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后宫的纷争感到无奈。他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郑长忆,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郑长忆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皇帝,但能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
“罢了,”皇帝终于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释然,“你既有心为朕分忧,朕便不再追究你今日之事。但切记,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莫要让朕失望。”
说完,皇帝的目光再次在郑长忆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比较他与跋扈的皇后之间的不同。皇后虽贵为六宫之主,却常因琐事与嫔妃争风吃醋,而郑长忆则始终保持着一种难得的谦逊与忠诚,这让皇帝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立冬天寒,”皇帝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朕会让库房给你府上送些银骨炭,你今年冬日便用这个吧。”
郑长忆心中五味杂陈,这份恩赐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施舍,不过难得躲过一劫,他感激涕零地谢恩:“陛下隆恩浩荡,微臣感激不尽。定当竭尽所能,以报皇恩。”
第78章 “早去半小时给领导倒茶拖地,人家还能不重用你?”
郑长忆下朝后坐马车去了少府寺,让马夫回去跟府里厨子说一声,晚膳做的丰盛些,都要京城的菜色,自己晚上回去和父亲用膳。
郑长忆在少府寺把手头的工作干完,又安排了冬季各大官员应该向皇帝缴纳的私税。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郑长忆专注而复杂的神情。他缓缓翻开前朝的账目,那些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过往的贪婪与腐败。前朝少府寺卿的所作所为,让他不禁摇头叹息。那些本该属于国家财政的银两,竟有三成之多悄然落入了私人腰包。
他心中暗自盘算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开销,以及即将到来的冬季可能收到的贿赂数目。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悄然在他心中升起——或许,自己也可以像前任官员那样,从中捞取一些油水。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他不得不承认,这并不难做到,只要他稍微放松一下原则,就能轻易地获得那些不义之财。
这些钱本就是他们为了仕途顺畅而主动送上的,有的甚至本来就会给自己送礼,自己只是顺水推舟,从皇帝的腰包里掏出一点,并不会对国家和百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郑长忆用力地捏了捏眉心,仿佛是要将这个危险的诱惑从脑海中抹去。
郑府目前的积蓄光郑长忆一个人花销肯定不缺钱,只是老宅那边要想安抚下来可能得花一大笔。郑长忆揉着眉心,有些事他还是没法做。一旦自己踏上这条不归路,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回忆起自己前世的悲惨遭遇,正是因为被诬陷贪腐税政而遭受了诛九族的极刑。
郑长忆看着那个陈旧的账本,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前朝的少府寺卿就是因为私拿税收被杀头的,可是能做到三品大官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公开的账本上留下能被人看出贪污的痕迹?
郑长忆仔细看着那本账本,可是时间过了很久,纸张和字迹都泛黄发旧,看不出新旧笔迹。
他仔细检查,却发现这本账本像是重新被装订过的,他心下一惊,仔细看,账本穿线孔处有很不合理的磨损,这账本算是皇家的东西,制作精良,即便是多次翻阅也不该如此。
会不会是有人重新拆装,更换了其中的记录,以此来陷害前朝的少府寺卿。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野火燎原般在他心中蔓延开来,让他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他回想起自己上辈子的悲惨遭遇,心中更是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难道自己第一世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被人陷害?
郑长忆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涌动的恐惧与不安如同潮水般难以平息。
第一世他在牢里听到的关于自己的罪名无非是收受贿赂、滥用职权之类,足以让他身首异处,但绝不至于累及全族。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皇帝毫不留情地下达了满门抄斩的旨意。
是谁?到底是谁能在这种细微之处下功夫,精准地把握了皇帝的脾性,伪造出足以让皇帝震怒的“铁证”?
郑长忆深知,皇帝性格多疑,对“自己的东西”有着近乎偏执的掌控欲,一旦触碰到他的逆鳞,后果将不堪设想。而那个幕后黑手,正是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精心编织了一个压死郑长忆全族的稻草网。
有人想杀自己,郑长忆理解。
可是是谁想大费周章的杀了自己全族?没落的郑氏,庸碌的父亲,谁会那么恨他们?
金环看休班了,手持一盏微弱的灯笼,轻手轻脚地踏入书房。
只见郑长忆坐在案前,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仿佛正被什么沉重的心事所困扰。金环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是因为书房内的炭火太过旺盛,让这密闭的空间变得异常闷热。
于是,金环小心翼翼地靠近炭盆,生怕自己的动作会打扰到公子的沉思。他轻轻地用钳子夹起几块烧得通红的炭块,将它们逐一移至炭盆的边缘,让火势逐渐减弱。然而,就在他专注于调整炭火时,不经意间发出的细微声响还是惊扰了郑长忆。
郑长忆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是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金环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钳子,快步走到郑长忆身边,关切地问道:“公子,您没事吧?是不是炭火烧得太热了?”
郑长忆摇了摇头,示意金环不必担心。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深邃地望着金环,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金环,我问你一件事,你可曾听说过祖宅那边,我们家族与何人结过仇怨?”
金环闻言,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仔细回想了一番,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公子,从前咱们在祖宅时,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大的仇怨发生。这几年银铃哥每次从祖宅回来,也从未提起过有什么大冲突。”
听到金环的回答,郑长忆不禁用力叹了口气,显得既无奈又焦虑。他深知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但眼下却似乎找不到任何线索。他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内心的疲惫与困惑。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对金环说道:“罢了,时候不早了,回府。”
晚风带着外头街市的喧嚣与生活的烟火气一同涌入,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舒缓。他微微抬头,望向夜空中稀疏的星辰,心中五味杂陈。回府的路途虽短,但他的思绪却飘忽不定,祖宅的谜团、家族的安危、乃至个人命运的重担,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回到府内,郑长忆解开披风看着过来的厨子:“公子,饭菜都备齐了,等您上座后上菜?”
郑长忆将厚重的披风递给了紧随其后的金环,随口道:“不用,请父亲上座,他坐定就上菜。”
厨子领命而去,郑长忆则缓步走向内室,没有急于更换衣物,只是解下了官帽,任由乌黑的长发散落肩头,他重新束发,动作间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质。
正堂之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桌丰盛的佳肴,香气四溢,令人垂涎。郑父已先一步落座,手中拿着筷子,看似悠闲地品尝着美味,实则心中盘算着另一番计较。
当郑长忆按照礼节单膝跪地,恭敬地唤了一声“父亲”时,郑父这次倒是不想再给自己找难看。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在郑长忆身上停留片刻,见他仍穿着官服坐在下首,面色不禁有些阴沉。
他觉得儿子是因为自己提出的与太傅孙女结亲之事而心情低落,甚至可能是在为此事烦恼不已。想到这里,郑父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得意与轻蔑,冷笑一声,暗想自己的计划似乎已初见成效,儿子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家族的安排与利用。
郑长忆抬眼看他的神色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有些无语,自己在想着如何保住他们的命,而他们这些自己的亲生父母却想着怎么欺骗利用自己。
郑长忆朝金环吩咐:“去库房里拿瓶好酒。”
金环拿回来一坛:“公子,这是御赐的秋露白。”
郑长忆微微点头,示意金环将酒置于桌上,随后亲自起身,为父亲斟满了酒杯。
“怎么,你自己不喝?是不是在外头花天酒地惯了,连家里的酒都嫌弃了?”郑父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刻薄与尖酸,仿佛总能在郑长忆的任何行为中找到挑剔的理由。
郑长忆感觉他爹的逻辑莫名其妙的,他叹气道:“父亲,您误会了。孩儿并非不愿饮酒,实在是因胃病所困,大夫严令不得沾酒。”
然而,郑父听后,非但没有丝毫的体谅与理解,反而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就你?一天天三病两痛的,还真把自己当金贵人了,娇气的要命。”
他边说边将杯中的秋露白一饮而尽,那醇厚的酒香似乎暂时冲淡了他心中的不快,但嘴上的刻薄却丝毫未减。
“我瞧着你府里这些御赐的好东西,堆得跟山似的,晌午还有宫里的太监亲自来送炭火,这面子可大了去了。你说,你要是多听我的,多去露露脸巴结皇帝,咱们郑家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郑长忆甚至不知道心里该从哪一句开始吐槽,自己父亲眼里的皇帝跟青州知府县令似的,他示意金环帮父亲满上酒杯,随手夹了个藕片淡淡道:“是,郑府的荣华富贵,无一不是陛下的恩泽。”
郑父喝口酒啧了一声,手里拿着筷子指了指他:“这富贵能只是皇帝的功劳?要是没有我培养你,你能在京城混的有头有脸?”
郑长忆无语到极点,实在没忍住嗤笑出声,赶紧摆摆手让金环继续给父亲倒酒。
第79章 妒贤嫉能,不如不生
郑父连喝几杯之后,酒意渐渐上头,脸颊泛红,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他瞥向郑长忆,却发现对方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姿态,仿佛外界的喧嚣都与他无关。这种平静,与他记忆中那个因婚事而情绪失控的儿子判若两人,让郑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就像是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
他回想起几天前那场激烈的争执,郑长忆因为那桩他不愿接受的婚事,情绪崩溃到几乎晕厥,而此刻的平静与淡然,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来。
“郑鹤,你怎么教的奴才?”郑父突然将矛头指向了金环,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责备,“没看到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吗?还要给我倒酒,是想把我灌醉吗?”
郑长忆连眼皮都没抬:“是啊,酒后吐真言,父亲多喝点也能多说点实话。”
郑父的怒意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熊熊燃烧起来,他猛地摔下手中的酒杯,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饭厅里回响,震得人心头一颤。他站起身,身形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目光如炬地瞪着郑长忆,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郑鹤!你真是反了天了!”郑父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长本事了是吧?不仅把我这个亲生父亲关在府里,还像审问囚犯一样对我!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长幼!”
郑长忆闻言,手中的筷子并未停下,他若无其事地夹起一筷子菜,轻轻放入口中咀嚼,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待咽下食物后,他才缓缓抬眼,目光平静而深邃,与郑父的怒视形成鲜明对比。
他轻轻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才缓缓开口 “孩儿不敢。”郑长忆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畏惧,“父亲消消气,是门口的小厮不懂事,擅自做主拦下了父亲,孩儿已经将他发卖了,以示惩戒。至于审问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孩儿只是想与父亲好好谈谈心,了解彼此的想法罢了。”
郑父听着郑长忆的话,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旺盛。
郑父恼羞成怒,自己这个儿子在自己面前一向做小伏低言听计从,出去一趟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但实际上郑长忆本来就是这样尖酸的人,一向嘴上不饶人,只是他从前碍于所谓的亲情和孝道仁至义尽了。
“金环,扶老爷坐下。”郑长忆轻声吩咐道,语气中不带丝毫的强硬,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郑长忆的目光在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上轻轻掠过,每一道菜都精致诱人,却几乎未被动过。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对身旁的金环轻声吩咐道:“金环,这些菜肴恐怕是不合老爷的胃口,不如就赏给府中的下人吧,上点清淡的汤羹来。”
金环应声而去,很快,一群仆人便鱼贯而入,开始忙碌地撤下桌上的菜肴。郑长忆的目光随着他们的身影移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感慨,他轻声笑道:“有时候啊,我真的会忍不住想,父亲您的嘴里,到底能有几句真话呢?从前骗母亲,如今又来骗我,用的还都是成亲的法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这手段,还真是毫无长进啊。”
郑父闻言,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不定,显然被说中了心事。他故作镇定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骗过你了?”
郑长忆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待最后一名仆人也退出房间后,他才缓缓看向郑父,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太傅提亲之事,本就只是风传,连个正式的提亲帖都未曾见过,可在您嘴里,却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您这是想先给我来个措手不及,让我被迫答应,然后再去与太傅交涉,从中谋取些什么好处吧?父亲,您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啊。”
郑父被郑长忆一番话说得脸色煞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他只能无力地问道:“你,你回青州了?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
郑长忆看着郑父那慌乱失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来我的猜测没错。我本来也只是心存疑虑,想不到您这么不经诈,一下子就露了馅。”
他缓缓抬起眼眸,直视着郑父,那双眼睛里原本可能存在的温情与期待,此刻已被冷冽至极的笑意所取代,仿佛能瞬间冻结人心,让郑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寒毛直竖。
郑长忆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孩儿这些年,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心中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谜团——为何会有亲生父亲,对自己的孩子全无半点温情,只有无尽的利用与索取,甚至不惜出言刻薄,极尽挖苦之能事?我去读了些话本,甚至怀疑自己是您哪位仇家的孩子,才会遭受如此待遇。”
说到这里,郑长忆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过往的释然,也有对郑父的深深嘲讽:“不过,这几日我终于想通了。原来,您之所以如此待我,是因为您嫉妒我。”
“嫉妒我能在京城这个繁华之地,凭借自己的能力与努力,一步步当上高官,享尽世间荣华富贵,更得皇帝赏识,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您,却只能作为一个一辈子未曾考出功名的童生,默默无闻在青州靠儿子的钱做生意,还越做越赔,连那点小买卖都搞不明白。您心里嫉妒得要发疯了吧。”
郑父被郑长忆那番直戳心窝子的话激得脸色铁青,愤怒与羞愧交织在一起,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怒火都倾泻在郑长忆身上。然而,就在他即将失控的那一刻,屏风后两个训练有素的暗卫如同鬼魅般冲出,迅速而有力地将他制住,并稳稳地扶回座位上。
“郑鹤!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
郑父疯狂地挣扎着,怒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但无济于事,他只能被牢牢地固定在座位上,怒目圆睁地瞪着郑长忆。
郑长忆却仿佛置身事外,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暗卫退下,这时,一名下人适时地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羹走了进来,恭敬地放在二人面前。
郑长忆拿起勺子,若无其事地搅动着汤羹,仿佛刚才的一切争吵与冲突都与他无关:“没什么意思,只是看您的反应,我猜想我应该又猜中了。”
郑长忆淡淡地开口,语气中不带丝毫的情感波动,“这世道,父子反目成仇的例子并不少见,但像我们这般,因您嫉妒而起的,倒也算得上是世间少有了。真是叫人寒心啊。”
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无论您对我如何不满,都请不要迁怒于我的母亲。她虽然对我并不算好,但至少对您,她是仁至义尽的。这些年里,她默默承受着您的冷漠与忽视,却始终没有离开这个家。这份情义,您应该记在心里。”
说完,他轻轻尝了一口汤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汤确实不错,父亲不妨也尝尝。”然而,郑父此刻正被愤怒与羞愧充斥,哪里还有心情去品味什么美味佳肴。
郑长忆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太傅那边应该并没有真的上门提亲,只是放出了一些风言风语,然后趁机送上了丰厚的财宝。而您和母亲,明明知道他们的意图,却仍是上赶着把财宝收了,然后才来试探我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不明白,我每季都给你们送去一千两白银,御赐的宝物也时常拿回去孝敬你们,你们怎么还能这么缺钱?”
他看着郑父,等待着一个解释,但郑父只是愤怒地瞪着他,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郑长忆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孩儿不常回家,就是不想去过问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想着,我如今发达了,你们看不上我用情孝顺,那我就用足够的金钱来赡养你们。”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们以为京城是极乐仙境,可对我来说是龙潭虎穴。我从未央求过你们对我慈爱宽和、嘘寒问暖,也从未祈求你们改变对我的态度。”
“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我本以为,这样我们就能互不干扰,各自安好。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太天真了。”
他站起身,整理着厚重的官服,目光苦涩地看着郑父:“父亲,您行事贪婪,有悖道德;孩儿言语刻薄,有悖孝义。咱们都是一样的了,您满意了吗?”
第80章 25岁求长寿,听劝!
郑父抬头,那一刻看向郑长忆的眼神里好像真的有对自己儿子的不忍心与心疼。
郑长忆看到了,却更觉得心寒。
这算什么?
空气静谧的可怕,郑长忆半晌后开口:“你们若是拉不下脸去还那三箱财宝,那等您回去,叫账房列出数目寄给我,我亲自去太傅府还,把事情解释清楚。我这个官位,想要和谁成亲得陛下亲自拍板,还轮不到太傅插手。”
郑父像是要开口说什么,对上郑长忆悲伤黯淡的眼神,却又说不出口了。郑长忆挤出一点苦笑:父亲,天色不早了,您回房间休息吧,厨房备了夜宵,您需要的话叫人去传。
“算孩儿求您,以后别乱说话惹下什么仇怨。”郑长忆的眼里闪过一丝水光,“我若是死在京城,您和整个郑氏都难逃牵连。”
“孩儿多活几年,你们也能多享几年福。”
说完,郑长忆转身朝门外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在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郑父,再次开口:“近来京城动荡,您久留也不方便。车马已经安排妥当,明日一早,我会派人送您回青州。”
第二日的清晨,天边刚刚泛起一抹淡蓝,郑府内已是一片静谧中的忙碌。郑长忆比往常更早地起了身,他特意挑选了一件朴素而整洁的衣裳,以彰显自己今日的孝顺与恭谨。他站在府门前,目光中既有对父亲的复杂情感,也有对这场即将上演的“和睦”戏码的无奈。
仆人们按照吩咐,将一辆装饰得既不失庄重又不失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门口,随后便开始往车厢内搬运早已准备好的金银财宝、珍稀古玩。
郑父在仆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府,他的脸上挂着一副努力挤出的慈爱笑容,但那笑容背后却隐藏着几分不自在与尴尬。他看向郑长忆,只见儿子正一丝不苟地指挥着仆人搬运财物。
“父亲,您路上多保重。”郑长忆走上前,轻轻扶住郑父的胳膊,声音温和而恭敬,“这些财物虽不重,但都是孩儿的一点心意,希望能让您在青州的日子更加舒心。”
郑父在仆人的陪同下缓缓走出,他努力想要在这众人面前扮演一位慈爱的父亲角色,嘴角勾起一抹生硬的笑容,但那笑容显然与他眼中的冷漠格格不入,显得异常蹩脚。他故作亲昵地拍了拍郑长忆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温柔:“长忆啊,你长大了,为父很高兴。这些财物,你留着自己用,别委屈了自己。”
郑长忆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他宁愿给多,不敢给少,谁知道自己的父母手头没钱会做出什么事。
但他很快恢复了那抹淡然的微笑,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郑父的虚伪。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和而坚定:“父亲言重了,孩儿自有分寸。这些财物,您还是带着吧。日后我也会按照从前的数目往家里送银票,您放心。我已经派了家丁护送您,务必保证您的安全。”
郑长忆则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远去。他心中并无波澜,只是默默地告诉自己:只要在这场戏中不被人说不孝,便足够了。
郑父掀开车帘回首看站在偌大的府门前的郑长忆,来了好几日,他终于发现自己儿子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和来时看到的京城里那些富态的公子大相径庭。
可是马车轮滚滚,追着晨光远去,不会回头。
清晨的寒风中,郑长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那瞬间的凉意仿佛穿透了衣物,直达心底。他揉了揉鼻子,感觉可能是父亲在骂自己。
金环拿了披风给郑长忆披上:“公子,冬日清晨,霜寒露重,您身子骨弱,可别在门口久站了,免得受了风寒。”
郑长忆点点头回府,金环走上前,轻声询问道:“公子,今日可有要事需前往少府寺处理?”
郑长忆闷闷的嗯了一声,突然想起李源之前说他要还是这个样子只能活到三十五了,得调调作息,他恍然,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就算没人故意害自己,也活不了太久。
这辈子,他真的不想死那么早。
“先吃点早饭吧,就弄些清粥小菜,清淡些,养养胃。”郑长忆对一旁的金环吩咐道。金环闻言,立刻应声而去,不久便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早餐。郑长忆细细品尝着,清粥的温润与小菜的清爽让他的身体逐渐回暖,仿佛连带着精神也一并恢复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