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阿父怕是神仙转世。
宋允对宋颂招了招手,小家伙立刻舍了云小幺奔他去:“宋颂,叫奶奶。”
“奶奶好。”
“欸。”
“小颂乖。”
云小幺这才开口:“允哥你过来坐吧,我给你倒茶喝。”
“麻烦你了。”
云小幺进去厨房,倒了两杯茶出来,他和宋颂一人一杯。
宋颂接了:“谢谢哥哥。”
方翠珍道:“这孩子真有礼貌。”
“谢谢奶奶。”
何玉莲笑着用手肘撞方翠珍:“知道你夸他呢。”
宋家兴道:“小颂这孩子很机灵,像他两个爹。”
宋允道:“我是不敢居功,全是他爹的功劳。”
云小幺笑了笑。
宋允的美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可他为人却很亲和,云小幺想,宋允与宋家村人的关系一定很融洽。
几人闲聊几句,那边陈望和里正回来了。
陈望手上提着用簸箕叠好的二十个瓦片。
他进来院子,先是看到向他迎来的云小幺,然后才走马观花似的扫了眼宋允。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宋允起身,向里正打招呼:“其叔。”
“嗯。”他看见宋颂,登时就笑了,“小颂过来,让爷爷抱抱。”
宋颂屁颠屁颠走过去。
那边宋家兴重新爬上了房顶,陈望后边跟着上去,他是送瓦片的。
屋顶被砸碎的瓦片并不多,宋家兴很快就更换好了,他预估的没错,二十个瓦片刚刚好。
等他下来,让陈望去屋里查看,确认没问题的话就该结工钱。
陈望走了一圈,原先倾泻阳光下来的漏洞已经被填补,那一束露天的光源也就没了。
他去结了工钱,宋家兴就带着工具和梯子告辞了。
里正也走了,他只是过来牵个头。
目前院子里除了他们四个就只有宋允父子。
现在家里其他事都弄完了,就只剩下两件没做。
陈望对云小幺道:“下午和我一块把窗户弄了。”
“你们昨日忘了买浆糊。”他早上就想弄的,可家里一没浆糊也没红苕粉,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宋允道:“我家有红苕粉,一会我给你拿。”
“那你先借我一些。”
两家毕竟才刚认识,他若是一个劲给云小幺塞东西,估摸着对方心里不安,以为自己不怀好意,因此宋允也懂分寸:“行。”
陈望这时才对他说了第一句话:“租房的事还要多谢宋朗,我们初到贵地,也没其他朋友,明日想请你们一家过来吃顿晚饭,不知可方便?”
宋允听了,没有立即答应:“等阿朗下值回来我问问他,到时候再给答复小幺。”
陈望嗯了声。
下午,云小幺去宋允家借了一碗红苕粉,用沸水调成糊状后开始贴窗户纸。
烂了的窗户不多,两人很快就贴完了。
他把没用完的浆糊三五口就吃进肚子里,把陈望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就这么吃了?”
“嗯,干净的,倒了浪费。”他用勺子挖的,一根手指都没碰到。
要不是知道他苦惯了是勤俭节约的性子,陈望都以为自己饿着他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云小幺只觉得这窗户纸一贴上去,房子看起来都崭新许多。
他是心满意足:“屋顶修好了,窗户纸也贴了,就剩柴火,家里的剩柴还能烧几日,赶明儿我问问允哥哪里的山能捡柴,去山上捆些树杈回来。”
“不着急,不够烧可以问人买一些,对了,你带来的药记得熬了喝。”
“哎呀。”他一拍手,“我都忘了。”
陈望提醒他:“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药炉。”
云小幺又蹬蹬跑过去,过了一会扒着厨房的门边说:“没看到。”
“明日买一个回来。”
“陈望你真好。”
“下次换句话夸,老这一句我耳朵都生茧了。”
云小幺抬起手,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弧度:“如果你能稍微让让我就更好了。”
陈望双手环抱:“不服气?”
云小幺立马就收了手:“没有。”
陈望看他那怂样,乐得笑了声:“听话。”
云小幺撇了撇嘴,他是发现了,想要陈望嘴上饶他两句比让陈望跟他成婚还难。
邻居家的回复是宋朗亲自送过来的。
那会已是日暮,四周暗沉沉的,宋朗身上还穿着红色的差服,像是刚下值回来。
陈望财大气粗,别人家天一黑就只剩下屋里有灯,他倒好,直接在院门口挂了盏灯笼。
此时宋朗就站在烛光下。
飞蛾受火光吸引,扇着翅膀一下一下往上撞,只可惜灯笼阻拦了它的扑火,只留下它想英勇殉火的影子。
陈望去外边接待的他。
烛光下的宋朗眉目英俊,一身正气:“小允跟我说了,你要请吃饭?”
他的态度自然而亲近,仿佛两人不是才见过两次的陌生人。
所以陈望也坦然:“嗯,多谢你的指引。”
宋朗笑了笑:“那就劳烦你们了。”
“赏金的事怎么样了?”
宋朗扬眉:“你该不会等着赏金买菜吧?”
“若是呢?”
“那怕是要酱油拌饭了。”宋朗道,“案子还在审,恐还要多等几日。”
“我是无妨,但那人”
“放心吧,跑不了。”
陈望点点头。
宋朗回去之后,陈望也回去洗漱。
洗完了避免云小幺故技重施,睡之前先去云小幺那勒令他:“今晚好好睡觉,再跑我那去我让你睡外边。”
云小幺也不敢去:“早上我从你那出来,被婶子撞见了。”
“”这事陈望还真不知道,他抬手,戳了戳云小幺脑门,“我娘可是想喝媳妇茶的,你自己想清楚了。”
“哦。”
陈望收了手,看了他好一会,然后道:“去睡觉。”
“你也睡吧。”云小幺关上房门。
陈望在他门外站了一会,见他吹了蜡烛然后才回自己屋里。
菜园子里有青菜,可没有荤。
所以陈望还得去县城买肉。
于是一早,他又与何玉莲去梨县了,出发之后顺路拐到里正家,也邀请了他们家一块吃晚饭。
这么多人至少得备两桌菜。
还都得是硬菜多。
所以陈望买了鸡鸭各两只,鱼也买了两条。
另外就是其他一些东西。
油盐酱醋上次过来的时候就买了,但是没买佐料,所以陈望买了些,顺便称了一斤红糖还买了一斤蜂蜜,这些都是给家里的老幼吃的。
请人上门吃饭不好光让客人喝茶,陈望还买了瓜子花生。
然后就是熬药的药炉,买完这些母子俩准备回去,出城时遇上卖糖葫芦的大爷,陈望想到家里的小可怜怕是没吃过这些东西,就给他带了一串山楂糖葫芦。
陈望出了门,云小幺也没闲着。
他把昨日陈望买回来的枕头被褥全都抱出来晒一晒,这样睡得更舒服些。
云小幺晒完之后,也正好看见宋允在晾衣裳。
他见到了人,便走出院子冲宋允打了声招呼:“允哥。”
“早啊,小幺。”
宋允盘着发髻,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围着襜衣,宽大的衣袖用襻膊束缚着,他应该是天上月,整个人却透着烟火的美。
“小颂呢?”
“他还在睡。”
尽管宋颂生的聪明伶俐可也只是个两岁的娃娃,这年纪的孩子都贪睡。
“允哥,我想向你打听打听,这附近哪个山头可以捡柴火?”
“后山那一片是我们宋家村的山,凡是宋家村的都能捡。”他想了想,“你应该也不知道在哪,哪日我带你走一趟。”
“不用不用,你告诉我在哪就行。”
宋允笑了笑:“我家也要柴火烧,就是到时候要麻烦婶子帮我看着宋颂。”
“应该的。”宋允带他去捡柴火,方翠珍两人帮忙照顾宋颂是理所应当。
宋允打开院门:“你进来坐?”
云小幺摇摇头,离得近了他才看见宋允右边的脖子上有一小块的红痕:“允哥,宋家村的虫子这么凶?你这被咬了好大一块。”
宋允下意识就去捂,反应过来后收了手,露出打趣的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虫子?”
云小幺的眼神清澈天真,一点杂质都没有。
看来还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玉。
宋允起了坏心思,诱惑道:“你回去问问陈望,他知道。”
云小幺不信:“他也是刚搬来,怎会知晓宋家村的虫子?”
“你问他。”
“好吧。”
宋允言之凿凿,云小幺信了。
陈望去的不久,一个多时辰便回来了。
他后背背的竹篓装满了杂货,肩上还用竹棍挑着生禽,是两只鸡和两只鸭。
而何玉莲手上提着两条鱼。
陈望回来见到院子里又晒着衣被,心情有一瞬间的奇异。
之前他与何玉莲住在茅草屋的时候,他因为副作用的关系,一个月不出一次院门,再加上缺水缺粮,洗衣做饭都得偷偷摸摸,茅草屋实在没什么家的味道。
可现在,只要他出去从外边回来,家里就有人等着,哪怕没有烧着锅炉,这烟火味都很浓。
“云小幺。”
“欸。”云小幺听见他的声音,飞快从屋里出来,“你们回来啦。”
“小幺,你去拿木盆出来。”何玉莲吩咐他。
“好。”云小幺转去厨房,把洗菜用的木盆拿出来,打了水让何玉莲把鱼放里边养着。
鱼一入水就得了生机,不再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云小幺又去接陈望的背篓,他哎了声:“有点重。”
“小心点,药炉也在里边。”鸡鸭被陈望放到了院子的角落,而后帮着把背篓卸了下来,“买了红糖和蜂蜜,下次打红薯粉可以放一些,别干吃了。”无色无味又浓稠的像鼻涕一样的东西,亏他咽的下去。
云小幺往何玉莲那边看了看,确认她是进屋了才拉着陈望的袖子小声道:“你以后的日子不过了?这么花钱。”
“嗯,之前是管我笑不笑,现在是管我怎么花钱。”
“你”云小幺瞪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信不信我?”
“嗯。”
“那就别担心了,有钱。”陈望指使他,“去把东西放好。”
“那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去吧。”
小呆瓜是不聪明,可在他这事上又确实灵敏,也过于信任他,哪怕是随口搪塞的话,小呆瓜都当金科玉律奉行着。
云小幺与何玉莲,对他而言都是无亲无故的陌生人,可何玉莲却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他都不能完全信任她,而他在云小幺面前却不怕漏出破绽。
这实在是很难说得清楚。
云小幺给他倒了水,就去把背篓提到厨房,把篓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归置好。
红糖和蜂蜜尤其要小心存放,前者怕受潮,后者怕招虫蚁,他都用陶罐装着,这样也方便拿。
而买的佐料,云小幺用一个方形的小笸箩装着放在灶头,方便拿取。
药炉也在角落放好,明日再来熬药。
他都收拾好了,篓子里就剩最后一根用布包着的物体。
也不知是什么,打开来一看,红红的圆圆的一颗串着一颗,他虽然没吃过,可也是见过的。
他走到门口去问陈望:“陈望,这有串糖葫芦”
坐在廊檐下的陈望往他这边看了过来:“给你的。”
“我?”
“嗯。”
云小幺一时之间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阿娘和阿姐没有银钱,就算疼他也拿不出钱来给他买一串,至于云来福,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云富贵每次都会向他们炫耀,却从不肯分一口给他们吃。
他长这么大,关于糖葫芦的滋味一直是从别人嘴里听说。
他们说它刚咬下去的时候甜,嚼一下就会酸,嚼多两下,裹在外边的糖融了就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他想像不出来,于是有一回他偷了家里的糖,用山楂沾着吃,他想那应该就是糖葫芦的味了。
陈望看着他对着串糖葫芦发呆,问他:“愣着做什么?”
云小幺回过神,向他走去,到了他身边蹲下来:“你也吃。”
“你自己吃。”
云小幺固执地把糖葫芦往他面前伸,陈望被逼无奈,只好咬了一个。
“这回可以了?”
云小幺这才小心翼翼咬了一个。
陈望全都看在眼里,可他没说什么。
糖葫芦进了嘴里,云小幺才知道,就算同样是山楂和糖,也是不同味道的。
一串糖葫芦有五个,云小幺吃了一个,还剩三个,他没吃了。
“不吃一会就融了。”
“给娘和婶子也尝尝。”
“”失策,应该一人买一串。
云小幺便去了方翠珍屋里,她们两个正在里边说话,见云小幺进来,还是分享冰糖葫芦,何玉莲没要:“你们吃吧。”
云小幺不依,非得每人分一个。
何玉莲只好吃了,最后还剩一个,云小幺也没吃,他用布包着打算给宋颂。
等他走了,何玉莲叹口气。
方翠珍问她怎么了。
何玉莲道:“你说这两孩子怎么想的?平日焦不离孟,小望心里也惦记小幺,可就是不肯点头。”
这话方翠珍还真没法说,就算她乐见其成两孩子的事,可陈望的心思不是她能看透的:“改明儿我问问小幺吧,若是两人真没缘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十八岁的生辰快到了,也不能再耽搁下去。”
“生辰?几时?”
“六月初六。”方翠珍想了想,“今日是廿几?”
“前两日好像是廿十,这么说快了,半个月不到。”
“我想过了,富生的事可以慢慢来,我得先看眼前,不能让小幺也耽搁了。”
何玉莲也知道这个理,可儿子不喝水她强摁头也没用,强扭的瓜不甜。
云小幺把最后一个糖葫芦分给了宋颂,好在小娃儿没有拒绝他,还很认真地向他道谢。
下午差不多时候,云小幺给锅里生了火烧水,一会杀鸡宰鸭用。
宋朗下值的时间是酉时初,等交接事务并回到宋家村差不多是酉时三刻,他们最迟在酉时中就得把饭做好。
既是请人吃饭,没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四个人都活动起来,陈望把鸡鸭和鱼杀好之后就闲着了,云小幺和何玉莲掌厨,方翠珍负责打杂,剥蒜头看火之类的。
等到酉时,里正先带着家人过来,他还提了东西,有菜干和鸡蛋,说是给他们的搬迁之礼。
尽管房子是租的,可礼数还是要到位。
陈望负责招待他们。
院子里摆了两张方桌,一张是从宋允家借的,上边摆了花生瓜子,让客人不至于是干聊。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宋朗回来,也就是这时候陈望才知道他是骑着马上下值的。
宋朗本就长得好,骑在棕红色大马上更显风流倜傥。
他到了家,先把马关到马厩,喂了粮草,然后才回去带着夫郎儿子过来。
同样是拿了东西,不过宋允提的是腊肉腊肠之类的。
总的来说这两家出手都不算小气。
宋允把宋颂塞进宋朗怀里,让他看好了:“我去帮小幺。”
陈望想拦,倒是被宋朗挡住了:“没事。”
厨房里是热火朝天。
鸡鸭鱼三样菜,他们得做出好几道。
一只鸭用来炖老鸭汤,另外一只做成紫苏鸭。
鸡一只用来炒滑,一只用来炖蘑菇。
鱼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另外就是几个素菜。
他们从下午就开始弄,等宋允进来,就差青菜没炒了。
“娘,你把蒜拍了给我。”
宋允进来正好听到这话,看到粘板上放着蒜米,就顺手给拍了剁碎拿给他。
“允哥儿你怎跑这来了?”方翠珍最先看到他。
“我来看看可有要帮忙的。”
“就快好了,你出去外边等着吧。”
“没事,我帮忙洗碗好了。”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
宋允笑了笑,他去打热水烫碗。
厨房的方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丰盛程度可见他们的用心。
他洗了碗,出去吆喝宋朗他们把桌子拼一起,要开饭了。
最后两道素菜出锅,云小幺从陶盆里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免得炉里的余炭将锅烧穿。
“允哥,你去外边坐着,我们来就好。”云小幺看着他帮忙洗碗端菜,心里过意不去。
宋允把方翠珍说的话送还给他:“你这孩子,客气什么。”
方翠珍与何玉莲听了不由也笑了。
云小幺只好不再说。
两张方桌拼一起之后就不用分菜,想吃什么大家都能夹。
考虑到宋朗明日还要上值,所以今晚不喝酒。
云小幺三人先是给大家打了汤,他递给里正媳妇的时候,里正那面容圆润眉目和善的媳妇问他:“在这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的,还要谢谢婶子种的菜,我可爱吃。”
里正媳妇笑道:“你喜欢就好,就是打水有些困难,辛苦你了。”
云小幺的旁边就是陈望与方翠珍,陈望听了这话,正好问一问:“我听说宋家村只有一口井。”
里正点点头。
“这是为何?”
宋朗道:“挖一口井至少要花费二两左右,还不一定能出水,费钱又费力,反正村里不是没有,只是取水困难一些,大家就凑活过了。”
陈望懂了,说到底还是技术与成本的问题。
“那我想打一口,就在菜园子旁边,打三米就能出水,得多少钱?”
谁知里正他们一听就愣了,里正问:“你还会相井?”
陈望想了想,相井应该就是查探水源的意思。
正经的打井师傅,也要通过一系列的查探来确认打井地点,而他有异能,省了这一步:“会一点。”
宋朗道:“你能准确说出三米就能出水,不像是会一点。”
陈望也不含蓄:“谦虚而已。”
宋朗笑了笑:“你若是确定能出水,咱们两家合打一口都行。”他也心疼自家夫郎每日要走那么远去打水。
里正道:“这是利人利己的好事,明日我走一趟,让这附近的几家人出点力,合伙打一口,也省得你们跑那么远。”
如果要打,那这一口的位置与打好的那一口正正是一东一西,这样就更好划分了。
宋家村的住户不多,分散的也比较均匀,到时候东西两边的住户各用一口,大家都出了力,也省得以后有争吵。
陈望道:“那就劳烦里正了,挖井我不熟,但相井我行。”
“行,先吃饭吧,明日再细说。”
此事就算定下。
这顿饭也算是祝贺他们乔迁之喜,请这两家捧个人场,顺便增进一下邻里之间的情谊,吃吃谈谈,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解决,吃完饭天已完全黑了,里正一家住的比较远,他们就先回家去。
宋朗一家三口倒是多坐了会,不过也没坐很久,宋颂这小家伙吃到半途就困的小鸡啄米了。
宋允临走之前,凑到云小幺身边,小声问他:“你可问过陈望了?”
云小幺一头雾水:“什么?”
宋允指着自己的脖子。
云小幺摇摇头。
宋允笑了声:“你记得问。”然后就拂拂衣袖走了。
他们家一走,陈望也开始收拾东西进厨房。
茶杯茶壶都是要洗的。
云小幺在清洗锅炉和灶头,时不时地给炉里添把柴。
陈望把东西都收拾进来,然后拿了抹布去擦桌子。
方翠珍把碗筷洗了,也要去洗漱,不然一会轮不过来。
“小幺,你们两个洗完了早点休息。”
“哦。”
她一走,厨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烛光昏暗与柴火跳跃中,两人各站一边,不说一句话却也和谐。
陈望把擦好的桌椅搬回客堂,至于宋朗家的那张先放在廊檐下,等明日再还他。
然后他才进去厨房,云小幺也洗好了。
那灶头虽黑的油光泛亮,可也整洁。
“陈望。”
“嗯?”
“我有话问你。”
“什么?”
云小幺探头探脑往外面看,拽着他的衣袖小声问:“允哥说你知道宋家村有种很厉害的虫子。”
陈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虫子?”
云小幺把细长的手指搭在与宋允那处红痕相同位置的脖颈上:“允哥这里让虫子咬了,红红的一块,他说你知道是什么虫子。”
陈望拧眉,往这咬的能是什么虫子?
他想了想,就算是蚊子,那也是叮个包,可是红红的一块
陈望打末世来,到死都是清清白白,严格遵守基地那“不能与未满十八岁青少年发生不正当关系”法律的三好男人,头一遭被这些古人的开放给震惊到了。
如果他没记错,宋允是哥儿,云小幺也是哥儿,而且后者尚未出阁。
他们不应该很含蓄?
就像含羞草一样,碰一下都会将叶子蜷缩起来。
可宋允这个当爹的,是怎么和云小幺这个小白痴聊起床笫之事的?
还来问他?
知不知道这在后世算什么?妥妥的性。骚扰。
偏偏云小幺还在追问:“你快说。”
陈望一时间神色复杂。
他已经转过了弯,按照这些古人正常的社交礼仪,宋允是不应该对云小幺说这些话的,只有一个可能,宋允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他以为云小幺和他一样。
就像后世,闺蜜与兄弟之间是可以聊这些私密之事的。
“我知道,但你确定想听?”
听他这话,云小幺又不确定了:“很可怕?”
“嗯。”
“那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陈望松口气:“放心吧,家里没有。”
“我还想着买些驱虫的草药回来。”
“那个不管用。”
“哦。”
陈望打发他:“很晚了,早点洗漱睡觉。”
“好。”
那会约莫是辰时。
他们刚搬到此地,也没别的事做,云小幺先是挑水浇菜,顺便把菜园子里的杂草拔了,吃了早饭又与何玉莲去洗衣裳,忙完一通回来,正好碰上里正带着人上门。
他带来的是一高一矮两个壮汉,看相貌并不相似,应该不是兄弟。
“里正。”
里正问他:“陈望呢?”
“应该在屋里。”
里正摆了摆手:“你去喊他出来,就说我带了人,与他商量打井的事。”
家中男主人没露面,他也不好带着两个外男私自进去。
云小幺只能把盛放衣物的木桶放在一边,去陈望屋里喊他。
陈望早上其实醒过一回,只是他闲着无事又回去睡了。