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赶考还分配老公吗?by长鼻子狗

作者:长鼻子狗  录入:12-14

果然,曹尚书安静了许久,似是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终究未再说下去:
“去去去——”他驱赶赵宝珠:“拿着你的名册给我滚!”
赵宝珠也预料到这种名册难以一次通过上官审查,利落地俯首告辞,扭头就走,从头到尾不失礼节,步若流星。陈真慢一拍跟上,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屋内,曹尚书气得胸口疼,也坐不住,站起来冷哼一声便走了,出门前还丢给两个下属一句话:
“叫那个狂生重拟一份上来,拟到我满意为止!”
话毕甩袖离去。
屋中只留左、右侍郎两人。
两人对视一言,左侍郎略微挑起眉毛,右侍郎忍不住发出一声笑,屋中气氛为之一松。
右侍郎向后靠在椅子上,自胸膛里长长吐出一口气,笑道:“我们多少年没见过这等场景了?今日这差当得恁值。”
左侍郎点了点头:“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今日可见一般,古人智慧远超我辈。”
右侍郎也感慨:“真是年轻。往日不觉,今日一见他,才知你我衰老。”
左侍郎也点头,叹息一声。他与右侍郎乃同窗好友,在荥阳求学之时,他老成持重,右侍郎十分调皮,常与教谕闹得鸡飞狗跳,还曾为学子食宿问题写过一篇长千字的骈文,在书院四处张贴。后来被叶老爷子收为关门弟子,这厮才略安静些。
十余年过去,他亦成为会给上官沏茶的中年人。两人一时无限唏嘘。
可他们到底是上官,说回公事,右侍郎低头看一看名册,抬眼问左侍郎:“你怎么看?”
左侍郎双手交叉放在膝上:“静观其变。若必要时,我会支持他。”
右侍郎挑一挑眉,隐晦地提醒他:“今时不同往日了。”
如今太子回銮,叶氏一脉受到影响,毕竟就算叶家势力再大,也没人敢得罪未来新君。曹尚书本来已经万念俱灰,加之早年出了岭南官场那一回事,数年来领着吏部尚书的职却不太管事,吏部一干大小事都由左右侍郎裁决。然而太子一回来,小老头似一夜回春,事事都要重新插手,发号施令。
右侍郎有些隐忧:“太子仁厚,又一向孝顺外祖父。”
左侍郎想一想,道:“说不准,殿下向来将公事与私事分的极开,况且陛下一直有意——”
他没在说下去,不过右侍郎自然懂他要说什么,两人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看来这场仗还有的打。
到底还有公务,两人纷纷起身朝外走去,右侍郎用一句话总结:“往后清闲日子怕是少了。”
另一边,赵宝珠走出门去,一路来到考功司,才停下脚,靠着柱子长出一口气。
他虽心中没有畏惧,但那样同上官打机锋也实在消耗体力,此刻一松,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陈真自他身后追上来,停在赵宝珠身侧,声音低微却难掩激动:“大人,您实在是太神勇了。”
赵宝珠诧异地回头:“什么?”
陈真此刻面上已经全没有了之前的战战兢兢,他双颊涨红,满脸崇拜地看着赵宝珠:“尚书大人那样刁难,您都对答如流,下、下官实在佩服。”
老实人夸起人来也磕磕巴巴,赵宝珠还没说什么,陈真自己先红了大半张脸。看着这么一个年长他许多的人如此激动,赵宝珠也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算什么,既然名册是我拟的,自然该是我来承担,你不必担心,往后曹尚书有什么话都我去回,你只要安心做事就好。”
陈真的嘴张大,又合上,看着赵宝珠的神情万分复杂,他自科举取仕,在官场混迹十余年,少有不拿下属顶锅的上官。
这也是为什么江彦急急避开。
陈真心绪复杂,望向赵宝珠——难道他也有如此荣幸,今生能得遇见一位真君子?陈真沉默片刻,面色逐渐肃然,看了赵宝珠一眼,忽而问道:
“大人准备如何修改名册?”
赵宝珠转一转眼珠,咧嘴一笑:“还没想好,不过定然不是按尚书大人的意思修改。”
此言一出,陈真顿一顿,忽而’噗通’一声跪下,拱手举过头顶:“真愿誓死追随大人,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诶。”赵宝珠被他吓一跳,立即出手将他扶起来:“不必行此大礼,我也不用你替我效死,兢兢业业做好本职便可。”
陈真站起身,看了眼赵宝珠,低下头小声道:“先前还有数封公文,由江彦压着未交给大人,我现在去拿。”
赵宝珠倒是没想到还有此事,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去吧。”
陈真遂转过身,赵宝珠看着他的背影,不太介意,于官场如履薄冰,陈真有自己的隐瞒,他能够理解,但心也止不住地往下沉。
这不过是个开始,往后恐怕挫折还有许多。
但赵宝珠想一想,亦不觉畏惧,旁人顾忌的仕途前程家族皆不在他考虑之内,少忧便少惧,他心如明镜,所行所为皆为正义。
陈真拿来新的公文,赵宝珠埋首公务,什么一品二品官忘得一干二净,一直到黄昏时分都未抬起头来。
直到有小吏前来通报:“赵大人,您的马车到了。”
赵宝珠早已习惯叶家的马车来接,头也不抬地道:“劳烦叫他们等一等。”
谁知这次小吏却并未离去,反而道:“赵大人,外头有贵客在等您呢。”
赵宝珠一顿,抬头疑惑道:“哪一位?”
小吏回:“户部叶少卿在外头等着呢。”
赵宝珠听了,登时一喜,竟然是少爷亲自来接他?他惊喜地搁下笔,站起来就要出去迎,然而刚刚走到门口,却忽然自窗户上看到自己的面孔,赫然发现他头上有道血红的伤口,此时已经结痂,变为褐色,扭曲狰狞如一条蚂蟥盘桓在额角处。
赵宝珠面色一白,心下大呼不好——他竟把这事儿忘了!

他要是顶着这一脑袋伤去见叶京华,肯定让他担心。
赵宝珠有些惴惴不安,这伤对他来说倒是小事,但是叶京华待他精细,往日里哪里擦挂出个小口子都要一问再问,见了哪里能罢休?
可现在人都在外面了,说什么都晚了。
赵宝珠呆立片刻,遂慌张地冲小吏道:“给我端盆水来。”
小吏愣住:“什么?”
赵宝珠急得直跳脚,一边用手摸伤口一边道:“诶呀!水!一盆热水!还有毛巾也拿一条来!”
小吏这次听明白了,急急跑出去,片刻后端来一盆热水和一条毛巾。赵宝也管不得三七二十,匆匆把伤口上的血痂擦干净,确保伤口不太明显了,又将额发扒拉下来一些,将伤口掩盖住。这时,叶京华已差遣了第二个小吏来催他:
“赵大人,外头一位叶大人找您呢。”
赵宝珠赶忙道:“来了,来了,这就来了。”随即整理了一下着装,往外走出去。
一出衙门,果然见叶京华站在橙红色的夕阳前,臂弯里挂着一件大袄,后头是叶府的马车。一见赵宝珠出来,他趋向前两步,玉石般的面孔上浮现出些许笑意:
“你如今官威是大了,求见一面不容易。”
赵宝珠讪讪笑了笑,害怕被叶京华看见伤口,一直低着头,小步小步地挪近。叶京华抬手搂住他,将大袄披在赵宝珠肩上:
“风大。”遂问他:“今日如何?”
他知道今日赵宝珠要将季度铨选名册上呈给两位侍郎。他心里对赵宝珠要做什么大约有个猜想,倒不是很担心,左右侍郎都是叶老爷子的门生,就算不会即刻支持赵宝珠,也不会反对。
赵宝珠十分心虚,低头在他怀里躲来躲去:“嗯……呃、还好——”
叶京华皱蹙了蹙眉头,却也没说什么,目光朝下扫去,忽然看到了什么,神情一滞。
“……这是怎么回事?”叶京华猛地捉住他的右手,拉起来一看,衣袖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
鲜血在上面粘了一整个下午,已从鲜红色变为褐色,在浅绯色的衣袖上格外显眼。
赵宝珠一愣,接着大惊,眼见着叶京华面上变色,舌头都在打卷儿:“我……这、这不是我的血——”
叶京华本来盯着他的袖子,闻言骤然抬起眼:“血?”
赵宝珠一噎,心中一突,完蛋,他不打自招。不说是血,可以说是酱油——
然而现在已经太晚了,赵宝珠眼看着叶京华的脸一寸寸冷了下来。
赵宝珠还想要隐瞒,刚要低头,忽然下颌被一股巨力钳住,强迫他抬起了头!
“少、少爷——”赵宝珠惊慌地瞪大眼睛。
叶京华的目光由温和变作冷厉,如锋利的刀刃,一寸一寸扫过赵宝珠的面孔。忽然,他目光一顿,一把掀开赵宝珠额前的头发,其下半指长的伤口骤然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叶京华神情乍变,那伤口发白,里头还在往外渗血。方才赵宝珠拿毛巾去擦,把血痂擦掉,顺带着还把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
赵宝珠看着他的神情心惊胆战:“少、少爷——我——”
“谁做的?侍郎?”叶京华目光沉沉,指头按得赵宝珠生疼。
赵宝珠赶忙道:“不关侍郎大人的事!”
叶京华眼睫微敛,略一思索便道:“那就是曹尚书。”
赵宝珠一滞,没能即刻说出话。叶京华定定看了他一眼,忽然放开了赵宝珠,转身就要往吏部衙门里头走。
赵宝珠愣了愣,遂赶忙扑上去,双臂紧紧箍住叶京华:
“少爷!你、你要干什么?!”
他力气奇大,叶京华一时挣脱不过,偏头道:“我进去问问他们想干什么,本朝没有上官能肆意殴打下官的道理。”
他语气平静,眸子却极黑,额角上一条青筋正在鼓动。赵宝珠看得心惊胆战,更加不敢松开叶京华:
“少爷!少爷你别这样——曹尚书也不算打我,就是扔了个名册,我没躲,你现在进去,人家也早回去了啊!”
叶京华闻言,动作一滞。他顿了片刻,抬手盖住赵宝珠换在他腰上的手:“行了,放开吧。”
赵宝珠半信半疑地放开手,小心地看着叶京华,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冷静下来了。叶京华回过身,脸色冷到极点,一张面孔白得几乎透明。自腰间拿出一张手绢,按在了赵宝珠额角的伤口上,同时提高了声音道:
“来人。”
他虽不是吏部的官员,但自有股威严的气势,话音刚落,一个小吏便战战兢兢地跑过来,俯首听他吩咐。
“去看看曹尚书,左右侍郎大人是否还在衙门。”叶京华淡声道,一手还按着赵宝珠额上的伤口。
小吏点头应是,屁颠颠地小跑进衙门,半晌后转回,向叶京华回道:“回叶大人,尚书大人,左右侍郎大人都不在。”
曹尚书当然不必说,*左、右两位侍郎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条子了,一个个脚底抹油,早就回家躲着了。
叶京华面色不虞。
小吏站在一旁,时不时抬手擦一擦额上的冷汗。赵宝珠被伏在叶京华怀里,也不敢说话,不能救小吏于水火之中。
叶京没有沉默太久,抬起眼对小吏道:“烦请你明日告诉两位侍郎大人,我改日上门拜访。”
闻言,赵宝珠心下一凛,抬头去看叶京华。小吏面上冷汗津津,不住地点头哈腰:“是,是。”
叶京华收回目光,一手紧紧揽住赵宝珠:“话请一定带到。”
小吏就快要把头低到土里去了。这位户部的大人实在气势太惊人。
叶京华不再多言,搂着赵宝珠转身上了马车。
一进车厢,赵宝珠就急急抬头望向叶京华:“少爷,你要做什么?”他怕叶京华是要找两位侍郎大人的麻烦,但今日之事,真的不关他们的事啊!
叶京华一手紧紧扣着赵宝珠的肩膀,另一只手按着他额上的伤口,闻言,没有说话,也不看他。
赵宝珠等不到答复,扯了扯男子的衣袖:“少爷,你说话啊。”
叶京华下颌微动,垂眸瞥了他一眼:“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赵宝珠被他的目光冻地一凛,叶京华已经许久没对他说过这样不客气的话了。他悻悻低下头,不敢再说话,整个回程的路途中,两人没再说一句话。
叶京华全程都冷冰冰的,赵宝珠噤若寒蝉,待到下了马车,才发觉他们回的不是小叶府,而是本家。
赵宝珠惊讶地张了张嘴,刚想问什么,却被叶京华抄起膝弯一把抱了起来。
“!”赵宝珠身体腾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少爷!快放我下来——”被别人看去了怎么办!
叶京华根本不搭理他,抱着赵宝珠大步流星地踏进叶府,一路急补走入内院。不知叶家人到底是如何传递消息,就这么点儿时间,叶夫人竟已经闻讯而来,在内室里头候着了。
赵宝珠被叶京华一路抱进去,刚被放到榻上,叶夫人便迎了上来:“快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叶京华自侍女手中结果发带,将赵宝珠额角的发丝全束起来,额上的伤口也因此一下子暴露在了烛光下。
“唉哟——”叶夫人一看就皱起了眉头,气恼道:“曹氏那老头也忒黑心了,一大把年纪,还如此为老不尊!自己孙子的夫人都跑了,他不去教育,反倒在衙门里逞起威风来了,还敢伸手打人?!我看他们家的福分全是被他个老不死的作践了!”
叶夫人一张嘴也是真的厉害,赵宝珠听得出了一背的冷汗,刚想说话劝和劝和,叶京华却先打断道:
“还请母亲请胡太医来。”
先前叶夫人病了,宫中皇帝与宸贵妃刻意赐下了太医,叶夫人痊愈后还吩咐他要在叶家多住几日,不用急着回宫,今儿倒正好碰上了这桩事。
“已经派人去请了。”叶夫人回道,依旧愤愤不平:“好好的孩子,破相了可怎么好?怎么、他孙子被那个小厮弄破了相他就要还到我儿媳妇身上?真是下作!他们家少夫人明日还要上门来,你看我理她不理!”
赵宝珠眼见着这事儿都要上升为家族仇恨了,赶忙道:“夫人,您消消气,尚书大人没打我,是我没躲——”说罢又看着两人的眼色道:“这种小伤……不必劳烦太医吧?”
他本不想引人注目,如今若是让太医给他看病,不是就要传到宫里了吗?
谁知他话还没说话,叶夫人竖起柳眉呵斥道:“你住嘴!你才多大、懂个什么?!”
叶京华虽没说话,却也回眸沉沉地盯着他。显然人家娘俩是一条心。
赵宝珠只好悻悻闭上嘴,缩起脖子,不敢说话。只敢在心底抱怨,好哇,他这个受伤的反而里外不是人。
幸而就在这时,胡太医提着医箱到了,叶夫人赶忙迎上去:“胡太医,劳烦您快快看一看,这孩子是个最灵秀的,可千万不能留疤啊——”
胡太医闻言点了点头,上前查看,期间对叶京华与赵宝珠交握的双手视而不见,神色分毫不变,观察了片刻赵宝珠额上的伤口,道:
“回夫人,叶大人,这个伤不难治。待老夫将伤口清洗一番,再开一方药,每日早晚换药便好,”
叶夫人闻言,松了口气。叶京华却抬头道:“胡太医,他受伤时流了许多血,是否会对身子不好?”
在他的引导下,胡太医才看见了赵宝珠衣袖上大片的血迹,当即皱了皱眉:“如何能拿衣袖擦呢?大人可是未及时叫大夫?”
此言一出,屋内三双眼睛都盯住赵宝珠。
赵宝珠嘴唇嚅喏几下,面色有些悻悻。
见状,叶夫人脸上变色,忍不住埋怨道:“你这孩子!伤成这样都不知道叫大夫吗?平日的机灵劲儿都到哪去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赵宝珠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从眼角瞥叶京华的脸色。
叶京华的面色此时已经不能单单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气到了极点,反而安静下来,一双黑眸看牢赵宝珠,目光在他身上巡回,似是野兽在找地方下嘴一般。
胡太医觉出气氛不对,打圆场道:“倒也无妨,赵大人年轻,这两日多休息,补一补也就能恢复元气。”
叶京华闻言,目光才自赵宝珠身上离开,对胡太医道:“烦太医费心了。”
“叶大人太客气了,本职所在。”胡太医客套几句,留下几张方子,便转身出去了。
屋内只余下叶夫人,叶京华,与伤员赵宝珠三人。赵宝珠刚伤了药,纱布将右眼遮住一般,缩头缩脑的样子看着很有些可怜,叶夫人见状心软了,温声道:
“好孩子,你这几日别去当差了,就好好在家中修养。我叫厨房给你报点儿红枣猪脚汤,最能养伤口的。”
赵宝珠心想他手上有这么要紧的事情做,怎么能不去当差呢,可又不好反驳长辈,正纠结着呢,就听到叶京华的声音:
“母亲,还请您回避。”语气有些冷硬。
叶夫人闻言一愣,看向叶京华。叶京华甚少这样什么借口都不找的就要赶她走,叶夫人看见小儿紧盯着赵宝珠,面皮蹦得极紧,忽然明白了什么,喏喏道:“哦……好,那娘先走了。”
走到门口,还有些不放心,回头向叶京华嘱咐道:“你……要知道轻重。”
叶京华点了点头。叶夫人这才放下心,走了出去。
赵宝珠听得云里雾里,一手捂住额上的纱布,抬起眼看向叶京华:“少爷,你们在说什么啊?”
叶京华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一直压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忽然用力,将整个人压倒下来。
赵宝珠只感觉背上一股巨力,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俯趴到了叶京华腿上,肚子抵住了男子的膝盖,屁*股高高翘了起来。
“!”赵宝珠头脸朝下,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试图回头,却被叶京华按住了后颈动弹不得,顿时有些慌了:”少爷!你要干什么?“
叶京华略微粗重的喘息声从他头顶传来,隐怒的声音传来:
“打屁股!”

赵宝珠蓦得瞪大眼睛:“什么?少爷——”
“啪!”清脆一声,赵宝珠身子猛地一颤,大腿上的肉都跟着抖了抖。他怔愣,简直不能相信他是真的被打了,遂两颊涨红,不可置信地瞪向叶京华:“少爷!你竟然打我?!”
“怎么?”叶京华看都没看他,又朝屁股上来了两下:“还不服?”
“呃——”赵宝珠惊怒外加屁股痛,发出一声痛呼,又急忙拿手捂住嘴。
这种趴在旁人膝上被打屁股的戏码,向来都是大人对付小孩儿的。他一个堂堂大男人,竟然被人按着打屁股,赵宝珠登时羞得脖子和脸都通红,拿眼角瞪着叶京华,神情十分执拗。
显然是不服的。
叶京华面若寒霜,见状,高高扬起手掌,用力拍在那肉最肥处。
赵宝珠这回是死也不出声,眉头皱地死紧,然而就在此时,叶京华冷漠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这一掌,是罚你遇险不避,害自己受伤。”
赵宝珠身形一顿,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掌又拍了下来,清脆地’啪’了一声。
“这一掌,是罚你受伤不知道找大夫,掉以轻心,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这下,赵宝珠开始愧疚,紧咬着的下唇已放开了,神情软下来:”少爷——”
然而叶京华铁面无私,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右手高高抬起,重重落下。
“啪!”
“哎呦!”这一下比前头都要重,赵宝珠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是罚你知而不报,还敢撒谎!”
叶京华低声呵斥道。赵宝珠一惊,一时连屁股疼都顾不上了,小心翼翼地扭头一看,便见叶京华面色冷凝,神情很不好,看起来还想朝他的屁股上来几下。
他最介意撒谎这件事。
赵宝珠登时慌张地试图用手捂住屁股:“少爷,我错了,别打了,屁股好疼啊!”
“拿开手。”叶京华冷冷道。
赵宝珠犹想挣扎:“少爷,饶我这一回,我再不敢撒谎了——”
“你不长记性。”
叶京华厉呵一声:
“手拿开!”
迫于他的威势,赵宝珠不得不乖乖拿开手。真说起来,他从小到大还真没怎么挨过打,赵父珍爱他,根本不舍得动手。赵宝珠倒不是怕痛,只是被惩罚时心惊胆战、不知巴掌什么时候落下来的感觉异常难熬,他不禁紧闭起双眼,双手紧紧抓着叶京华的裤子。
叶京华扬着手垂眸看着他,眸中倒映出赵宝珠紧张地发颤的双手,眉尾微颤。
赵宝珠闭着眼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感到屁股上的痛处,正当心惊胆战之时,一只手才轻轻放在他的腰上。
一声叹息传来,叶京华的手自他腰上向下移了两寸:“老是惹我生气。”声音柔和了许多。
那只手抚了抚他受灾的屁股:“是不是打疼了?”
赵宝珠察觉到他态度的松动,赶紧打蛇随棍上,哼唧道:“疼呢。”
叶京华果然心软,一把将他从膝上来起来,搂到腿上。赵宝珠还有些臊,低着头不说话,叶京华抱着他静了会儿,低头打量他的脸:“生气了?”
赵宝珠摇了摇头:“没有。”随即讨好般地抬起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嘟着嘴道:“少爷,别罚我了,我知道错了——”
叶京华心疼摸了摸他的头发,长叹一口气:“下回不许再犯,旁的也就算了,伤了病了绝不能瞒我。”
赵宝珠连忙点头,接着又抓着叶京华说了一箩筐的软话,许久之后,床帐才缓缓放下来,遮住了二人。
第二日一大早,赵宝珠还是准时到了吏部衙门报道。
叶京华本来想向衙门告假,让他好好休养两天,赵宝珠实在不知道半根手指头长的伤口有什么好养的,故而第二日还是去了衙门。叶京华脸色不太好看,却拗不过他,最终还是随他去了。
赵宝珠刚一近衙门,小吏便迎上来说:“赵大人,曹尚书在催您本季铨选的名册呢。”
赵宝珠一顿,想起昨日陈真给他找出来的公文还未看,便回道:“烦劳你去回大人,隔两个时辰我就送过去。”
小吏应了是,转头便走了。赵宝珠则径直走回考功司办公,今日江彦还是没来,赵宝珠不以为忤,反正有陈真兢兢业业做他的助手。他在吏部五年有余,办理公务很是利索。
午时,赵宝珠与陈真合力拟出新一版名单来,送往曹尚书处。
叶家有人送饭,曹家自然也有。三层高的食盒里,有曹尚书日日都要喝的参汤,用各色肉汤浸的蔬菜,桂花糖汁酿的莲藕,还有一小壶猴儿酿。
名册递上来的时候,曹尚书正在独自斟酒。
小吏小心谨慎地敲了敲门,将名单奉上:“大人,赵员外郎递上名册。”
曹尚书动作一顿,看了小吏手上的东西一眼,心里冷哼一声。还以为是个硬骨头,结果这么快就送上来了。曹尚书眼珠一转,想通了其中关节,定是叶二那狐狸似得小子嘱咐什么了。随后又冷哼一声,暗道那叶二心眼多的跟筛子似得,竟然不知道把自己的人约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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