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琢没有说话,但他的视线下移,明明白白地告诉桑落:这就是他想要的礼物。
桑落被半拢在他的怀里,看起来像是两个人合二为一了。
“郑嘉琢,”雪花落到郑嘉琢的肩上,可能0.1秒之后就化开了,桑落倾身向前,“会不会接吻啊。”
在这由千姿千色的璀璨烟火构成的世界里,雪花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的唇紧紧相拥。
郑嘉琢可能只愣了很短的一刹,很快,他眸色一暗,灵巧地撬开了桑落的牙关,贪婪又强势地攫取他的气息。
桑落毫不退让,承受着这个热烈的吻,在唇齿相依的时候看到了郑嘉琢闭上的双眼,颤抖的睫毛,一切都充满了欲望和眷恋。
这才是郑嘉琢,桑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总觉得和自己接吻的这个人才是郑嘉琢。
后来桑落回忆起这一天,才想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一天的郑嘉琢之于他而言,有一种决绝的重逢感。
接吻的两人像是敌人,又像是故人。
这个缠绵又较着劲的吻结束后,桑落喘着气,耳根有点红。
郑嘉琢虽然敛着眼,看起来一派沉静,但气息也乱了。
桑落推开他,让冷风冲破了这份暧昧,郑嘉琢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他身上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
“烟花很漂亮。”郑嘉琢与他并肩站在观景台边,嗓音很低沉。
桑落心想你连头都没抬过,还张口就是烟花很漂亮。
“桑落,”郑嘉琢的声音被夜风裹挟,“下次还可以吗?不下雪的时候。”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桑落知道他在问什么,没有雪的时候,他们也可以接吻吗?
桑落竟然第一时间想到,曼都就没有雪,难不成……
“看你表现。”
烟花表演的确惊艳,但有了刚才的那个吻,夜空之下的两人都无心欣赏。
桑落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金色的光芒,银色的丝线和蓝色的火焰,定格这一瞬间。
“回去吧,不然一会人多了。”他收起手机,无心停留。
郑嘉琢自然是说好,两人沿着公园的步道慢慢走着,桑落很少有这样在公园散步的经历,尤其是晚上,还是和郑嘉琢。
忽然,路边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脚步一顿,对视一眼。
桑落抬了抬下巴:“你去看看。”
郑嘉琢无奈,只好打开手电筒来到树丛旁边。
“是什么?”桑落好奇地问。
郑嘉琢却没说话,只要桑落认真观察,就能看见他的身影僵在原地。
“怎么不说话。”桑落疑惑地发问,跟着走了过去。
“呜呼……”
“是狗。”
借着郑嘉琢的手电筒亮光,桑落看到了树丛中的那坨不明物体,黑豆一般的眼睛努力睁着,奄奄一息的是一条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狗。
“这是怎么了?”桑落皱眉,蹲下来查看小狗的状况,这才发现这只小狗身上到处都是伤,血肉模糊,呼吸沉重,还在发着抖。
桑落很喜欢狗,小时候因为母亲动作毛发过敏就没养,长大之后又觉得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怕不能给小狗足够的陪伴,也没有养过。
他一心一意都系在小狗身上,摘下围巾轻轻裹在小狗的身上,嘴里轻轻念叨着“别怕”。
没有注意手电筒的灯光变暗了一些,他回过头,看见郑嘉琢站在了一米开外。
“郑嘉琢?”
“嗯?”郑嘉琢一只手插着兜,另外一只手支着手机打光。
桑落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看不出什么:“过来搭把手,把下面这截围巾放上来盖它身上。”
郑嘉琢顿了一下,这一下在夜色中竟然格外明显。
“郑嘉琢……”桑落迟疑地开口,“你不会怕狗吧?”
郑嘉琢抿着唇,用指尖捻住下面那小半截围巾,盖在了小狗的身上:“是吗?不记得了。”
“那你抱它。”
“……”
在郑嘉琢长达三秒的沉默中,桑落知道了答案。
要不是怀里的小家伙发着抖奄奄一息,桑落简直想仰天大笑,自己居然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发现了郑嘉琢的弱点,完全忘记十分钟之前两人还在唇齿相依。
“它受伤了,”郑嘉琢绷着下颚,“应该去宠物医院看一下。”
桑落感受到怀里的小狗几乎没有散发出热气,担心地低头看了一眼。
“出去打个车吧。”
郑嘉琢走在前面导航,桑落抱着狗跟在他身后,心里在想郑嘉琢这种人居然会怕这么可爱的小狗。
事实证明郑嘉琢失忆前后都一个样,喜怒不形于色,从打车,上车坐到桑落和小狗旁边到下了车,除了没怎么说话之外,完全看不出来惧色。
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的宠物医院,桑落把小狗交给值班的医生:“医生,这是刚才我们在公园捡到的狗,麻烦您看看。”
医生接过小狗检查,宠物医院也收留了一些流浪猫狗,时不时能听见小动物的声音,郑嘉琢坐在铁椅上,脊背绷直,见桑落神色担忧,想抬手拍拍他的背安慰他,没想到自己的手就先被身旁的人握住了。
桑落的手有点凉,抱了一路的狗,指节有些许僵硬。
“我有点渴,去旁边便利店买瓶水。”
桑落没有看他,但他的手却实实在在地包裹着他。
郑嘉琢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前台椅子上坐着的小博美身上,没有动,过了一会才开口:“这么漂亮的狗,也这么可怜。”
小博美毛发很漂亮,却瞎了一只眼睛,少了一条腿。
“这是我们在医院门口捡到的,”一个护士走出来,给他们两人递上热水,“俩小孩抱过来的,说是在小区里面看到的。”
护士笑了笑,摸了摸博美的脑袋:“当时两个孩子还给了他们的压岁钱,希望能救救它。”
“挺好的小孩。”
桑落想到小时候,自己的小区管得很严,基本上没有什么流浪狗,在小区里面遛的基本上都是名贵品种的漂亮狗狗,他一度以为全世界的小狗都是这样戴着项圈漂漂亮亮地住大房子的。
直到上小学的某一天,因为司机有事,他步行回家看到的流浪狗,饿得基本上就只剩骨头,周身还有不少苍蝇,走的每一步都摇摇晃晃,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绝大多数的小狗是这样的。
这时,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向他们说明小狗的情况。
“应该是从高处摔下来过,后腿骨折了,然后身上的那些伤痕是被砸的,天气太冷又失温,不过还好送过来及时,今天下雪了,让它再在这样的天戴一晚上,估摸明早就没气儿了。”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郑嘉琢率先开口。
桑落惊讶地看着他。
郑嘉琢抬手,毫不避讳地在医生护士面前拍了拍他的背,露出那种很沉稳,让人看一眼就感觉万事都有人兜底的笑:“进去看看。”
医生点了头,让他们消了毒,打开了门。
看到孤零零躺在操作台上的小狗,桑落感觉心里有点酸,小狗精神不太好,听见声响耳朵动了动。
“它大概多久能恢复?”
“这狗不大,才六个月左右的样子,骨折恢复得快,一个月就能好。”
“是不是需要住院?”
医生点了头:“住几天会比较好,这几天要打封闭和消炎针。”
语罢,他迟疑地问了一句:“你们打算养吗?”
然后他很快接着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别的意思,最近这周围抛弃宠物的太多了,这狗品相不错,可能是柴犬的串串儿,应该是被弃养了才这样。”
桑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垂下的眼眸看着可怜兮兮的小狗:“总共的费用是多少?”
医生说了一个大概的数字,桑落心下了然:“一会我把所有费用付了,你们……”
“我们养。”一直沉默的郑嘉琢突然开了口,抬起手落在小狗的眼睛上面,替他遮挡灯光,他的手很大,可以把小狗的整个头都盖住。
“郑嘉琢你……”
桑落摸不清他的想法,看他神色自然,唇角仍然挂着平和浅薄的笑意,但桑落太熟悉他的表情了,尤其是郑嘉琢失忆之后的表情,所以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淡定。
“留你的电话吧,等它出院我们来接它。”
郑嘉琢的手微微落下,小心翼翼地盖在小狗的脸上,感受掌心下微弱的呼吸,幼小生灵散发出来的热度。
医生听他这么说,显然很高兴,又觉得两人看着气质不凡,能在这么冷的天气带着捡来的狗来医院,肯定会好好对小狗的。
又是“我们”,这一次的“我们”,是会共有一条狗的“我们”。
桑落微怔,随即笑道:“好啊。”
去前台登记的时候,护士问桑落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然后又问小狗的名字。
“给它取个名字吧桑先生?”
桑落犯了难,以前幻想自己会有条狗的时候倒是取过不少中二的名字,什么武士金刚都有过,但那只小狗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金刚。
郑嘉琢接过话茬:“叫小雪怎么样?”
其余两人纷纷看向他,都用目光在问“为什么给一条黄色的小公狗取名叫小雪”。
郑嘉琢指了指窗外,只是几个小时过去,外面竟然就像被撒了糖霜一样,都覆盖着一层纯白的雪。
“今天是初雪。”明明是在说外面的天气,但郑嘉琢却盯着桑落的唇,用眼神暗示着这个只有两个人懂的密语。
桑落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立马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就叫这个,登记上吧。”
“好的。”
护士职业素养极佳地快速敲打着键盘。
付了款,等小狗的体温恢复都已经过了十二点,桑落和昏昏欲睡的小博美说再见,和郑嘉琢回了家。
这一晚上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真正回到那个小房子,和郑嘉琢两人大眼瞪小眼,桑落又开始不自在了。
原本只是接了片姐送的票,结果烟花也没看成反而和郑嘉琢接了个吻,还没从那个吻里回味过来就捡了条狗,顺带发现了郑嘉琢怕狗的秘密,后面还决定要养这条狗,还给取了个娇滴滴的名字叫小雪。
郑嘉琢看上去就自在许多,也是,反正他也不记得了。
“去洗个澡?”郑嘉琢语气亲昵地说。
桑落觉得他语气中这种微妙的变化很肉麻,但总比之前在曼都的语气听着顺耳很多。
“嗯。”
【作者有话说】
桑落:诶,我找到郑嘉琢克星了——“芒狗”
第42章 小雪
第二天起床以后,桑落刷到了张盈盈官宣的朋友圈,是在烟花下接吻的两个人,他给点了个赞,评论了一句“烟花很漂亮”。
张盈盈回复他“昨天人太多了没看到你呢”。
桑落收了手机,想到昨天两个人拿着前排的观赏票,却非要在小公园里吹冷风,不过烟花的确哪里都能看见。
郑嘉琢已经出门了,饭桌上留了张字条写“下雪天出门小心”,落款的名字写得非常潇洒。
以前桑落看到郑嘉琢的签名会不自觉回到自己和郑嘉琢签资产转移合同的那一天,郑嘉琢握着一直看起来就非常昂贵的定制钢笔,接过合同,抬眼扫了一下,看起来并不太放在心上,很快就签下了名字。
当时桑落其实是恨他的,恨他那样风轻云淡的态度,自己的全部个人资产在他眼里就像赠品,廉价又无用。
但是现在,桑落摩挲着便签条下的那个名字,如果郑嘉琢一辈子都失忆的话,他会愿意把那段带着恨的记忆替换成初雪第二天的这张便条。
笑意浮上眉梢,桑落又打开手机,编辑朋友圈,把昨天拍的那张烟花照片发了出去,仅自己可见。
退出微信的时候,他的邮箱收到了一条信息。
来自唐若鸿:“桑落,我查出来了,郑琴和郑锦尧走得很近。当初和郑君汝同辈的,他的几个哥哥弟弟基本都被他整了,就剩郑琴这个小妹。郑君汝和郑琴同父不同母,但关系还不错,郑琴嫁人的时候郑君汝随了远卓的股份。”
下面附了两张郑君汝和郑琴的合照,还有郑锦尧和郑琴在一个饭店的照片,照片上似乎还有个遮住半边脸的男人,桑落皱了皱眉,看座位,应该是郑琴的丈夫。
但是他想了想,郑琴的丈夫似乎不是国人,很少公开露面。
桑落直接给唐若鸿去了个电话:“郑琴的丈夫叫什么来着?”
唐若鸿对这个突然到来的电话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意味,听桑落语气严肃,便也清了清嗓认真说道:“叫塔纳,是个混血,一直在边境灰色地带活动,他们家好几代都是走私的,近几年倒是收敛很多。”
郑琴作为名门大小姐,受不受宠是一回事,婚姻大事至少明面上应该过得去才对,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
“郑君汝做事一直不太干净,可能郑琴嫁给塔纳他们家也有郑君汝的手笔。”
唐若鸿难得不犯二,和桑落想一块去了。
“但郑君汝已经死了。”
“接手郑君汝的可是郑嘉琢,他很有可能……”
“不可能,”桑落斩钉截铁地说出三个字,“郑嘉琢看不上那一套。”
电话那头的唐若鸿被他笃定的语气惊到,顿了一下,才问:“你……不是最恨郑嘉琢吗?”
昨天才和郑嘉琢接过吻的桑落义正言辞:“一码归一码。”
“好吧,我问过我姐,她说郑锦尧和郑琴走得的确很近,郑琴经常去他们家做客,有的时候还会带上塔纳。”
那这样看来,难不成是郑锦尧和郑琴搭上线了?那桑正杰给桑亿邴那张卡的时候,背后到底是郑君汝还是郑锦尧?
桑落回想了一下郑锦尧的样子,很端正英俊的长相,无时无刻不挺直脊背的一个人,标准的世家子弟。
“谢了。”
郑琴和桑正杰之间的事还有得查,当务之急是准备好年底的酒展。
桑落去订了一套新的西装,时间着急,只能半定制,在去取西装的前两天,桑落和郑嘉琢一起去医院接了狗。
其实桑落真的特别想知道为什么郑嘉琢会怕狗,甚至这种恐惧在他失忆之后都仍然存在,除了心理原因就只能是生理原因,虽然每个人都会有恐惧的东西,但郑嘉琢在桑落心中根本就不是人。
现在郑嘉琢失忆了,还忍着恐惧要和他一起养狗,要说桑落心里一点都不触动是假的,但——
“你能坐过去一点吗?”桑落微笑着用气音说。
郑嘉琢不为所动,淡定开口:“我有点紧张。”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郑嘉琢以前就这么专制独裁,失忆之后专制独裁变成了死不要脸,宽敞的出租车后座,两个大男人坐也是绰绰有余了,非要靠这么近。
总算到了宠物医院,桑落手里提着航空箱,推开医院大门的时候受到了小博美的欢迎。
“早上好。”桑落弯弯眼,顺手把航空箱放在旁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包狗零食。
郑嘉琢看他半蹲下和博美互动,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周围会有点皱,鼻梁上的痣也生动可爱,他萌生出一种有些荒唐的想法:要是成天都把桑落放在一堆小狗里面,他是不是天天都会这样笑。
郑嘉琢甚至得以透过这点唇角上扬的角度看到他稚嫩的童年时代。
“桑先生你们来啦,哎呀你还给胖妞带吃的呢。”
“叫胖妞?”桑落打量了一下博美,炸开的白毛非常蓬松,看上去像一只盛放的白色蒲公英。
“嗯,我们院长取的名字呢,来看看小雪吧。”
护士从里面的一个病房里抱出小狗。
那一瞬间桑落觉得自己和郑嘉琢像是等待小孩出生的父亲。
小雪和前几日相比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而它仿佛还认得桑落和郑嘉琢,一看见二人就兴奋地摇起了尾巴。
“小雪?”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桑落不可避免地回想到了初雪的那一天,看来郑嘉琢的目的达到了。
“汪!”
“听得懂名字呢,小雪真是聪明的狗狗。”护士把小狗交给他们,进配药室取药了。
桑落笑着逗了一会小狗,拿出幼犬零食出来,撕开一点给它吃。
小雪看起来是一只没心没肺的笨蛋小狗,被人类抛弃和伤害过后都还能哈着气撒娇。
郑嘉琢插着兜站在一旁,垂眼看一人一狗互动。
护士把药拿出来,郑嘉琢过去听注意事项,讲完之后护士笑眯眯地说:“小雪真是很幸运呢,有两个爸爸。”
这话听着顺耳,郑嘉琢的表情松动了些,“嗯”了一声。
离开宠物医院后回到家,小雪对家里的环境很陌生,有点害怕,郑嘉琢进厨房准备午餐,桑落在客厅陪小狗玩。
今天外面没下雪,但外面仍是银装素裹的一片,家里很暖和,小雪蹭他的手撒娇的时候,桑落会产生一种“就让这样的生活一直过下去吧”的奇怪念头。
吃饭的时候,桑落看着坐在对面安静进食的郑嘉琢,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郑嘉琢,我晚上要去酒吧,你一个人可以吗?”
像是在问孩子父亲能否自己带孩子的微妙语气。
“可以。”
“真的可以吗?他们俩以前闹得这么掰。”
桑落在擦酒杯,今天酒吧不太忙,旁边有听见服务生在聊八卦。
“有什么不可以的,电视剧小说里面写得多了去了吧,什么情敌变情人啦,一觉醒来我成了死对头的男朋友啦……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桑落手一滞,这些姑娘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也是哦,相爱相杀的精髓是相杀才能相爱嘛。”
几个女孩“咯咯”地笑起来,桑落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下被擦得锃亮的酒杯,问:“你们在聊些什么?”
女孩们有点诧异桑落竟然会主动和她们搭话,平常这个调酒师话非常少的,不过帅哥搭话压根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染着蓝黑色头发的女孩回答道:“在聊酒吧以前的一对客人,他们俩最开始喜欢同一个女孩,但都追不到,经常来我们这喝酒,有时候也和我们聊聊天,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我们还以为其中一个追到了,没想到是他们俩在一起了。”
这就是情敌……变情人?桑落有点不太能理解。
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姑娘接着补充:“他们俩以前闹得可难看了,只要在这里碰上就要拼酒,还闹进过医院呢!”
这话听着倒是熟悉,一年前,他和郑嘉琢也在酒吧里拼过酒,当然,没闹进过医院,因为郑嘉琢身份敏感,都是请医生来家里。
桑落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那次郑嘉琢是真的欠揍,本来他就被郑嘉琢针对得处处碰壁,合作谈不成,高层留不住,在又一次投标失败之后他就打算去酒吧喝一杯,最好是喝醉了能丧失意识,去远卓把郑嘉琢揍一顿。
所以当桑落在酒吧就只喝了一杯龙舌兰后,看到郑嘉琢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喝醉了。
桑落这边就他一个人,郑嘉琢周围倒是围着几个人,模样都很面熟,全是二代。
在酒吧灯光变成幽蓝色之后,那些歪瓜裂枣的二代更显得妖魔鬼怪了,而郑嘉琢那张脸在这种灯光下也华丽得仿佛在拍硬照。
桑落扔了颗冰块,清脆的声音传来,桑落看着桌子上只剩一个底的龙舌兰,在思考装醉殴打郑嘉琢的可能性。
但其实他发誓他当时真的就只是想想,他觉得在酒吧借着酒劲动手特别蠢。
可是也不知道是郑嘉琢脑子不好还是他周围那堆二代脑子不好,居然就直愣愣地走了过来,问他能不能拼个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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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拼酒
桑落那个时候虽然已经接管了公司,上过不少生意场,但是一看到郑嘉琢还是容易压不住自己的火气,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在变成绿色的灯光下看着臭得要命。
“郑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来酒吧都得和别人拼桌。”
能看出来郑嘉琢身边的三个二代都想要讨好他,就跟狗护主人似的,一听桑落这挑衅的语气就龇牙咧嘴。
倒是当事人一脸淡然,似乎还轻轻笑了一下,用目光上下打量着桑落。
哪怕郑嘉琢的眼睛再好看,长得再漂亮,被对家用眼神打量也是非常让人恶心的一件事,桑落难以忍受,又不想在这种地方动手,喝完最后一口酒就起了身。
没想到郑嘉琢身份这么尊贵还跟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他甚至还穿着衬衫,就解了两颗纽扣,看起来斯文败类一般。
“桑总,”郑嘉琢一开口,酒吧里的背景音乐声仿佛都降低了,嗓音醇厚悦耳,“既然遇上了,赏个脸,我请你喝一杯。”
旁边二代们目目相觑不知道郑嘉琢这是演的哪一出。
桑落冷笑一声:“不奉陪。”
“既然桑总不奉陪,那下周峰平的项目,远卓或许会过来凑凑热闹。”
郑狗……
桑落咬牙切齿地想,目光冰冷地盯着他,竟然用项目要挟。
放在以前,桑落得把旁边的酒瓶子敲郑嘉琢脑袋上,非要他见血不可,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桑正情况危机,下周和峰平的合作如果拿不下来,就会面临负债的风险,在这个被远卓针对的时候,峰平作为桑正合作六年的老客户,也是看在桑正杰的面子上才决定顶着压力继续与他们合作。
但情义毕竟比不上利益,有远卓这个霸王龙过来插一脚,哪怕桑正杰救过峰平老总的命,峰平也不可能与桑正继续合作下去了。
“行啊,”桑落招了招手叫来酒保,打了声招呼,“既然郑董要喝,那我们今天就好好喝。”
这家店的酒保认识他,但不认识郑嘉琢,听到桑落报的那一长串酒名就知道他要整人。
“桑哥,这不会喝出问题吧……”
桑落拍了拍他的肩膀:“利索点。”
很快,各种模样的酒就被端上了桌,郑嘉琢一眼扫过去,都是些模样漂亮的调和酒,至于度数,应该不会太低。
“我赏个脸,请郑董多喝几杯。”桑落放松身体,坐在沙发上,头微微往后仰,用一个非常嚣张的姿势看着他。
有人劝郑嘉琢别喝,小心有诈,郑嘉琢却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坐在桑落旁边,那一瞬间,桑落闻到了他衣服上的熏香味道,很清淡的一缕飘了过来。
太近了,桑落觉得郑嘉琢离自己坐得实在是有点太近了,但他一动又显得像自己怕了一样,于是硬着头皮继续坐着。
“第一杯。”桑落端起一杯干邑白兰地,二话不说就喝了。
估计那几个二代也没想到桑落这么猛,四十多度的酒眼睛就不眨就一口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