有什么不愉快啊,他向赛罕说了从南蛮离开前后发生的事。
在听到沈玉竹与拓跋苍木关于成婚的对话内容时,赛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原来是这样,怎么觉得首领有些可怜。
赛罕看着面前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沈玉竹,忍不住叹息一声。
“殿下不明白,我倒是明白首领是因何生气了。”
“是因为什么?”沈玉竹虚心向赛罕问道,原来拓跋苍木那样的表现就是生气了吗?
“殿下你可知,你所以为的‘做样子’的婚礼其实是首领去南蛮前特意找到我提议的,我与他商量过婚前各种准备事宜,这一样样都是他点了头,我才会安排下去。”
赛罕语气无奈,也不怪殿下会误会,拓跋苍木这小子从小就不善表达,只会闷头做一些他认为好的事。
“这场婚礼首领期待了很久,如今殿下一句话就将他的心意泼了盆凉水,恐怕是因为这样,首领才会如此。”
赛罕摇摇头,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躲到哪去散心去了,这傻子,有话非不说明白,还要他来向殿下解释。
这番沈玉竹从未预想到的话让他慢慢睁大眼,好像有什么东西将明未明。
“他期待了很久……是什么意思?”
赛罕笑着摆摆手,“殿下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沈玉竹停顿了片刻,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他的心头,期待与他成婚还能有什么意思呢?
沈玉竹垂眸,竟然连这都看不明白,他真是傻,拓跋苍木……
赛罕看着沈玉竹的反应,这才恍然察觉殿下竟然连首领的心意都是不知道的。
想到方才他看到拓跋苍木的黯然神伤,又有些头疼。
这小子,长个嘴也不知道是干嘛的,竟然什么没与殿下说清楚就说要成婚,这谁能不误会?
毕竟对于殿下而言,这样突然的告知确实也太过轻率了。
沈玉竹的心因为赛罕的话乱糟糟的,或者说整个人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抱歉,我以前都不知道……我那么说,拓跋苍木很伤心吧。”
想到对方恐怕会伤心,沈玉竹下意识就想要去找拓跋苍木。
赛罕在他身后状似不经意间道,“那小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去外面跑马,或者是躺在东边的那片草丛中。”
“好,多谢您告知。”
沈玉竹向着赛罕提醒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沈玉竹都在心里想着这件事,拓跋苍木喜欢他,拓跋苍木竟然喜欢他。
连赛罕都看出来了,他这个当事人却是无知无觉。
沈玉竹揉捏额角,该说他果然还是太迟钝了吗?
但不管前世还是重生之后,他都从未想过这件事,和一个人共度余生什么的,前世的他不敢奢望,也不敢耽误旁人。
今生,他是不是也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沈玉竹的脚步慢下来,比如拓跋苍木。
……虽然初见时他对这人的印象不算好,但后来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不得不承认,对方于他而言也的确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想到离开南蛮时,他对拓跋苍木说他们要成婚这件事的误会,沈玉竹就想叹气。
同时也十分在心里抓狂,这难道能怪他吗!
究竟是谁会在那种随意的时候,和人说要成婚这种大事啊!
而且拓跋苍木甚至都没有问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他怎么当真?
沈玉竹越想,心虚就越少了几分,都怪拓跋苍木不将话说明白。
还有,这人居然就只是因为他误会后的几句话,就擅自决定又将准备了多日的婚礼取消,该说这人还真是尊重他的意思吗?
沈玉竹咬牙切齿地想,拓跋苍木要真有这么在乎他的想法,那倒是直接问一句自己愿不愿意与他成婚啊!
若不是他遇到了赛罕,恐怕直到婚礼取消之后他都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越想越是气闷,沈玉竹也越走越快。
终于,在看到前面草原上的一匹红鬃马时,沈玉竹停下脚步,拓跋苍木的马都在这里,那想必这人也在这里了。
但真要见到拓跋苍木的时候,沈玉竹又忍不住心生几分怯意,待会儿又该怎么说呢?
混账拓跋苍木,为什么要让他这么为难?
不对,这人甚至都不愿意告诉他,一点也不想为难他。
虽然如此,但沈玉竹更生气了。
一个人躲在一边默默伤心,这人还真是厉害,合着他以前跟这人说的话都白说了呗,果然只有他才是最坦诚的那一个。
沈玉竹向红鬃马所在的方向走去。
草原上的野草漫过沈玉竹小腿,风吹过时胡乱摆动,他像是踩在草浪上。
再看看四周环顾的山脉,他这算不算是跋山涉水而来?
走得近了,沈玉竹能明显看到有一片草地被压下去了部分,想必拓跋苍木就藏在那。
沈玉竹放轻脚步走近,在看到拓跋苍木的一角衣裳时。
沈玉竹挑眉,这是伤心的连衣服也不换就来躺着了?
哪怕沈玉竹的脚步放得再轻,早在他来到这片草域的时候拓跋苍木就听出来了,是他的脚步声。
能找到这里,想必是赛罕对他说了什么吧。
拓跋苍木嘴里叼着根草,依着殿下的性子,想必明白他反常表现的缘由后就会内疚。
他就是因为不想让殿下为难才打算直接取消。
现在殿下可能知道了,但然后呢?对他同情或是安慰?
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甚至对于这些温柔,他恐怕会生出更为贪婪的念头。
拓跋苍木眼神放空地看着天空的白云,若是殿下开口就是道歉,那他转身就走。
不想听。
就算殿下会因此生气,他也不想听。
拓跋苍木颇为硬气地想,他都被拒婚了,任性点怎么了?
“拓跋苍木,你怎么躲在这里偷懒?”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之后,沈玉竹的声音响起。
拓跋苍木还在想着起身就走的事,突然听到沈玉竹这样一句没事人似的话语一愣。
这语气就好像沈玉竹依旧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和往常一样,因为没有看见他所以才来找他而已。
如果赛罕真的还没有告诉对方呢?
拓跋苍木的脸颊上落下了一片阴影,沈玉竹蹲了下来。
“跟你说话为什么不理我?”
沈玉竹拔了一根身边的草,将柔软的草尾在拓跋苍木的脸颊上戳了戳,有些痒。
“……殿下怎么会来这里?”拓跋苍木幽蓝的眼睛看向他,二人目光相撞。
沈玉竹原本的忐忑的思绪在见到拓跋苍木之后缓缓沉静下来。
有些事,好像也不用那么着急不是么?他想要知道对方究竟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在族里没看见你,赛罕告诉我你应该在这,我就找过来了。”
沈玉竹蹲坐在草地上,想要学着拓跋苍木的姿势躺下,但又担心草屑会沾染上头发,以及躺着的姿势会不雅。
唔,他好像总是这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但其实,就算真的姿势不好看,除了他自己也没人在意。
人啊,最难过的永远都是自己这关。
沈玉竹释然地低头笑了笑,用手撑在草地上,一只胳膊垫在脑后顺势躺下。
果然很舒服啊。
“你在这里看什么?”
沈玉竹的轻松态度让拓跋苍木看不分明。
在对方躺下的那一刻,拓跋苍木紧绷的身体不自觉放松不少。
殿下如今既然还能用这样闲聊般的语气与他交谈,想必也是不知道的。
拓跋苍木极力收敛住他烦闷的心思,不想再让它溜出分毫,“看云。”
“云有什么好看的?”
沈玉竹嘀嘀咕咕地眯眼往天上看去,北狄的云与中原不同,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
沈玉竹惊奇地发现这碧蓝的天空与拓跋苍木的眼睛颜色倒是有几分相似。
“云是没有什么好看的,”拓跋苍木悠缓的声音传来。
“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它们慢悠悠地从眼前飘过的时候,心神总会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沈玉竹偏头看向他,这时候的拓跋苍木又和他往常的熟悉的那一面不同,有一种与年龄不符合的超然之感。
但若这人真是超然通透,又怎么会在这种事上扭扭捏捏,还害得他误会了本意。
“是吗?”沈玉竹语带调侃,“那是什么让你心神不宁了?”
拓跋苍木呼吸一滞,“……没有什么。”
啧,不坦诚的家伙。
“拓跋苍木,你想好之后要做些什么事了吗?”
沈玉竹调转话头,也学着他的样子,安静地看着一朵朵云从眼中飘过。
“就是北狄与天下都安定下来之后,你想好要做些什么事了吗?”
这个问题沈玉竹不止是在问拓跋苍木,同时他也是在问自己。
等到任务完成的那一天,除了四处游走外,他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看山看水固然很好,但若是一直在奔波中,有时候他恐怕也会想要一个能随时停歇随时回去、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对沈玉竹短暂的前世与今生而言,在母妃死后,他就从未将那座冰冷的皇宫看作事他的家,这也是为何他会对前世死在了皇宫一事而耿耿于怀。
而北狄,对他而言是今生的栖身之所,他喜欢这里的人们,也连带着对这片土地有了格外的感情。
北狄比起应有尽有的皇宫什么也没有,但沈玉竹要得从来都不是那些。
佳肴珍馐他吃得,粗茶淡饭也吃得,他想要的是更深的东西,比如被需要。
不管是不是因为任务又或者是冥冥之中的羁绊,拓跋苍木需要他。
想到这里,自然而然的,沈玉竹心里生出了几分“也许和拓跋苍木成婚也不错”的念头。
但他看不分明自己的心,究竟是因为被需要,还是和拓跋苍木有着同样的感情?
可又该怎么确认这种感情呢?
“想过,”拓跋苍木忍住想要偏头看向殿下的眼神。
“从前我总觉得骑着我的马就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那时候我总想着一马一人就可以仗剑天涯。”
拓跋苍木没有说的是,他不只是这么想过,他甚至还这么干过。
那时候拓跋苍木总觉得自己也不算正儿八经的北狄人,就算走了也没人在乎。
年少时总有着这类微妙的想要求得长辈关注的想法,拓跋苍木也不能免俗。
那时候他不过十五六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当时他就连包袱都准备好了。
谁知临走前突然听到了前任首领与东夷的勾当,他当即抽出长刀将被发现后惊慌逃窜的前任首领斩于马下。
只可惜那时混乱之中,放走了那个东夷人。
而一时气性上头的拓跋苍木也就这样成为了北狄首领,一直留在了北狄。
“那现在呢?”沈玉竹好奇地追问。
“现在我只想好好的守护我所在意的人和事。”
拓跋苍木终究还是没忍住,偏头看向身旁的沈玉竹。
对方姣好的面容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拓跋苍木看到沈玉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虽知道对方不会看向他,但他还是先一步地收回了视线。
这也许就是不打扰的距离吧。
拓跋苍木粗人一个,不懂得何为柔情,但面对沈玉竹时,却总是担心惊扰了他。
在沈玉竹来找他之前,拓跋苍木就已经逐渐想通了。
哪怕殿下永远也不知道他的心意又如何?只要殿下还在他的身边就好。
就像这样,他们能静静地躺在一处相同的草地,只是这样就好……
沈玉竹原本还想要再与拓跋苍木聊一聊。
但他突然觉得天色格外美妙,就连吹拂草丛的风都格外轻柔,那么就现在问吧,他想听拓跋苍木亲口告诉他。
沈玉竹侧身,支起半边身子,探头撞入拓跋苍木幽蓝的眼中,毫不讲理地占据了他的全部注意。
他肩头的发丝垂下,在拓跋苍木的脸颊旁边晃悠。
沈玉竹的担忧果然成真,发上沾上了些草屑,顺着他的晃悠的发丝落在了拓跋苍木的鼻尖。
沈玉竹没忍住笑出声,伸手去拿拓跋苍木鼻尖上的草屑。
郑重的气氛随着他的笑声消散。
这一切好像都格外不适宜谈论诸如婚事和心意一事。
但在两人眼里都只有对方身影的这一刻,好像也没有比这更适合的时候了。
沈玉竹就这么笑着看向他,“喂,拓跋苍木,你是不是——”
他将声音拉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眼底的沉静逐渐被慌乱无措覆盖,嗯,逗拓跋苍木果然很有意思。
“什么?”拓跋苍木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
见这人耳根突然泛起薄红,原本想要直接问出的话,就这么被沈玉竹拐了个俏皮的弯。
“你怎么不敢看我?是不是方才不说话的时候,心里都在想着谁啊?”
拓跋苍木看着他逆光的面容和藏着羞赧的眼神,无奈地想,殿下这时候怎么又不害羞了。
他悄悄抬手,手掌在身侧的衣摆上擦了擦,将草屑擦落后,轻扣在对方后颈上。
在沈玉竹睁大的眼睛里,拓跋苍木抬头,侧脸时鼻尖擦过他逐渐泛红的脸颊。
最后将气息落在他的耳旁。
“嗯,我一直都在想着殿下。”
就在拓跋苍木说完要后退的时候,身前的衣襟突然被人扯住一角。
或许用扯也不太准确,那点力道更像是在用手指若有若无的勾。
这样轻微的触感却奇异地让拓跋苍木停下了后退的动作。
“拓跋苍木,”沈玉竹轻声道,“你装什么装,我都知道了。”
“在南蛮山上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的猜测都是错的?”
沈玉竹每说一句,拓跋苍木的脸色就僵硬一分,他勉强地笑了笑,“是赛罕告诉殿下的吗?”
“你猜?”沈玉竹勾在他衣襟上的手指松开,将手推在他的肩上,将拓跋苍木重新按躺在草地上。
沈玉竹故意收敛住脸上的笑意,眯着眼打量他,“不许动,回答完我的问题才准起来。”
拓跋苍木本就是顺着他的力气躺下的,见他一副要审问的架势,自然是只能配合地点头。
“成婚一事你是认真的。”
沈玉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若是发尾没有翘起的话,想必看上去会更气势汹汹一些。
拓跋苍木不敢动,只能点头,“嗯。”
“婚事也是你一样样安排下去的。”
“嗯。”
“你知道我误会成婚是做样子以后,就打算直接将准备了多日的婚事取消。”
沈玉竹眼里浮现出隐隐的薄光。
“嗯。”拓跋苍木承认,他不能逼迫沈玉竹与他成婚。
他当然可以这样做,但他知道对方不会喜欢这样。
“最后一个问题。”沈玉竹认真地看着他。
方才那些话虽说是问题,但都是陈述的语调,唯独这最后,他才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为何想与我成婚?”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拓跋苍木也反问了一句,“若是我给了殿下答案,那殿下能给我吗?”
沈玉竹微一挑眉,“若是不能,你就不愿说了么?”
当然不会。
拓跋苍木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只要殿下问,他就会答。
“我心悦于殿下。”
拓跋苍木粲然一笑,带着少年气的虎牙露出。
“想与殿下结发为夫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沈玉竹垂眸。
草野上四处作乱的风仿佛停下。
但沈玉竹知道,是他的心跳声掩盖住了耳边的风声。
他面上依旧是严肃的表情,就这么低头看着拓跋苍木久久不言。
他该拿拓跋苍木怎么办呢?
这莫名凝重的氛围让拓跋苍木不自觉地收起笑。
殿下非要他说,结果他说了之后这人反倒不出声了,平白让他心生忐忑。
“殿下,你......”
“别说话。”沈玉竹抬手就将拓跋苍木的嘴捂住,他在感受和回味方才的瞬间奇妙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