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然报了严峥的名字,冯子成不多问了,只是迟疑道:“我这边也有几家厂子,到时候一起看?”
路易然看了一眼严峥约定的时间是在下午,说了“好”:“上午和你去。”
一转眼到了周末,路易然早早起床,洗漱完换了套衣服后出门,正好在巷子口碰上回来的严峥。
路易然才出门的点,严峥已经在公司忙完一轮,坐车回来像是来取什么东西。
两人撞见,严峥眉心就先跳了下。
这小孩儿穿着快赶上背心的短袖,还有到膝盖上面的裤衩子,裤衩子底下露出白白净净的膝盖和小腿,看着就冷飕飕。
他叫人换一件长一点儿的:“现在天气冷了,秋风一吹膝盖就会着凉。”
路易然不肯,他还年轻,老了再这么穿也来得及。
严峥推着他回去,说:"老了你就开始痛了,到时候穿就来不及了。"
路易然用两腿支着地,对抗严峥的力气,小腿的线条都绷紧了,和严峥据理力争:“你还穿着短袖呢,而且现在就早上冷,太阳一高就热了。”
“我没穿短裤衩是不是?”严峥说,“我回去就换长袖,你也换行不?”
可是严峥是穿短袖里面都要加背心的老古板啊。
路易然不服,严峥低头问他是不是要把他抗走。
路易然阴着脸去衣柜里翻了一件短袖长裤,出来的时候严峥果然在短袖外头套了一件夹克。
严峥要送他,路易然就爬上他车后座。
路易然喜欢开窗吹空调,这样又凉快又不容易晕车,但是江市的出租车司机不厌其烦地叫他关上窗,就算出了空调费,也会用一种痛心疾首的目光看他。
严峥就不会管他,路易然还是蛮喜欢坐严峥的车子的。
严峥看见他手里不知道从哪里买的冰矿泉水,没上车,让他等自己几分钟。
过了几分钟,严峥从另一头路口走回来,没上车,先绕到了路易然这边,把手里的早餐扔进他怀里。
“天气冷了,吃点热的,这点东西进你肚子里,过段时间就要结成冰坨子。”
“温度又没到这么低。”
路易然嘀咕了两声,他把豆浆塞给严峥,自己先掰开包子馅看看,严峥买了三个,他挨个从中间掰开看。
“三个口味,两个素的一个荤的,不喜欢给我,”严峥说,“上次看你肉的没吃完,太油了是不是?”
路易然选了一个咸菜的。
严峥给他剥好了鸡蛋放进塑料袋里,又把那变成四瓣的包子拿过来一口一个。
他吃完的时候,路易然手上还剩半个包子,前座的司机一个劲往后视镜里面瞄,看他老板省那两个包子钱。
严峥没察觉,端着豆浆说:“豆浆冲粉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营养,所以给你买了一个鸡蛋。”
路易然悄咪咪地对他翻白眼:“我又不是十八岁,不需要补营养。”
而且蛋黄难吃死了,路易然只吃溏心蛋。
路易然把蛋黄给了严峥,严峥又分了半个过来,路易然板着脸说:“我很正式地通知你,我不喜欢吃这种蛋黄。”
严峥说:“我给你吃了包子,两个,你帮我吃半个蛋黄?”
严峥刚刚确实吃了不少,路易然被堵住了,很不乐意地接过蛋黄。
蛋黄在他手里滚来滚去,很快从半个变成细细碎碎的小半个,严峥看得眉心直跳,没见过挑食挑的这么聪明的。
他说:“下午和我约好了,没错吧?”
路易然“嗯嗯嗯”:“我上午陪冯子成跑一趟,好几个地方呢,下午你再来把我接走就行。”
严峥终于看见最后那一小块蛋黄勉强进了路易然嘴巴里。
吃饭坐车容易晕,严峥等路易然吃完,散了会儿味道才叫司机动身。
路易然到了工作室,冯子成已经扒着楼梯等得望眼欲穿。
他之前不敢和这些小工厂的合作,一是因为这里头水深,不是本地人容易跌跟头,二是因为这些小工厂数据做的漂亮,有时候真东西拿出来一塌糊涂,他们没法一直在厂里蹲着,到时候验货不合格,一通扯皮不说,耽误工期才是最要命的。
不过人家工厂上门好几次,他也不好意思这么干晾着,干脆等周末和路易然把厂子一起看完,心里就有了数目。
两人一碰头,就去了工厂区,这几个工厂分布的还挺一致,都在一片厂区,两人只要跑一点路就行了。
两人一上午一口气看了三家,都有这样那样的小问题,冯子成喝着水看着地图,就剩最后一家了,他也不报太大希望:“下午我也你去?”
路易然说“行”。
厂区这一块大多工人都蹬着自行车来上班,就一班公交。周围草坪被踩出四通八达的小道,和地图上的路混在一块儿,叫人分不太清。
这时候还是上班的点。工业区马路很宽,上工没什么人出来,显得有些荒凉。
冯子成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址,对着路易然的手机地图琢磨了半天。
两个人正在厂区的小路里头绕来绕,最后按照门牌到了个废弃的厂房。
看着跟前这门窗都坏了的厂房,路易然的眼皮莫名跳了一下,后退一步,说:“发过来的就这地方?”
冯子成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了,跟着他一起后退:“对啊。”
路易然上次看见薛学明的消息就等着徐老板的幺蛾子了,此时居然有一点终于等到的意味。
几个青年出来,路易然认出其中一个,正是他曾经看见过的照片上和徐老板一起的人。
他抓着手机按了紧急报警键,气氛有些紧张,对面带头的青年手里抓着家伙。
冯子成在国外也是图书馆,学生公寓教学楼三点一线,偶尔碰上几次偷钱的人和种族歧视,还没见识过这种场景,有点儿紧张。
他拽住了路易然的手,小声咬牙念叨:“早知道我就不多跑这趟了,我们身上也没钱啊,他们这是准备干什么?”
他最后一句话有点激动,声音扯大了,飘进带头青年的耳朵里。
那染着蓝头发的青年撸起袖子,露出胳膊:“干什么?我们不抢东西,就是给你们长个教训。”
路易然想起上次停电时工作室外莫名其妙拍门闹事又莫名其妙散了的那群人。
“什么教训?”
他下意识朝腰间按了下,冯子成表情更白了:“你不会偷偷带了那玩意儿回国吧,这只是挨顿打,你可是要坐牢的!”
路易然摸了个空,被冯子成这句弄得哭笑不得。他掐了冯子成一把,压低声音说:“随便找点东西防身,我叫了人。”
叫人?!
冯子成手忙脚乱地摸进口袋,在手机上一阵盲按,他想来想去,自己能叫来的人也就一个,一狠心按了发送键。
蓝毛仗着人多没带家伙,从地上捡了半块砖,恐吓似在手里抛了抛:“别以为出国读了个书,嘴上长点毛就能跟人抢生意了。”
他大哥说这里有个小少爷容易被吓到,让他们多吓唬吓唬。
见两男生缩在一起,蓝毛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我大哥手底下一样有你们这样的人,照样被玩得团团转。”
路易然后退几步,他来的时候已经报了警,防止这群人警局里也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他特地找了以前闹过事,又把他送出来的那个警察局长。
就是不知道来要多久。
路易然抓紧手上的包,此时居然还能想起来严峥说的话。
“最容易的那档,就是派人去店里捣乱,然后恐吓老板,多来几次挨不住了,店门就转让了”
路易然:?
他若有所思地想,所以在徐老板那里,他居然是最好摆布的那一档。
“...”
严峥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新的招标要开始提前准备,金村这一片又开始有人闹事,不过好在他之前让盯着电线的人做事利索,不仅压下来了,还把人送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正在调查,严峥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查出个东南西北,先让人盯着徐老板手底下人,确定最近不打算找自己麻烦才行。
负责盯着的小弟拍胸脯给他保证,徐老板最近忙着找别人麻烦。
严峥正翻着新做的招标书,他也在上手学,读得有些慢,还有点艰难。
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下,严峥看了眼,路易然说上午他要和冯子成去另一个片区,下午再来找自己。
那块片区确实小厂多,只是严峥找的几家都不在里面。
严峥按着按键回了消息,和他说好。
之后他继续看招标书,不知怎么着心烦意乱,有点看不进去。
严峥把招标书扔到一边,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点了,去接路易然还能和他一起吃个午饭。
严峥给路易然发了几条短信,这人都没回。
路易然平常经常看手机,严峥正觉得有点奇怪,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一看,看清了内容后,原本有些柔和的神情冷了下来,整张脸显得更为凶戾。
第43章
周凡在厂子里接到了严峥的电话,他被严峥冷肃的语调凡吓了一跳,就听见严峥在另一头报了个门牌,语气沉沉地让他带几个人去。
从这里过去没多久,周凡一边让人找几个工人,一边拿了自己的车钥匙往外走。
他在自己车上塞了七个人,开着车就冲到了那片废厂区。
路易然这人看起来脾气大,但是肯定是被人娇贵养着的,要是真被打了,不知道能挨几下。
周凡也在心里暗骂,姓徐的还以为是十年前呢,用这种烂招。
他一路飙车到了目的地,到了地儿车还没听稳当就跳下来了,往厂房里冲。
他冲到一半,看见角落瑟瑟走出来个男生,手里还拿着块石头。
周凡认得这是路易然的合伙人,过去把人拉起来:“有没有事?路易然呢?”
冯子成的神情恍恍惚惚,像是看见了什么震惊三观的事。
“易然...”冯子成恍惚道,“他...”
周凡急死了,这人怎么打一棍子放不出一个屁:“你说啊!”
冯子成:“...他没什么事,他把人给揍了。”
周凡一开始还以为路易然被人按住了,听见这话时表情空白了一瞬:“他人呢?”
冯子成磨磨唧唧地说:“他跑的挺快,我也不知道,我们分开跑的。”
当时路易然先上手把对面打懵了,然后两个人转头就分开跑,冯子成用石头阴了两个人,也不知道路易然躲哪里去了。
周凡连忙带着人进厂区里找了一圈,最后他们连找事的四五个人都找齐全了,还没找到路易然。
周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配副眼镜了,就看着马路上一辆悍马开过来,刹停在厂房跟前。
严峥从车上下来,他从接到消息就没停地跑下楼找过来。
严峥大步走到周凡身边,狭长的眸子在被工人围着的几个人身上一扫而过:“人呢?”
“没什么事儿,没打起来,”周凡先安慰了一句,才说了事情的发展,“打完人他们就分开了,也不知道路易然在哪块。”
严峥狠狠皱了下眉。
他抬手拿手机拨号,废弃的厂房里显示传来很响亮的一声来电,随后被人捂住了。
严峥拿着手机静静等了几秒,随后另一头接听了,路易然真的很胆大,这个时候语气还懒洋洋的:“喂?严老板。”
“祖宗,”严峥说,“你在哪?”
路易然这才意识到刚刚外面几声关门声是严峥来了。
他眨了眨眼站直了,从几扇破烂的窗户往外看看:“就在厂房里呀。”
路易然像是完全没觉得他们刚刚遭受了什么惊险时刻似的,心脏依旧砰砰乱跳的只有严峥一个人。
严峥吸了口气,从厂房门口走进去,按照路易然的指挥,在里头七扭八歪,进了间有窗的仓库。
仓库里头很是昏暗,杂乱丢放着废弃的材料。严峥的目光一路向上,见路易然就蹲在这些废弃铁条搭成的货架上,正像个好奇宝宝似地探头出来看他。
严峥看见路易然踩的铁条布着层黄红色的铁锈,接口处都快被锈没了,眉心跳了下。
他挂断电话峥快步上前,眉目沉沉压着,抬头看他:“还不下来?”
路易然蹦跶上来的时候全靠一时冲动,没想那么多。
路易然动了动,脚下的铁架子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他有点儿抱怨地说:“我在等警察,你是警察吗?”
严峥说:“知道给警察报个信,不能给我报个信?”
路易然觉得这是小问题,没有找严峥报信的必要,而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人:“我没报信,你不是也来了吗”
严峥心里头的火气忽大忽小,路易然这会儿跟只张牙舞爪的豹猫似的,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他还爬不上这个铁架子,一上去这玩意准塌,也不知道路易然怎么敢上去的。
路易然还和他抱怨:“这群人真逊,净知道恐吓人,徐老板怎么这么瞧不起我?找了一群这样的人。”
严峥听得太阳穴都疼了,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有点儿无奈地说:“你下来再和我说话,在上面吵得我头疼。”
路易然“哦”了一声,慢慢往下爬。
这东西年久失修,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风吹雨打,几乎每一块都布着点锈斑,每动一下都会发出濒临塌陷的响声。
严峥看着他下来的动作心都跟着提着。
路易然一脚踩在嘎吱作响的锈铁条上,扬扬下巴说:“接着我啊,严老板。”
“别拖,快点儿,”严峥说,“要我上去给你整下来?”
路易然也听出严峥有点上火,撇撇嘴继续往下走。
铁架子随着他的动作乱响,严峥目光紧紧盯着那几条铁板子,最后路易然猛地发力往下一蹦跶,他脚下最脆弱的铁条跟着断了。
严峥心脏失跳,下意识上前接了接。
铁条断的时候,路易然已经蹦出来了,严峥抱紧了人,猛地松了口气,然后脸猛地拉了下来。
他猛地朝路易然身后抽了一下:“就这么一个地方能躲了?!你非要藏这儿破地方,塌了被捅一下我看你怎么办!”
“这里有哪里不破的吗?!”路易然比他反应还大:“谁让你打我屁股的!?”
他哥都没打过。
路易然从他怀里跳下来,严峥没放,还抱着人上下检查:”他们打着你哪儿没有??”
“不准挨我,”路易然原本有点开心的脸也拉下来了,他盯严峥说:“给你一次跟我道歉的机会。”
“我不该抽你屁股,”严峥说完继续扒拉他的衣服,“哪里挨着没有?”
一点也没有诚意。
路易然拉着脸不和他说话,严峥哄了几句没用,叹了口气:“要不你打我屁股一下,我们这事儿过去?”
路易然闻言,下意识瞅了眼严峥挺翘紧实的屁股...
什么东西!
路易然从他怀里蹦下来,气势汹汹地出门。
外头跟过来的周凡只听见里头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也不知道是他哥们挨了还是路易然挨了,不过听着后面路易然出来脸臭的程度,估摸着是他哥们挨了。
严峥跟在路易然身后出来,周凡和他挤眉弄眼地使眼色,同时仔细地观察严峥的侧脸,遗憾地摇摇头。
他哥们这肤色,红了也看不出来啊。
路易然走到外头,正好几个警车拉着铃就过来了,把这一堆人都载走。
周凡带的小工没动手,不过在警察来的时候按着那几个人不让跑,带头的蓝毛看见往外头走的严峥,立刻呸掉了嘴里的唾沫。
“严老大!”他喊了一声,“我老板和你认识,你不至于让这些人扣着我吧?”
路易然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严峥跟在路易然后头,听见这话连脑袋都没有扭一下。
周凡朝他嘻嘻哈哈:“看到没?最前头那位才是真老大,你惹错人了。”
局长对这位前几年闹进警局的路易然记忆深刻,是走在路上都会有麻烦找上来的体质,前几年在江市待了一个月,那个辖区案件都比往年多了一倍。
局长和路易然父母是熟人,最开始看路易然也带着看晚辈的心,后来好几次路易然明明是被人找麻烦的,但是姿态让去处理的民警以为他是找人麻烦的那个,还误会了几次。
局长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他从副驾下来,身后带了好几个下属,先把局面控制起来。
路易然指了指:“这几个,好人,热心群众。”
局长瞪了他一眼,什么热心群众,在这儿闹出乱子,都得去局里先问一问。
一伙人被局长拉上了车,局长特意带了个后头能挤不少人的,一口气全载走了。
周凡脸都懵了,第一次坐警车副驾,还有点儿不自在,局长看了他一眼:“热心群众?”
周凡浑身都僵硬了。
一行人都被拉去了警局,严峥来得迟,只被问了几句就放出去了。
他坐在等候区,长手长脚在成排的连座椅上显得有点束手束脚。
他从这里能看见路易然靠在椅子里,凭借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脸获得了对面问话警察的关心,给了他一杯热水。
路易然把事情说了,他是实打实的被害人,和冯子成两个人用石头砸人也只是正当防卫。
蓝毛被拷在栏杆上,但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进来许多次了,就是在专门给徐老板做这个的,很是无所谓地靠在墙边盯着路易然。
按理说平常那些被他找麻烦的人进了警局,被他看着多少也会表现出一些惧怕,怕他们之后继续找麻烦。
但是这个大少爷眼皮子一撩,冷冷地和他对视了:“看什么看?”
路易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会想和解吧?没门。”
蓝毛把腿一伸,无所谓,大不了关个十天,出来他照样找路易然的麻烦。
路易然也没想着放过他,两个人互盯了一会儿,路易然的视线忽然被严峥挡住了。
严峥不知道从哪里变了根棒棒糖出来,坐在他身边之后把包装剥开,送到路易然嘴边,是求和的姿态。
旁边守着的民警看有人陪着路易然了,就去解决剩下几个还要录笔录的混混。
路易然矜持了一会儿,低头把棒棒糖叼走了。
“他有什么好看的。”严峥又变了一颗出来,他和喂猫似的,剥的动作很慢,显然是在等路易然吃完嘴里的,“不过就是初中毕业,家里有个弟弟在读高中,徐老板做了保证送出去留学,不怕别人找他麻烦。”
蓝毛听见严峥把他的信息都报出来,脸色变了变。
路易然把糖果从左边的腮帮子滚到右边的腮帮子:“他之前找我麻烦,我录音了。”
严峥说:“录了什么?”
路易然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有点乖戾,还有点坏:“他说徐老板手下有个海龟被他们耍得团团转,我发给薛学明听了,让他猜猜这个海龟是谁。”
蓝毛“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这些文化人做事太脏,那个姓薛的海龟也是,做事都是又阴又脏!
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脏话,旁边几个民警冲上来把他按住。
路易然有事件全程的录音,事情责任明晰,路易然两个当天就能走,蓝毛几人就得蹲看守所了。
一行人离开派出所,周成跟着严峥出去,他还没见义勇为过,此时被表扬了几句飘飘然的。
他回头看路易然站在局长跟前低头听训,还记得他带几个工人冲进厂子里的时候,蓝毛裤子上还有个脚印呢。
路易然还是够凶的。
周凡想着拉了拉严峥:“你要不要药?”
严峥正盯着路易然,没听懂:“什么药?”
周凡一个劲盯着他兄弟的脸,奈何严峥深麦色的皮肤看不出什么端倪,说不定路易然手心打红了他兄弟的脸都没事。
周凡说:“他不是打你巴掌了吗,要不要上药?”
严峥愣了一下,非常严肃地问:“要上什么药?”
“...”
另一边,局长正对路易然谆谆教诲。
他处理过不少基层事件,对路易然性向问题看得很开,提了几句这个圈子乱,不少感情纠纷闹到派出所,让路易然不要乱和人谈恋爱。
最后总结了一下路易然前几年见义勇为把自己和匪徒一起送进派出所的事迹,让他现在沉稳点。
路易然一个劲地点头,被放回来后,发现严峥正在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打量着他的...屁股。
路易然冲上去狠狠踩了严峥一脚。
刚刚训完话的局长:“...”
被踩一脚的严峥没回击,俯身环住罪魁祸首的腰,把人举起来放到了车上。
局长不仅沉默了,还觉得被踩脚那人凶得有点眼熟。
不过这人虽然长的凶,脾气还挺好,路易然踩完也没生气。
局长新奇地看了好几眼,结果下属递来的笔录翻了翻。
...严峥?
他揉了揉眼睛,脸色一点点绿了,是他知道的那个严峥?!
路易然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总觉得目送自己的局长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他转头问:“你和局长说我坏话了?”
严峥坐在后座另一边,头几乎要碰上车窗上沿了:“没有,我和他一句话都没说上。”
他在警局里就只顾着看路易然了,哪里有和人寒暄打交道的心思。
严峥扫了一眼路易然,这人在仓库里头蹦来蹦去,鞋也脏了不少。
他从两人中间的台面上抽出几张纸,弯腰擦掉自己鞋上的灰,换了张新卫生纸,让路易然把腿伸过来。
路易然不伸:“我回去就扔掉了。”
严峥手里捏着卫生纸:“不是说还要去我看的那几家走一圈?你鞋子这么脏会下车见人?”
要是路易然是一只猫,就是在出现在人前会把自己舔得油光水滑的嚣张狸花猫。
严峥完全拿捏了路易然的死穴,他磨磨蹭蹭地伸手自己拽了一张卫生纸开始擦。
没想到这一擦还较劲起来了,一直到工厂门口,路易然还弯着腰盯着鞋帮上一块黑印。
严峥把他手里的脏卫生纸拿过来,轻轻拍了他后腰一把:“下车了。”
严峥找了三家工厂,路易然半个下午全看完了,其中一家工厂实际上出来的东西不太行,不过另外两家单子少,可以把大部分机器都放在路易然要的生产线上。
两人回了家里,正好是傍晚,严峥今天从下午到晚上的时间都腾出来了,让路易然来他这里吃,他做晚饭。
路易然想了想严峥的手艺,有点馋的吸了吸鼻子,很有骨气地说:“不来。”
“那我端去你家?”严峥打开院门的锁,随手把锁挂在门上,朝路易然走了几步:“当我抽你屁股的赔礼,行不行?”
他的手心碰了碰路易然的胳膊,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