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昭看出姜淮有些困倦了,收敛心思,和姜淮一起将剩下的羊肉烤完吃完,稍微洗漱一番,等萧靖昭回来,就发现姜淮已经拥着被褥睡着了,旁边还留了一处位置,显然是留给他的。
萧靖昭顿了顿,重新掀开帘子,在北风吹入前迅速合上,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才回来,在冷风中站了一段时间,身上的衣衫全都冰冷的,连身体都有些冷,萧靖昭略微烤了烤火,让身体烤热,这才躺下。
哪怕帐篷里有火炉散发热意,身上的被褥也很厚实,可姜淮身体不好,睡了这么一会,身上又逐渐冷了下去,迷迷糊糊间发现身边有个热源,滚了滚,蹭了过去,抱着暖水袋不肯撒手了。
萧靖昭被抱了个满怀,思绪被打断,低头看见姜淮,神情也略微和缓了些,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卫轩就带着大军回了安远府,一路上浩浩荡荡,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军的动静。
一开始还有百姓以为是蛮族大举入侵,惶恐之际看到大军飘扬着的旗帜,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而这么一支大军的动向也是很难遮掩的,安远府内,苏定听到手下的汇报,得知是卫轩回来后,还是带着大军回来的,问清了大军的数量后,苏定眼前一黑,心中的畏惧油然而生。
“他,他到了哪里?”苏定追问手下,有些手足无措,“快去让人关城门,这,这卫轩定然是被蛮族给收买了,要带着大军来攻打安远府。”
苏定被卫轩的出现给吓得乱了手脚,毕竟他清楚,卫家的事是怎么发生的,那卫轩回来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怎么对他,那就很明显了,对于自身安危的在意让苏定顾不得自己此时的命令有多荒谬,催促着手下快去传令。
可这么做还不足以让苏定安心,苏定扭头就找了马车准备跑路,他怕现在不跑,之后就找不到机会跑路了,卫轩的性格他也了解,年轻气盛,万一气急了眼,直接杀了他,哪怕皇帝之后可能会给他报仇,可他死了也就是死了啊。
他来安远府本来就是冲着军功来的,现在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只要他人不在安远府,除非卫轩要和大周朝廷作对,不然也没有办法奈何他的,既然如此,他不跑还等什么。
至于说跑的理由,苏定草草地写下要去禀告朝廷卫轩试图谋逆的话后,然后匆匆地带着家眷离开了。
安远府内的将士们都收到了苏定手下送来的命令,这道命令显然很是荒唐,可他们也不得不照办,毕竟苏定如今是暂代安远府的大将军,他的命令就是军令,不得违背。
安远府突然要关闭城门,戒备起来,顿时让城内乱了起来,尤其是守城的动作更是让不少人想到上次蛮族偷袭的事,想快点进城躲避的人有,想趁着城门还没有彻底关上逃走的人也有。
苏定跑路的速度够快,赶在城门关闭前就带着家眷和金银珠宝离开了安远府。
安远府不可能关上城门就完事,后续要如何处理,还需要苏定来决定,王进和一众将士还等着他接下来的命令,然后等了好一会,苏定也没有第二道命令下来,一众将士都有些茫然了。
“大将军可还有其他命令?”王进询问。
传令的人摇了摇头。
王进皱眉,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去大营,此时苏定应该在此发号施令才对,可现在对方没有命令下来,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总要知晓对方是什么态度才好。
若是可以的话,王进还想给卫轩解释一番,卫家人怎么可能会带着蛮族来攻打安远府呢,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说不定就是卫轩在之前攻打蛮族的时候迷路了,导致回来得晚了点,只要说清楚,就可以解开误会了。
王进下意识忽略这迷路的时间有些长,以及苏定和卫家间的矛盾。
只是当王进进入大营,看到大营内的仆从,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按理来说,军中大营是不该有仆从的,可苏定偏好享受,他是暂代的大将军,想怎么做,其他人也拦不住,就让这些仆从进入大营了。
可现在看着这些仆从慌乱的模样,王进有些奇怪,问道:“慌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王将军,大将军,大将军走了。”有个仆从看到王进后,颤抖着开口。
王进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匆匆进了大营后,看到空荡荡的大帐才意识到这个走了是什么意思。
苏定不见了。
王进掉头就去了苏家家眷所在的位置,因着苏定也舍不得女色,苏家的一些女眷也都在大营旁边的营帐内,王进掀开帘子一看,女眷也都不见了,甚至营帐内还散落着一些金银首饰,显然是收拾的时候不慎遗落下来的。
掉在地上的首饰都来不及捡,可见对方是走得有多仓促了。
回到大营,王进忽然发现桌案上有一张纸,拿起来一看才发现这是苏定写的告辞信,看完信上的内容,陷入深深地沉默。
王进迟迟未归,其他将领也有些奇怪,几个人找过来,就看到王进发愣的样子,正想调笑两句,就从王进口中得到苏定带着家眷跑了的消息,一个个的都彻底傻眼了。
苏定之前伪装得还不错,虽然略显草包,没有什么军事才能,可因为他带兵也算听话,还知人善任。除了卫家出事后,苏定的突然上位让其他将领感觉出一些问题来,大部分将领都还觉得苏定不错,对苏定掌控安远府也算信服。
可现在,卫轩一带着大军回来,苏定一边指挥其他人挡住,一边掉头跑路的行径,让他们只感觉自己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怎么就看不穿苏定的真面目呢。
“苏定都跑了,那我们还要挡着卫将军吗?”有人问了出来。
说实话,到这一步,问话的人是不想挡了,他本来就不想和卫轩起冲突,更何况安远府本身兵力就不足,要是起冲突,打不打的过不说,死伤肯定是惨重的。
要是苏定还在,可能他们还要再纠结一番,毕竟拒不执行军令是大罪,可现在苏定自己都跑了,那他们还挡个什么。
姜淮跟着大军一起回来的,不过他倒是没有跟着去安远府,而是准备载着羊毛去城外的住宅,毕竟就算打仗,羊毛的处理也不能耽误了。
最主要是姜淮还稍微记得一点剧情,所以对卫轩的情况不担心,也不觉得会影响到自己这边。
看到姜淮如今真就靠着羊毛做生意,卫轩眉头一直皱着,他对姜淮的印象不算深刻,可也知晓一个世家子弟突然从商,这是多巨大的转变。
距离安远府还有一段距离,卫轩抽空和姜淮道:“之前你无依无靠,也只能靠经商赚些银子,等安远府稳定下来,就不用再经商了,不然姜太傅都要责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了。”
至于姜淮什么的流放身份,卫轩也不在意,等他回到安远府,安远府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姜淮就可以恢复以往的生活了,至于朝廷会是什么态度,卫轩也不在意。
只要朝廷在开始的时候忍了,那之后也不至于为了姜淮的事翻脸,说到底,姜淮在这盘棋当中还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
唯独萧靖昭,卫轩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照顾对方。
不用经商?
如果这是在他刚到安远府,姜淮可能会接受,但是现在的话,姜淮觉得自己还挺喜欢这种赚钱的感觉,而且靠人不如靠己,如果是要过着伸手要钱的生活,还不如自己赚钱呢,起码花起来不心虚。
只不过姜淮也清楚,卫轩不是别人,对方对自己是有些熟悉的,如果他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而是直接说自己喜欢经商,很容易被对方看出一些不对劲来。
眼看卫轩要离开,姜淮忽然想起来一桩事,他曾经在军中看过的账本。
之前没想到卫轩,他就忘了,现在想想,卫家通敌叛国的罪名当中就有将兵器甲胄贩卖给蛮族的,这算是一个铁证了,可如果是他看到的那些账册,显然在卫家出事之后,依旧有人在偷偷地贩卖武器,这件事必须和卫轩说一番。
不管能不能抓到那个人,说不定可以借此洗刷卫家的一部分冤屈。
听姜淮说完,卫轩其实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毕竟就他现在了解情况,在卫家出事之后,苏家获得了最大的利益,而且要说起来,掌管军需后勤的一些官员也是苏家的人手。
因着苏家是皇帝安排过来的人,苏家要控制一部分军需,卫家最后还是选择了退让,毕竟卫家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军权,若是后勤也要手掌握,多少会让皇帝起芥蒂之心,不如后退一步。
只是退一步,便是步步后退,他以后不会再退任何一步了。
想到卫家如今的惨状,卫轩脸色渐冷,转头离开。
对于安远府的情况,卫轩自觉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如果非要打一次,哪怕他不情愿,那也是要打一次的,只有先进了安远府,他才能谋划未来的事,所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惊讶。
然而等卫轩来到安远府前才知道什么叫出乎意料。
安远府显然是乱了一阵子,从守城将士的脸上就能看出,但城门大开,一群他熟悉的将领官吏都站在城门外,一副恭迎他入城的样子。
卫轩下意识阴谋论起来,该不会是想诱骗他入城,然后借机诛杀他吧,这样也免了双方将士兵刃相向。
只是等卫轩在戒备中将整个安远府都掌控住了,连巡逻的兵士都换上了自己的人,其他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反而一副很是放松模样,看起来居然都不太信任自己的兵士,这让卫轩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卫轩怀疑自己这不是出去了几个月,而是出去了几年,不然怎么连其他人在想什么都想不通。
直到卫轩了解到苏定的命令和动向后,才算确定这里面真的没有阴谋,安远府的将领官吏都是觉得苏定不靠谱,还不如就让他进城来,至于卫家的案子,那就得让他自己来处理来。
姜淮一直在关注卫轩这边的情况,知道卫轩将安远府掌握住了,也知道卫轩安顿好了安远府后,带着大军前往京都,说是要去献俘,洗刷卫家的耻辱。
安远府的消息本来不会太灵通,可因着卫轩抢夺的牛羊马数量太多,安远府附近根本消化不了,各地商户闻讯赶来采购,自然也将各地的消息带来了。
“本来还有人怀疑卫家,可大将军带着那些蛮族的战俘一路走过去,谁都不吭声了。”
“那皇帝是不是也不吭声了?”
“谁知道呢,听说皇帝还不敢让大军到京都附近,离得老远就在石溪关将卫将军给拦住了,肯定是觉得冤枉了卫家,心虚了。”
走在路上,听到附近的路人这么说着,姜淮停下听了一段,感受到了一点不一样。
放在之前,安远府的人对皇帝还是有敬畏之心的,而现在随着消息不断传来,这种敬畏心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于皇帝的一些怨怼。
加上天高皇帝远这句话也不是空话,安远府的百姓自然也就不那么在意皇帝了。
不过显然,这样的情况对于卫家是有利的。
而京都,百姓的消息是更加的灵通,自然也都知晓了卫轩这边的消息。
京都百姓对于卫家的感情没有安远府那边深,但是卫家几代积攒下来的威名也让百姓对于卫家通敌叛国的事半信半疑,只是朝廷查到的证据确凿,百姓明面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现在,卫轩带着俘虏的蛮族贵族赶往京都,一路上大张旗鼓地宣扬他进入蛮族腹地的事,又有各种证据佐证他的话,百姓们也就也半信半疑的。
而京都的官员则是一个个的都沉默,因为他们的消息是更加灵通,对于卫轩在西北草原到底做了什么,了解得很是透彻。
哪怕他们想要怀疑卫轩是在撒谎,可那缴获的战利品,俘虏的蛮族贵族官员,以及几千骑兵去上万骑兵回的事,让他们很难说这是在骗人。
那不是骗人的话,岂不是卫轩当真在蛮族的地界搅了个天翻地覆,那再看卫家通敌叛国的罪证,这时候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而且按照卫轩给出的证据,通敌叛国的事似乎是苏家做的,而当时揭发卫家的人正好就是苏家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有些显眼了。
说到底,卫家几代人的清誉在这一刻还是起了作用,如果卫轩不出现,卫家只有一个人躺在病榻上,并且眼看着不太可能翻身,哪怕有人站在卫家,也没有办法为卫家清洗掉罪名。
可如今卫轩回来了,并且是带着大功劳以及军队回来的,一些两边摇摆的人就会有些偏向卫家了,哪怕这些偏向很轻微,可落到皇帝眼中依旧很危险了。
大安宫内,万籁俱寂,宫女太监做事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丝毫的动静,生怕被皇帝注意到,然后惹得皇帝心烦,被脱下来打一顿板子。
在宫中,被打一顿板子大概率的结果就是死亡,哪怕没有死,后面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帝沉着一张脸看着送上来的奏折,卫轩如今离京还有百里地,可其他人却都已经上书要重新审查卫家叛乱一案,甚至暗示说苏家的问题,让他要秉公处置,让皇帝仿佛又回到了前些年。
明明他已经是皇帝了,可却还像是当皇子时,想要提拔一些官员,要被劝谏,想要营建宫室,也要被劝谏,下达一些政令还要被官员阻拦,这些年好不容易将权力收拢,而后除掉了他的眼中钉,可如今却像是一切都回来了。
“卫家……”皇帝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了,可殿内太过安静,以至于一旁服侍的宫女太监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身子微微颤抖,皇帝这话暴露的信息太多了,不该他们听到了,可现在听到了,结果会如何,可想而知。
皇帝深吸一口气,扫了眼殿内的宫女太监,让侍卫进来收拾人,只留下一个贴身大太监没有离开。
次日,皇帝主动提出要重新调查卫家通敌叛国一案,并且很快地就查出原来的事有猫腻,而罪魁祸首就是苏家,立刻将苏家人给下狱了,并且发圣旨给卫轩,为之前的行为解释,同样也是为卫轩表功,封卫轩为镇西侯,这个爵位虽然比不上镇国公的爵位,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以说,大周承平已久,勋贵想要封侯极难,更别说卫轩这侯爵是可以一直传下去,含金量极高。
如果没有卫家之前的事在,皇帝要这样敕封侯爵,必然会有其他官员反对,可现在,几乎人人都知道这算是对卫家的一些补偿了,而且卫轩的军功确实卓著,就没有人再反对。
收到皇帝的圣旨,除了苏家还没有彻底地被报复,其他的目地都差不多达到了,卫轩却反而不是那么高兴。
如果早知道皇帝的本性如此,卫家何至于到这一步呢。
卫轩没有再亲自去京都,而是向皇帝讨要了执掌安远府的圣旨,随后就将献俘的事交给了副将,然后转头准备返回安远府。
皇帝本来还在京都等着卫轩回来呢,收到消息,卫轩领旨后就离开了,更是有些愠怒。
在皇帝看来,卫轩这么做就是信不过自己,担心回到京都后,他会动手。
看着皇帝脸色不好,众多臣子都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不过心中却不觉得卫轩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卫家之前一点防备也没有,忠心耿耿的,结果如何,他们也都看到了,虽然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在其中掺一手,可起码在卫家落败后,苏家一揭发,皇帝草草查了查,就把罪名栽到了卫家头上,迫不及待地接手卫家的军权。
这事要是落到他们头上,他们还能再信任皇帝,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京都的消息一波波地传过来,只是天气渐冷,消息传递的也就慢了起来,等姜淮听到皇帝对苏家的处置结果时,卫轩也差不多回来了。
这次去京都,卫轩原本是想将兄长卫彦给带回来的,只是打探了一番消息,知晓卫彦伤重至今还没有恢复,甚至之前还伤情过于严重,哪怕是卫家被污蔑的那些天,皇帝为了做做表面文章,都没有将卫彦下狱。
这要是将卫彦带走,对方指不定路上就要出事,更何况要是养伤的话,京都的气候还好,比较适合养伤,要是去了安远府,怕伤情又加重。
卫轩回来稍微处理了下安远府的事,就想到了姜淮,问到姜淮还在城外住着,以为姜淮是还记着他先前说的话,不敢回安远府住,就准备去看看姜淮,顺便也和萧靖昭见一面,说一说京都的情况。
第35章
若是以往,卫轩出门几乎不会带什么护卫出门,毕竟安远府对他来说非常的安全,可现如今,卫家只剩他一个撑着,若是他出事了,那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卫轩也不敢冒险,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对他动手。
不过安远府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加上姜淮住的地方离安远府也不算很远,卫轩带上一支护卫队也就够了。
看着一路上的荒凉,卫轩沉默了下来,以往安远府虽然地处偏远,但因为和草原邻近,商业发展得也还算不错,可如今一场战事下来,凄凉了不少,希望明年能好些。
一说到商业,卫轩就想到安远府近段时间的税银,哪怕是因为战事,也不该如此低的。
卫轩觉得肯定是苏定做了些什么,不然不至于如此,只是他之前回安远府,根本没有来得及多看什么,就带军去了京都,而现在回来也没有看,待会得看看了,不然靠现在的税银,之后怕是没有办法支撑起军队开支。
虽然照理说,朝廷是要发军饷的,可以往军饷发起来就拖拖拉拉的,送来的甲胄军械不是缺斤短两,就是质量不佳,有些拖着拖着还直接给拖没了,要不是先帝之前定下安远府的税银可以用来充当军饷,估计都要撑不住。
可现在,卫轩觉得那拖着给的军饷可能都不会有了,到时候只能靠安远府自己撑着,想要靠安远府供养大军,这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若是按照他和萧靖昭提起过的事推测,这支军队的数量要么还要增多,要么就是要更加精锐,需要的钱财也不会是个小数字。
越想越头痛,卫轩眉头皱了起来,可以说,自从回到了安远府,卫轩的眉头就很少有彻底放松的时候。
只是想着这次是去见姜淮和萧靖昭,卫轩揉了揉眉头,揉松了一些,不想让两人看出他的焦躁来。
走神又回神间,卫轩忽然发现这路上的人是不是有些多,其实和别处相比并不算多了,但是在安远府的话就显得有些扎眼。
前方岔道上,有个壮汉背着一个大筐,里面装了些灰白色的东西,卫轩一眼就认出了是羊毛。
要说羊毛,卫轩下意识想到了姜淮,因为他记得姜淮之前去那个部落似乎也是收羊毛去了。
最近这羊毛比较好卖吗?
卫轩没有多想,朝着姜淮所在的位置疾驰,而这一路上,他连着看到了好些背着羊毛走在路上的人,而回程的人筐子袋子里都空了,个个脸上笑容满面,像是将羊毛卖了个好价钱。
这让卫轩起了些好奇心,就他看到的人里,卖羊毛的都很多,而安远府靠近草原,养羊算是一个不小的产业了,以往都是卖羊肉羊皮,羊毛很少看到有人这么大量地收购,若是能有人做收购羊毛的生意,不论这个人是想用羊毛做什么,安远府也是能从中获利的。
尽管知道姜淮收购过羊毛,这一路上的人也都是去往姜淮那边的路线,但是卫轩一直没有将这件事和姜淮联系上,直到走到羊毛工坊边上,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之前尽管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卫轩也知道姜淮这边比较荒凉,可现在,时不时地有人背着羊毛进去,然后笑着出来,而路边甚至有车队停在附近。
这一切都和他之前看过的完全不一样。
姜淮知道卫轩来到的消息,赶紧趁着这个机会中断谈话,表示自己还有客人要接待,只能下次再谈,对方很是不甘心地走了。
“卫哥,你过来了。”姜淮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
“你这里是……”卫轩进来后发现这里似乎也变大了,后面多了一些房屋,而靠近河流的地方似乎也有些房屋,里面能听到有人干活的声音。
“最近的生意做大了一点。”姜淮解释道。
其实一开始是没有这么大的,姜淮也不敢做得太大,因为在古代,如果没有靠山的话,那生意做大又不找靠山,就等于是养肥的猪,随时可能被人割一刀。
尤其是他现在的身份,不做大还行,一做大就有麻烦上身。
可是卫轩的出现反而让姜淮的顾虑变少了,尤其是知道安远府之后会脱离朝廷的控制,几乎就是卫家的地盘了,那他似乎也不用那么缩着了。
最开始姜淮想的是多收点羊毛,然后做成毛线,织毛衣,再卖出去,因为有外地的商户过来,发现毛衣之后,一个个的都收购得非常踊跃,甚至从方掌柜那边找到了他。
有卫轩做靠山,姜淮也不怕这些外来的商户会不会坑自己,更何况这些商户一来,看到卫轩留在这边的护卫,个个都老实起来,只是竞相抢购毛衣,出个价格甚至超过了二十两,而原因也很简单,物以稀为贵,头一次出现的货物,总有些家资丰厚的人愿意买。
而且现在天气还冷着,要是再等上几个月,气候转暖了,毛衣就算还能卖出去,价格也要掉一点,所以为了早点拿到货物,他们都愿意多出些钱。
这些外来的商户能吃掉的毛衣份额可就高了,毕竟是能卖到大半个大周的地盘,安远府哪怕气候更冷,但是对毛衣的需求还是没有这些人高,以至于哪怕姜淮现在又赶紧加了些人手,都有些供不应求。
姜淮已经在思考毛衣生意要不要拆分,最开始,姜淮是想做独门生意的,收羊毛,制作毛线,织毛衣,全都是他自己来做,可现在,羊毛和毛线都还好,虽然活也比较繁杂,但是萧靖昭又稍微改进了一番,让效率又提高了一些。
可是毛线的生产效率提高,能织毛衣的人还是不多,甚至可以说织毛衣的效率低得吓人,哪怕一个人从早织到晚,一个熟手也不见得可以织完一件毛衣。
当然,如果他想要垄断这个生意当然也是可以的,只是姜淮看着来做工的妇女,看着送来羊毛的普通百姓的模样,有些犹豫起来。
他一开始想着做毛衣赚钱那是因为确实缺钱,如果是做小生意的话,那毛衣编织技术就是要保密的,可现在,毛衣编织技术继续保密,毛衣需要稀少,但是想维持现在的高价也比较难。
“怎么,有什么为难的事吗?”注意到姜淮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卫轩误会了,以为姜淮做生意遇到了什么麻烦,只是不好意思和他开口,追问起来。
姜淮摇了摇头,将心里的事压了下去,他还没有完全想好,干脆问起卫轩这趟入京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