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游鱼by麦麦田 CP

作者:麦麦田  录入:12-14

李之洲闭上嘴沉默了,他拿他没办法。如果真的要吵架的话,在于思煜面前他永远是一败涂地。
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是这样。
“你别生气了。”于思煜伸出手小心翼翼搭在李之洲的膝盖上,软声软气地说,“我保证考上。一次就考上。好不好?”
“我父亲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李之洲将膝盖往回收了收,“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于思煜轻蹙了一下眉头,终究还是暴露出了他那孩子气的倔强的一面。他有些着急地嚷道:“沈言都能管!我为什么就不能管?不都是朋友吗?”
李之洲的嘴角不自觉地绷紧了,他的喉结滚了两下,垂下了眼。
那双眼里好像装进了极夜,那是一种长年不见光明的悲凉且绝望的黑。他说:“于思煜,我们做不了朋友。”
“为什么?”于思煜的嘴角稍稍往下耷拉了一下,“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连朋友都不让我当了?”
“不是。”李之洲幅度很小地摇摇头,“是因为我对你……我……我没办法跟你做朋友。”
“因为你对我什么?”于思煜很快地问道,带着一点刨根问底的强硬。他用手撑着床,倾身向李之洲靠了过去。
李之洲有些无奈地抬起手抵着他的额头,将他推了回去,“你不要明知故问。”
于思煜捂着额头撇撇嘴,想一会儿,他抬起了眼,看着李之洲说:“那你给我忍着。”
“什么?”李之洲有些意外地望向于思煜,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于思煜死皮赖脸地说:“这个朋友,你忍着也得当。就该让你体会体会我整个高中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李之洲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于思煜都从哪儿扯出这些歪门邪道的道理。
看到李之洲不搭话,于思煜并没打算放过他,他絮絮叨叨地开始抱怨了起来,“我高一的时候,没事就往洗手间跑,就是为了蹲点偶遇你。后来发现你有女朋友了,我就放弃了。我特么的都放弃了!结果你高二坐到我后排去了,整天扯着我跟我讲你女朋友的事情。我当时真想拿药把你给毒哑了。”
听着于思煜的话,李之洲努力抿住嘴,还是没忍住露了一点苦笑。
“你知道的,我三番五次地想要放下对你的念头,可是你从来都不给我机会。你非要对我那么好!谁特么让你对我那么好了!借我大衣穿还要帮我扣扣子,吃饭的时候总是把自己的菜分给我,帮我一点一点整理错题,生病了给我带热水和喉糖。你跟你爸吵架了,还横跨了半个城市,跑到我家为我过生日。”于思煜说着说着,原本轻快的语气渐渐地缓了下来。
于思煜很少去回忆这些事情,可一旦说起来,李之洲的那些好他都历历在目地记得。
“我就那么清醒地看着自己陷了下去,到最后对你无法自拔。尽管这样,我还是安分守己地好好在当你的朋友,不是吗?”于思煜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这原是一场只有风才知道的暗恋。
小时候他总是藏着掖着的那些赤忱热烈的爱意,终于在这一天得以坦诚而完整交付给了李之洲。
于思煜想,如果这一天能早点来就好了,但很快他又变了主意,现在也不算晚。
他可以等,可以追,可以虚情假意地当朋友。
无论到何时都不算晚。
李之洲望着于思煜,缓慢地眨动眼睛。于思煜听到他的一呼一吸都变得很长。
“你不知道吧李之洲。”于思煜最后叹了口气,“曾经有多少个瞬间,我必须拼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去亲你。这些你想都没想过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几乎掐着于思煜的话尾,李之洲很快地反问道。
李之洲话接得太快了,于思煜不由得愣了愣,“想过什么?”
“想过亲你。”
【作者有话说】
你们太沉默啦!
下一章在周二哟。

于思煜紧闭双唇注视着李之洲,他看着他那长年风平浪静的眼睛此刻却骤生波澜。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于思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确定李之洲的心意。他的第一感觉是喜悦,但渐渐地,他的喜悦因为过剩而溢了出来,最后竟跟悲伤混在了一起。
他们为什么要兜兜转转那么久。
错过了太多了。
于思煜的手再次搭上了李之洲的膝盖,然后仰起脸靠了上去。
如果李之洲眼里所有的波动都是因他而起的。那他是不是也可以,乘着这一阵风浪,往前游一点?
李之洲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他躲了,却又没有完全躲开。他微微侧了侧脸,于思煜的吻只落在他的唇角。他们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乱了几拍。
最终李之洲抬起手,抚上于思煜侧脸下的脖颈,拇指在他的脸颊上很轻地压了一下。
“别这样,于思煜。”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看着于思煜,“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
于思煜有些扫兴地缩了回去,手撑在自己的双腿中间,像一只蹲坐着的小狗。他眉头挤出个小小的褶子,眼睑带着睫毛一块向下压了压,小声地嘟嘟囔囔,“不可以的话就别招惹我啊……”
手机铃声突兀地在他们中间响了起来,李之洲接了起来,撇开脸,低声应了几句。于思煜看到他的脸色明显沉了一下。
挂了电话之后,李之洲站起身,对于思煜说:“我要去趟医院。你……”
“我也去。”于思煜用很坚定语气说道,“腿长在我身上,你拦我也没用。”
李之洲低着头看着他,没有拒绝。
他们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走进病房便看到医生正在为李光济做人工心肺按压。李光济很早就签署了放弃抢救同意书,所以医院不会给他插管,也不能为他上心肺复苏机。
看到了李之洲来了,医生向他递了个眼神。李之洲视线落在了李光济的脸上,闭了闭眼,又很快地睁开。他对着医生的缓慢地点了点头。医生便停止了心肺按压,从床上下来,站在旁边,一边盯着旁边的心电图仪,一边时不时看自己手腕上的表。
李光济已经没有了自主呼吸,可心电图仪上却仍然时不时地出现一个微小的波浪。
医生对李之洲说:“他在等你。”
李之洲轻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地握起了李光济的手,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揉了一下,“爸,辛苦了。好好睡吧。”
他的话音刚落,心电图仪上的线就平了,机器发出了一声漫长而刺耳的“滴——”
于思煜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睁着眼睛,看着李光济的脸上所剩不多的血色如潮水般迅速地褪了个干净。
生命的最后一声。
医生用平稳得有些冷酷的声音宣布了死亡时间:“八点十五分。”护士走上前,拔掉了李光济身上的仪器,也拔掉了那一声漫长的死亡宣告音。
医务人员从窸窸窣窣地退了出去,病房重新归于安静。
死一般的静。
然而那一声“滴——”还残留在于思煜的耳腔,如同一把锥子狠狠地刺入他的神经,扎得他生疼。
李之洲依旧握着他的父亲那皱巴巴的手,站在病床前,低着头。头顶的白炽灯打下来,在他的眉眼处留下了一片浓烈的阴影。
于思煜忽然觉得李之洲就像一根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木头,只剩一层单薄的枯萎了的外壳。
木头还会痛吗?早就痛过千百遍了。
“辛苦了。”他温柔而轻缓地又重复了一遍,“好好睡。”
于思煜的眼泪止不住得滚了出来,烫得几乎要灼伤他自己。他拼命地用手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眼泪却不受控地越淌越多。
如果上午他没有把李之洲气走了,李之洲会不会还有机会见到李光济最后清醒的样子。
如果他们能说上话,他们之间那些长年累月的嫌隙和隔阂会不会就能一笔勾销。
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
如果都被于思煜偷走了。
于思煜狼狈得像是街头摔了一跤的孩子,忍受着疼痛,委屈无措地站着。李之洲注意到了于思煜,他转身向他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住,抬手帮他擦眼泪。
于思煜抬起眼看李之洲,他分明看到他身上笼罩着悲伤。悲伤太浓太厚重了,都没有办法化成泪流出来。
“别哭了。”半晌,李之洲平静地张开口对他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有人都会走的。”
残留在于思煜耳朵里的那一声“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李光济留下遗言的声音。
“帮帮小洲,你救救他。”
于思煜断断续续地抽了一口气,低下头,用手臂遮掩住自己的上半张脸。
然后,失声痛哭。
李光济的葬礼非常简洁,出席的只有他几个生前熟悉的旧工友,以及沈言和于思煜。
于思煜在短短半年内参加了两场葬礼,亲眼目送了两条生命离去。他从来不知道死亡原来也是大同小异的。
他眼睁睁地目睹了全程,看着他们回光返照,看着他们失去了呼吸,看着他们最终化为了灰烬。
最后,他看着他们的身体从此走出了时间,灵魂化作世间万物。
于思煜并不习惯这样的离别。也许是因为冬天的空气冰冷,亦或是因为死亡太过沉重。他每一次呼吸压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李之洲有条不紊地处理了一切事务,始终得体,始终平静。就好像他从小就在练习与人分别,直到变得对离别司空见惯,都是为了这么一天。
人的一生有两次成年礼,一次是十八岁,一次是父母离开的那一天。
于思煜在葬礼上远远地望着李之洲的背影。
他又一次先他一步成为了大人。这一次李之洲跑得比他快了太多,这段路太远太泥泞了,于思煜不知道该怎么跟上去。
李之洲把老城区的那栋老破小的房子给卖了。其实他很早就已经挂出去了,因为房子离学校很近,所以来询问的人一直络绎不绝。李之洲一直没有答应下来。尽管李光济绝大多数时间已经是意识模糊了,李之洲还是担心父亲知道了会伤心。
父亲的后事尘埃落定之后,李之洲很快地就把房子出手了。
沈言对此一直不太理解,虽然那房子确实破烂狭小,但只要装修一下,出租给在附近上学的学生,每个月也是一笔收入。
于思煜却举双手支持了李之洲的决定。
那个地方装着他母亲的离去,他失眠的夜,他陈旧而苦涩的青春期。李之洲需要一个可以支配实物,用来与过去割席断交。
最后收拾房子的那一天,于思煜也跟着李之洲一块去了。
兴许是于思煜在医院那天哭得实在太惨了,从那以后李之洲再也没有赶过他。
于思煜还记得那个晚上,他哭得脑壳突突发疼,失魂落魄得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李之洲在医院里转来转去办理各种手续,可无论去哪,他都牵着他,像是牵着个不会飞的气球。
他们一起回到了老城区。冬天的老城区。
于思煜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竟然意外地发现变化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也许什么东西破败到了一定程度,时间就拿它没了办法。
李之洲用钥匙打开铁门,往旁边让了一步,让于思煜先进门。
这是一间六十多平的旧房子,两间房间一个客厅带厨房一个卫生间便是全部了。里面家具其实已经被李之洲清空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角落里堆着的一些书籍材料需要整理,该处理的处理了,还能用得上的就搬回去。
他们两个一起坐在地上,一点一点整理满地的书籍材料。于思煜忽然从里面翻出了一本结婚证,上面盖上了“双方离婚,证件失效”的章。于思煜看着照片上的年轻夫妇出了神,照片里面他们微笑着,看起来好像很幸福。
李之洲轻轻地从于思煜的手里抽走了结婚证,他低着头看了一眼,剪刀便从照片中两个人的中间剪了下去。他很细致地将结婚证剪得粉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袋里。
于思煜全程看着他剪完扔掉,一句话也没说,埋下头继续他的工作。
用不着的材料都剪碎扔了,旧书用绳子打包成一堆一堆的,准备卖了或者捐掉。
两个人忙完这些时,夕阳早都已经跑没了影,夜幕悄无声息地登了场。李之洲拧开屋里昏暗的吊灯,将垃圾和旧书都搬了出去,然后他站在门口,手里抓着门把手,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环顾这个房子。
他从出生就住在这儿,十八岁之前都生长在这片老城区里。
然而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会等他放学的小花狗没了,给他织毛衣的老奶奶过世了,母亲出走了,父亲如今也撒手人寰。
李之洲卖掉了房子,就像在这个房子和自己的过去中点了一把火,他望着不存在的熊熊烈火,心想此生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然而,当李之洲的目光忽的落在了父亲房间门上的那一条合不上的缝时,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李之洲感觉到于思煜贴了上来,带着暖烘烘的体温。于思煜抓住了他的手,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头扣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别推开我。”于思煜很轻地说,“朋友之间也是可以拥抱的。”
李之洲的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伸出一只手,绕过于思煜抓住他背上的衣服。
他这根千疮百孔的木头,被于思煜一碰,便颤抖着窸窸窣窣地掉了一地木屑。
于思煜感觉到李之洲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脖子上,连同他滚烫的眼泪一起,在自己的皮肤上滚了又滚。
年少时他目睹过两次他的眼泪。
两次都落进他心中的沟壑里,淌成了涓涓不断的河。
八年了,至今都没有干涸。
【作者有话说】
周五见哟~

于思煜接到范哲电话的时候,他正拉着一个空的行李箱往李之洲家走。
年关将近,街道上早早地张灯结彩了起来,经过超市门口总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恭喜发财歌。满目的红红火火,在视觉上欺骗性十足,好像真的能驱散了部分冬日带来的寒气。
于思煜穿着背心款羽绒服内搭着带帽卫衣,下身是宽大的工装裤,步履轻快地走着。自从辞职之后,他褪下了西装,身上就再也没了死气沉沉的班味,浑身上下开始洋溢出一股子青春气。走在大学城里,从没有人怀疑他不是学生。
“你最近怎么样了啊?”范哲打电话是来确认于思煜的进度的。学习进度和恋爱进度。
“还……行?”于思煜含糊其辞地回答。
自从于思煜答应了李之洲要一次考上,他就一改原来慢悠悠的节奏,开始了日以继夜地刻苦学习。就算他英语的底子还不错,暂且不用愁外语这一科,但光是政治,法基和法综这三门就足够让他背得脑袋开花了。
于思煜每日都将教科书上的部分内容缩印成手掌大小的纸片,坐地铁的时候背,排队结账的时候背,在李之洲家里熬汤的时候也蹲在厨房里背。
“你在公司与法律部接洽的时候,应该接触过一些商法和经济法吧,也不算是完全不入门。先把民法和刑法背了,再去背宪法和法理,法史最后记。框架你整理了吗?”
“大致整理了一些。”于思煜不自觉地抓抓脑袋,书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法律法规好像要从头皮上长出来似的,一想起来就开始发痒。
“那李之洲呢?”范哲忽然问。
“啊……”于思煜捏着电话,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自从李之洲看到于思煜可怜兮兮地缩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背书,他便再也不让他去买菜做饭了。每天在于思煜还没有来之前,李之洲就掐着点把饭菜都做好了,等着他回来吃。
尽管李之洲允许于思煜到家里来蹭吃蹭喝,但他始终与于思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尽量不去产生过多的接触。
就好像高中时期的于思煜躲着他一样。
真是风水轮流转。
这一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于思煜又整日在书本中苦战,实在是分不出神去考虑自己和李之洲之间的关系。
范哲的声音里夹着一点笑:“你当初是为了偷闲去追李之洲才决定考研的,现在忙成这个鬼样,你这不是本末倒置是什么?”
于思煜叹了口气,“他父亲刚去世,我现在缠着他谈情说爱,也太牲口了吧。”他说完停下来思忖了一会儿,把李光济的遗言同范哲说了。
这件事于思煜连沈言都没告诉,他觉得若是沈言听了大概也会觉得伤感。但是范哲不会,所以于思煜便只告诉了他。
范哲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小思,你又哭鼻子了吧?”
“嗯。”于思煜捏紧了手机,脚步放慢了一些,“我有时候会想……叔叔会不会所托非人了。”
他想起在医院失声痛哭的那天,李之洲一直牵着他的手没有放开。可自那以后,李之洲就离他远远的。
于思煜垂下了眼,盯着脚下的路。这是条通向李之洲家的路。可于思煜突然不确定,这条路走到尽头会有什么。
他还能不能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小思你呀。”范哲感叹了一声,声音又回到了平常那吊儿郎当的滑溜劲儿,“又开始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不行了吧。有点自信,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爱低到尘埃里,是会开花的。”
于思煜听了范哲话后,用鼻子哼着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以后想哭就哭啊。哭得好!我觉得他就是个心软的。你一哭他肯定就没办法了。”范哲听出于思煜心情好了,立马油腔滑调了起来。
于思煜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学长,你还是闭嘴吧。”
“狗吧你是!我这么好心教你。”
“教的都是些什么歪门邪道,哭要是有用,林妹妹早就制霸大清了。”于思煜这时已经走到了李之洲家门口,“我要挂了。再见,吕洞宾。新年快乐!”
于思煜收起手机,抬手敲了敲门。门内鸦雀无声。他又重新敲了一遍,还是无人回应。于思煜往旁边退了两步,蹲坐了下来,掏出纸张开始背书。
平常于思煜不会这个点过来,所以李之洲有可能出去了。
当然,也有可能李之洲忽然觉得还是让于思煜滚得远远的比较好,所以又故意把他关在外面。
于思煜根本无需去考虑到底是哪一种可能。
无论哪一种,他都会在这里等他。
十多分钟后,李之洲出现在走廊的楼梯口,他的头发剪短了,手上还拎着菜。他抬眼看到于思煜蹲在门口,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向于思煜走了过来,“怎么过来了?”
“找你有点事。”于思煜这次吸取了教训,不时地更换姿势,以防止腿被压麻。看到李之洲走过来了,他手一撑膝盖,很矫健地站了起来。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李之洲摸出钥匙打开了门,退了一步让于思煜先进去。
于思煜拖着行李箱立刻就钻进了屋子,“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又决定把我关在门外了。”于思煜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说完了自己也愣了一下,立刻就后悔了。他一受冻,脑子就像结了冰,智商立马跟着直线下降。
房间里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于思煜扭过头去找李之洲,看到李之洲一只脚刚跨进房里,剩了大半个身子在门外,以一个尴尬的姿态怔住了。
“其实就算故意的也没关系。我又不会生气。”于思煜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
李之洲嘴角向下垮了垮,用鼻子深深地吸气,提脚走进房间,反手将门拉上了。
“为什么不生气?应该生气的。”李之洲手放在腰后,依旧攥着门把手。他下巴微收,掀起眼皮看向于思煜,“于思煜,这不像你。”
“生气了你就不把我赶出去了吗?”于思煜冲他笑了笑,“在外面等一下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又不是一辈子都不出门了。”
李之洲放开了门把手,他胡乱地抓了把头发,径直从于思煜身边走了过去,将手上的塑料袋放在餐桌上,然后转身面向于思煜,“我们得谈谈。”
“改天再谈吧,这过年过节的。”于思煜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不会是什么好话。他瘪着嘴,吐字不清地说着,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
李之洲瞄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算是沉默地答应了,他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喊了一声“于”,然后一抬手扔给他一个东西。
一个银色的小东西在空中画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于思煜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了。
摊开手掌,他看到了一把钥匙。
“以后别在外面等着。”李之洲说,“你又不爱穿厚衣服。”
于思煜抬起脸,冲着李之洲咧开嘴笑了起来。
“有事是什么事?”李之洲的目光落在了于思煜拖着的那个行李箱上。
“哦!”于思煜这才反应过来,他差点忘了说正事,“你过年有安排吗?”这话有些明知故问,但于思煜压根也没打算听他的答案,所以很快就接着说道,“没安排的话去我家过年吧。”
李之洲先是愣了一下,面露难色。去肯定是不想去的,但他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毕竟他是真的没有安排。
“别摆出这幅表情啊李哥,那是我家又不是盘丝洞。”于思煜嬉皮笑脸地凑到李之洲跟前。
“行李箱做什么的?”李之洲不置可否,便随意找了个别的话题打岔。
“装你的行李。”于思煜干脆利落地答道,“你不会觉得吃个年夜饭就结束了吧,肯定要在我家住个几天的。等年过完了再回来。”
李之洲的嘴角小幅度地抽动了一下,“你说住几天?”通常意义上的过完年,是指正月十五。也就是说,于思煜要让李之洲到他家住至少半个月。
“哎,你先别不乐意……”于思煜冲他摆摆手,“我爸妈初一就去自驾旅游了,不在家。我会蹲在自己房间里写题,也不会去烦你。你有独立的房间,到时候爱干嘛就干嘛。我们家要什么有什么,网速还贼溜快。”
“我要是说不去呢?”李之洲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那我就把你绑了,塞行李箱里拖回去。”于思煜十分泰然自若地将自己的犯罪计划和盘托出。
李之洲挑起了眉毛,“你拖得动?”
“沈言现在正在路上了,我们俩要是还不行。我可以再请个货拉拉的师傅。”
听着确实是个可行性比较高的犯罪计划。
李之洲叹了口气,肩膀略略下沉,问:“什么时候去?”
“今天!”于思煜笑眯眯地说,“明天就是除夕了,我还指望着你年夜饭能搭把手。”说是请别人到家里做客,使唤人的时候倒是一点也没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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