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狼,好志气,就是不知道那位魔女得知后,心里是觉得养狼为患还是养成年下。
宁知夏叹了一口气,缓缓又撇向了别处。
那些大个子的半人马们俯卧在桌边,从斗地主到掼蛋再到麻将,手边堆起代表筹码的瓜子花生,完全玩得忘乎所以。
要是能拥有人类身份,早就咚咚咚地踏步去报名麻将公开赛了。
宁知夏默默地收回视线,牌佬没有爱情,问也是白问。
一圈人问玩居然没个靠谱的回答,宁知夏稍稍郁闷了几天,很快又被网上最近流行的漆扇吸引了注意。
大漆是从生漆树皮割出的天然汁液,利用这类材料以刷涂泼漆的方式对诸多器物进行装饰,例如“曲水流觞”里用的羽觞就是由此装饰。
而近来随着非遗文化的推广,漆扇并不属非遗,却成为贴近民众的载体,使得“大漆”这种非遗文化更好的进入大众视野。
所谓漆扇就要简单得多了,至于要选择喜欢的彩漆颜料飘于水上,小竹竿随意拨弄几下,再用空白扇子入水拓印即可。
这种模式贴近于漂漆与水拓画的结合,做出来的成品具有随机性,就像开盲盒一样,让人就算是看相关的视频越觉得过瘾。
曲半青一刷就刷好半天,嘴里喃喃道:“真漂亮,做到美甲上应该很好看吧?”
美甲这类行业,必须要紧跟潮流热度的风向标,毕竟也许前几个月还爆火的款式,过不了多久就无人问津。
听他这么一说,宁知夏想也不想道:“可以啊。”
“我是说这类拓印,和晕染应该是不同的。”曲半青怕他以为是用晕染液制作,补充了句,有些狐疑道,“你确定可以做出这类效果?”
宁知夏点点头:“真的可以,不过是用指甲油。”
指甲油这类产品因为晾干和气味等种种因素,现在喜欢使用的人越来越少,实际上玩法非常多。
宁知夏甚至记得自己小时候陪妈妈做指甲时,美甲师姐姐技术并不比现在差,再简单的工具都能变着花样做款式,当然价格也是不便宜。
其中有一种最好玩的技法就是水染美甲,只需要一杯清水,利用覆盖性强的油性指甲油点在水面,借助它能够成膜的特性,直接将手指甲面朝下贴进水中,就能将图案印入甲面。
这类方法多用于指甲油,因为甲油胶会下沉,在甲油胶盛行之后再用的店铺越来越少,因为在更多的功能胶与绘制材料的加持之下,玩出的花样足够满足当下人的审美。
听宁知夏这样一描述,曲半青顿时来了兴趣,当即下单了十来瓶高级指甲油,等到货后就迫不及待地让他玩一次试试看。
宁知夏选了几种纯色指甲油,取了一点甲油轻点水面,颜料就像油珠般散开,米白为底,再点出几种不同深浅的紫色,用尖头点钻笔像咖啡拉花般来回划拉几下。
“看着啊……”宁知夏旋转着甲片顺着扩散的指甲油往下压,再拿起来时,晕出来的图案就像云雾里的紫藤。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平时里费时费力的晕染半天,结果水面压一压直接拓印成型,曲半青看得舒适至极,推推他的手不停催促。
宁知夏加大了难度,用青蓝色与透明顶油配合着间次滴入,绕着最中心的色块拉花,将图案变成四叶花时,甲面从两朵花瓣之间压入。
因为扩散的缘故,颜色有深有浅,加之粗犷的手法,随意得到的花纹竟然就像青花瓷中苏麻离青的呈现效果。
“嘿嘿,我也来试试……”
两人越玩越起劲,桌面摆出的指甲油瓶变得更多,不知不觉中,宁知夏和几个脑袋“砰”的一下撞在了一起。
他一抬眼,才发现来做美甲的鹿瑶光举着手机拍得起劲儿,亮晶晶的眼睛简直就像那些瞧见新玩具的猫猫。
鹿瑶光觉得宁知夏的这间美甲店简直像个自动生成宝贝的的大宝箱,没事来逛一逛,就能开启新素材。
于是在一众漆扇短视频中,鹿瑶光和宁知夏联合发布的水染美甲视频让逐渐审美疲劳的观众眼前一亮。
“天呐水染美甲,简直是文艺复兴!好怀念呀!”
“这可是修马蹄出现之前的最爱呢,外网的视频都刷腻了,期待宁老师做一次合集呢!”
“你们怎么都知道,妈呀我第一次见,感觉好有趣,请问甲油胶可以这样玩吗?”
“不可以哦,必须要油性指甲油,而且水温也有要求,不过绝对很好玩,那种做出来不知道是什么鬼样的惊喜感简直令人着迷!”
随着网上的讨论越来越多,宁知夏非常宠粉的把自己和曲半青玩甲油的过程剪辑出来,就在他边玩边剪时,余城旅游局又联系了他。
最近新城开发需要带动人流,美食节这类活动太常见,于是紧跟博物馆残余的热度,打算搞个文创街,特意邀请宁知夏带着他的水染美甲过去添点人气。
宁知夏一听,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又购买了些指甲油,带着各种布置装备,和曲半青开车过去。
到了场地之后发现自己的摊位在中心地段,甚至不需要他们动手布置,休息椅,米色雨棚,中式雕花小灯笼全部配备齐全。
主办方有了政府支持,将每个摊位都弄得各具风格,力求一定要让消费者有置身于千百年前繁华上元的感觉,当然啦,能掏空钱包就更美妙了!
因为是旅游局特邀,连摊位费都不需要支付,宁知夏脸上的笑意更大,兴高采烈地把小灯笼挂到显眼的招牌位置。
“咦?那不是碧落山的道士们吗?”曲半青往休息椅丢了个靠垫,余光随意扫了眼街对面,扯了下身旁的青年示意他瞧。
大约也是旅游局邀请,道士们正忙着布置,有个老道还挺眼熟,宁知夏想了想,貌似是之前上山抽签的那一位。
老道也注意到了他们,捏着胡须上下扫了眼宁知夏,手指掐着决,忽而愣了一下,朝着他缓缓走来:“又和福主见面了。”
宁知夏也跟着问好:“道长真是好巧,碧落山这是扩展业务啦?”
道长和蔼一笑:“没办法,道观也是有KPI的,况且隔壁山头的佛寺也来了。”
两人闻言,齐齐往街口望去,果然见到了红袍袈裟的和尚与他身后十八个精壮的年轻弟子。
又是拿棍又是拿颜料,看模样是有备而来,宁知夏严重怀疑这住持打算用美好□□留住游客。
他本想嘀咕一句老奸巨猾,回过头来,瞥见道长身后的小道士个个眉清目秀,甚至有人额心中间点了通红的朱砂痣,顿时深吸一口气。
这些修道之人果然是能一眼看穿凡人欲望的本质,一个两个把XP拿捏得如此到位。
宁知夏感叹着好卷,却见老道士甩了一下拂尘搭在手肘,笑问道:“福主以后长留在余城吗?”
那是当然的啦!
宁知夏点头:“要的要的!”
道长笑了笑,说道:“那就好。”
宁知夏不明所以,却见对方只是什么也不再说,笑而不语地转身回去。
“唔……”宁知夏知道这些修道之人总是要保持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感,他并不在意,专心把准备好的指甲油和玻璃杯摆出来。
到时候二十五元一位,可以自助也可以请他和曲半青帮忙,宁知夏倒也不期望赚什么钱,只要能帮文创街抬高点人气就行。
一切准备就绪,等到第二天,不少被官方宣传引来的游客都来凑热闹。
主办方引进的商家不少,这些客人们边吃边逛,很快注意到宁知夏“水染美甲”的招牌。
众人只见过摆个大水缸玩漆扇的,还没见过也是通过水面拓印的水染美甲,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倒是有年轻的女孩子刷到过他们的视频,一下子认出来了,兴致勃勃地凑上去问:“是怪物美甲店的两位老师吗?”
宁知夏点点头:“对哦!”
“呀!”
女孩发出惊喜的叫声,自从宁知夏宣布财务自由以后,接的预约和定制都凭心情,一群客人又爱又恨,能在这里遇见属实出乎意料。
眼前的项目很吸引人,只是女孩却又有些犹豫:“我想试试,只是我没有涂过指甲油,而且不太会……”
眼看着大多客人都还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宁知夏连忙道:“没关系,我能帮忙,你只需要挑你喜欢的颜色就行。”
女孩看向他身边,曲半青把几十瓶指甲油摆放得像阅兵方阵般整齐,还立起了清晰明了的色板。
她看得过瘾,可惜陷入了选择困难症,只能说道:“我待会儿要去租一套襦裙,要不你们帮我看看什么配色合适吧。”
宁知夏看了她要穿的襦裙照片,是盛世特有的明艳张扬,他只想了几秒,就抽出几瓶说道:“就选敦煌色系吧,配着绝对好看。”
女孩自然相信他的审美,其余人见宁知夏似乎要开始往水里滴甲油了,凑热闹似的都围了过来。
所谓敦煌色系,大多是以红黄蓝绿黑白主调变换明暗深浅,色彩鲜明浓厚又富有张力,只是美甲只是为了装点襦裙的配饰,太过饱和会喧宾夺主。
宁知夏选了雌黄、石绿、金红等五六种颜色,选得虽多,每根手指只混三种颜色足够。
玻璃杯里的水是温度在十几度即可,带着甲油的毛刷轻点水面,颜料珠就像被水面吸吮似的逐渐散开,看似厚重的颜色也跟着变淡。
女孩一愣:“会不会太淡了呀?”
宁知夏摇头:“不会的。”
第一层颜色在水面扩散的范围广,等到之后的颜色逐一点入,颜色就与原色别无二致,这也是为什么要选浓郁且具有覆盖力的指甲油的原因。
照旧是用点珠笔,就像是作画一样拨弄水面,再放入手指转印,只是这样的花纹整手制作会变得有些无趣。
众人以为他要向漆扇那样,让指尖晃动着从色块中间沉下去,然而经过这几天熟练度增加,宁知夏不再拘泥于单一的取色模式。
他让女孩把手从干净的水面插进去,女孩闻言依言照做,这可比从色块里面插进去要没有心理负担多了。
水温越冷,凝固得就越快,宁知夏时机把握得很准,用细细的不锈钢棍牵动出竖形褶皱时,指甲油刚好凝成了薄膜,捏住埋在水下的手指移动到色块下方,直接跃然而起。
待到浮出水面的一刹那,女孩都还没反应过来,丝绸般飘逸的细带花纹就已经呈现于甲面。
看起来简单,其实手指稍稍抖动就很容易破坏薄膜,也就宁知夏这种手臂像自带稳定器的家伙做得轻松随意。
不过就算成功了,也不代表大功告成,为了覆色均匀,扩散的范围一点要足够大,这就导致甲面周围也会糊满颜色。
这些多余的指甲油膜当然可以用棉签一点点清理,不过宁知夏很清楚地知道她们想看什么。
只见他用拉线笔沿着甲缝轻扫一圈后,直接用镊子夹住膜边一提一扯,多余的油膜撕拉而起,被利落完整地剥离。
周围的游客果然有种脏乱被一键清空的舒爽感,纷纷大呼过瘾。
宁知夏连续做了几次,其中有两根手指还特别加入带金色细闪的甲油,当整手做完后,众人瞬间觉得自己也会了,自己也能行了,自己马上就能动手实操了!
这些被勾出瘾的观众们早就按捺不住,纷纷掏钱要开始体验。
每个人选取的配色不同,划拉图案的方式,有成功也有失败,重点是除非是熟练工,否则完全不知道出现在甲面的花纹是美是丑。
很快大家就发现只要配色和谐,再丑也丑不到哪儿去,当然也有故意整活的人非要弄出小马宝莉的七彩配色成为最亮眼的崽。
可玩性比众人想象得还要强,新来的游客就算是路过不玩,也会忍不住瞧上一阵,整条街望过去,就属他的摊位最热闹。
这种限定活动最怕的就是过于大同小异,没亮点没水花,有宁知夏带起的这一阵风,或是视频传遍,又或是口口相传,不管是同城的还是异地旅行的,都会来文创街来看一看。
一时间人流量比主办方预估的多了不少,整日笑得合不拢嘴,连夜加配了各类服务设施,绝不放过一丝流量。
宁知夏的摊位被扩大了一圈,不管街对面的清冷道长与大胸肌和尚如何打擂台,反正他这边的收款提示音就没有停过。
许多游客陷入自娱自乐的狂欢中,他和曲半青偶尔帮着选选配色,大多时候捧着碗热桃油,乐呵呵地看隔壁摊位的帅气姐姐用飞叶扎气球。
和谐的气氛到了临近收摊时,宁知夏听见隔壁传来几道争吵声,原来是几个男人看飞叶表演时对着摊主的相貌品头论足,对方也没惯着,直接拌起了嘴。
“说两句又不犯法,男的搞美甲女的玩飞到,真是娘炮和男人婆凑一堆,好好的文创街被弄得乌烟瘴气还不让人说吗?”
领头的男生声音洪亮,宁知夏两人侧头看去,刚好对上视线。
“靠,这不是小学时经常骂咱们是小娘娘腔的那个张斌吗?”曲半青一眼就认出了烦人的小学同学,不高兴地在宁知夏耳边嘀咕。
很对方不停地朝这边瞄,很显然是认出了他们,怪不得声音说那么大声。
“放你的屁!”摊主连同助手也只是几个女生,气势分毫不输,只是张斌身边的同伴借着回嘴吵架的机会不停往对方身边凑,手也有些不老实。
曲半青蹙眉,就要上前去帮忙,身边的人却先他一步走过去,顺手从桌边摸了个东西。
张斌脸皮厚实,被女孩们骂几句还自觉得意,不经意地朝旁边瞥了一眼,却见宁知夏气势汹汹而来,手里拿了个喝空饮料的玻璃瓶。
平日里温和开朗的青年冷脸时有些,尤其是被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张斌竟然被盯得心里发虚。
就当他要横着脖子再嘴贱几句时,只听“砰”的一声,玻璃瓶在脚底炸响。
“你、你想干什么!”
张斌被猛得吓了一跳,抬眼看见宁知夏拾起碎片,目光沉沉地朝自己走来。
越是乖顺的人突然爆发,越是让人胆颤心惊,围观地众人都倒吸一口气,开始想要上前阻拦。
张斌见状连忙慌张地往旁人身后躲,却不经意地听见几声嘲笑。
“你们瞧,装得再阳刚粗犷有什么用?”
宁知夏忽然笑起来,与女孩们还有曲半青一起冷冷地审视着他,将他狼狈闪躲,把旁人拉来当挡箭牌的姿态尽收眼底。
周围的人们听出了青年的言外之意,纷纷哄笑起来,被围在中间的张斌和他的兄弟面红耳赤的模样倒是像极了跳梁小丑。
“笑什么笑,滚开滚开,别拍了!”
他竖起衣领,推搡着身边的人就要逃跑。
宁知夏笑嘻嘻道:“只会用性别的范畴去框定一个人,这辈子你也就活成这狗比模样儿了。”
耳边听见宁知夏学着他刚刚的语气可以放大的音量,张斌又羞又气地瞪了一眼,脚下逃离的速度倒是变得更快了。
宁知夏拍了拍手,嘚瑟地哼着小曲儿回到了自己摊位,没过多久收到了隔壁摊主送来的小蛋糕,几人心照不宣地嘿嘿笑起来,举起手里的杯子蛋糕,凌空碰了碰——
“干杯!”
狐狸崽们抱住装满果汁的玻璃杯,仰头吨吨吨,打了个充满葡萄味的嗝儿,拍拍肚皮满足地“欸”了一声。
趁着宁知夏他们还没回来,波波把可折叠浴缸搬到客厅,往里面滴着魔女制作的彩色颜料,卷起小棒划拉,然后迫不及待地把一条触手放进去。
“锵锵!奥德罗先生,你快看!”波波举起自己变得五彩斑斓的触手,伸到奥德罗眼前扭来扭去,“是不是很好看!”
狐狸崽们捧场地发出一阵哇声。
奥德罗抓住那根扭动不停的触手,淡声问道:“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波波捏得心颤,生怕他一口咬,一边抽回触手,一边嘀咕道:“因为好看呀,而且最近人类的世界很流行这么玩。”
“是吗……”奥德罗垂眼看着水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奥德罗先生也试试吧?”
“我?”
波波一直羡慕其他非人朋友们身上各种绚烂的色彩,搓着两条触手热情推荐:“那尾巴也弄一弄吧,多点颜色更漂亮,这样不容易看腻!”
浅色的眼瞳骤然一缩。
原来颜色太单一是会被看腻的吗!
还在犹豫的大脑瞬间被这个词汇横冲而入,奥德罗执行力很强,变出了自己强壮的鱼尾倚靠在沙发椅背。
等到波波库拉给他殷勤地倒入了颜料,就要将鱼尾徐徐没入水面。
然而就在这时——
“我回来啦!”
奥德罗动作一顿,向来平静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害怕大家寂寞的宁知夏拎着小蛋糕冲冲卡点赶回,兴奋地推门而入的瞬间,银白的鱼尾倏地扬起,一不小心将扒拉在缸边的狐狸崽扫个正着。
“扑通!”
霎时间水花四溅,白竹一头栽了进去。
宁知夏听见动静连忙快步绕过屏风,就见客厅突兀地摆了个折叠浴缸,奥德罗端坐沙发翻食谱教程,波波库拉努力吸水渍充当智能拖布,而缸边挂了一簇不停摇摆的狐狸尾巴。
“这、这是玩什么呢?”宁知夏看着仿佛完全互不相干的几人,错愕地开口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染个色而已啦……”
水声哗啦啦搅动,白竹抬起小脑袋,略微僵硬地缓缓转过头,借着昏暗的灯光,扬起他那张五颜六色的小脸露出羞涩一笑。
“啊!”
宁知夏惊恐地瞪圆了眼,熟练往人中用力按下去。
“哗啦……哗啦……”
浴室的花洒响了许久才停, 门口蹲坐着好几只小猫,等到包裹着毛巾的狐狸球被宁知夏抱出来时,一双双溜圆的猫眼里充满了敬佩之意。
白竹洗得香喷喷, 烘干了毛毛简直像颗蓬松的球,宁知夏去拿新梳子, 他就哼哼唧唧地跟在青年身后,小爪垫在地毯踩得噗噗响。
他的毛量太过丰厚, 到底是烘干机风力有限,毛毛摸起来还有点润, 宁知夏就让他窝进软垫团好,连狐带垫端到取暖器面前。
白竹在山里野惯了, 到了寒冬腊月或是阴雨绵绵的季节也就是缩在洞府里,和其他兄弟姐妹挤成一堆小毛团,哪里享受过这种能发热的电器。
“呜…小太阳…舒服舒服……”
暖烘烘的气息传遍每一根毛毛, 温润无燥仿佛一瞬入春, 狐狸崽咂咂嘴, 闭眼沉沉睡去。
客厅还要收拾, 坏鱼和坏海怪还要教育检讨,等到宁知夏记起来要叫他时已经为时晚矣。
他匆匆赶到卧室, 只见白乎乎的毛团屁股出现一大块黄斑,放眼看去简直就像被烤糊的棉花糖。
曲半青从他身后探头:“噗。”
“哇哇我的毛毛……我、我变成杂毛狐狸啦!”白竹仰头哇一声哭出来,大滴大滴的泪珠滚个不停。
“不哭啊, 换毛以后就能变回来了, 而且也不丑,就、就像小三花一样!”宁知夏慌慌张张地抱着爆哭的狐狸崽解释。
“唔?三花猫猫……”
白竹靠在他肩头去看小三花, 不停对比自己和它的毛毛,逐渐收了哭声, 时不时抽噎了下。
被勉强哄好的狐狸崽带了好大包零食,垂头丧气地回自己位面好几天不来,宁知夏有点遗憾缺个暖手宝。
等到文创街的活动圆满结束的那一天,他带着主办方送的“优秀商家”锦旗收摊回来,寻思在往墙上挂,耳旁听见储物间开门的动静。
立冬之后气温骤降,奥德罗虽不怕冷,平日里还是换上了浅驼色毛衣开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淡气质也跟着降低不少。
那双浅色的眼瞳往屋里扫视了一圈,奥德罗照旧去了最常去的沙发坐下。
等到猫咪们翘着尾巴靠过来,他打开电视看起更新的偶像剧,最近男主和小三雄竞激烈,一集也不能落下。
屏幕里竹马与天降狭路相逢,阴阳怪气斗得面红耳赤,宁知夏挂好了横幅走过来时,就见奥德罗看得眉头紧蹙。
奥德罗察觉他过来,移开了个位置,熟练地拍了拍。
为了通风,窗口拉了纱窗,丝丝凉气往屋里冒,宁知夏拎起毛毯在他身边坐下来,余光不经意地朝身边瞄了一眼。
奥德罗身上挂满了谄媚的猫球球,领口被它们胡乱蹭得往下敞开了些。
矜持被抛之脑后,秉承“我就看看”的原则,宁知夏越凑越近眼珠子都往掉进去。
带着玉戒的手轻轻抬起,守株待兔般捏住了他的脸颊,把他给吓得差点被口水呛到。
“怎么了?”奥德罗微微低头,等着被抓包的小色鬼回答。
“领、领口敞这么开,一点都不检点。”
宁知夏眼神飘忽故作淡定把他开衫猛地合拢,嘴里结结巴巴地又憋了句,“你冷不冷啊……”
话刚说完,宁知夏就痛苦闭眼。作为在水里游来游去动不动就把人变冰雕的人鱼,怎么可能会觉得冷。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奥德罗倒是凑得更近,屏幕晃动的光影将宁知夏变来变去的表情暴露无余,全都尽收眼底。
他声音轻哑地说:“冷啊。”
话头被捡起来,宁知夏连忙起身:“那我去开空调。”
奥德罗懒洋洋道:“干。”
“哦……”宁知夏无措地应声,刚坐了回来,厚实宽大毛毯被奥德罗分了大半,将他整个人都裹进了怀里继续看电视。
清幽的气息袭来,宁知夏顿时大脑宕机,觉得后背烫得厉害直接硬成一块板,死活不敢往对方怀里靠。
“我、我要去睡觉啦!”
他再也受不了般大喊一声,穿着拖鞋咚咚咚地跑上楼缩进被窝。
自然,太自然了!
难道奥德罗真的是想和自己谈恋爱,虽说自己又能赚钱又好看,嘴巴不挑食好养活,可是……可是……
宁知夏盯着天花板迷茫地眨眨眼,快要失去焦距时猛地想到一点——
可是和人鱼应该有物种差异吧!
眼前仿佛浮现出对方那截强健紧实的窄腰,挺动起来摆动鱼尾,那力道,能一下窜出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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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可是什么来着?哦不重要了。
宁知夏难为情地绞着软被,害羞得快要冒气,隔了好一阵蓦地反应过来,那家伙都没有正儿八经地告白!
小猫蹭来蹭去,他也蹭来蹭去,万一人家与人类感情认知不一样……岂不是自己会错了意!
“坏鱼讨厌讨厌讨厌……哇哇哇……”
宁知夏烦恼地大喊了一声,连手带脚地把被窝顶起来嗖嗖扑腾,就差在卧室里阴暗爬行,直到被曲半青踹门警告,才裹成条长虫,软绵绵地在床铺中央挺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